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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亦汐

读亦舒小说-------<西岸阳光充沛>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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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45:56 | 显示全部楼层
英世保恍然若失,忽然之间,宜室不再彷徨迷茫,不再忧郁消沉,不再坐立不安。

  她好像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位子,蹲下去,再不打算起身。这不再是他认识的汤宜室。

  在他心目中,宜室的大眼睛永远含着泪光,每次出来看到他,总是烦恼的问:“世保,叫我怎么办,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她视他为英雄,让他作主。

  一直到食物市场的偶遇,宜室面孔上还有少女的踌躇以及不安。但刹那间,这一切都消失了。

  今夜她疲倦紧张,但充满自信。

  宜室递小杯拔兰地给他,“世保,来,挡挡寒气。”

  三个小女孩瞪着他。

  英世保挪一挪身体,“你们好。”

  小琴边喂伊莉莎伯边用英语问:“尊驾是哪一位?”

  “令堂的好友。”

  小琴又问:“你可认识家父?”

  宜室连忙说:“都上楼去休息吧,今天不好过。”

  小琴使一个眼色,“你也是,母亲,早点送客休息。”

  她们上去了,宜室才坐下来用晚餐。

  两人沉默着,这算是荡气回肠吗,宜室暗问。

  过了很久,英世保才说:“看得出你爱这个家,事事以孩子为先。”

  “是,先是配偶,再到女儿,我自己?随便什么都行,残羹冷饭不拘,蓬头垢面亦可。”

  “值得吗?”

  “我不问这样的问题,我爱他们。”

  “可是,宜室,那个倔强美丽的小公主呢。”

  “像一切人一样,她长大了,看清楚。世保,请看清楚成年的汤宜室。”

  “我还以为今夜我们可以私奔。”

  “那么,谁洗碗?”宜室微笑。

  英世保鼻子一酸,握住宜室的手,放在脸旁。

  “世保,日月如梭,你刚才已见过小琴,我女儿都那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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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46:13 | 显示全部楼层
英世保破愁为笑,“你的语气似八十岁。”

  “你却只像廿多岁。”宜室温和的说。

  “对别人,我也很精慧老练。”

  “我相信。”

  “那人,他根本不如我。”

  宜室要过一会儿才知道世保指的是李尚知。

  “表面条件我胜他十倍。”

  宜室不出声。

  隔一会儿,英世保轻轻松开她的手。“下次再谈?”

  宜室笑,“世保,二00七年再来约我。”

  世保悻悻然,“我或许已经结婚了。”

  “那岂非更妙,你背妻,我叛夫。”

  “但是你爱那个酸书生。”英世保到底意难平。

  “谢谢你那建议,你令我身价信心培增。”

  “有什么用,你情愿留下来洗碗。”

  宜室冲口而出:“可是我胜任呀,世保,我已经过了探险的年龄,不是不愿付出代价,而是自问达不到你的要求,徒然令你失望,到头来,连一段美好回忆都毁掉。”

  宜室泪光闪闪,英世保连忙拥她入怀。

  宜室呜咽问:“仍然是老朋友?”

  “永远。”

  她送他上车。

  英世保又换了车子,鲜红色的卡地勒。

  一直到它在转角处消失,宜室才回转屋内,锁上门。

  她倒在床上就睡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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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46:40 | 显示全部楼层
梦里不知身是客,宜室迷迷糊糊返到旧居,打开门,看到女佣人迎出来,“太太,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回来。”可笑梦见的不是旧情人,而是旧帮佣。

  “妈妈,妈妈。”

  宜室鼻端嗅到咖啡浓香,睁开眼睛,只见小琴端着盘子,上有果汁吐司,好一份早餐。

  “天已经亮了?”

  “他真是英俊。”小琴问非所答。

  宜室微笑,呷一口橘子水。

  “他的车子也漂亮,叫哀多拉多,我查过了,那是南美洲传说中的黄金国。”

  是的,相传人们纷纷前往寻找这个不存在的幻想之都,倾家荡产,在所不计。

  “母亲,你可有哀多拉多?”

  “不再有。”宜室摇头。

  小琴又问:“他有几岁?”

  “对你来说,太老太老。小姑娘,我们还有事要做。”

  “我己替伊莉莎伯洗过澡换了衣服,瑟瑟与她都吃过早餐,佣人在洗厨房。”

  “小琴,谢谢你,你比我公司里任何一名助手更能干体贴。”

  “谢谢你。”

  “来,我们去探访何太太。”

  “我与她通过电话,她已通知何先生乘飞机赶来。”

  “你看,不流汗就把事情办得妥要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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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47:03 | 显示全部楼层
她们挤在玻璃窗外看育婴箱里的新生儿,全体都感动至双眼润湿,连伊莉莎伯邻频频问;“我弟弟?”那幼婴的面孔只有一点点大,五官却十分精致完美。正在赞叹,他忽然转过头来打一个呵欠,瑟瑟不置信地问:“将来,他会长得同我一般高?”

  何太太已经在进食,鹿般温柔感激的眼睛看着宜室。

  那天下午,宜室接到尚知的电话。

  他这阵子神出鬼没,宜室不由得问:“良人,你在何方?”

