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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浅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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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33: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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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也觉得奇怪,生理学是大学医科的课程,晓华又没学过,竟然在他们学医的同仁面前班门弄斧,不知天高地厚地舞枪弄棒,搞不好会被人贻笑大方的,她为他捏了一把汗。

晓华接着说道:“我见过一位三叉神经痛的人,去一位针灸师处医治。针灸师三针止痛。那三针扎在患者痛处对侧的脚板上,下针立即止痛,效果十分眀现。中医所说的上病下治,左病右治,在那个案例中充分体现出来。根据神经纤维的传导速度和动作电位的不同,正确判断出传导的非伤害性刺激及伤害性刺激的不同,通过兴奋、抑制等手段,进行对病痛的治疗。有人认为,针灸技术的运用,在很大程度上是调整神经纤维的传导速度和动作电位,通过这些变化,产生一系列的化学反应,从而使得人体机能趋于正常状态。关于方文被击晕倒事件,我们可以暂且不去理会它。但她被高电压击中,中枢神经系统必然受阻,她没有意识是完全符合医学理论的,自然她是无法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晓华瞧着在座的各位,见他们被自己抛出的理论给弄得一愣愣的,心里暗自发笑。这些理论是他从方文桌上的一本杂志里看来的,读这篇文章时,他有些触动,尽管有些深奥难懂,他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看完,只记住个大概,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他把它给用上了。他对“懒虫”刚才的援手颇有好感,于是顺理成章地把话头拐了弯,朝他而去,晓华说道:“痛觉冲动在脊髓灰质的不同层次,与不同的中间神经元发生突触传递,引起中间神经元放电,用药物可以有效地通过突触前抑制的方式产生镇痛作用。对海马神经元中产生会聚和阻断的研究与运用,对大脑皮质中枢干扰学说的研究与运用,都会对现代医学带来革命性的改变。这里有位运用方面的专家,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向他请教,这人就是‘懒虫’。他是用药的高手,也是对人体了解最深刻的人。”

经晓华这么一点灯,懒虫的脸上大放异彩。隔着桌子,他兴奋地向晓华伸出手,激动地说道:“理解,理解九百九十岁!”俩人紧紧握住手,一副患难见知己的模样,就好像他们不这样表示,就渲染不出效果似的。

“话兜了一大圈,原来是拐着弯拍马屁啊!”丁和似乎弄清楚晓华耍花枪的目的,知道大家中了他的道。他解了方文的围,把长跑的火炬递到“懒虫”的手里,围魏救赵的手段十分高明。

方文对“懒虫”的话不曾会意过来,低声问道:“华,怎么不用‘万岁’呢?应该是理解万岁呀!”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晓华悄声解释道。方文抿嘴一笑,不再吱声。

“弯月儿”哼道:“词都用错了,什么‘九百九’?还动不动送玫瑰呢!”

“弯月儿”的先生在她耳边悄悄递话,大概是解释‘九百九’的意思,“弯月儿”的脸红透了,知道今天遇到高手,只好鸣锣收兵,高挂起免战牌。

战斗取得辉煌的胜利,晓华载誉而归,他认为自己这时更应该谦虚谨慎,不骄不躁。为了讨好方文的同学,他又把话题捡回自己兜里,说道:“现在流行交叉学科研究,边沿学科的学习十分热门,我和方文正是奔这时髦而去的,产生点静电也在情理之中,对吧?方文!”

方文笑嘻嘻地说道:“大家别听他瞎说,他总没个正经。”她赶紧把“丢手巾”的游戏往下传, “还没见吴建和赵芳喝交杯酒,该新郎新娘隆重登场了,对不对?”

“对!喝交杯酒,三杯。”大家都嚷起来。

这顿饭大家吃得兴致甚高,一吃就吃了两个多小时。

今年五一节,正逢是个艳阳天,到公园溜达是个不错的选择。方文和晓华从吴建家告辞出来,沿着马路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翠湖公园的后门,他们进了公园。

翠湖公园以竹类荟萃闻名遐迩。步入园门,纵目所及,百花争艳,草木翠绿,一派万千景象。在弯曲的石板铺成的小径上走着,浓烈的青草、泥土野味扑面而来,顺畅心肺。树上的鸟儿时不时啁啾,宛如歌声,清脆动听。他们走进竹苑,漫步在幽廊之间,青竹芳香的气息沁人心脾。这里的竹子丰姿逸态,互抱成丛,相依相扶,纵横交错。清风徐来,婆娑起舞,这般景致,怎不令人清远空灵,神思遐想,真可谓是“婆娑竹影摇月开,玉笛弦赋清香来。”

“苦竹清癯质朴,观音竹娟秀文雅,罗汉竹骨节劲奇,粉革竹通体白玉粉饰,毛竹浑身绒毛青绿,佛肚竹大腹便便。”方文团团打转,指东指西地给晓华报上竹名。她看到晓华兴趣盎然地认真听讲,兴致大发。她拉起晓华的手向前走去,拐过几道弯,到了一个新的天地,继续操起先前的唱腔报上竹名:“绵竹、花叶竹枝叶妩媚、婀娜多姿;大勒竹、小勒竹棘刺尖锐、长满獠牙;麻竹、马岭竹卓立、苗条俊美;慈竹、凤尾竹飘逸、风流倜傥;龙丹竹直挺、粗大鲁莽。甜竹叶宽过掌,小叶观音叶窄如针;人面竹十分稀奇,正面看去,竹身像一张版画的人脸,侧面瞧来,竹节组成一串串横卧的‘人型’字儿;小琴丝竹,浅黄的杆茎上分布着疏密的深绿线纹,像根根琴弦。”方文缓口气,接着又说道:“黄金间碧玉的竹子,可谓‘金相玉质’;色泽特殊的是紫竹、湘妃竹;形态奇异的有方竹、鸡爪竹……”

晓华笑道:“文儿,歇口气,我明白为什么人们喜欢竹子……”他拖长语音,故意把后面的话给省掉。

“你明白什么,把话说眀白些,别吞吞吐吐的。”方文下命令道。

晓华呵呵一笑,说道:“文儿,你刚报竹名,知道像啥吗?”

“像啥?”方文糊涂了。

“像在打快板,说评书。‘快板’何物?答曰:竹也!大家喜欢竹子正冲着你的快板声去的。”晓华开心笑了。其实他心里想到的是评剧《花为媒》中“报花名”那段优美的唱词,话到嘴边才临时改成了“评书”之说。

方文恼了,又打、又掐,嘴里不依不饶的,“好端端的美景被你一阵胡闹,失了它的清格,你得拿出点什么东西来安慰我失落的伤感,不得敷衍,否则,我绝不轻饶你!”

晓华大感惭愧,连声道歉,说道:“有人总结竹子的品性,这样说的:‘夫劲本坚节,不受霜雪,刚也;绿叶萋萋,翠筠浮浮,柔也;虚心而直,无所隐蔽,忠也;不孤根以挺耸,必相依以林秀,义也;虽春阳气旺,终不与众木斗荣,谦也;四时一贯,荣表不殊,常也;垂贲实以迟凤,乐贤也;岁擢笋以成干,德也。’我却不以为然,本人更喜欢它浓密的生活属性,遮遮掩掩的,总让人看不透。”

方文听晓华这么一说,撒腿就跑,跑出竹苑,跑到小翠湖边,才按住脚步,停下来。晓华追上她,说道:“你跑什么?演电影啊!”

方文格格笑起来,“我怕被你害了。”

晓华搔搔头,“这你也看得出来?真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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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34: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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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拉上晓华的手,沿湖边漫步,摇摇柳枝,往湖里丢些小碎石子,给平静的湖面增添些热闹的景致。他们赏荷,戏鱼,悠然自得地走在小道上。看着镜面般的湖面,晓华摇头晃脑哼唧道:“翠湖边上好梳妆,成群妖精打扮忙。”他见方文晃晃悠悠的在露出水面的石头上蹦蹦跳跳,人影儿倒映在湖面上,她的裙幅摆动,裙底的风光时隐时现,飘飘忽忽的,让人垂涎,又无法扑捉那一份新奇的迷彩。晓华心中洋溢着无限的爱恋,有种说不出来的舒坦,他看着人景交融的美丽画景,觉得这就是人间仙境,方文就是美丽的天仙子,歌声在他心中飞扬起来:

芳菲时节水碧天,同行百步金玉年。
踏波戏水扑人笑,欢靥展,玉手牵,银铃歌起拨浪弦。

年轻时代(仿《天仙子》词牌)




他们在绿茵茵的草坪上坐下,方文懒洋洋地靠在晓华的身上,扳着手指数着数。晓华伸出爪子去抓她那双玉笋般美丽的手,被方文打掉。“你在算什么鬼东西?都长这么大,还要掰手指,羞不羞?”

方文斜看他一眼,把他的手拽过去,计数时一个手指也没拉下。她手指用完,蹬掉自己的高根鞋,把套着丝袜的脚趾也算上了。她脚丫子动来动去,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点数点到那节嗓子眼上了。

“怎么借人的手用,也不打个借条?”晓华被方文这小动作给逗乐了。
“别打岔!我在数数,看看我们认识多久?”方文懒洋洋地说道。

“别点啦!文儿,你嫁给我吧!”晓华情不自禁地说道。

方文忽地立起身子,正视他,认真问道:“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晓华真诚地说道:“文儿,嫁给我吧!”

方文一阵激动,眼里泪光闪闪,她咬着唇儿,直勾勾地望着晓华。

晓华一把抱住她,方文的脸颊泛起红潮,她闭上眼睛,下颏微微地抬起,迎接爱之吻的到来。他们润泽双唇粘到一块,两条柔软的舌头相互缠绕、搅动。爱的吻是温馨而甜蜜的,他们陶醉在这美妙的爱的世界之中。他们的初吻是热烈的,奔放的、激动人心的,那是他们心灵逬出的激情火花,是他们海誓山盟的承诺。晓华的舌尖和方文的舌尖触在一起,酥麻的感觉散布到他的全身,他浑身抖动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方文也感受到舌尖的酥痒,那种奇妙的感觉穿透她的四肢百骸,使她浑身无力,她软软地倒在晓华的怀里,胸脯起伏不停,呼吸也加快不少。她的脸红润润的,像五月的开放石榴花儿。她闭着眼,尽情地享受这阳光雨露,体会着这到来的幸福。初吻,留在了他们记忆的深处,成为永恒的爱之旋律。

过了好一阵,方文腼腆地说:“华,我答应嫁给你!可我们从认识到现在还没满百天呢,怎么也要谈一年才好的,春节结婚好吗?”

晓华听见她这么一说,才回味过来,她刚才掰手指原来是算他们认识的时间,他觉得这丫头有时鬼精灵的也够可以的。在婚嫁问题上,她也迂腐得够可以的,要用相识的日子去计数。他笑着答应道:“今天我们定终身。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们相爱一生。春节我们就结婚,结婚的日期只能提前,不能延后。”

方文嗯了一声,头往晓华怀里一钻,睡了!

晓华抱住方文,心里暖得痒痒的,看着她美丽的容貌,听着方文均匀的鼻息,他心中有了归宿感。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要一生一世去爱这个女人,给她温暖,给她平实而又宁静的生活。他将外衣脱下,轻轻搭在方文的身上,不去惊动她,让她好好地睡。

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把方文给闹醒了。她惊奇发现自己怎么会倒在晓华的怀里睡着。她想起来了,晓华向她求过婚,自己答应嫁给他,她的唇上还有那甜蜜的味儿。她仰头看着晓华,疑惑地问道:“我睡着了?”

晓华点点头,“半个多小时。”

方文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爱身边的这位男人,他身上有股特别的味,吸引着她。他让她着迷,让她心里感到踏实,她愿意将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他,在他的呵护下快乐的生活。

“别以为是梦,你答应嫁给我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绝不允许耍赖皮。”晓华十分认真地强调着,生怕方文真把几十分钟以前发生的事当成了梦。

方文点点头,她搂住晓华的脖子,两人的唇又紧紧粘贴在一块。一回憧憬唇色红,万顷金波锦帆动。笛声轻扬软枝柳,满袖盈香溢花丛。
晓华告诉方文,他节后就要到西安出差,去调试产品。

方文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她觉察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华,能不去吗?”

“最多一个星期,不会分开这几天都舍不得吧?”晓华逗着乐。

“去,讨厌!我只是感觉不太好,你可要多注意,凡事都要小心。”方文提前嘱咐,开始履行未婚妻的职责。

“别担心,我到西安后每天都会打电话向你作汇报。”晓华作出坚定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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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36: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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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放的几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晓华按预定的计划,启程到西安出差。方文送晓华到车站,在站台上他们和约好的陆蓉见了面。
“这是陆蓉,陆师傅。”晓华介绍道。

“陆师傅,你好!我叫方文。”还没等晓华介绍,方文主动把自己的名字给报上。

“方文,这名字真好听!你真漂亮,晓华好福气。”陆蓉从心里由衷地赞叹道。她笑着对他们说道:“你们俩好好说说话吧!我先上车去。”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开车前这段时间对他们的宝贵。

“华,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你的。”方文依依不舍,泪在眼眶里晃动。

“没几天就能回来,我会给你带好吃的。一到西安,我就给你打电话,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晓华拉着她的手,说着宽心的话。

风瑟瑟携阴雨绵,闻笛声摧残。
宿妆惆怅影薄,黛眉重山高远。

翘首盼,愁满面,夜难眠。
星移斗转,展览千年,望眼欲穿。

相思(仿《诉衷情》词牌)




汽笛扬起,列车慢慢开动起来。晓华把头伸出车窗外,向方文挥手作别。方文望着晓华就要远去的身影,一手挥动着,一手迅速地捂住发酸的鼻子,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

尽管是短暂的分开,对热恋中的人们都是心酸的事,那分开的日子是用秒来计算的,每一分钟都转化成六十秒,几天的时间,在秒的单位里,那是一组多么大的数字。在每一个数字里,都饱含着相思之情,都寄语对亲人的思念和深深的祝福。

方文看着远去的列车,心中升起莫名的惆怅。她怎么也不能开心起来,心中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她感觉到此次晓华的出差会有事发生,她感到心中有一丝的隐痛,她惶恐不安,可她不愿有这念头,晓华是她心爱的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方文心中开脱自己,觉得她的这些不好的感觉只是一些无干的瞎想罢了。方文扬起头,看着天空,努力地把思绪从纷乱中释放出来。她看到天空阴沉沉的,重重的,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医院去了。

“车轮飞,汽笛啸,列车撒腿向前跑,穿过峻岭,越过河,迎着霞光千万道,迎着霞光千万道。”晓华哼着童谣,看着车窗外的自然风光,心里已经开始掰着手指计算还有多少天才能再见到方文。

几十个小时的全程运行,火车在欢快的《迎宾曲》的乐曲声中开进西安站。晓华和陆蓉走下火车,随着人流走出车站。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位军人赤手空拳地和两个手持匕首的歹徒在打斗,晓华赶紧把包交给陆师傅。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像看热闹似的接近到他们身边。他眼睛往一边看,给歹徒造成一个错觉,好像他就是个看热闹的人似的。他们那里知道晓华用眼睛的余光扫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晓华一个踉跄的假动作,就靠近其中一个歹徒,没等那歹徒反应过来,晓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脚狠狠地跺了一下歹徒的脚,随后猛踹那家伙的膝关节,那歹徒一下子就跪倒在地,被后面上来的几个群众按住,有人抽出歹徒腰间的皮带把他捆绑结实。这时,那军人已经放倒另一歹徒。原来,持刀的俩人是小偷,行迹败露,被见义勇为的军人追逐的无路可逃,狗急跳墙,负隅顽抗,没想到他们还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终究没能逃脱失败的命运。那俩歹徒被人们扭送去了派出所。

晓华从陆师傅手里接过自己的包,笑着说道:“那军人真勇敢,一人对俩持刀的歹徒,一点畏惧感都没有。”

陆蓉好奇地问晓华道:“你学过武术?”

晓华咧开嘴一笑,说道:“我哪里懂什么武术,都是电影和武侠小说里看的,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陆蓉说:“这事,回所我会向领导作汇报的,你的行动应该得到表彰。”

“陆师傅,千万别这样,这事就到此为止,你可不能回单位说。我可不是在做什么见义勇为的事,我还没这觉悟。只是看不惯哪些拿着凶器,吓唬人的家伙,他们其实不堪一击,我是顺手帮帮忙而已。”

陆蓉看晓华真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态度十分坚决,只好点头答应。她心想:“这年青人有一副豪气肝胆,不图虚荣,实在难得。”

晓华在车站附近找到电话,向方文报了个平安。

到达系统所,晓华和陆蓉马不停蹄地投入到紧张工作中,他们将产品接入G系统,进行一系列的试验,通过技术参数的调整,顺利完成了产品的调试任务。几天紧张的忙碌总算挽上一个结,可以打道回府,晓华和陆蓉都松了一口气。可是,不幸的事发生了。晓华中午吃完饭后,右下腹部出现隐隐作痛,他没太在意,认为是一口气憋在肚子里,没得到释放,自作聪明地以为只要放屁来就能打通各个环节,一切就能通顺起来,可是,那美好的期待并没到来。下午到实验室后,疼痛愈演愈烈,由点到面,成放射状,铺散开来。他面色蜡黄,口唇发乌,豆大的汗珠儿像雾在玻璃上的水气,遇冷后凝成的颗粒,一点没有耐性,挂不住地往下掉。无法抗拒的疼痛使他弯下腰,曲抱成一团,无论他咬牙切齿,还是掐合谷,都无法阻挡排山倒海的剧痛浪潮袭来。陆蓉见状,大惊,按她的经验断定晓华是急性阑尾炎发作,需立即送往医院。

系统所派车把晓华送往第三人民医院,晓华被推进急诊室。医生诊断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实施手术。晓华央求医生能否不剖肚挖肠,留下自己从娘胎里带来的原装货,保持肚皮上的美观和平滑的光洁度。看病的女医生瞧上去挺仁慈的,可做的事一点也不温柔,急急地给晓华下了最终判决,晓华终于没能逃脱挨刀的命运。他麻木地被推进手术室,稀里糊涂被拉出来,一进一出,平白无故地损失了一段肠子。他这下子可好,没有小肚饥肠,做男人更彻底,晓华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晓华做手术的当天,方文在屋里失手打坏一个茶杯,在食堂打饭时,饭菜也打翻在地,人就好像中邪似的,心里乱极了。夜晚,天下起小雨,整个城市笼罩在黑压压的郁闷中,捂得人透不过气来,十一点钟已经敲过,晓华还是没有一点音讯,这是近几天来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晓华究竟怎么啦?”方文猜过去、想过来,她心如乱麻,六神无主。

潇潇疏雨打荷团,西窗斜风鬓发乱。
日迟生愁清晓远,无语字头催夜寒。

这一夜,方文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大清早,她接到张纯的电话,才知道晓华住进医院,已经做完手术。她给父母打去电话告知情况,到医院请好假。她买好火车票,跳上了去西安的特快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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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37: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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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中火,放红光,我为亲人熬鸡汤。续一把蒙山柴,炉火更旺。添一瓢沂河水,情深谊长。愿亲人,早日养好伤……” 正如“沂蒙颂”歌中所唱道的那样,陆蓉毫无怨言、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为他熬鱼、炖鸡,给他补身子、帮助他尽快恢复元气。晓华被这份真挚的情感所打动,他掂量出了友爱的分量。

手术后的第三天清早,窗外鸟儿叫个不停,晨曦的光芒从窗户撒进病房,暖暖的阳光照在晓华病床的床头。他迷着眼,从眼皮缝中去瞧那刚刚升起的红太阳,心里感到暖洋洋的。昨天他躺在床上一整天,手术后的反应渐渐褪去,余下的只是伤口的疼痛。按医生的嘱咐,还要过上好几天才能拆线,这几天就这么躺着,真令他有些发愁。“出门在外最忌讳就是生病,偏偏给自己撞上了,不光自己受罪,还连累别人,真够呛。”晓华心里嘀咕着。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房门走进,晓华吃惊地盯着她,真不敢相信是方文。方文见到他,快步来到床边,她轻轻抚摸晓华苍白的脸,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晓华笑道:“文儿,你跑这来干啥?我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休息几天就能痊愈。你是医生,阑尾手术是小手术,不要紧的。”他擦去方文脸上的泪珠。

方文点点头,忙起身,把身后的一位女医生介绍给晓华,“华,这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何玉萌,她就在这医院工作。”

“好啦,方文,你们好好说话,我去忙了。你在这的吃住,我都包,你不用操心。” 何玉萌笑道。

何玉萌走后,方文从包里拿出好些吃的东西,又给他冲了杯浓浓的奶。晓华皱着眉头说道:“喝多水要上厕所,好麻烦的!”

方文强令他喝下,说道:“我来了,你还担心啥!”

“文儿,谁告诉你我在住院?”晓华问道。

“陆师傅把你的情况告诉单位,小张给我打电话,我就赶过来了。这医院我有同学,会很方便的。”方文掀开晓华的被子,看了看动刀的地方,对做的手术表示满意。

“对啦!文儿,既然你来了,就让陆师傅早些回家,这几天让她受累很多。你到外面去多买些地方土特产,准备一些路上吃的东西,一定要她送上车,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晓华嘱咐道。

方文点点头,“好的!一会儿让何玉萌陪我去办。”

陆蓉来了,见到方文,很是吃惊,但心里却十分高兴。

方文非常感谢陆师傅对晓华的照顾,对陆师傅回程做了精心安排。方文为陆师傅买好卧铺票,亲自送她上车,并买上好些车上吃的东西和带回家的当地特产。陆蓉十分喜欢方文,对她的做法感到非常的温暖。她忍不住还是把晓华刚到西安时,参与制服歹徒的事情对方文全盘托出,她赞扬晓华侠肝义胆和不图虚名的品格。方文笑笑,一点也不觉得吃惊,她早知道晓华是这样的人。

很快,晓华被换到小病房,他惊叹方文的本领,没想到她如此神通广大。他实在好奇得很,憋不住了,他问道:“文儿,这是怎么一回事?”方文笑笑,不予理睬。她从晓华的包里翻出剃须刀,用热毛巾捂住他的脸,按照剃须流程,认真地帮晓华修理形象,晓华的面貌焕然一新。人一下子精神不少,医生护士进来都止不住多看他几眼。方文飘进飘出,为晓华忙碌着,晓华的食谱在不断变化翻新,实实在在地让他感觉到有妻子的幸福。他憧憬有一个家,一个他和方文共同生活的家,盼望明年春节的早日到来。

傍晚,何玉萌和她丈夫一道来看晓华,从护士毕恭毕敬的态度上看,何玉萌夫妇在医院很受尊重。晓华仔细打量何玉萌,见她骨格清秀,容貌娇好,气质十分高雅。听方文说,她是学校的五朵金花之一,看来还是有道理的。她丈夫很有学者风度,眼睛透彻明亮。从外表上来断定,他们夫妇大约有七岁或八岁的年龄差距。方文告诉晓华他的吃喝均来自于何玉萌之家,晓华心中好生感激,不停地道谢,他只能用嘴去说明,不能点头哈腰,做更生动形象的表达。何玉萌拉着方文的手,对晓华说道:“方文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我们就像亲生姐妹一样,你可要好好待她,不能欺负她,否则,我会找你算帐的。”

晓华满脸真诚地说道:“一定的,我会一生呵护她。希望你们多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让她早点嫁给我。”

何玉萌夫妇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离开。方文送走他们后,回到屋里,对晓华说道:“你知道何玉萌的丈夫是干什么的吗?”

晓华见她神秘兮兮的样子,胡乱猜道:“不会是警察吧?”

方文头一甩,发丝扬起,她用玉白的食指点着晓华的额头说道:“你呀!笨死。何玉萌的丈夫是这医院的副院长,年青有为的外科专家。”
“哦!难怪我能有这般待遇,但愿我肚子上的口子不是他留下的历史遗迹。你快看看我的伤口。”晓华顾着神秘地说道。

方文大惑不解,担心地问道:“伤口怎么啦?换药的时候我看还好好的。”

“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年青有为的外科专家在我肚皮上留下了‘到此一游’的字迹。”晓华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伤口被他自己的淘气行为给弄得生痛,那疼痛的表情和他脸上的还没褪去的笑纹一碰,脸被扭曲的像一条青黄的苦瓜。

方文这次高抬贵手,没惩罚他的顽皮。她笑嘻嘻地说道:“都到这份上,还不老实,知道痛了吧!活该!”

在方文的精心护理下,晓华恢复的很快,几天后就撤线,不到半个月就康复出院。他们在何玉萌的陪同下,参观了秦代兵马俑坑、西安古城墙、华清池、大雁塔,小雁塔等西安的名胜古迹,西安之旅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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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39: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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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霏雨绵,眉檐护,怎奈珠泪涟。


秋意斜,透罗衫,天冷心凉半。



西风老,书笺短,几重醉暮天。
挑烦字,凭生怨,回头应眼穿。









(仿《更漏子》词牌)


晚饭后,逍遥地携手压马路,是件十分暇逸的事。时不时地炮制些有趣的话题,玩着脑筋急转弯,逗着乐子;时不时地说着东家的长,揭着西家的短;时不时地谈论点事实,发表些感慨。实在没有可说的,那就使上眼睛,东瞧西看,总能有点收获。晓华和方文牵着手,慢悠悠散着步,在一岔路口遇见韩磊和马小丫。

马小丫不知抱着谁家的孩子站在路边,正和孩子逗着笑,她见到方文,把孩子往韩磊怀里一塞,拉着方文的手跑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其实她们也没有什么秘密,不外乎就是说些穿着打扮的事,女人把这些都归入了公开的秘密范畴,她们总喜欢遮遮掩掩的,其实还不就是在玩“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游戏。

“谁的孩子?”晓华问道。他见韩磊抱小孩的姿势僵硬,实在是感到难受,愈看愈觉得别扭。

“是我们室主任的孙子,孩子的妈去卫生间了,我和小丫临时照看。”韩磊小心谨慎地抱着孩子,生怕孩子从他手上滑落下来。那孩子被他抱得很不舒服,操起爪子抓他的脸,韩磊赶忙躲避开去,样子十分狼狈。

“男孩还是女孩?”晓华问道。

韩磊低下头,看明白后,说道:“男孩!和你一样。”韩磊笑了。

晓华听他这么一说,笑笑,没吱声,心里暗想,“你韩磊玩幽默的水平见长,我可不能打击你的积极性,得好好地鼓励一下。”他伸手去摸摸孩子的小脸,扮起鬼脸,逗孩子笑。他悄悄靠近孩子的耳边,低声吹起口哨,“嘘――嘘――嘘!”韩磊正感诧异,就见那孩子的小鸡鸡里冲出一股尿来,往韩磊身上撒去。韩磊大惊,他吓得把孩子平举出去,避闪着,大声叫着小丫。小丫听见韩磊的求救声,赶忙过来,见此状,大笑。晓华把脸转到一边,装出一副如无其实的样子。韩磊把孩子交给小丫,低头一看,那孩子撒尿撒得极有水平,抛物轨迹的落点正好是韩磊的裤门。韩磊羞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对方文说道:“你的余晓华实在是太坏,把尿撒到我身上了。”

晓华哈哈大笑,“韩磊呀!天还没黑,就说梦话。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尿裤子呢?”

韩磊又比又画,把刚才发生的事详细说眀。小丫和方文笑得直不起了腰。

孩子的母亲这时走过来,批评孩子乱拉尿,没礼貌。不满周岁的孩子,他哪里懂得管理自己的小水龙头,你只要给出一个正确的信号,听话的孩子都会立即照办。晓华的恶作剧比韩磊的幽默感可高明许多。抱小孩子,稍不留意,就会受到洗礼,韩磊也该吃一堑,长一智。晓华和孩子握手,夸奖道:“真聪明,下次我们继续合作。”那孩子什么也不明白,觉得眼前的场面热闹、好玩,格格地傻笑,欢欣鼓舞地拍打巴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晓华和方文慢悠悠地转到所办公楼前,他指着楼前大门正对着的假山喷水池问道:“文儿,你觉得这山光水色的东西美吗?”

方文若有所思地说道:“尽管这儿山重水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古塔耸立,树木盘根错节,青藤爬满石崖,鱼欢水活的,看起来挺丰富,但我仍然觉得粗造,人工雕凿的痕迹非常明显,不自然,谈不上美!”

晓华呵呵笑道:“岂知谈不上美,这简直就是一大败笔。”

“怎么讲?”方文望着他,看看他又能抛出什么歪歪理论。

“四库数术类中的书籍,以及一些有关人类居住环境的文章里讲到过,明堂要洁净宽敞,在正对大门的前方设立假山或建造高大的物体,都是大大的不吉利。尽管我也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深刻的内涵,但几千年总结的东西,我认为应该值得我们去深思,去探究,不能说一句破除封建迷信就什么都全盘否定了。这就好比给孩子洗澡,水脏了,总不能把孩子也一同给泼出去吧!我们从最原始的角度上去试着分析,门前宽敞明亮,视野开阔,能给人们带来愉悦的心情,如果堆一大堆东西在你眼前,第一天看可能会有新鲜感,长而久之,人们就会熟视无睹。视线被挡,放眼也看不出去,‘鼠目寸光’的成语用在这正合适。搞假山,假的真不了,我是不主张搞这些花里胡梢的东西,多种些花草,环境岂不是更自然、更美丽!”