  “多伦多。”

  “天气如何?”

  “雪有一公尺深。”

  “气象局说我们这边今年不会下雪了。”

  “你们可真幸运。”

  “你的工作进行可顺利?”

  “明天开始上班,我们恐怕要待暑假才可见面。”

  “复活节聚一聚可好?”

  李尚知沉默一会儿,“对你来说重要?”

  “对孩子们来说十分重要。”

  “她们可以来多伦多。”

  宜室不想勉强他,每个人都有一条筋不对劲,李尚知死都要抓住一份工作,妻离子散。

  他在电话另一头似知道宜室想什么,他轻轻税:“一耽搁下来,一下子又一年,三两载之后,更加落伍脱节,再也不要想找得到工作,不如现在一鼓作气,走上轨道,按步就班。”

  “尚知,我俩不必为薪水操心,实属幸运。”

  他笑,“在家中吸尘打扫,做你贤内助?”

  “啊,原来这些事活该由我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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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47:27 | 显示全部楼层
“宜室,男女不平等啊,你肯做这些杂务,简直可敬可畏,贤良淑德,由我来做,马上变得窝囊兼无出息。我觉得我还可以好好在大学做十来年,相信我,暂且忍耐一下。”

  宜室长叹一声。

  “情况已经有进步,五个小时飞机即可见面。”

  “复活节见你。”

  “宜室,你一个人——”尚知欲语还休。

  “我很好。”

  他苦笑,“现代女性,其实并不一定需要男伴,是不是。”

  “生活上不需要,精神上或许比从前更渴望有个好伴侣。”

  李尚知问:“我是不是好伴侣?”

  “过得去啦。”

  他松口气,“我怕不及格。”

  “甲级配甲级,丙级配丙级,你若不派司,我也不派司,还是给你添些分数的好。”

  他沉默良久,然后说:“复活节见。”

  宜室轻轻放下电话。

  小琴进来看到,“到现在才说完?太浪费了,爸爸几时回来?”

  宜室忍不住说:“你倒是不担心爸妈会分开。”

  “分开,你们?不可能。”

  “呵,信心这么足,看死老妈无处可去。”

  “不,不为这个,”小琴坐下凝视母亲,“你是那种同一牌子洗头水用十年的人。”

  “呀,你低估母亲,”宜室说:“别忘记由我建议移民。”

  谁知小琴笑出来,“那算什么,移到冥王星去,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只要不拆散,住哪里不一样。”

  这话里有许多哲理,竟出自小琴嘴巴,宜室怔怔的咀嚼其中意思。

  “妈妈,我记得你有一件透空白毛衣,还在不在?”

  “一并带了来,在第一格抽屉里,干什么?”

  “我想借来穿。”

  宜室讶异,“怎么会合身,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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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48:01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琴已经取出,轻轻套上,转过身子,张开手臂,给母亲观赏,宜室完话可说,岂止刚刚好,她再长高一点点,再胖一点,恐怕就嫌小。

  她们长得太快太快了。

  宜室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隔壁何先生终于回来了。抱着小毛头,拖着妻子,前来打照会。

  他是典型的香港小生意人:瑞士金表、法国西装、意大利皮鞋、德国汽车,然后与中国人合资设厂。

  从前,宜室的生活圈子里再也没这样的人,她嫌他们俗气。此刻她知道,除此以外,她自己也太过狷介。

  但是当小何提出两家结为谊亲的时候,她还是婉拒了。

  天气仿佛有点回暖的意思。

  超级市场外摆满花束,表莲色的鸢尾兰,大红的郁金香,还有金黄的洋水仙也使瑟瑟指着朗诵勃洛克的名句“呵美丽的水仙花我们为你早逝而泣,宛如晨间之太阳未克抵达中午……”

  但是宜室不可救药地想念姜兰、玉簪、晚香玉。温带的花种与亚热带截然不同。

  李家已经熬过秋冬雨季,春天来临。

  小琴坚持换上短袖衣裳,瑟瑟一向小妹妹学姐姐,最怕吃亏。宜室已经警告过瑟瑟,若果伊不把那个屎字自伊之字汇中撤销,母亲将会把她踢出街外。

  宜室想替瑟瑟转私立学校,可恨教育家仍然滞留多伦多。像一切家长,宜室把瑟瑟的粗鲁行为归咎学校。

  宜室忽然发觉无论住在什么地方,人类基本烦恼不变,生活模式,亦大同小异。

  何先生又走了。宜室驾车送他们一家去飞机场,小毛头要拜见过祖父母与外公婆才回来。何太太脸容还十分浮肿,也就出远门。这样小小不足月幻婴乘飞机已不是罕见事,大人辛苦,小孩更辛苦。流浪的中国人。

  自飞机场返来,车子还未停好,瑟瑟探头出来,“妈妈电话。”

  宜室小跑步奔入屋内,成日无事忙,感觉上也殊不空虚,只是不见成绩。

  对方一开口就说:“你猜猜我是谁。”

  谁,谁这么无聊。

  “我不知道。”

  “一定要猜。”

  “请问到底是哪一位?”