“哦,这样的呀!我觉得你说得在理。但你憋在心里好吗?别到处乱说,毕竟这是很封建的东西。”方文嘱咐他道。

晓华嘻嘻一笑,问道:“文儿,你小时候玩过打‘官司’没?就是草和草对拉,谁把对方拉断就算赢。”

“玩过,我们来玩,输了就刮鼻子。”方文高兴地蹦到草丛里,扯了一大把关饲草,她和晓华对战起来。

今天并不是一个透明的朗朗天,头顶的天空总吊着一张硕大无比的毛玻璃,天上的云在不断变换,游离,或聚或散?扑朔迷离,让人猜不透、想不明。夕阳仿佛钻进蚊帐罩里,蒙蒙胧的,眼见他就要歇息了。天色渐黑,夜悄然而至。

“晓华,乐队集合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你快点过来。”黄赫平正好路经此处,看到他们在玩,特别友情提醒道。

“咦!苏红呢?”方文问道。

“她去请张所长了,这是乐队第一次给舞会配乐,让领导们来捧捧场是件比较好的事。”黄赫平答道。

“想得真周到。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到!” 晓华带方文绕到假山边上,拧开水龙头,把手洗净后,就往礼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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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41:2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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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灯火辉煌,乐曲声放得很大,很远都能听到飘扬着的曲调旋律。所里每周都有一场舞会,只是这次和以往稍有不同,舞会有部分曲目是由自己新组建的乐队来伴奏。这多少也算是件新鲜事,所以,来跳舞的人自然就比平时多很多。

礼堂天顶的大转灯在滚动,各色灯光的在不停地交替,随着音乐声起,舞会开了场。伴着激越、强烈、动人心魄的鼓点,乐队第一次上场为舞会伴乐。这支杂牌军,土洋结合,中西合璧,就仿佛穿西装打领带,脚上穿着圆口黑布鞋。架子鼓、电子琴、黑管、小号、吉他、小提琴、二胡、笛子等十八般乐器全都登台亮相,产出的音响效果还有那么点味道,高分贝的轰隆声,就像采石场放的炮,咚咚的,摇晃着人们的身子骨。毕竟是自己的队伍,演奏的水平那是其次,能带来快乐才是最重要的。舞会场面热闹,跳舞的跳舞,聊天的聊天,大家各乐其中。

第一曲刚演奏完,晓华就把吉他交给一个候补队员。自己脱离岗位,四处找寻方文,在一个角落里发现她正和王澜说话。他走过去和王澜打招呼,问道:“小张呢?”

“在这!”小张在晓华的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钻了出来。

“怎么不上场跳呢?”晓华问道。

小张往舞场里一指,悄声说道:“我爸在场上,等会我们再跳。”

晓华顺着小张的指向看去,果然瞧见苏红正同张所长在跳舞,苏红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神采飞扬,舞步十分的流畅;张所长好生了得,舞姿也十分潇洒。“小张,你爸跳得不错!是不是你跳得不好看怕损了自己的形象而不敢上场?”

“我爸哪都叫跳舞?!我看纯粹是在舞场散步。他平时不跳的,这次乐队首次亮相,苏红亲自来家请,他才和我妈出来捧场的。”张纯在不经意间把他爸的重要性着色渲染一番。他胳膊搭在王澜的肩膀上,在她耳边悄悄地嘀咕了几句,转过头笑着对晓华说道:“你们先跳着,我和王澜到外面溜达一下。等我爸走了,我们再来。他跳不了几曲的。” 外面黑灯瞎火,什么秘密都能藏得住,他搂住王澜出去压马路了。

晓华和方文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场子里翩翩起舞的人们。晓华说道:“跳舞是一门艺术,舞蹈是人体文化,我们可以从跳舞者的舞姿中体察他(她)们对艺术的理解。”

方文饶有兴趣地望着他,鼓励地说道:“继续,我想听听余晓华的高见。”方文自小就进少年宫学跳舞,舞蹈基础非常好。她十分喜欢美学,对舞蹈艺术有较深的理解。在跳舞方面,方文平时没露过什么声色,晓华丝毫不知道她的底细。

晓华翻过一些书,懂点舞蹈艺术的皮毛,在这之际,正好可以表现一下他的“博学多才”去赢得美人的会心一笑,哗众取宠。他开始大吹大擂谈起舞蹈艺术,想着法子给“大众交际舞”套上美丽的霓裳。“舞蹈是一门艺术。远古的我就不说了,我捡几个重要的历史片断来讲行不?”晓华征求方文的意见说道。他的口气仿佛是他是舞蹈研究学者似的。

“舞蹈意识在历史实践中的表现,同一切文化发展一样,有着它自身的规律。在线、段、点三个水平上展开对舞蹈艺术的研究,这能审视我们的审美意识。”晓华飞快在脑子里翻书,为他的“跳舞”理论寻找历史的足迹。

方文打断他的话,“晓华,别往边上扯,你别跑题,这毛病你真得好好改改。”

“芭蕾,这个词,是从法文音译过来的,而其源则出自意大利的‘BALLARE’一词,意思是‘跳舞’。现在人们一提到跳舞,就往‘芭蕾’这词上想,仿佛那是‘跳舞’这概念的老祖宗似的。这不是我们关心的事,还是让语言学者们去讨论它比较合适。中国的舞蹈起支配作用的美学原则与西方的根本不同。西方的舞蹈者总是试图使自己摆脱地心的引力,从大地上解放自己,努力地跳起来,在空中翱翔。在西方的舞蹈中,他们很少用手的动作。中国舞蹈的动作是内涵性的,是眷恋大地,牢牢地站在地面上,很少脚离地,沿一定的几何图形,缓慢地移动脚步。臂和手的动作千变万化,精彩分层,极受重视。”

“嗯!”方文点头应道。

晓华接着说道:“东方舞蹈的动作是内向的,腿几乎是自然弯曲,并拢,浑圆的双臂一般围绕着身体运动,一切似乎都聚集在一起。正所谓:‘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西方舞蹈,动作是外向的,开胸,腿和胳膊从躯干外伸,舞蹈者从身体到心灵都力图向外舒展,人的四肢几乎延展到它们的极限。作为支点,踮起足尖,岌岌可危的平衡在视觉上强化了纵向的延伸感。人体在最大限度内向空间方向拓展,以至于到了人体的稳定性发生危机的程度,在不稳定中求稳定,升腾的视觉效果是摄人魂魄的。跃高的舞蹈技术是一种瞬间的美感展示,双脚打击技巧是古典舞蹈特有的动作,富有装饰性,令人产生特殊快感。正所谓轻捷如燕飞,举腿摆枝柳。”

“嗯!”方文愈听愈有味。晓华出口成章的本领令她欣赏,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知道西方人为什么长得高吗?那就是文化不同而造就的。”晓华开始制造谬误。

“张冠李戴!人的身高和遗传、营养等因素有关,当然也与舞蹈的练形体有些联系,但不是绝对的,你别把文化范畴的东西和生理的内容混为一谈,你的思路就像只跳跃的松鼠一样,不停地窜动。”方文及时纠正他所犯下的错误,把握正确的航行方向。

晓华嘻嘻一笑,说道:“讲到东方舞蹈的内聚性,并不是说东方舞蹈就没有外延的特征。在我们的民族舞蹈中,长袖的舞动和绸带的飘飞,那就是借物来外展空间。它表现得比较含蓄,不像西方舞蹈来得直接明快。”晓华抠抠脑袋,想了想,接着说道:“中国古典舞的内聚性形态用四个字来总结:‘拧、倾、曲、圆’;西方芭蕾的外拓性形态也用四个字来概括:‘开、绷、立、直’。”

方文还真没料到晓华能冒出一连串舞蹈文化术语,心想:“他有这理解力,一定舞姿不错。”她见晓华按住话语,不继续往下说了,似乎匆忙地在纸上点上一点,就当作了句号,于是,她问道:“就这些?你的舞蹈艺术论述讲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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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43: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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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段,不敢说,怕你受累!”晓华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听众听他贩盐(言)是件辛苦的事。在方文面前,他可要把握好度量关系,如果说过了头,把方文的耳朵弄出了老茧,以后自己说起话就得亮起大嗓门她才能听得见,受累的还不是自己。他看了看舞场,见黄赫平正带着所长夫人跳舞。他“咦”了一声,“刚才黄赫平还在乐队里,怎么也混到舞池里来了?”

“这你还不懂?”方文轻轻地在晓华耳旁补充说道:“拉关系!”

“聪明!”晓华同意方文的判断。他没再理会舞场上的事,问方文道:“要不要我把‘跳舞’的历史轨迹的后半段给你接上?”

“你说吧!现在舞场里人太多,等跳舞的人少些时,我们再去跳。我现在安心听讲,好好受教。”方文说道。

“现代舞创始人知道是谁吗?”晓华真把自己客串成老师,开始出问答题了。

“伊莎多拉·邓肯,现代舞蹈之母。”方文简答道。

“你知道啊!但邓肯后脑勺长着若大一块反骨你肯定不知道。她反芭蕾,反传统,反对一切束缚感情表达的陈规旧习,跳自己发明的‘自由舞蹈’。她全然不顾传统舞蹈形式的要求,光着脚丫,自由狂舞。这都和她的那块骨头有直接关系。”晓华迷糊地把《三国演义》小说中的人物魏延和邓肯混为一谈,就差没把诸葛孔明搬上台了。

方文听晓华把邓肯的形象改了,知道他喜欢调侃,没纠正他。想到《三国演义》书中的诸葛孔明在临死前嘱咐姜维,说大将魏延脑后有反骨,一旦他起反心,必须挥刀立斩于落马下这一情节,哑然失笑起来。晓华也太能胡扯,丝毫不相干的东西他也敢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真不知道他脑袋里是不是热闹的自由市场。

“邓肯认为:‘舞蹈动作主要应表现内心的需要和冲动。’她否定当时传统芭蕾的那种唯美的、为技巧而技巧的倾向。她相信只有率真和自然才是艺术的真谛,她的舞蹈只使用一些简单的走、跑、自然的跳跃以及头、臂和两手的富有感情的动作去表现。她认为,这些动作足以表达人类的情感和思想境地。我喜欢邓肯的艺术表现手法,认为这是西方舞蹈艺术发展的必然结果。”

晓华接着说道:“一九七九年,民族舞蹈《丝路花雨》的艺术表现手法十分特别。‘天衣飞扬,满壁风动’的飞翔形象从舞台艺术上飘然而止,引发了我们极大的审美情绪。《丝路花雨》中出现的舞蹈动作的形态,其最大特点就是扭腰、送胯和勾脚,人体全身线条呈三道弯的‘S’形,既不同于芭蕾舞的昂头、挺胸、绷脚,也异于传统古典舞中的含胸、提胯、脚部的勾、绷、擓的动作。《丝路花雨》的舞蹈中,揉进了传统古典舞的步法和身段,吸取了芭蕾舞的托举和快速旋转的技巧,但始终以‘敦煌式’舞蹈为主体。这是东方舞蹈艺术发展到一个新时期的代表。”

方文笑了,晓华真把舞场当成舞蹈课堂,俗雅已经不分了。

“既然舞蹈是一门艺术,是人体文化,这一命题如果成立,从这一范畴所引发的哲学思考对我们现实生活就有了实际意义。比如说舞会,它就是一种舞蹈平民化的一种方式,它能释放人们对美的理解。我认为舞蹈的艺术还不仅仅在这些点上,它应该是线条,平面,乃至是立体的空间。”晓华说得兴起。

“你说舞蹈的空间意义怎么讲?”方文暗自好笑,晓华跑题终于跑回了舞场,和舞会有些联系了。

“舞蹈除了能表达人们喜乐哀怒外,还有更深远的指导意义。一个人如果清晨起床,闻鸡起舞,挺胸昂首,以蓬勃的朝气迎接一天新的生活,那种人体文化的内容就演绎成身心解放的现实行动。当人们结束一天的劳动和辛苦,围着篝火,翩翩起舞,那是何等快乐的事情。与星辰明月相伴,把身心向外延伸、拓展,打开自己,吐浊纳新,这里面又包含了健康的理念。舞蹈艺术可以派生出许多的内容,它和各门学科是紧密关联的,其涉及的文化内涵,是耐人寻味的,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瞧着方文目不转睛地听讲的模样,晓华用手轻轻在她眼前晃荡,逗起她来。

方文把晓华伸出的爪子打落。她见苏红和黄赫平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点头打着招呼。

“你们怎么不跳?”苏红笑得酒窝全深陷在面颊里,像两个巨大的炮弹坑。黄赫平鼓励晓华上场参加群魔乱舞,他知道晓华在跳舞方面的底细,能见到他出点洋相多令人开心。

苏红凑近方文,悄声说道:“刚才张所长向我透露,委培研究生二人中有我一个。”

“天大喜事!”晓华耳尖,这么吵闹的环境里,他居然也能把微弱的声波信号给分拣出来。他兴奋地站了起来,方文一把将他拉下坐好,说道:“小声点。”

黄赫平笑着说道:“我昨天和苏红办好了结婚证。哪天我们几个出去喝酒,把这两件喜事一道给庆贺了,你们觉得如何?”

“当然,双喜临门,客全由你们请!”晓华给“请客”定了性,得让苏红破费,他们送祝福,苏红宴请大家,你来我往,这才合理,这样天平才能稳住不至于倾斜。

悠扬的舞曲飘荡在舞场的上空,千奇百怪的艺术之花盛开、绽放。 “交际舞”,如此精妙之词,在这词里演绎出了多少传奇故事。

苏红和黄赫平又回到舞场,尽情挥洒他们的笑容。方文起身,笑着对晓华说道:“余大舞蹈家,你不请我上场跳一曲吗?”

晓华笑呵呵地答道:“我这人思想和行动是脱节的。舞蹈,一舞,我就倒!我不会跳舞!”

方文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我不会跳舞!”晓华老实吧唧地说道。

方文想到刚才晓华牛皮哄哄地大摆龙门阵,看似金玉其表,原来败絮其中,她格格笑出声来。她看到晓华难堪的窘样,拉起他的手,说道:“不会跳,不要紧,我来教你。”

方文教晓华摆好姿势,说道:“跳交际舞,姿势好,美感才能出得来。你得收腹挺胸,身体往上拔,腰部要稳,身体尽量打开,但不要张扬。运动过程中,身体不要左右晃动,保持好平衡稳定。下颚微抬,眼神从舞伴的耳垂处看出去,这样做非常礼貌,比较绅士。脚尖着力,移动时轻盈迅速,动作的流畅性要好。左手轻轻扶住舞伴的腰际,要转动或变换姿势时,用一个指头微微给出信号。”方文给晓华交代完毕,双双进入了舞场。

《蓝色多瑙河》圆舞曲欢快而明朗,流畅而抒情,充满着朝气和活力。晓华一上场就洋相百出。他踩痛了方文的脚,还时不时地和别人发生碰撞。瞧他那笨拙的样子,方文怎么也想不到他就是那个在“撞车事件”中表现出身手矫健、敏捷的年轻人。“你呀!吹得真是比谁都懂舞蹈,一上场就露馅,原形毕露,结果原来是个嘴皮子厉害的主。”方文笑道。

在方文耐心教导下,几曲下来,晓华能基本应付三步、四步的舞步,刚一上场的狼狈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观。他看脚跳舞的毛病刚被纠正,眼神的拿捏又出了问题。他东张西望,扫描舞池里的人们,见到熟人就打招呼,就仿佛是在出席招待酒会似的。“文儿,你瞧,小张和王澜在跳贴面舞。天啊!那也叫跳舞?”

方文责备他道:“你别瞎看,人家想跳什么是他们自己的事,你可不能用你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何况你还不会跳呢!”

“是。我错了,我悔过!”晓华应着。他凑近方文,神秘兮兮地悄悄说道:“我看王澜八成和小张有那么一撇了,最近常看到王澜和小张在一起散步,晚上挺晚的,我估计她是住小张家里的。”晓华的嘴也尖起来,议论起别家厨房的柴米油盐的事了。

“岂止!王澜挺不简单的,她对小张妈妈说她已经停经,可能是怀孕了,说她每次来月经都很准时的,问小张妈妈如果怀上,要不要这孩子,不要就做掉。她一点没提结婚二字,把难题交给小张的妈妈去解决。前几天她从院里开了办结婚证的介绍信,估计他们也就那么一回事了。”方文悄悄地把知道的对晓华说了。

突然方文感到腹部有些隐痛,她对晓华说道:“华,我明天还要上班,人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你送我回去好吗?”

“当然!我去和乐队人说一下,马上就走。”晓华回到乐队。这时,舞会播放的是磁带的音乐,乐队的人都各玩各的去了。他看见只有欧阳静一人静静地坐在那儿,呆呆的发着愣,他问道:“欧阳,怎么不去跳舞呢?”

欧阳静笑笑,没出声作答。

“我要送方文回家,一会儿就回来。你和赫平说说。”晓华说完,转身走开了。

晓华把方文送到她父母家楼下,见方文脸色有些发白,心疼问道:“文儿,你没事吧?”

“可能是女人的事,你别问了,我多少还是个医生,没事的,你回去吧!”方文上楼后,向晓华挥挥手,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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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44: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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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华很快返回到所里,把车往宿舍一丢,就径直往舞场去。

“你跑哪里去了?”黄赫平问道。

“我送方文回家,给欧阳说了呀!”晓华给出解释。他环顾四周,“咦,欧阳到哪儿去了,难道她没对你说?”

“她回家换衣服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我们配乐的曲目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下面几乎都放磁带,结束的时候集体合奏一曲就可以了。”黄赫平说道。

正说着,欧阳静走了进来。她换去先前身着的套服,上身穿着紧身的橘红色的V字领口的薄羊毛衫,白色的衬衣领子往外翻开,把她白洁的脖子衬托的十分迷人。这一紧凑的装束把她的胸脯勾勒的尤其高突,愈发显得妩媚动人、青春洋溢。她穿着黑色一步短裙,肉色的丝袜,黑色的高跟鞋,柔美的线条,把她装点的十分的美丽。她挺着胸,微仰起头的神态,款款迈步的走姿,和她的一身打扮谐调一体,把女人的味全散发出来了,令人心醉神迷。

乐曲声起,那是首《春之声》圆舞曲。欧阳静主动、热情地邀请晓华上场跳舞。晓华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是不会跳的,刚才方文还在教我,我笨,还没学会。我不能上场,那会造成事故,会踩伤人的。”

欧阳笑笑,说道:“来吧,我也不很会,相互学习。”说完,递过手去。

晓华唬得忙站起来,见实在推脱不了,扭捏地和欧阳静上了场。

欧阳静的舞姿轻盈,像一只飞舞的燕儿。晓华笨拙的应付着,生怕踩了她的脚,为了防止事故,晓华脚尖儿就没敢离地。他们磕磕碰碰地跳着舞,常踏乱舞步点子。欧阳静一直开心地笑着,眼神没离开他一刻。她把晓华抓得紧紧的,没给其他女人一丁点的机会,哪怕是在换乐曲的间隔时间也没警惕着,她用话儿把那空挡的时间填得满满的。

舞会在继续,音乐在飞扬,欧阳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晓华见她小马拉大车,拉得十分辛苦,深感歉意。他夸赞道:“欧阳,你真漂亮。”他原本是一句恭维话,没想到,欧阳静听后,方寸大乱,步点儿出了错。他们的脚磕碰了,欧阳静一踉跄,就要摔倒,晓华左手拉紧,右手一把将她搂抱住,待她站稳后,才轻轻把她放开。舞场的大转灯在滚动,五颜六色的灯光在不断变化。欧阳静的脸羞红了,她抿着嘴甜甜地笑着,眼睛热辣辣地望着晓华,轻声说道:“你瞧,我也跳得不好!”她抓住时机,主动申请降级,时刻不忘记自己是一片绿叶。她说上贴心的话儿,巧妙地释放着青春的魅力。

乐队奏响最后一曲音乐,十八般乐器全然上场,音乐声、锣鼓声震天动地,全体人们欢快地跳跃,翩翩起舞,随着一连串击打的鼓点的结束,场上灯光大亮起来,舞会圆满结束。

人们纷纷散去。晓华和赫平共同处理着收尾工作,苏红和欧阳静在一边说着话。苏红走近晓华身边,说道,“我和赫平要办些事,想先走一步,欧阳就麻烦你送她回去,行吗?其实也没几步路,主要是有一段路很黑,没路灯,怪吓人的。”晓华点点头,他看了欧阳一眼,见她正瞧着自己,似乎是在说:走夜路,有了男士的保护,她才会有安全感,心里才会踏实。

晓华锁门,关灯。他抹黑从礼堂里出来,见欧阳静站在大门边正等着他,俩人并肩出门。没走几步,欧阳静身子一歪,“嗳哟!”发出一声叫唤。眼见她就要摔倒,晓华一把将她扶住,借助远处灯光的微弱光线,晓华隐约可见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的痛苦。她有些站立不稳,晓华忙托住她的胳膊。晓华环顾四周,依稀看见路边的石阶轮廓,他扶她过去坐下。欧阳静用手捂住她的脚踝,好一阵子后,扬起头说道:“没事了!”她试着站起来,“嗳哟!”欧阳静呻吟起来,她的脚扭伤了。

晓华关切地问:“要紧吗?伤到骨头没?”

“估计就歪了一下脚,不要紧的!”欧阳静尽量用比较轻松的语气说道。

晓华在她跟前蹲下,检查她的踝关节,似乎没有肿胀肥胖的迹象,天黑,他没法看清,但基本可以确定欧阳静脚踝没骨折,他心中稍宽。“你在这等会,我回宿舍把自行车骑过来,不用十分钟就能到。”晓华说道。

欧阳摇摇头,见四周一片漆黑,有些害怕。她轻轻说道:“天很晚了,路又黑,人又少,怪吓人的,还是坚持走回去吧,反正宿舍又不太远。”

晓华细细一想,觉得欧阳静说得在理。他不能把她单独留在黑黑的夜色中,否则那是很差劲的做法。他站起身对欧阳说道:“那就走慢点,我搀扶你。”欧阳一瘸一拐地走着。晓华托住她的胳膊,向上用劲,帮她分担着她身体的重量。

非恋人的男女,夜里拉手,被好事之人瞧见,没准就会被炒作成街头巷尾的花边新闻。唾沫飞溅,野火肆虐,谣言的力量有时非同小可,大到足以摧毁一座坚固的城堡。晓华自从和方文恋爱后,在情感的世界里被陶冶得如此清纯,他觉得只要自己心中坦荡,就一定不会引发误会的事情,夜里送女士回家是男士份内之事,是责任,自己根本没必要想这么多。欧阳静伤脚,理应背她回去的,今非昔比,他恋爱了,有了顾及,不敢、也不能贸然行事。尽管晓华对花边新闻不屑一顾,但他还没能把自己修炼成有恃无恐的铁打金刚,他保持着谨慎小心,尽量不去引火烧身,他暗自祈祷别惹上麻烦。

在这所里,搬弄是非的,大有人在,说不准这次他就会中招,苍蝇闻到腥味会铺天盖地飞过来。晓华心里感觉怪怪的,他想到还是早点把欧阳静送回宿舍,路上耽误时间愈多,中招的概率愈大。他悄声问欧阳静道:“我托你走,可以吗?”他听见欧阳静“嗯”了声,一只手搂紧欧阳静的腰,另一只手向上用劲,几乎把她托了起来。欧阳静双脚几乎离开了地面,她顿觉身轻如羽,像黑夜中的蝙蝠,灵巧地在夜空中飞掠。

在黑暗中,晓华一溜小跑,很快到了女单身楼下,他们停了下来。晓华庆幸路上没遇到任何人,长长地吐了口气。欧阳金鸡独立地立在那儿,柔声说道:“很晚啦,你回去吧!真要谢谢你!”

晓华问:“要紧吗?”

“有点……疼!”欧阳静欲言又止,她羞涩地,用蚊子般的声音喃喃说道:“再帮帮我好吗?扶我到三楼行吗?”

晓华见她期盼的目光,心中一软,点点头。他用胳膊托住她的胳肢窝,扶她上了楼。晓华环顾左右,谢天谢地,庆幸又没被人瞧见,他长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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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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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灌进走道,阴森森的,有些凉骨,头顶上昏暗的灯光好像瞌睡人的眼睛,无精打采的,走道的上方被铁丝拉成纵横的网络,上面挂着女人的内衣、内裤。进到这女人的天地里,晓华多少感到有些“石榴裙下走,步步染风流”的古怪心情。

欧阳静用钥匙扭开门锁,拉开灯。晓华扶她到她床边坐下。

小屋收拾得十分干净,东西整洁地摆放着。进门的桌上,玻璃花瓶里插着开得正艳的月季花,活灵灵的,红艳艳的。空气里扬着淡淡的香气,还有女人的脂粉的香味。欧阳静的床上挂着些小小的饰物,把她的空间点缀的十分温馨。她的书桌处的墙上,贴着零零碎碎的花图,述说着只有她才明白的心事。晓华看到那图,打了个冷颤,他转头看欧阳静时,见她嘴角儿浮起一丝的笑意。

欧阳脱掉高跟鞋,换上拖鞋,蹦蹦跳跳地去把门半掩上,把屋里的灯全都打开,她知道晓华有个怪癖,喜欢屋里明明亮亮的。她给晓华泡上花茶后,蹦蹦跳跳坐回了床边,把受伤的腿抬直,轻轻地捏了一下脚踝,“嗤!”她倒吸一口凉气。

晓华半蹲着,给她作检查,没见肿胀,估计是她脚部的肌肉有些拉伤。“有跌打损伤的药酒吗?白酒也可以!”晓华说道。

欧阳静指着屋里左边的角落,说道:“那有一瓶烧菜用的白酒,可以吗?”

晓华点点头。他走过去把酒瓶拿了过来,顺便还取了个磁碗和火柴。他见欧阳穿着一双肉色长丝袜,不知如何下手帮她治疗,正有些犹豫,欧阳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还是让我自己来,你给我说说该怎么用吧!”

晓华细心地给她讲如何顺着经络推拿,如何舒筋活血,给她比划了半天,说得愈多,她愈迷糊,一头雾水似的。

“算啦!还是我来帮你,有问题吗?”晓华说道。

“好!”欧阳静笑了,满脸的娇态浮现出来。

晓华心想,“还是上过大学的人,怎么连刀伤、烫上、扭伤处理的基本常识都没有,这人可真笨。晓华瞧了一眼她穿着的丝袜,又看了她一眼,欧阳静会意笑了。晓华转过了身子,回避尴尬,不去看她脱袜子。

欧阳静穿着的是一步裙,要褪去腿上的连裤丝袜稍有些麻烦,她站起来,撩起裙子,很快地将袜子脱了下来,理好裙子,在床边坐下,轻轻咳了一下,发出信号,示意晓华她已经准备好了。晓华转过身子,顺手从桌边拖过张椅子,在欧阳的侧旁坐下。他托起欧阳静受伤的脚。

晓华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和接触到女人的腿。这条腿儿雪白细嫩,皮肤上有层很薄很浅的乳毛,他周身热了,身体起了反应,念头忽闪,思绪如千军万马奔流。他强压住心头的怦怦跳动,悄悄把涌出的口水咽回肚里,抑住丹田的火焰燃烧……

晓华把欧阳静的脚放在他的大腿上,只见欧阳静的小腿延续了她大腿的柔美曲线,细腕的脚踝连着玲珑的玉白的脚儿,白润的肤色下透出淡淡的绿丝的脉络,错落有致的五个脚趾尤其可爱,就好像五线谱上的音符。欧阳静的腿脚上散发着清雅的香水味,味儿飘进他的鼻里,晓华真有些迷乱的魂不守舍了。“真美!上帝竟有如此的美妙杰作。”他心中赞叹道。

晓华的眼神掩饰不了他冲动的激情,欧阳静看到了他的目光里藏着的渴望,她羞涩地低下了头。晓华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住欲望念头的喷涌,他要竭力去呵护这种美,让她成为美学中的色彩、音符、激越的诗篇,而不是占有她,玷污她。

风从打开半扇的窗里吹了进来,门砰的一声关住。晓华正要起身去把门打开,欧阳笑着说道:“不用管它,没关系的。”

晓华定住神智,仔细检查欧阳静的脚伤处。没有丝袜的阻隔,他看得很真切,他觉得欧阳静的伤十分奇怪,不红不肿的,疼痛也没个固定位置,他也不真懂医学,没法做出正确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欧阳静的脚伤一定很轻。他循经络,顺着肌腱的方向推拿,手法轻巧,拿捏得当。“真舒服!晓华,你学过推拿?”欧阳静问道。

晓华扭头看了一眼欧阳静,见她一脸笑意,双手抱在一块,压住两腿之间的裙上,两大拇指相互交替地玩着。“没学过。只是上大学踢足球时,伤了脚,我们宿舍有个从农村考出来的同学,他懂推拿,帮我治过几次就治好了,我这是在照葫芦画瓢。俗话说得好,满瓶水摇不响,半瓶水响叮当,我就那半瓶子水。”晓华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他轻捏欧阳静的脚踝,问道:“还疼吗?好些了没?”

“嗯!好多了!” 欧阳静脸上洋溢着无限的风情。

“晓华,知道吗,黄赫平让我进乐队,我听说你也加入,看到你们都热衷这事,我才答应进去凑个数的。”欧阳静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晓华的脸,她试着去表明自己的心迹,大胆的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晓华轻轻摇动欧阳静的踝关节,说道:“欧阳,你挺神秘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从没听你说会弹电子琴,你可真是才女。”

欧阳静笑着说道:“我其实弹得很不好。我小时候跟姑妈学的琴,姑妈是学校的音乐老师,那时的乐器是脚踏风琴。上大学的时候摸过一阵电子琴,到单位后,一直忙着准备英文,音乐方面的知识基本都丢光了。”

“你知道苏红上委培研究生吗?怎么你不去争取?你学化学的,和材料粘的上边的。”晓华问道。

“才听苏红说,挺为她高兴的。我对上国内的研究生没什么兴趣,我把TOELF和GRE的成绩和申请材料都已经寄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学校方面的任何消息,今年秋季上学的事估计没希望了。”欧阳静说道。

“你真让我大吃一惊,从没听你说过你在考托福。”晓华不由自主地停住手,望着欧阳静。他从心里佩服这姑娘有如此明确的奋斗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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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47: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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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华,你喜欢到美国求学吗?”欧阳静喃喃地问道。

“没想过!”晓华埋下头继续处理欧阳静的伤脚。

“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很轻松。你英文很好,如果你愿意,好好努力,我们可以成同学,就像在乐队里一样,大家相处一定会很开心的。”欧阳静轻声说道。

“正要对你说这事呢!我和赫平说了,今天是乐队第一次登台亮相,也是我在乐队的最后一天。最近项目太忙,几乎抽不出时间,等以后有时间再考虑这些文艺活动。” 晓华陡然清醒,极快作出反应,他听出欧阳静的弦外之音,迅速金蝉脱壳,避免陷入泥泞之中。

欧阳静的神色一下黯淡下来,她呆呆地望着晓华。

晓华心中一紧,觉得该做的差不多都做了,他擦燃火柴,点燃倒在碗里半两白酒,白酒沾火就着,火苗忽地窜了上来,他把手快速伸进碗里蘸上烧热的酒,带着余火就往欧阳的脚上抹。欧阳吓的腿一缩,一脸的惊吓,抱着的双手也撒开了。

她惊慌的腿儿一缩,裙子掀动,雪白的大腿亮了出来,裙下略带淡蓝的三角儿短裤顿时显现出来。晓华一把拽住欧阳的脚踝,拉平在他的腿上,说道:“别动,又不烫,怕什么!”