  “唉,看样子你已忘了我,人类心灵伤口太过迅速止血愈合,无恨无痕。”

  宜室又惊又喜,尖叫起来,“贾姬,你这只鬼!”

  “哈哈哈哈哈。”

  “你在哪里?”

  “我在温哥华兄嫂家中:不列颠尼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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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48:31 | 显示全部楼层
“快快,快出来见面,十分钟就到我家。”

  “宜室,九个多月不见了。”

  “才几个月?我以为有一百年。”百年孤寂。“你来干什么?”

  “钓金龟。”

  宜室又笑,“快过来,见面才说。”

  “气温如离恨天,你开车来接我。”

  “你怎么知道我会开车?”

  “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宜室打一个突。

  她随即赶出去与贾姬会合。

  贾姬剪掉了头发,神清气朗,已在罗布臣街附近买下小公寓,打算定居,履行公民职责。

  宜室说:“希望你别再偷走,我从此有伴。”

  “你不是在申请你兄弟?”

  “喂,”宜室忍不住,“谁告诉你的?”

  “十二小时飞机,流言传得极快,只有我才敢问你:贤伉俪听说已经离婚?”

  “没有的事!”

  “循例否认。”

  “真讨厌。”

  “我,还是谣言?”

  “我又不是名人,有什么好传的,从前是小公务员,此刻是小家庭主妇。”宜室不忿。

  “可是你想想,全温哥华只得三万华人,个个自动成为大明星,不比香港,几百万人,不是英雄,还真的没人闲话。”

  “不管了。”

  “告诉你,庄安妮也已抵步,住在东区。”

  “啊。”

  贾姬笑“你看,谁也甩不掉谁,到头来又碰在一堆。”

  宜室轻轻叹息,“都来了。”

  “可不是,连我都乖乖的前来归队。”

  宜室说:“迟早会在此地形成一个新社交圈子,大把适龄男士可供选择。”

  贾姬笑,顺手翻开一本杂志,“有这样的人才,你不妨介绍给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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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49:21 | 显示全部楼层
谁?宜室好奇地探过头去,认出照片中人,不禁心头震动。宜室把杂志取过来细看,摄影师把英世保拍得英俊沉郁,兼带三分居傲,背景是他设计的新建筑物地盘。

  贾姬说:“英才走到哪里都是英才,在外国人的地方扬万立名,又比在本家艰难百倍。”

  宜室傻傻的凝望照片,良久才合上杂志。

  过半晌她说:“有空我介绍你们认识,他是我们家老朋友。”

  “嗳嗳嗳,说过的话可要算数。”

  宜室缓缓的说:“前几日明报专栏作者梁凤仪写仓猝的婚姻犹如雨夜寻片瓦遮头,好不容易看见一座破庙,躲将进去,却发觉屋顶好比筲箕,处处漏水,完了还闹鬼,啼笑皆非。”

  “我肯定刚才我们所见是一座华厦。”

  “里边也许有很多机关及阴暗的角落,不为人知”。

  贾姬微笑,“我愿意冒这个险。”

  宜室也笑。

  “你家主人呢?”

  “不是在陪你聊天吗。”

  “我是说男主人。”

  “他在大埠工作。”

  贾姬不再发问,过一会儿说:“做里人也难,传统上妻子接受丈夫安排生活是天经地义的。——”

  这话只说了一半,但宜室也明白了。

  参观完毕,贾姬说:“你们这间屋子很标准。”

  “间间一个模式,何尝不闷。”

  “比以前闷,同以前一样闷,还是没有以前闷?”

  宜室笑,“差不多。”

  “太谦虚了,辞掉工作,肯定比从前自在。”

  宜室抬起头,“想真了,彼时那么眷恋一份那么平庸的工作,还一直以为在干一种事业,真是不可思议。”

  贾姬笑,“你还算是幸运的呢,那只不过是一份不值得的工,不是一个不值得的人。”

  宜室把贾姬送回去,“一有空就找我。”

  “记住帮我介绍人。”

  她本是个不求人的人,现在也想开了,这么熟的朋友,先开了口再说,无谓的自尊,且撇在一旁。

  回到家,听见瑟瑟同邻居洋童在吵相骂,她大声说:“你腐烂,你臭,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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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49: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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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室忍无可忍,一手拉住瑟瑟,要她进屋子去听教训,她发觉拉不动瑟瑟,她长高了体重增加,块头大许多。

  瑟瑟同母亲论理:“约翰麦伊安弄坏我的脚踏车,换了是他母亲,必定有一番理论,但是中国妈妈却只会忍气吞声,完了还把孩子关在屋内,免得生事。”

  宜室说:“我们中国文化三千年来讲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妈妈,这不是中国。”

  “你亦不应当街讲粗话。”

  “你去不去麦伊安家?”瑟瑟据理力争。

  “脚车坏在哪里,可以修就修,不能修买新的。”

  瑟瑟忿忿地,“这是原则问题,妈妈。”

  她不知几时学会这么多新名词。

  瑟瑟已经不耐烦,“你不去,我去,不过人家会以为我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词锋尖锐。

  宜室霍地站起来,推着瑟瑟的脚踏车,前去麦伊安家按铃,这类事迟早会发生,她必须面对现实,沉着应付。

  一位金发洋妇出来开门,脸色并不友善,口音带苏格兰味道,可见也是新移民。

  宜室板着面孔,说官样文章还真是她的拿手好戏,纯正流利英语用来维护原则,师出有名。她道明来意,指给麦伊安太太看,“脚车链子都叫约翰用钳子钳断,像是蓄意破坏,你说可是。”

  对方有点气馁,“我要问过约翰才知是不是他做的。”

  “我等待你的答复。”

  那红头发的小男孩就躲在楼梯角偷看。

  宜室故意提高声线,“我不希望这种小事也牵涉到等其他人来主持公道。”

  那位洋太太恼怒地说:“你不是趁我丈夫不在家来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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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50:46 | 显示全部楼层
宜室立刻答:“不要说笑,我的先生也不在家,请你正视此事。”讲完了,拉起瑟瑟就走。

  适逢小琴放学回来,听到全套对白,“妈妈,你真厉害。”她竖起大拇指。

  “嘿,”宜室说:“雕虫小技耳。”

  瑟瑟一脸钦佩,即刻对母亲刮目相看。

  是非皆因强出头,还有,小不忍则大乱,还有,万事和为贵,这些,宜室都懂得,但有时也要看情形:站在足球场上不妨退一步想,站在悬崖边可怎么让步,趁三K党尚未出现,非得据理力争不可。

  这一区华裔居民较多,宜室不怕外国人调皮,再说,香港人出名的凶,绝非好吃果子,量他们也都知道。

  傍晚,外国人同他儿子过来道歉。

  宜室站在他旁边,似小人国人物,才到他肩膀,他很客气,愿意替瑟瑟修整脚车,于是宜室也不卑不亢,得体地把整件事结束。

  到底是职业妇女出身,处理这种琐事,绰绰有余。

  洋汉子临走前问:“李太太,你在何处学得这口好英语?”明亵暗贬。

  宜室微笑,“不是在苏格兰。”反应奇快。

  那样人面色变了,知道这位黄皮肤,看上去只得廿多岁的女子绝不好惹。

  他走了。

  瑟瑟马上说:“妈妈真了不起,不怕大块头。”

  “纯讲尺寸,恐龙还在统治世界呢。”

  小琴缓缓的说:“妈妈,种族歧视是还有的吧。”

  “怎么没有,我们是人,他们是鬼。”

  母女们笑得搂作一团。

  屋子里一个里丁都没有,想起来凉飕飕的。汤震魁几时来?也好多条臂膀,如此翩翩中国美少年,走到哪里都吃得开。

  该天晚上,曹操的电话就到。

  汤震魁详细的把正经事报告一遍“……暑假可以成行。”

  弟弟来了,不久就有弟妇,过一阵子,添增小个侄仔,不消三五七载,一屋都是亲戚,看情形佳景在前,再也不愁寂寞。

  唐人街就是这样造成的吧。

  宜室十分宽慰。

  小琴问:“爸爸几时回来,怪想念他的。”

  “他准备好了自然回来。”

  “那是几时?”

  “快了。”

  复活节来临,孩子们却被父亲接去小住,李尚知还没有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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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51:47 | 显示全部楼层
何太太只身带两个孩子回来,有感而发,“中国女子多好,肯等。”洋妇哪里有这种美德。

  “我们等惯了,”宜室说:“男人飘洋过海做生意,糟糠之妻在家养儿育女,几千年的风俗。”

  “我也等到了极限,同他说:两年内再不见他回来,我就放弃这劳什子居留权。”

  “两年后是你凶了。”宜室微笑。“取到公民身份,无论去哪里都可以。”

  “那我回家,”何太太气鼓鼓的说:“让他在这里等,好叫他知道滋味。”

  宜室笑得弯腰。

  那个晚上,她联络到英世保。

  他声音低沉,“你想清楚了。”

  “不然怎么会主动找你。”

  “愿闻详情。”

  “明天下午三时,舍下吃下午茶。”

  他大吃一惊。“什么?”

  “我介绍朋友给你。”

  “笑话!你恁地小觑我,你以为我没有异性朋友?”

  宜室笑,“恐怕没有谈得来的,我看你精神顶空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才寄情事业。”

  英世保如泄气皮球,作不得声。

  “别逞强了,来不来?”

  “我要送白重恩。”“她又去哪里?”

  “上星期同我下衰的美敦,不结婚就回英国。”“看,问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来不来?”

  他不作声。

  “千里姻缘一线牵,世保,喝杯茶有什么损失?”

  他过一会儿说:“我害臊。”

  宜室笑得打跌。

  真是惆怅,吃得下,睡得熟,笑得出,可见是没事了,可见已经习惯了,原来,汤宜室是这样祖糙的一个人,任由环境改造,再无异议。

  那方面贾姬却紧张起来,“我穿什么好?”

  “随便,喂,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何用拘谨。”

  “你帮我想想:套装,太严肃;皮衣裤,大粗犷;针织,大随便,多难。”

  宜室沉默一会儿,噫,她是认真的,她想在一顿茶时间给他一个印象,苦差。

  “你有没有旗袍?”