条件反射后的欧阳有些矫情,一阵慌乱后,她又复归原态。晓华蘸着燃烧的酒在欧阳静的脚踝、脚背上快速地轻轻扑打,让酒渗进皮肤,疏通筋骨。一会儿功夫,晓华操作完毕,他对欧阳静交待了保护伤脚的注意事项后,准备起身告辞。

晓华站立起来,他的裤子鼓鼓囊囊的,他掩饰地将手迅速地插进了裤兜。这一切欧阳静全收入了眼底,她心中一阵喜悦,她明白,晓华一定喜欢自己的身体的。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时而飞快地从她的乳房上掠过,时而盯着她的赤裸的腿儿悄悄地吞着唾液,这一切都能说明晓华对她是有感情的。尽管她没有方文漂亮,但她同样能吸引晓华,没到最后关头,她不应该放弃对晓华的追求,欧阳静对自己追求爱情渐渐恢复了一点儿的自信心,她相信晓华对她是有热情的,是有迷恋的。

她目送晓华的离去,这一走又是她漫长相思的开始,她惆怅起来。

欧阳静靠在窗边,把窗帘掀开成一条细缝,看着晓华消失在夜色中。她来到床尾处挂墙上的穿衣镜前,撩起裙子,欣赏着自己的白洁的腿儿。就是这条腿,给她带来了欢悦,她感受晓华掌心吐出的热量,和那热量以外的饱满热情。肌肤的相亲,使她身体感到舒坦,暖暖的,像沐浴在阳光下,有着一种莫明的神奇的欣喜。晓华的善良,对女人的精心爱护,令她感动;他的克制力和良好的道德修养令她十分的钦佩。她爱他,从内心渴望着这一份真情,欧阳静的眼睛潮润润的,她想哭,可哭又有什么用呢!

这一天,她实现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谎言,“假扭伤脚”完成的如此圆满,事态的发展环环紧扣、丝丝相连,竟这样天衣无缝,这让她自己都感到有些吃惊,难道是天意?尽管这次伤脚是她有意在作假,但她没有丝毫的罪恶感,她相信自己比谁都懂得晓华,比谁都爱他,她应该成为他的妻子,和他白头偕老、相亲相爱地共渡一生。她要争取自己的幸福,绝不能轻言放弃。

夜深了,欧阳静渐渐稳住自己的情绪。澎湃的春潮激荡在心中那份感受令她难以忘怀,她永远不会忘记谱写在她生命中的这一朦胧的诗篇。欧阳静看看表,时间已经很晚,苏红还没回宿舍,她明白苏红不会回来,她早已经是黄赫平的人了。在这点上,她还真有些羡慕苏红。欧阳静打了个哈欠,她有了一丝的倦意,这时她才感到私处有些湿凉,她脱下短裤,发现三角短裤的底部湿漉漉的,她突然想到晓华有一个拽她脚的匆忙动作,天啊!晓华把这一切都看去了,她的屋灯全开了,明晃晃的,他一定看去了,欧阳静一想到这里,脸顿时发烧起来,心咚咚直跳。

欧阳静这晚睡得十分香甜,她又做了曾经做过的同样的梦,她为晓华生了孩子。那梦依旧是那样的清晰,就像是真的一样,她相信那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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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48: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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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疏香满地风波庭,天涯同行本无心。


绝尘万里三界外,琼花照海镜中明。



博山香炷楚天青,清白玉瓦空禅鸣。
大道自然拈花笑,江河日月见明性。









眀心见性(仿《鹊踏枝》词牌)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水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随着歌声飞扬,六一儿童节就要来到。方文要带晓华去见她的“女儿”茵茵,他们为茵茵买好一件粉红绣花的、仿真丝的连衣裙,挑选好一双压花真皮面的带扣襻的红皮鞋,买上好些糖果糕点,还带去几本图文并茂的儿童读物。

茵茵的家是在市区的西北方向上,那一片地方是原来的老城区。由于城市的多年的建设,市文化政治中心以及商业中心纷纷向城市的东南方向移动,形成了现在的市中区。过去的老城区,就此冷清了许多,不再像几十年前那样繁华热闹、车水马龙,但那儿的古香古色建筑风貌还依然保留着当地的历史文化特色,风格独特,别具一格,是非常值得一看的地方。

方文领着晓华穿街过巷,拐过不知多少弯,踏过不知多少块青石板,两人就像在迷宫中穿行,幸好方文的方向感极好,他们一点没走绕道弯路。他们在一个小院门前停下。方文立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小茵茵。

茵茵正在院里帮奶奶剥豆子。她扎着一对翘辫子,圆圆的小脸红润润的,一双小手肉嘟嘟的。她瞧见方文突然地出现在她家的门前,愣住了。很快,她立即起身,向方文扑过去,脚下没留神,把簸箕踢个底朝天,豆子撒了满地。奶奶见她这么冒失,正想说她几句,见是方文来看茵茵,顿时喜上眉梢,乐得合不拢嘴。

“我的医生妈妈来了!我的医生妈妈来了!”茵茵放尖嗓子大声喊叫起来,她太激动,做梦都没想到方文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方文抱住她,揪揪她的小脸,笑道:“别叫了,把声音叫坏,以后说话就不好听了!”她和茵茵的奶奶打上招呼。这时,茵茵的爷爷闻声从屋里跑出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见是方文他们到来,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我说早上起来就听到喜雀叫个不停,原来真有贵客到。茵茵叫人没?”爷爷说道。

“我叫了我的医生妈妈。”茵茵迅速抢答,她那认真劲儿,逗得大家直乐。

方文把晓华介绍给两位老人后,对茵茵说道:“这是余叔叔,你的礼物都是余叔叔送的,还不赶快说谢谢。”

茵茵从方文的怀抱里挣脱下地,站得笔直,冲晓华行了一个弯腰大礼,说道:“谢谢余叔叔,谢谢医生妈妈。”那模样憨态可掬,十分可爱,惹得大家笑声不断。

奶奶和方文一道为茵茵换上新裙子和新皮鞋。新裙子上身,非常漂亮,茵茵好喜欢。在爷爷奶奶的鼓励下,茵茵跳上幼儿园里学的一段舞蹈,赢得方文和晓华的一片掌声。茵茵的得意地哼哼唧唧唱起儿歌,方文和她一道唱着歌、拍着手、跳着舞,欢乐的歌声飞出小院,跃上云端,语音袅袅,飘荡在金色的世界里。

两位收养茵茵的老人把孩子的情况作了大致的说明,讲述一些茵茵在幼儿园里的故事。他们都是退休职工,没有孩子,对茵茵自然是疼爱有加,他们把她当掌上明珠。尽管茵茵被亲生父母所遗弃,但有了这两位爷爷奶奶的悉心照顾,茵茵过得十分幸福。

方文和晓华在小院里停留大约两个多钟头,临别时,他们给老人一个红包,让他们给茵茵买些学习上要用的文具,老人们推脱未果,只好感激地收下。令晓华没想到的是,那孩子见方文要离开,抱住她大哭起来,惹得方文也跟着掉泪。方文又是和她拉勾、又是对她做出保证,在答应常来看她的前提条件下,茵茵才依依不舍地放他们离开。方文见茵茵小脸上挂着泪珠,小手挥一挥的,她的鼻子直发酸,她捂住鼻子赶忙跑出小院。

出了小院的门,方文一直低着头闷声不响地向前走,走出好几百步院,才停住脚步,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晓华,脸上挂满泪水。晓华从她的手里取过手绢,蘸干她脸上的泪,笑着说道:“瞧你,像个大孩子似的,茵茵住的又不是很远,有空我们就过来看看她,你别伤心了!”

“嗯!”方文咬住她的下嘴唇儿,点头应道。

晓华听方文讲过她和茵茵的故事,似乎没有什么感觉,顶多有点好奇而已。今天,当他看到茵茵依恋方文的情形,又看到方文母性的自然流露,令他大受感动。人的情感真奇妙,晓华对亲情的感受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他已经预感到方文将来一定会是位好母亲的,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好啦!我们去观音庙烧香去。”晓华拉着方文的手向不远处的寺庙走去。

城西北边上的观音庙,有十分悠久的历史,它始建于明代,几次大的运动,曾遭受到一些损失。近些年,有关部门拨款修缮,基本上恢复了它原始的风貌。

观音庙的庙门是牌坊式建筑风格,它的正中间的匾额上写着“观音庙”,字体遒劲有力,加之精雕彩绘和贴金之衬托,尤显庄严。庙门两面围墙上写着“南无观世音菩萨”和“南无阿弥陀佛”。寺庙中四处可见翘角飞檐、精雕彩画,琉璃瓦精工镶嵌。各殿宇前檐的木雕、彩画精工细巧,栩栩如生,风格独特,把寺庙点缀得古朴典雅庄严。

寺庙内,清雅幽静,四处可见参天古柏,浓荫蔽日,绿荫花草,沁人心扉。大雄宝殿是主建筑,殿堂正中间是佛主释迦牟尼像,两面分别供奉着观音菩萨和文殊菩萨,他们分别骑青狮和坐白象,造像精致,布局上乘。殿堂气氛神秘,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据当地的传言,这儿的观音十分灵验,只要虔诚地许上愿,均能应验。因而,一传十、十传百,四面八方的人们都纷纷来到此地,许愿、还愿,每逢观音诞期,这儿热闹地成为当地的一大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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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2:59: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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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华和方文进入观音庙,见菩萨就拜,上香祈求赐福,保四方人畜平安。他们来到大殿,见石级左下方有水井一口,石井栏上刻有“金玉圣井”四字。相传井水清冽甘甜,四季不涸,香客到此,大多恭恭敬敬饮上一杯,以求消灾除病,延年益寿。圣井旁边立着石碑,有联写道: “肄水钟灵,金玉浩瀚流金阙;众星环拱,玉镜玲珑照玉虚”。晓华问方文道:“玉虚何解?”

方文略有所思,答道:“可能是‘天穹’之义吧,但更觉得有‘心境’之解,总有种只可意会不可言表的虚静禅意在里面。”

晓华赞许地点点头。他食指微点,字字圆润、铿锵地朗声读着观音殿中的“画栋增辉,金莲座换金玉井;慈云远布,玉液脂流明镜台”的楹联,他阐述道:“借清水而洗涤人之魂灵,同‘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文顺口复述着诗句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她望着晓华,疑惑地说道:“我说的句子怎么和你的不太一样呢?”

晓华笑道,“《六祖壇经》所载神秀偈颂‘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史论家说那是奠定北禅宗渐修法门的基楚,而六祖惠能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偈颂被认为是开启南禅宗顿悟法门的端绪。从这两偈颂的比较不难得出,修为的境界有天壤之别。‘金玉井’之水的意义仅在参禅阶段,还远没超越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阶段,我的方文所言‘心如明镜台’那境界实在是太高,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

方文呆呆地看着晓华,她太好奇,怎么也不相信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余晓华怎么会懂得这么多,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懂得这么多,你什么人呀?”

晓华听方文的口气,又看到她怪怪的眼神,猜她一定把他想成庙里的千手千眼的观音菩萨,他笑道:“我心似佛就是佛,佛在心中莫远求。”他马上补充解释道:“这句不是我说的,是佛学中的经典名句。”他见方文瞪圆眼,做出一副要得到她满意的答案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笑道:“看书看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是至理名言。不过,我看书看得肤浅,看得很飘,都看到嘴上了,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书读得好,读活了,比那些迂腐的酸文人好得多。你的知识丰富,给大家带来了快乐,我喜欢。”方文非常欣赏晓华这种潇洒的生活态度,她和他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晓华还时不时地会发出一点杂音,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观点,把平常的生活琐事引向哲学的思考。

他们进了大殿,拜完菩萨,见有许多人在摇签,觉得有趣,也去凑热闹。晓华摇动签筒,一支竹签落地,他捡起,见是第七十五号签,记下后,把竹签插回筒中。方文如法炮制,也摇出一支竹签,是第十四号签。他们去到右侧的文书处换得签文,见各自签文上面写道:

第七十五簽 中簽 午宮 古人伍員夜出昭關
恰如抱虎過高山,戰戰競競膽碎寒;
不覺忽然從好事,切須保守一身安。

第十四簽 中簽 卯宮 古人子牙棄官
宛如仙鶴出凡籠,脫得凡籠路路通;
南北東西無阻隔,任君直上九霄宮。

晓华和方文念过去、读过来,始终不得其意,唯独“中签”是明白的。

“不准不准!”晓华指着他抽得的那签,叫嚷道:“我求的是婚姻,这签根本就没体现任何信息,牛头不对马嘴,实在是相差甚远。‘抱虎’?我的方文怎么可能是母老虎呢!太不准了。”

“自己心不诚,还骂人!你就像头饿狼一样。”方文笑嘻嘻把三簇香插在大殿外的铜鼎里。她才不和晓华一般见识,在这庄严的圣地,自己得表现大度,哪怕变形成大肚弥勒佛她也心甘情愿。真可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晓华看完自己抽得的签文,又开始琢磨方文的签文。“你抽得好,怎么也是仙鹤,自由自在的,按理说该是上签啊,怎么给的是中签呢?”晓华的问号打到天上,想必不会有神仙告诉他的。“天机不可泄漏。”这是规矩,天皇老子也不敢违规。

方文扬起下巴颏,用手遮挡住直射下来的阳光,看着蓝蓝的天上飘动着的白云,对晓华说道:“华,别瞎琢磨了,抽签也许就是游戏,别真当回事。你有兴趣就把它们保管好,到了年底再好好总结,看看天机里都藏了些什么。”

“好主意,我喜欢这种治学的方法,你不愧是我的导师。”晓华把签文折叠好放入自己钱包的夹层里,每时每刻也都没忘记拍拍方文的马屁。他确实解不出签文的含义,他有自知之明,绝对不敢和“齐天大圣”比机灵,菩提老祖在他后脑勺上敲三下,他就知道夜半三更去学艺,难怪他叫孙悟空,自己有多少斤两还是明白的,他自己就好比闹腾的山雀,身上就没几两肉。

“这松柏真苍劲,来给我拍张照。”方文跑跳到树边摆出造型。

晓华唬得把她拉开,说道:“不能在松柏下拍照,你想当烈士?”说完他以身试法,捏紧拳头,举起胳膊,在树下做出革命英雄光荣就义的造型。

方文一愣,马上回过神来,她笑弯了腰。她点着晓华的鼻子说道:“你真是电影看得太多,联想力够丰富的。那就让我给你这‘党代表’照一张吧!”

晓华紧握方文的手,深情地说道:“革命未成功,同志需努力。节约每一颗子弹,你还是把我烧死吧!”