  “有,有一件袍子,谢谢你,宜室,我准时到。”

  宜室顺带约了何太太。

  她帮女主人做青瓜三文治,一边说:“缘份由时间主宰,到了想结婚的时候,立刻成事。过去裙下不知多少公子哥儿胜过何某多多,也忙工作呀,并不想结婚,嫌他们烦,来者皆拒,待立意从良,身边剩得老何,只得嫁他。”

  宜室又一次讶异,没想到何太太口角生风,谐趣幽默,忍不住问:“请恕我眼拙,你做事的时候,用什么艺名?”

  何太太笑笑,说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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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52:42 | 显示全部楼层
宜室大吃一惊,“你是她?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何太太连忙拉住宜室的手,“宜室姐别取笑我。”

  “我怎么没认出来。”可见经己洗尽铅华。

  “落魄了。”

  “胡说,比从前好看不知多少倍,你要是还化着那个浓妆,穿那些怪农服,谁敢认识你。”

  由此可知,华侨之中,卧虎藏龙,都来避静。

  何太太笑。

  门铃响,英世保与贾姬双双一起进来,两个人都守时,在门外相遇。

  世保显然自地盘出来,吉甫车,胶底靴,他今日的女伴却穿着件丝棉袍,好一个对比。

  世保肚子饿,见了食物就抓来吃,一边说:“大家晚上有空的话,我在佛笑楼请客。”

  何太太立刻朝贾姬打一个眼色,笑道:“我这里有两个孩子,别嫌吵。”

  说到孩子,宜室自然想念起琴瑟两女来,已经隔日通一次话,还这么放不下心,可见母女情深。

  英世保站起来,“稍后我开辆大车来接你们,此刻我还有事待办”

  宜室送他到门口,轻轻问:“贾小姐如何?”

  “那酸儒这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搁家中?”

  “英世保,你放尊重些。”

  他叹口气,“各有前因莫羡人。”

  他转头去了。

  宜室回去问:“怎么样?”

  贾姬说:“原来杂志上那张照片拍得不好,他不上照。”

  宜室见她这样欣赏他,不禁怔怔地感慨万千。

  何太太笑,“我们倒是因贾小姐的缘故赚了一顿吃的。”

  社交圈子也已经建立起来了,就同在香港一样。

  贾姬不放心的问:“他可喜欢我?”

  何太太笑答:“不喜欢的话干吗治一桌酒请客。”

  贾姬吁出一口气。

  宜室没想到这件事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倒是有点意外,她丝毫没有不甘心的意思,一切凭机缘巧合,他等宜室那么久,白重恩又等他那么久,忽然之间出现个不相干的人,一下子就成事,可见这与付出多少没有毫丝关系。

  宜室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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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53:26 | 显示全部楼层
何太太是个体贴的好人,怕贾小姐尴尬,连忙把宜室拉到厨房,悄悄的问:“第一次做媒吧。”

  “不止了,希望这次成功,你客观看,觉得怎么样?”

  何太太只是微笑,“在外国,成事的机会又大些。”

  那个晚上,英世保热诚大方的招待女宾,一言一动,恰到好处,足足可以打九十五分。

  宜室十分感动,希望他这样用心,有一点点是因为她的缘故。

  何太太后来这样称赞英世保:“有名有利有学识,又一表人才,却丝毫不露骄矜之态,真是难得,要极有福气的女子才能嫁到这种丈夫。”

  宜室没有搭腔。

  午夜,她轻轻滑入温暖的被窝,手臂枕着头,正预备寻其好梦,电话铃响了。

  宜室希望是英世保,她愿意听到他说:这件事如此结束,也算得上是完美的安排。

  但对方却是宜家,她一开口就问:“你出去了,同英世保?”

  “整件事与你的想像颇有出入。”

  “白重恩在我这里,我毋需想像力。”

  “小妹,世上不止我同她两个女人。”

  宜家诧异,“你是说——”

  “对。”

  这下子,轮到宜家失望,“他没有火辣辣的稳住你一辈子?”

  宜室轻松的答:“没有。”

  “他发奋向上,成绩非凡,不是做给你看的?”

  “他名利兼收,是因为才华盖世。”

  “那么,为什么迄今未娶?”

  “人家眼角太高。”

  “为何对你这么热情?”

  “老朋友了,”宜室感慨,“摸清楚了脾气,就似弟兄姐妹一般,难能可贵。”

  宜室见每一个问题她都有适当得体的答案,不禁笑起来。“还有若干恩怨,你选择忘记吧。”

  “忘了,统统忘了。”

  宜家在大西洋那一头沉默半晌,然后说:“我很佩服你,宜室。”

  过一会宜室也说:“我也觉得失忆是一项成就。”

  “姐夫仍在多伦多?”

  “到了暑假他不回来,我就得搬去迁就他。”

  “你一直是个好妻子。”

  “你别看李尚知那样的呆瓜,说不定有人觊觎他,看紧点好。”

  “房子怎么样?”

  “租出去。”

  “你那份遗产似乎特别经用。”

  “宜家,你也别吊儿郎当的了。”

  “罢呦,自己也是惊涛骇浪的,还说人。”

  宜室缩回被窝,却没有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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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54:12 | 显示全部楼层
新婚不久。尚知被派到英国去开会兼学习三个月,她也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整夜冥想。习惯了。

  当年怀着李琴,她天天抽空与胎胚说话,好几次感动得哭泣……这些,都是无论如何不能忘记的。_

  直到死了之后,思维还独立生存,飘浮在空气中。

  第二天她就同尚知开谈判,叫他把孩子们送回来。

  不出所料,尚知不放人,藉故推搪,“要不你也过来瞧瞧,我这间宿舍不比从前那间差,只是少个女主人,乱得不像话。”

  “你那边融雪,又脏又冷。”

  “嘿,一下子就夏天了,暑假到纽约去如何?”

  “李尚知,孩子们学业已上了轨道,你别胡搅。”

  “我问过她俩--”

  宜室咆吼:“叫小琴过来说话。”

  小琴却问:“妈妈,你见时来?爸爸替我们找到极好的私立学校,看样子瑟瑟的粗话有机会改过。”

  主妇,永远是最早被牺牲,最迟受到迁就的一名家庭成员。

  永远是炮灰,行先死先,炸为齑粉,大后方的丈夫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尚知又过来说:“宜室,我已经签妥两年合同,工作相当稳定,最难的已经过去。”

  “我刚熟习温哥华……”宜室虚弱的说。

  “这边就业机会比较大,说不定你也可以东山再起,要不,过来服侍我们。”

  宜室不相信耳朵,李尚知又一次绝处逢生,反败为胜,这人鸿福齐天,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大半年中发生过什么事,这一段婚姻由宜室一手自冰窖中捞起来,她还没有回过气来,他却已经没事人一般,兴高采烈。

  宜室不相信双耳。

  “就这样敲定了好不好?”

  “孩子们的书簿衣物……”

  “那全是琐事耳。”

  “我要想一想。”

  “别想太久呵,多城的女学生又漂亮又活泼。”

  宜室呆在那里,作不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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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54:48 | 显示全部楼层
瑟瑟说:“妈妈,周末我们去尼亚加拉大瀑布,我还没有看过,你们带小琴去的时候我尚未出世。”

  宜室忽然心酸的问:“你们没有牵记妈妈?”

  瑟瑟坦然答:“有呀,但爸爸在这里。”

  孩子们也为难。

  “我想一想。”

  宜室真的要想一想。

  做为一个主妇,她从来没有放过假开过小差,趁这个机会,她可以休息。

  复活节过去,孩子们没有回来,何太太起了疑心。

  她劝道:“这样僵持不是办法,你还是去同他们会合吧。”

  宜室但笑不语。

  “我虽不舍得你,但相信你在多城也一样可以遇到好邻居,从好处看,每个城住一年两年,多姿多采。”

  宜室仍不作声。

  “叫他来接你,不就行了。”

  “我从来没有同他争过意气。”宜室说。

  “孩子们也在等你。”

  宜室忽然说:“事实上,我没有同任何人争过意气,我是一个没有血性的人,自幼给家母管束得十分自卑,不懂争取,实在委曲了,不过发一顿脾气。”

  “吃亏就是便宜。”

  “谢谢你。”

  过一个星期,宜室还是把经纪找来,着他将房子出租,草地竖起牌子。

  红头发的约翰麦伊安过来按铃:“李太太,你们搬家?”

  宜室大表意外,“你关心?”

  “瑟瑟李退学后,大家都想念她。”真是不打不相识。

  “将来她会回来渡假。”

  “你可否叫她找我。”

  “我会。”

  他带着一脸雀斑怀着失落走了。

  有人记念真是好感觉。

  周末宜室躺在长沙发上看线路电视,把男友介绍给女友的结果是,男友不见人,女友亦不见人,这好心的代价可大了。

  有人大力按铃。

  宜室跳起来,提高声音问:“谁?”

  “租房子。”

  “请与经纪联络。”

  “开门,我要看看间隔。”

  宜室又惊又怒,走到长窗前去探望,预备一不对路就召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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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55:33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呆住。

  李尚知,她的良人,正站在门外向她招手微笑。

  宜室连忙开门。

  尚知把双手插进袋中,“没出去?”

  他头发需要修理,胡髭待刮,还有,衬衫领子已见油腻,一双鞋子十分残旧。

  宜室吓一跳,几个月没人服侍,他就憔悴了。

  “女儿呢,你把她们丢在哪里?”

  “放心,在同事家作客。”

  “你告了假?”

  “没有,明天晚上乘飞机回去。”

  “尚知,这两年,光是奉献给航空公司及电话公司已是一笔可观的费用。”宜室说不出的心痛。

  尚知微笑,“除了收支家务事,我俩就没有别的好说了吗?”

  “你这样神出鬼没的,我毫无心理准备。”:“我想同你出去走走。”

  “去哪里?”

  “给我十分钟,我上楼去打扮打扮。”

  “喂,喂!”