方文笑得泪花翻滚,她蹲在地上,起不来,直不起腰,肚子笑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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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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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里举办运动会,集体项目是各科室出八个人员组织一支篮球队。室里拟定一个名单,就好像在挑选削好的铅笔头,先选软芯的,再选杆长的。晓华被选中不是因为他技术好,是因为他的“杆”长,能充其门面。每逢这类的集体活动,都有好处,特别是由主任和支部书记亲自带领的队伍,更要注意团队的外表形象,统一着装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室里的文书去市里买运动衫,也不知道挑选的是哪家杂染店,新买的运动衫在那儿喷上一堆油漆,那油漆味儿持久不散,好不熏人。在运动衫上印上研究室的名号和阿拉伯数字,还像参加正规比赛那么一回事,这比去年用粉笔往上场运动员背上写字有了长足的进步,今年这么一搞,队伍不再像游击队似的,总算混进正规军行列。分发服装的工作由支部书记亲自掌控,理论上讲,只要是正式队员都该有份,最多差别就是号码好坏问题,这些,支部书记早就定好,不需要、也没必要让队员知道。

葛宏笑嘻嘻地抱回一套运动衫,喜滋滋地端详那件散发沉闷的油漆味的号码的衣服,他把自己得到的“8”号的数字和国家男子篮球队的“8”号数字等同起来看待,仿佛一夜之间他就能扬名神州,成为响当当的篮球健将。他也不撒泡尿照照,就那身子骨,如果被人一挤一压,没准就会瘪得像挤干净的牙膏皮。晓华斜了他一眼,没太理会,他知道葛宏为捞到这号码在王主任和支部书记那儿下过一番功夫,不过,在室里,他个头最高,把这号码配给给他也很合理。晓华继续埋头看自己的书,懒得操那份心。葛宏见他无动于衷地坐着,煽动性地说道:“晓华,发服装了!你还愣在这干吗?快去书记那领。”

晓华以为葛宏在通知他,没想到葛宏是信口胡说的,在假传圣旨。晓华慢吞吞站起来,说道:“慌什么,早领晚领不都是个领嘛!早领又不会多一颗扣子!”他去室办公室了。

“书记,我的队服呢?” 晓华问道。

“小余,是这样的,我们临时增加了一名队员,衣服没有买够,缺一套,以后我们找时间再去补上。我记得你有一套和我们这次买的运动衫是一模一样的,你就暂时先用自己的,好不好?”支部书记笑着征求意见。其实他哪是征求意见,他是先斩后奏。

伸手不打笑脸人。晓华没想到支部书记干出这种事来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心里骂开了:“你怎么没把自己那套运动衫给让出来,你和我差不多高,尺码也差别不大,哪一次打球你不是狗屁胡闹地上场做个样子,摆设一下就溜下场,打球出力的都是我们这帮年轻人。”晓华想到这,真气不打一处来,他做梦也没想到领导们的一个临时决定就能把本来该有的东西给弄没了。信誉就像是擦屁股的手纸,用完就丢。他能为一套运动衫就和领导摔凳子、拍桌子吗?那也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但是,这做法确实有些欺负人,多少也算是件事,蚊子咬人一口还要拍它一把掌呢!支部书记往晓华脑袋里打进一根软钉子,让晓华不知道在哪儿下钳子把它拔出来。

晓华对参与篮球比赛的事已经毫无兴趣,他决定软处理这件事,他要用消极的方法来对待比赛。晓华笑脸依旧,高风亮节地说道:“不要紧的,有没有衣服都无所谓。”他又添加上一个注说,把自己的思想觉悟继续往上拔高,给自己的脸皮上打油,像刚擦好的皮鞋,光亮、光亮的,“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是全民健康所倡导的,我们每个人都要积极响应,我自然责无旁贷。”晓华把话语一收,句号结束,转过身子就要离开。

支部书记忙叫住他,说道:“我马上要去开会。我还有事要和你谈,到时候我通知你到我办公室来。”

科室里静悄悄的,葛宏抱上配发给他的运动衫溜回单身宿舍,陆蓉今天补休,没来办公室,秦建明到技术处开会,小组里就剩下晓华和马小丫俩人坚守工作岗位。

“在忙?余师傅。”马小丫走近晓华身边,恭敬而又严肃地说着话。

晓华侧过头瞧她,见她满腹心事全弥漫上了脸,知道她有正事要说,没和她打趣逗乐。他正儿八经端坐好,把身边葛宏的椅子拖过来,让她坐下,认真、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啦?不舒服吗?脸色很不好看。”

马小丫直愣愣地盯住晓华,眼神像断了魂似的,黯淡无光,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叹息。晓华被这冷色调的神态给吓住,忙说道:“小丫,别发愣,出什么事了?”

马小丫幽幽地叹口气,“余师傅,我最信任你!对不对?”

“别绕弯子,你有事就尽管说。还是叫晓华吧,余师傅这词从你嘴里出来,听起总有点不自然,像打了浆的布一样,硬的像快铁板。”晓华猜她一定遇到大麻烦,否则她绝不会这样说话。马小丫最近一段时间喜欢低头沉思,像一碗久久搁置的水豆粉,静静地沉在碗底。她时常站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浮云,凝视着地上的花草,呆呆地像一尊大理石雕像。晓华联想到小丫的最近表现,愈发觉得她有些不大对劲。

马小丫欲言又止,终于她鼓足勇气说道:“晓华,我怀孕了!”

“什么?”晓华惊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去看她的小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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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03: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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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孕了。”马小丫再次肯定地说道。

“是韩磊的吗?”晓华问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问话好蠢,他这不是在怀疑小丫的人格有问题,或者说是践踏小丫的贞洁。他正准备纠正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就见她点点头,承认韩磊是肇事者。马小丫根本就没注意到晓华在语言上的失误,让晓华着实虚惊一场。“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们结婚证办了吗?” 晓华心里怪怪的,女人的隐私他还是头一回面对面的听说,他觉得自己有点心虚。他四下环顾,见没人,悬在半空的心落下了地。

“韩磊最近挺忙的,他在外地出差。他走前,我发现自己停经,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韩磊好面子,怕影响不好,让我打掉这孩子。”小丫尽力保持平静,不让自己流露任何其他的思想,仿佛这样的决定是必然的、合情合理的结果。

“韩磊答应和你结婚吗?”晓华所持传统观念去惯性地思考,他认为如果一位女人被男人合理占有,就该用结婚来解决问题、平息事件。

“他没明确表态,说先把孩子打掉再说。”马小丫就像没长脑子似的说话。

“他妈的,这小子还是男人吗!”晓华骂语出了口,他像一头愤怒的雄狮。

小丫望着晓华,眼框再也包不住涌出的泪水,泪点稀哩哗啦磅礴而下,她抽搐起来。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办公室,不能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委屈,她强压住自己的激动,哽咽地说道:“不能全怪他,我也不好,怪我自己没把持好。”

晓华真有些气愤,他摇摇头说道:“前些日子,有人给我们讲过注意事项,韩磊应该知道这些问题,不该犯错的。”

“其实,也就一次,没想到这么巧,偏偏这么巧。”小丫叹道,“我当时刚刚月经完没几天,韩磊要求,他说不会怀孕的,我心软,就遇到这麻烦事,我挺后悔的。事都出了,急也没用,方姐是医生,让她帮帮我好吗?所里没别的人知道,就你知道,你帮帮我,好吗?”

“帮你绝对没问题。但孩子是无辜的,你们就没想过把他(她)生下来?”晓华认真地说。

“我想生下来,可韩磊不同意,他死爱面子,说未婚先孕被人知道,以后抬不起头。不过,我前些日子感冒,吃了好多药,听说这对孩子不好,我也担心这孩子会不会是痴呆、畸形。想过好些日子,还是决定打掉这孩子。”马小丫痛苦的表情揪痛了晓华的心。

“小丫,你爱韩磊吗?想和他结婚吗?”晓华问道。

“都到这份上,我当然想结婚。”马小丫面无表情地说道。话外之音透着一丝凉气。

“好的,你们先把结婚证办好,我立即就对方文说,把堕胎的事安排好。韩磊必须尽职责,绝不可推卸责任。女人一定要维护自己的权力,你把自己给了他,他就该娶你。”

马小丫同意地点点头,嘴唇蠕动的,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她的眼神变得无比的柔情。她心中暗自感叹,眼前的这位男子才是女人天空中明亮的、闪闪发光的星辰,为什么当初自己就没发现呢。

晓华见她没吱声,生怕她担心,强调地说道:“放心好了,你们准备自己的事,医院方面,我让方文给你做好安排,所里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相信我!我们都会把这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晓华对她做出保证。

“谢谢你!”小丫如释重负。

“晓华,我对你说件事,你听了千万别生气好吗?”小丫的语气好轻,好温柔。

“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如果我生气你就拿大头针扎我一下好啦!”晓华一个劲地尽想着好事,对生气毫无概念,他觉得自己最近干什么事都表现得挺好的,没有理由会生气。就那件运动衫事件,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马小丫不会是说这事情吧!

马小丫第一次变得这么老实,她静静地坐在晓华的面前,妩媚、娇羞,像朵盛开的百合。晓华乐悠悠地欣赏起她来。女人真是感情型的动物,刚才小丫还是蜡白脸,现在脸蛋已经红润,生动、鲜活的好像裹上了一层鸡蛋清。

马小丫见他放松而悠然的模样,看着他清澈纯眀的像一弘清泉的眼睛,坚信她所认识的晓华内心是善良的,心胸是坦荡的,对爱情和友谊是负责任的好男人,她不相信所里的传言,不相信那些对晓华玩弄女性的指责。她考虑再三,决定开口告诉他所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桃色流言,她说道:“晓华,外面在传你脚踏两只船,作风不好。你可要多注意,凡事还是应该小心点为好!”

“什么?两只船?作风不好?”晓华没弄明白这股妖风怎么刮到他身上来,自己衣服口袋装不下“风”,白白在他身上损失风能电力,那是极大的浪费犯罪。

“无风不起浪。前天晚上,有人见你搂抱住欧阳静上了女单身楼,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你说有这么一回事吗?”马小丫升堂,正式开始审理案件,她宣读公诉文本道。

晓华点点头,说道:“舞会结束,夜黑,出门时欧阳静歪伤了脚,我送她回宿舍。我什么也没做呀!这和作风扯得上关系吗?”晓华有所保留地把那天的细节省掉,他要让听众清晰地听明白主题曲,不能因为长在猪蹄上的猪毛而忽略了猪蹄的存在。

“有人说,那晚上,你就没离开欧阳静的房子。我也觉得那是谣言,你和文姐是这么的般配,又是这么的恩爱,和欧阳静顶多也就是好朋友而已,不知道是谁在造谣生事?那些人真可恨!”小丫为他鸣鼓叫屈,她相信晓华是正人君子。

“怎么可能,苏红和欧阳住一个宿舍,我怎么可能在他们屋里呆一晚上,实在是荒唐!”晓华想想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桃色流言编的蛮有故事情节的,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都齐齐整整的,一篇完整像样的纪事报告文学被炮制出来了。

“问题就出在这,那一晚,苏红就没回宿舍。”马小丫帮助他理清思路,帮助他把问题搞清楚。她这时就像一个外科大夫,为了救人,连麻药都不打就下刀。

晓华一拍脑袋,突然想到黄赫平那晚也没回宿舍。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那天晚上苏红得知她上委培研究生的问题已经落实,一定抑制不住心中的快乐,和黄赫平到哪儿去翻云覆雨快活去了。这种巧合也被利用成炒作他的作风有问题的题材,真是编故事的水平发挥到了极至。晓华苦笑道:“我有口难辩,但我没做任何对不起欧阳静的事。”

“甚至……”马小丫说出半截话,觉得不妥,就收住话语。

“小丫,都说出来,我看看哪些编故事的人有多无聊。”晓华脑袋已经有些发蒙,思维出现混乱。他看得出小丫对这流言蜚语也是将信将疑的,从故事编排看,下一步就应该是捉奸在床的镜头。

马小丫脸红了,声音低得如蚊子叫,喃喃地说道:“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不说行吗?”

晓华拍拍小丫的手,笑道:“我没这么脆弱,你就大胆说吧!”

马小丫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更大的胜利。她吞吞吐吐地说道:“有人说……说……说欧阳静第二天一早走路的姿势有些异样,说那是男女初夜后女人的反应。”她马上又说道:“其实,欧阳静该站出来,到卫生所做个妇科检查,真相不就天下大白了吗?!”马小丫这样思考是从维护晓华的名声出发的。如果欧阳静真去做妇科检查,那将会对她个人以及余晓华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小丫爱屋及乌,这一层她绝不会没有想到的,她只是用丢卒保车的说法去安慰晓华,意旨不过是想说明晓华是清白的而已。

“嗡”的一声,晓华脑袋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停电,彻底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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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04: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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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丫见他面色惨白、呆若木鸡,心中顿生怜悯之意,慌忙给他打来一杯热水。“晓华,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不生气好吗?”她哀求道,眼里急出了泪花。

好半天,晓华缓过气来,幽幽地笑道:“故事都编成这样,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解释了!听之任之,管他妈地说什么,我就不信谁敢扣我工资不成。”

这时,支部书记差人叫晓华去他办公室。

晓华在支部书记面前坐定。支部书记吐出一口烟雾,呷了一口茶后,慢悠地谈起工作上的一些小事。随后,他关心地问及晓华生活中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组织帮助等一套早已经成为固定模式的话语,他试探地询问晓华对今后有什么打算。支部书记常喜欢这么干,他就是靠这吃饭的。最早晓华听到这一席话,还有些感动,可多听几次后,耳朵里结出老茧,那些亲切的教诲就再没能钻进他的脑袋里,晓华渐渐变成刀枪不入,变得铁石心肠起来。晓华对支部书记提出的问题一一做出回答,不关痛痒的话,说了一大堆,他可不愿意站在“X”光机下让书记透视得清清楚楚,平白无故地损失他的白细胞。

支部书记绕过去转过来,终于把话题扯到余晓华的个人问题上来。他说话很委婉,阐述了一个年轻男子,感情不专一,脚踏两只船,有了作风问题,一定会严重影响到其事业的发展和将来的前途的论断。由于马小丫提早一步告诉他“桃色事件”这流言,晓华此刻听到支部书记在拐弯抹角地教育他、挽救他,心里直想发笑。对于官方也涉足这些闲言碎语的“桃色事件”,晓华感到十分惊讶、气愤。他没想到,这本是男女青年相互之间的事,属于隐私范畴,自己没结婚,欧阳静也是未婚的单身女人,他们即便干了什么事,只要没有违反国家法律、法令,没有违反所里的规章制度,就不应该受到干涉。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稍不留神就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子上被人唾骂,真是比窦娥冤还要冤。当时,送欧阳静回宿舍时所产生的担心终于兑现,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即使他现在长上一千张嘴,也说不清、道不眀,晓华索性难得管这件事。他对支部书记说道:“书记,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你听到的那些都是谣言。传谣言的人嘴上要长脓疱疮的,没准还会发展成牛皮癣。我是本份人,你说的那些事和我不沾边,我没必要申辩什么,你也别语重心长,大家都省省劲。让我们把有限的精力投身到火热的现代化建设当中去,争取为国家多作贡献,为人民多立新功。”说完,他起身,扬长而去。