  他已经上去了。

  宜室进厨房替他做咖啡,忽然之间,五脏六腑像是落了位,不管是不是好位,却是熟位。

  何太太敲玻璃窗,“可是李先生回来了?”

  宜室点点头。

  何太太长长松出一口气,继续晾她的衣服。

  宜室把咖啡捧上楼去。

  尚知在淋浴,“家里真舒服,”他说:“奇怪,宜室,你在哪里家就在那里。”他取过咖啡,连续两口便喝完它,“太太,再来一个。”他恳求。

  那还不容易,宜室再替他做一杯:一羹半原糖,两羹奶油。

  “就你会做。”

  是吗,把多城那些既漂亮又活泼的女生训练一下,做得可能更好,又不需天才。

  “宜室,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带什么也得盘算一下,我最怕流浪。”

  “你同租客订两年合约,最多两年后回来。”

  “届时房子给人家住得破旧不堪,又要花一笔装修费。”

  李尚知只是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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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56:40 | 显示全部楼层
宜室别转头去,在大事上总是她让他,替他设想周全,为他善后,使他无后顾之忧,她有什么烦恼,他从不尝试协助,只会静静躲开避锋头,待她一个人愁肠百结,想出解决的办法。

  但她还是跟着他,他有什么必要做得更好。

  阳光照进卧室,窗外一树樱花随风颤动,良辰美景,一家人又即将团聚,宜室微微笑,还有什么遗憾呢。

  “来,”李尚知说:“出去走走。”

  她没有应他,他俯身过去,她抬起头来,眼神呆木,笑容却持续着,做一个好女人好母亲就得付出这样的代价。

  “到水族馆去看表演吧。”她终于说。

  那日,史丹利公园内的水族馆租了给一对喜欢别致的男女举行婚礼,牧师在大堂祝福他们。

  宜室挤上去观礼,认作女方的朋友。

  女主角穿着洁白的纱衣,“六月新娘”,宜室喃喃说。

  她仰起脸看着新郎,充满幸福的样子。

  宜室耽了一会儿,与尚知走到户外,一抬头,看到一对熟悉的身型。

  是他们先与宜室打招呼。

  贾姬问:“你们也来观礼?”

  宜室点点头。

  英世保站在一角向他们欠欠身子。

  “新郎是英的朋友。”贾姬解释。

  宜室一点也不敢占什么功劳,唯唯喏喏,这位仁姐抓得住人,是她的本事、她的魅力,同介绍人没有关系。

  “听说你们要搬往多伦多。”

  宜室又点点头。

  “真得抽空吃顿饭才行,”贾姬说:“再联络吧,我们还有事。”

  英世保一直没有走过来,女友朝他走过去。李尚知问:“那是谁?”

  “香港的旧同事,你见过的。”

  “不,那个英俊小生。”

  宜室沉默一会儿,“是她男朋友。”

  “是吗,在这之前,他好像又是另外一位女士的男朋友,我仿佛见过他。”

  宜室在露天看台坐下等鲸鱼及海豚表演。

  “他同白重恩走过。”

  “呵,但白重恩比刚才那位小组年轻且漂亮得多了。”

  宜室轻轻说:“得与失不是讲表面条件的。”

  “他深深注视你。”

  “人家有礼貌而已。”

  “嘘,表演开始了。”

  他们坐在一排小学生后面,每次水花溅上来,孩子们便笑作一团,宜室的致命伤是喜欢孩子,立刻融化下来,开心得一塌糊涂。

  “——或许还未得及。”

  “来得及什么?”

  “再生一个。”

  宜室诧异的问:“有人愿意同你生?那多好,记得带回家来养,别让他留落在外头。”

  尚知为之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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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4:57:53 | 显示全部楼层
散了场他俩去吃海鲜,宜室肆无忌惮地捧起蟹盖便啜,多好,不必给谁看她最好的一面,宜室怀疑她已经没有更好的一面了。

  她已不打算为任何人挺胸收腹装模作样,她喜欢在晚饭时叫一杯基尼斯,咕嘟咕嘟喝下去,在适当时候打一个饱嗝,然后傻气地笑一笑。

  她哪里还受得起折腾,宜室觉得她又救了自已一次。

  隔壁坐着一桌上海籍中年人,正在谈论移民生涯。

  “——总是为将来啦。”

  “但现在已经开始吃苦了。”

  “先苦后甜,先苦后甜。”

  宜室瞄一瞄,只见桌子上一大碟辣味炒蚬,香气扑鼻,这样子还叫苦,可见离家别井,非同小可。

  尚知在说:“……暑假可以过来了。”

  他永远做回他自己,守住他的原则,万事由宜室变了方法来适应他。

  “房子租出我就来。”

  尚知见她终于下了气,十分高兴。

  屋子少了孩子就静,也似乎不像一个家。

  宜室有时似听见瑟瑟唤人,自动脱口应一声,才发觉只有她一个人在忙。

  星期天晚上,宜室送尚知到飞机场。

  “快点收拾东西,”尚知叮嘱,“我们等你。”

  宜室挥手向他道别。

  星期—经纪带来一对中国夫妇,那位太太看到厨房有她熟悉的烹饪设备,贪起小来,让经纪叫屋主留下给她用,宜室摇摇头,请走他们一家。

  何太太急道:“你索性搬走,交给经纪租予白种人,一了百了,住坏了至多拆卸重建,地皮还是值钱的,自己挑房客:到天老地荒还未办妥。”

  宜室遗憾:“本来两家孩子约好秋季去摘苹果及粟米的。”

  “你会喜欢多城,那是个大都会。”何太太安慰她。

  没想到周末,尚知又飞来了。

  他用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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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5:00: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这样不声不响来来去去,的确用心良苦。

  宜室不悦:“这是干吗?”