支部书记被余晓华的一席话给弄得晕头转向,等他回过神来,晓华已经离开办公室。他万万没想到余晓华敢对他拿态度,自己好心提醒他,教育帮助他,却被他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这年轻人太不识好歹,这口气他得忍住,将来一定要找机会给他上堂生动的政治思想课,让他好好端正态度,努力改造世界观。他要给余晓华时时刻刻敲警钟,给他带上紧箍圈,不能让这青年人天马行空到处惹麻烦,影响到室里的光辉形象,更不能让他离开组织愈来愈远,堕落成千古罪人。

晓华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椅子面上的木板缝隙咬住他屁股上的肉,生疼疼的,晓华恼羞成怒,飞起一脚,把椅子踹到一边。他这一动作十分野蛮,惊了小丫一跳。马小丫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敢打扰他,悄悄地溜到别的办公室去避难。晓华从试验桌前拖过一张好椅子坐下。他沉下心,思前想后,要理出好的思路来。他隐约预感到有不好的势态正张牙舞爪地向他逼近,大有要把他吞噬在黄色苍茫之中的趋势。他是男人,几滴唾沫还不能把他淹死,即便把他绑上推出去砍了,脑袋掉下也不过碗大块疤,没什么好怕的。但他担心欧阳静,怕这些流言蜚语掀起的滔天巨浪会把她呛坏,担心那些“刽子手”高举皮鞭把她鞭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他想帮助欧阳静挣脱出囹圄,可纵使他有一万张封条,也不能往别人的嘴上贴。他唯一所能做到的就只有约束自己的行为,尽量避免与欧阳静私下接触,慢慢平息风波,让“桃色事件”飞快地滑过去。他终于下定决定,他要与欧阳静好好沟通一下,制定出上、中、下的对策,防止事态的扩大发展,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自己必须像男人一样去为她分忧解难,也许欧阳静也听到了这流言蜚语,正伤心欲绝呢!”晓华一想到这,心里一阵疼痛。他忙给欧阳静去了个电话,告诉她有事要交代,中午吃饭时在饭堂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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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06: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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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时钟像头老驴在拉磨,磨磨蹭蹭的转着圈。晓华坐如针毯,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去到食堂,没见到欧阳静,他挑选靠边上的队伍排上队,眼睛看着菜牌,心中想着如何与欧阳静谈“桃色事件”的问题。

欧阳静进门,瞧见晓华站在队伍的前面,她径直向他走过去。

晓华稍稍往后挪动半步,腾出位置让欧阳插进队伍。他转过身子,向排在他身后人投出抱歉的眼神,正准备说点什么,只见那人眨眼一笑,对欧阳的插队给出默许,晓华心存感激地点头谢过。

晓华悄声在欧阳静耳边说道:“欧阳,你听到说咱们俩的谣言了吗?”

欧阳侧过身子,点点头,“等会外面说。”她示意在这种场合谈这问题不合适。

他们打好饭菜,端着碗,边走边吃地出了饭堂的门。他们在饭堂外不远的草坪边上的石凳上坐下,说上了话。

“欧阳,外面传你我间的关系不正常,你知道这事吗?”晓华问道。

“听说了!你别去管他们说什么。”欧阳静一点没把这当回事,脸上漫着笑意,只要她能和晓华在一起,她就感到开心,浑身都舒服。

“传得可斜乎,直接对你是个侮辱。”晓华心思沉沉的说道。

“有些人就喜欢搬弄是非。我们光明正大的,又没做什么,还怕别人说吗?”欧阳静满不在乎的,她接着说道:“流言止于智者,我们没有必要理会这事。有时,你愈想解释清楚,愈被误会的更深。”

“我怕对你的名声会有影响。”晓华进一步说明他的忧虑。

欧阳静眼波一动,俏皮地笑了,“我还希望是真的呢!可惜不是。”她见晓华露出惊诧神情,立即掉转风向,她轻叹口气,说道:“晓华,你可别这样想。我们都是年青人,我们有选择自己爱和生活方式的权力,只要我们遵守国家的法律法令,没有危害到他人的利益,我们如何做是我们自己的事,和别人是不相干的。不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给装在套子里。你说对吗?”

晓华点头应着。他发觉欧阳静和他单独相处时,特别能说会道,思路清晰,逻辑严密,真算得上女中的智者。她刚才说过的一席话,表明了她宽阔的胸怀和良好的修养,同时,晓华也看到,这些流言蜚语根本就没对欧阳静带来什么影响,晓华心头的大石头给搬掉,头上的阴云散去,天依旧是蓝蓝的天,草地依旧是绿茵茵的草地,什么也没有变。

他们吃好饭,晓华就要起身离开,欧阳静仍坐在石凳上没动。她问道:“晓华,你有事?是去方文那儿吗?”

晓华笑道:“不去,她有她的事,现在她应该上班了,当医生挺辛苦的。今天晚七点我们要打篮球,第一场就轮到我们室上,不去又不行,挺没劲的。”

欧阳静抬腕看看表,笑道:“时间还早,坐坐吧!”

晓华见到她殷切期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坐下来。他低着头,见欧阳吊空两脚绞着晃悠悠的,于是问道:“上次歪伤,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欧阳静的脸一下红了,轻轻“嗯”了一声,“都是我不好,还让你挂心,晓华,你真好!”

“得啦!别夸我,我会飘起来的。”晓华用手指指着欧阳静的脸,说道:“欧阳,脸上有豆豆了,内分泌失调,要吃点清火败毒的东西。”

欧阳静又“嗯”了声,两支手臂也绞起来。她想起一年前,晓华就在这也说过同样的话。“他当时语言有些粗野,在说完‘脸上有豆豆’的话后,就直接武断地说是便秘引起的。他怎么会知道我身体上的隐私呢?这个粗鲁的男人实在太鲁莽!她真有点恼他了。”欧阳静侧着头,深情地望着晓华,想到自己本该成为晓华的女朋友的,就是自己的矜持和犹豫,让她悔恨终身,她多么希望晓华的爱能落户她的身上。欧阳静的泪无声地涌出,她赶忙掏出手绢, “灰尘飘眼里了。” 她掩饰着,牵动嘴角,强作笑脸。她叹上一口气,喃喃地说出一句英文,声音小的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就好像那是她的心语。

晓华听明白几个关键的英文单词,他晓得欧阳静在骂自己愚蠢,悔恨自己把爱给丢掉了。晓华装聋作哑,全当作没听懂,他笑道:“欧阳,你英文真好,听说你一直梦想出国留学是吧?有眉目了吗?”

欧阳静长叹口气,幽幽地说道:“晓华,你不觉得我很傻吗?我太看重学业,却忽略了生活,如果再让我重新选择,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生活。”
太阳无声无息就要消失在地平线下,披着的金灿霞辉的云彩也在慢慢地褪色,天空中偶尔还可见到燕子在飞翔,闹喳的麻雀早已经不见踪影。大地开始变得懒散,变的寂静起来。

晓华窜到草堆里抓蚂蚱,蚂蚱受惊,四处乱飞,晓华追逐几步,逮住一个尖头的大家伙,他捏住蚂蚱的小腿,把它递给欧阳静,说道:“捏住它的小腿,它会给你磕头的。”

欧阳静接过蚂蚱。那蚂蚱试图跳走,大腿蹬动,带动身体上下摆动,真像是在打躬作揖。她笑了,手指松开,让蚂蚱跳去。她真希望晓华抱住她,亲吻她,她脸儿对着晓华,微微地闭上了她的眼睛。

晓华伸手把她从石凳上拉起来,说道:“天就要黑了,蚊子要成群结队地出动,你身上这么甜,它们可不会怜香惜玉,会咬你满身是包的。”

“我宁愿被咬!”欧阳轻声说道。

“傻丫头!诗中云:‘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欧阳,你应该明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晓华也有些黯然伤感,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没变!
期盼堆眉头,千年一字忧愁,多少怨。

鬓白染少年梦,明月伴无眠。
登高望天涯路,人世间。

(仿《思帝乡》词牌)




欧阳静知道,这样坐下去是不会有丝毫的结果,晓华的心中没有土壤能让她爱的种子生根发芽。她没有方文长的窈窕、高大、漂亮,晓华是爱美的男人,他一定不会选择自己的。她郁郁寡欢地说道。“晓华,我回去了!”

晓华点点头,他望着欧阳静的渐渐消失背影,心里的酸甜苦辣全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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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08: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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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扬帆乘风渡大洋。


桃花掩面,姹紫嫣红满。


风雨几度诉星点,醉卧高音红尘间。

春风习习撩衣衫。
泼墨画卷,字字系方圆。
玩味放筝映飞燕,镜花水月话婵娟









(仿《蝶恋花》词牌)


六月的气温一天天地在升高,夏季大踏步地向人们走来。火辣的太阳已经暴晒了好几天,昨晚突然下了一场不透彻的雨,潮湿的闷热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办公室的风扇几乎都派上用场,摇头晃脑地吹着,吹到身上的风,粘糊糊的,令人极其不爽。晓华最近总感到躁动不安,心就像悬挂在水井里的桶儿,七上八下的。遇到这样湿闷的天气,他实在是没心思上班,好在他手上的课题基本完成,没有人成天到晚地在他屁股后面盯着,他可以获得短暂的自由,四处乱窜的机会大增。

苏红是八臂哪吒,本领很大。所里还没开始第二轮分房,就见她轻轻一跳,打出一个漂亮的“背飞球”,取得了场上的巨大胜利,她的结婚用房轻而易举就“借”到了手。张所长二传手的技术真没说的,总务处长的手掌都拍痛了。

第一轮分房是新修建的房子,年轻人没有资格参加。第二轮分房是分第一轮分得新房的家庭腾出后的空房,这一项工作还有段日子才能实施。苏红要结婚,打上临时借用的招牌,光滑地把事给办了。她挑选上一间朝东头的顶头房屋,在所里自定的“二类”房屋里,它的面积最大,整整比同类房屋多一个走道的宽度。就苏红的工作年限级别,能有这种好房,已经大大超标。其实大家都明白,苏红这一借,就等于所里提前分给她房子,省去了她排队的麻烦。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有所领导的圣旨,谁敢搬起石头打天,石头落下来,说不定就砸自己的脚了,所以,等待分房的人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都装着没看见。

黄赫平和苏红的婚礼将近,想必他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晓华要观摩学习,他给黄赫平打去电话,要求去他们的屋子参观。

黄赫平打开房门,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令人为之一爽。他们的房屋被粉刷得洁洁白白的,墙上挂着几幅装裱好的字画,那些均出自于黄赫平的亲笔。双层窗帘的外层是金黄丝绒的山水图案帘布,圈着花皱折的边;里面一层的窗帘是粉色半透明的青纱,上面有许多暗花儿点缀。从屋子四角牵出的彩带上有许多鲜艳的纸花和美丽的彩条儿,把屋子烘托的十分浪漫、喜气。

新的双人床上罩着粉色底面带有浅淡花鸟图案的床罩,床头的上方挂着黄赫平和苏红的结婚照片,他们俩笑得甜腻腻的,仿佛刚从蜜糖罐里爬出来,就被照相师给抓拍下来,表情自然而不矫揉造作。卧室的门框上贴有一幅楹联。

左联上写着:“阻抗匹配功率大”。
右联上写着:“最佳耦合谐振动”。
横批上写着:“共模输出”。

晓华瞧见,哈哈一笑,对黄赫平说道:“是葛宏送过来的吧?”

黄赫平答是。

晓华问道:“知道出自谁的笔下?”

“苏红说是葛宏写的,而欧阳静说这楹联像是你的风格。我还想问问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如果晓华不这么怪笑,黄赫平也许又想不起来问楹联的事。他为忙结婚的事鞠躬尽瘁,还能想到关心这么小的事,实属不易。

“她们俩说得都对,确实是葛宏的字迹,联是我一时兴起写下的,没想到葛宏搬到这来用了。”晓华笑道。他又补充说道:“这对联可是有点‘黄’哟!”

黄赫平也笑起来,说道:“挺好,有特色,算一道风景线!”

晓华看看表,见快要到下班时间,得赶回室里报道,在下班前让全体人们都看到他是准时下班的,装装样子,免得又被人说闲话,惹出别的事端来。

马小丫见到晓华,把他拽到一边去说话。马小丫说她和韩磊的结婚手续已经办妥,手术的事可以安排实施了。晓华脑袋一转,对小丫说道:“我得拿捏韩磊一下,让他亲口对我说,应该扫他一下面子,免得他以后欺负你。”

马小丫咧嘴一笑,说道:“算啦!瞧在我的面子上,你就绕过他吧!”

马小丫和韩磊已经成为夫妻,她现在总把韩磊画在她的裙圈内,绝对不会让外人折磨她的韩磊,晓华呵呵一笑,高抬贵手,把韩磊给释放了,他答应小丫马上执行既定方针。他们约好第二天在医院门口见面。

医院上班后不一会儿,在院大门口,晓华见到韩磊和马小丫。韩磊眼神虚闪,没个实落。小丫却是异常的冷静、沉着,大有“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晓华对他们说道:“你们可要想好,现在后悔还来得急。”

马小丫带着一丝苦笑,说道:“余师傅,就麻烦你们了。”看到他们铁定地做出堕胎的决定,晓华不再说什么。方文带他们到妇产科,领着马小丫走进手术室。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一阵子,方文才搀扶着小丫出来。马小丫面色苍白,满脸的痛苦还残留在脸上。韩磊赶忙上去替下方文。小丫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晓华瞧见马小丫那凄惨、怨恨的眼神,吓了一跳,感觉就像被人剥了皮似的。这事件在他的心中引发的巨大的震动绝不亚于原子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他从小丫的眼神里读懂该如何去爱护女人,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重大人生事故在他的生活中发生。

“小丫才清过宫,需要好好回家休养。小丫的病历上写得是重感冒,假条和处方都不会有问题,放心吧!”方文对韩磊嘱咐道:“做流产手术,这和生一次孩子没什么区别,你要像对待产妇那样照顾好小丫,知道吗?”韩磊满脸堆笑,连连点头应着。

“谢谢你,方姐!”小丫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好不容易才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

送走了韩磊夫妇,他们回到方文的宿舍,晓华倒在方文的床上闷闷不乐,一双大眼直愣愣地盯住天花板。方文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那副模样,关切地问道:“你哪不舒服?”

晓华指指心脏的部位说道:“这,这压得慌。”

方文轻叹口气说道:“他们也太不小心,这事挺折磨人的。”她站起身,倒上一杯水递给晓华,说道:“别多想,事情已经办好,小丫静养些日子就好了。”

晓华咬牙说道:“要是是我,我就把孩子生下,我才不会让我的孩子有任何的闪失。你说对吧?”

方文翻翻眼皮,说道:“你怎么生?亏你想得出。你以为都像小丫……”方文突然意识到晓华是要她生孩子,脸上的线条变软,温柔起来,她笑着说道:“我的晓华是个好男人,懂得疼他的女人,是不是?”晓华被她跳马将军,一盘棋就被她一马定了乾坤。他一脸的惊样,好像死鱼张圆了嘴、瞪直了眼。他听懂了方文的弦外之音,在结婚之前,他没希望到伊甸园去偷吃禁果。都是韩磊惹得祸,晓华真想狠狠揍扁他。

方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统计表,递给他,“这是产科同事作的关于头胎生男女的调查统计数据。”

晓华接过表一看,跳了起来:“看来,吴老师头胎生男生女的论断符合统计规律,93%的准确率,这意义巨大,说明人从出生到死亡有他(她)自己的运动规律,生男女有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太神奇了。”他一把将方文抱在怀里,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起来,“你生女儿,头胎是女儿。太棒了!”