  “我不出手,明年此刻你还留在此地。”

  李尚知三扒两拨,把衣服及日用品装满两只箱子,叫搬运公司提走,对宜室说:“我只准你打一个电话。”

  宜室想一想,电话打给汤震魁。

  “证件出来没有?”

  “托熟人打听过,绝无问题。姐姐,他们说,多伦多大学的工程系出色。”

  可见都注定了。尚知连忙把新地址告诉他。

  完了尚知说:“我似为这个唯一的电话你会拨给旧情人。”

  宜室笑。

  “笑什么?”

  “你太天真,旧情人为何要来听我电话,贪图什么。”

  尚知偷偷看她一眼,不作声。

  过一天她就跟丈夫走了。

  琴瑟两女由讨知的同事带着来接飞机,见到母亲,拥着便叽叽喳喳说起这些日子所发生的趣事来,统统不记得温哥华有些什么好处了。

  同事是一位爽宜的年轻人,姓张,面孔上有颗酒涡,笑起来特别可亲,一边开车一边问李太太对多伦多熟不熟。

  宜室摇头。她只记得有一条蓉街,以及冬季在多伦多,暖气电费随时接近一千大元。

  宜室的手不停地抚摸瑟瑟的头发,琐碎地问谁替她洗头谁替她补习,一边心痛竟把她们丢下这么久。

  小张羡慕的说:“有家庭真好。”

  宜室一证,尚知己笑起来,“他还是王老五,真正苦,衣破无人补。”

  这年头,扔掉破的买新衣岂非更好。

  但是尚知显然对婚姻生活有信心,“一定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宜室忽然想到宜家,把她也拉到这里来成家立室,岂非美事,不由得在倒后镜里细细打量起小张来。

  宿舍在大学旁边,开车往超级市场十分钟,其他的都不重要,慢慢摸自然也就会得熟络。

  小张把车子慢驶,“这是皇后公园,大学就在西边。”

  这时候尚知向宜室充满自信地笑一笑。

  他又恢复了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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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15:02: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年的时间就这样在扰攘骚乱中溜走。

  何太太写信给宜室,附着伊莉莎伯及姐弟弟占姆士的照片,又向宜室报告,新房客循规步矩,是份正经人家,只是爱煎咸鱼。还有,贾小姐前去探望过她,问她要宜室的地址,“她与英先生还在走,但是好像没有即时结婚的意思”。最后的好消息:何先生终于把生意顶出,过来团聚。

  宜室回信:孩子们打算跟父亲到纽约市渡假,她兄弟下个月来准备入学,自东方搬到西方,西岸搬到东岸,她被环境训练成才,随时可以收拾包袱出发到任何地方任何角落,地球上没有什么事能够使汤宜室皱眉。

  瑟瑟愿意把睡房暂时让出来给舅舅居住。

  宜室并不担心,那样的男孩子,苦苦哀求他长期与姐姐姐夫同住,未必留得住,迟早会搬走去闯他的天共地,此刻挤一挤没有关系。

  他又是那么会做人讨人喜欢,开口闭口“在校园提到姐夫名字每个人都知道”、“从没见过这么快便完全适应的新移民家庭”、“我真幸运,有姐姐作主一切不必彷徨”……是像谁呢,宜室记忆中汤家没有这般能说会道的人。

  那必定是像他的母亲了。

  家中出奇的热闹,人来人往。尚知与震魁在计划与宜室庆祝生辰,他们说海湾渡轮旗下的轮船,时租三百五十元,沿休伦湖行驶,湖光山色尽入眼帘。

  这消息让宜家知道了,一定赶着要来参加,那位小张先生一早闻说李尚知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小姨,便三日两头前来探听消息,说不定有缘份就此凑合……

  宜室又犯了老毛病:生活一平静就胡思乱想。

  有什么分别呢。

  相似的大学宿舍,一般的菲律宾籍女佣,差不多的家私,熟眼的布置。

  李尚知下班回家,也同往时一样,一只手放下公事包,一只手解领带,一边嚷“可以吃饭了吗?”

  同从前几乎一模一样。

  人类是这样的害怕变化,誓死维护原有习惯。

  唯一不同的是,宜室不再用任何闹钟。

  现在她起得比从前上班时更早,她必须密切注意,朝朝由什么人来接小琴上学。

  她得同那小子打声招呼,给他一个警戒的眼色,嘱他不得胡作枉为。

  就这样。

  然后,星期二变成星期三,九月变成十月,一年又过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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