方文见晓华开心的样子,心里美滋滋的。她喜欢看着晓华笑,晓华笑起来的嘴角往上提就像挂着两个引号,特别好看。他们亲吻着,方文见晓华有点动作过大,知道他喜欢自己将来的孩子是女孩,在他已经确定自己头胎会生女儿时,没准他会冲动犯规的,正担心,晓华的手已经伸到她的大腿根部了,方文赶忙跳开去。

晓华没能得手,只好规矩起来。“文儿,明天晚上黄赫平和苏红举行婚礼,你去吗?”他问道。

“我这几天都在住院部上晚班,恐怕去不了。我又不大熟悉你们所的人,还是不去为好,免得影响你帮他们张罗,你转达一下我的祝愿就好了。”方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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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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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红天际,一曲牧笛扬晚风。

六月的季节,天黑的较晚,太阳落入地平线下时,已经不再燥得刺眼。晓华按时间来到赫平的新家,见欧阳静已经在这儿了。他们俩被指定为黄赫平和苏红的伴郎、伴娘,负责帮忙打点婚礼中一切事务。

婚礼祝贺的人群基本上分成两大波,晚饭后就来参加婚礼的这一波人是最多的,也最纷杂,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而第二波的人群几乎是由年轻人组成,他们相互约好在晚九点才出自己的窝,到这来汇聚。新郎、新娘从迎来第一位祝贺的人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微笑,他们的脸像春节游园活动中用来带在头上去敲锣打鼓的大头娃娃的脸一样红扑扑的。在晓华看来,苏红就没有必要特意把脸涂得红红的,赫平没化妆,他的脸不早样是红艳艳的。头一次参加自己的婚礼大多都没有什么经验,等到知道该怎么做,早已经是水过山丘了。晓华不停地按动相机的快门,他要让事后的赫平和苏红看看他们今天的形象有多么的滑稽。

赫平和苏红很忙,晓华和欧阳静也像走马灯似的跟着他们忙活,唯独有一点好处就是他们俩时常脱离岗位。晓华感到背脊上有点发粘,额头上冒出不少细汗,屋里香烟的烟气浓度明显增高,他有恐高症似的受不了腾云驾雾的感觉,赶忙溜到厨房来透气。欧阳也跟着钻了出来,她把端着的水杯递给晓华,带着神秘的微笑,悄声说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拿。苏红有些高级糖还没拿出来,糖在我的手上,由我掌控。”

晓华笑着伸出手,开始讨要。欧阳微微一笑,就向晓华站着的这边靠过来,厨房太拥挤,她脚下跄踉,站立不稳,直接跌进晓华的怀里。晓华把她扶正,欧阳静不好意思地笑笑,她踮起脚尖,手指去勾放在碗柜顶上的一个塑料袋。今天,欧阳静穿着一件紧束腰身的短袖白衬衣,衣襟上有金丝、彩线绣成的花朵,小朵、小朵的,十分乖巧,花朵被流线型的线条相连,看上去淡雅而清爽。欧阳静脖子上挂着一条装饰项链,和服装搭配的非常协调。她打扮的非常漂亮,今天看上去她特别的可爱。

欧阳静抬起她的胳膊,去取放在碗柜顶上的糖果,她的腋窝亮个大开,正亮在晓华的眼前。她腋下的白皙皮肤有着轻浅的细纹,稀疏的软毛儿弯弯曲曲,从她那儿飘出一股淡淡的汗味,晓华眼鼻受染,不禁心头为之一荡。欧阳静在拉伸身体时,她的胸前衬衣扣子松脱,隐约露出白色的胸罩包托的乳房,她白白的乳沟处有一层细毛的汗珠,她这一片春景正好被晓华看了去。晓华忙闭上眼睛想把不该看到的东西关在他的眼帘以外,但在他的脑海里欧阳静胸部的映像却变得更加清晰。欧阳取下塑料袋,见晓华脸上神态有些异样,微微一低头,见胸前衬衣的扣子脱开,赶忙侧过身子,赶忙扣好,她抬起羞红的脸冲晓华微微一笑,从塑料袋里抓出精装的巧克力塞给晓华,与此同时也没忘奖励自己一颗。她笑着问道:“怎么没看到方文呢?”此刻的她眼神扑闪不定,带着几分迷幻,就好像飞出的薄石在水面上撩起的几朵水花,眨眼间就见不到了踪影。

“她……可能有事走不开吧!”晓华不想在欧阳静面前提及方文,以免诱发了她的情感神经官能症,令她悲悲切切的。可就这含糊的回答,发出了一个令人误会的信号,欧阳静理解成晓华的个人情感还在摇摇船上晃荡,她会心地笑了,神采从脸上飞过,涟漪在心头荡开。

黄赫平短暂地逃离现场,见晓华悠然地喝水、吃糖,和欧阳静在厨房里聊天,心中大感不公平,但他意识到自己是新郎官,是这里的男主人,只好任劳任怨地忍受这百般辛苦的婚礼折磨。他张开嘴巴接受了欧阳静递来的巧克力,嘴里哼哼唧唧地发泄着心中的感慨:“打死我也不再结婚,实在是太累!”

黄赫平本想轻松幽默一下,没想到他犯了语法毛病,把天捅出个大窟窿,晓华和欧阳静相视一下,不约而同地笑了。“打死你也不敢再结婚!”晓华冲黄赫平使了个眼神。

黄赫平回头一看,见苏红一手叉着腰,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他的心脏。幸好女娲娘娘及时赶到,要不然黄赫平还不弄出块大石头砸下,把地上砸出个天坑来。黄赫平憨憨一笑,用手指指晓华,又指指欧阳静,似乎是想说明,他是被人陷害,自己是被人推进沼泽地的。苏红正忙得不可开交,没功夫和他理论。她命令黄赫平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所领导马上就到,千万不可怠慢。她吩咐欧阳静这时候可以上好糖了。果然,所领导一行人进了门,苏红和黄赫平慌忙披挂上隆重的笑脸,粉墨登场。欧阳静吐吐舌头,冲晓华扮出一个鬼脸。晓华没想到她顽皮的样子还真有些迷人,里面还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在所领导到来之际,屋里又掀起一个小高潮,晓华和欧阳静又忙碌起来,他们继续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工作当中去了。

时钟敲过九点,参加婚礼的第二波人马陆续到来,这帮尖酸刁蛮的年轻人上场,黄赫平和苏红就有得甜头吃了。让新郎新娘表演节目是固定曲目,黄赫平和苏红已经被第一波人给祝福地晕头转向,他们坚持到这个时候几乎已经没有思想,他们变得十分乖顺,大家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做。大李和老吴在一边交头接耳,用纸笔现场定出节目的内容。节目单一出,立即好评如潮,掌声雷动。此刻的屋里灯光格外的明亮,挂在头顶上的彩带,犹如道道彩虹,快乐在每一分、每一秒中释放。

黄赫平和苏红被赶上条凳,颤巍巍地走在上面,他们既要保持平衡,还要相互交换位置,他们一搂一抱,很快就把此关闯过。有诗云:独木桥上会情郎(娘),搂搂抱抱心儿慌,贴贴紧来细细看,千里姻缘一线上。

黄赫平和苏红又分别被押上方凳,高高站着,他们得有嘴去共同吃一颗糖。有人为这节目取名为“姜太翁钓鱼”,老吴领衔主演姜太翁,那资格没说的,他当之无愧。刘放在这一环节表现得太出色,他用细线绑住一颗圆滚滚的小水果糖,就好像是拴上一个长上倒刺的鱼钩。在这种场合,黄赫平和苏红的抗议是无效的,有人建议换演员,争先恐后想上台的大有人在,黄赫平才不会把主角位子给让出来,他硬着头皮上台亮相,上演一场天仙配。狡猾的黄赫平在“咬糖”多次失败后,顿生才智,他咬住 “钓鱼”的绳子,让老吴丧失控制权,苏红使出海底捞月的招式,一口咬住那颗圆滚滚的小水果糖,黄赫平和苏红嘴对嘴,两个相似的椭圆型相粘合,成了一个圆柱体,搞不清楚黄赫平和苏红暗地里如何分配那颗甜蜜的糖果的,人们猜测他们用的交易方式是舌语。他们闯关顺利,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最后,邓祯和赵玉梅共同发出倡议,让新郎、新娘同唱一首歌。黄赫平拨动吉他,苏红扬起歌喉,美妙的乐曲、甜美的歌声在屋里回荡,快乐飞出屋外,幸福充满了整个天宇。

婚礼结束。晓华,欧阳静等人帮着他们收拾屋子,苏红对晓华说道:“晓华,你还是送送欧阳静吧!”苏红深知欧阳静的心意,她看得出欧阳静有满腹的话要对晓华讲。她觉得应该安排一次坦诚的谈话机会给他们,这样能减少双方许多不必要的痛苦。

自从上次出现“桃色事件”后,晓华变得小心翼翼的,他不敢再造次。晓华瞧着欧阳静,见她神情有些恍惚,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顿生怜意,他点头答应了。他想好了,就送她到宿舍的楼下,走大路,光明地送她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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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12: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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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黑,没有月光。天色已经很晚,黑夜里的灯也变的十分稀疏。晓华送欧阳静回女单身宿舍,到了楼下,晓华停下脚步。“都十二点过了,早些休息,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晓华说道。

欧阳静说道:“晓华,上去坐坐,我没这么早睡,正好我有要紧的事要对你说,非常重要。”说着,她拉起晓华的手就往楼上去。
晓华惊了一大跳。欧阳静从没有这么大胆过,他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她一道上楼。

“别担心,没什么事,你把我送你的一大堆书拿回去。”欧阳静稍做解释,打消他的顾虑。

“怎么一回事?什么书不书的!”晓华没弄明白。

“我要送你很多英文书和磁带,我已经用不上,希望能对你有帮助。上去再仔细对你说这事,好吗?”欧阳静进一步的解释道。

晓华稀里糊涂地跟着欧阳静上了楼。欧阳静打开门,转过身子对晓华说道:“等一会好吗?二、三分钟,我换下衣服,刚在苏红那出了好些汗。”晓华点点头。欧阳静进了屋,门虚掩着,一丝的灯光从门缝透出来,仿佛是两旁高耸的岩壁中夹着的一条缝隙露出的阳光,夜色下的“一线天”竟然是这般神秘。

不一会,欧阳静拉开门,把晓华让进屋里。她轻轻地合上,锁好了门。

自从苏红办好结婚证,分到房子后,她就一个人住这屋。小屋收拾的非常整洁,依旧保持着典雅温馨,窗帘拉得紧紧的,仿佛关断了黑夜。

欧阳静换上了青纱般的真丝衬衣,套着钩针勾出的线子衣衫,穿着一条摆裙和肉色的薄丝袜。一身熟透的美散在空气中,每一刻都在和空气的分子碰撞,产生激越的火花。

欧阳静把屋里的灯全都打开,整个屋子变的更加明亮,她给晓华沏好一杯淡茶。引晓华到书桌边椅子上坐下,她坐在自己的床头上,侧身从枕边取过一个信封,递给晓华,轻声说道:“这是我才收到的。”她看着晓华,微微地笑着。

晓华打开信封,看见那是一份通知书。

“这是美国芝加哥大学的录取通知,全额奖学金。”欧阳静眉开眼笑,她要与晓华共同分享这份喜悦。为了出国留学,她奋斗整整二个年头,今天总算瓜熟蒂落,有了好的结果,心里别提有多么的高兴。

“恭喜你,欧阳,你真棒!怎么就没听你说过呢?”晓华对欧阳静的这一变化多少感到有点吃惊。

“除了你,还没人知道。我把TOELF和GRE成绩递了不少学校,这学校给的是全奖。我不久就要辞职回家,和爸妈住一个星期,然后就飞美国。”风扇吹起欧阳静额前的刘海,她的发际微微有点偏高,额头光亮亮的,上面流动着欢快的喜悦。

“晓华,你想到美国上学吗?”欧阳静关切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谁都想!就我那英文水平,那只是一个梦。”晓华双肩上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以的,你可以到美国上学的。”欧阳静迫不及待地说道,她要给晓华喂一颗安心丸,“其实,你的英文很好,只是你的兴趣爱好太广泛,没在这上面用心罢了。”欧阳静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不考TOELF和GRE也能出去的,到那边过语言关,很快,不用多久就能上学读书的。”

欧阳静指着堆在空床上的一摞书,对晓华说道:“晓华,这些书和英文磁带都是送你的,如果你不用或暂时用不着,就把它们送或借给需要用的人。书放在柜里不用,就是浪费,哪怕它标价再高,再稀有,都是毫无价值的。”

“好!我谨记。”晓华信服欧阳静的这席话。他想到自己喜欢买书,可好些书都在他的箱底睡大觉。自己是个徒有虚名的假爱书之人,和欧阳静相比,实在惭愧的很。

“晓华,你是个很好的人,宽容,细心,勤快,有责任感,不图虚荣。你骨子里清高,桀骜不逊,不拘小节,不攀附权势,喜欢自由自在。这里不适合你,你该到西方去工作、学习和生活。你书看了不少,幽默感很强,思想境地很高,可这里并不需要你这样的才子,单位领导喜欢的是听话的老实人,要么就是吹牛拍马的人。你有时间静下来好好想想,你会明白我说的道理。”欧阳静说得非常中肯,很令晓华感动。

“欧阳静,谢谢你!天色很晚,我要回宿舍去了。”晓华站起身准备告辞,“欧阳,你今天真漂亮!”他感激欧阳静的赠书,临别时想夸夸她,让她高兴。

欧阳静的眼圈红了,“你能陪我多说些话吗?我还没说重要的事呢!”欧阳静楚楚泪容,让晓华举步艰难。晓华在椅子上又坐定下来。

欧阳静见他满足了自己的愿望,心中升起无限的爱意。她脸红起来,鼻上,额头都渗出细细的汗珠,“天真热!”说着,她脱掉那件钩针勾出的线子衣衫。红着脸大大方方地望着他,激动地说道:“晓华,我爱你!”

晓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欧阳静没有穿戴胸罩,在青纱般的真丝衬衣下,她那对暗红坚挺的双乳呼之欲出,暗色的乳晕像隔着轻雾的盛开的紫色花朵,滚圆的乳房饱满紧凑,拉出了一道青春柔美漂亮的弧线……

突地,晓华的阳体昂了起来。他瞧见欧阳静满脸的娇羞,眼中放射出的火热激情,他的心跳加速,他站起来,无需再掩饰身体的反应,他热血沸腾。他喜欢欧阳静,他知道欧阳静爱他,深深地恋着他。他冲动了,就二米不到的距离,他终于迈开了脚步。

欧阳静坐在床边,热得、软得就像快要化的猪油。她见晓华站起来,鼓胀的激烈充满了她的身体,潮水般的热浪向她袭来,势不可挡,她的心突突直跳,面红耳赤的,嘴唇、浑身都在哆嗦……为了爱,不顾了,一切都不顾了,她要飞,展开羽翼,为他而飞,她闭上了眼睛。

激越的波涛拍打着心的堤岸,冲腾起飞天的浪花,她的心岸崩溃了。她呼吸急促,洁白的身体罩满红晕,面颊上彩云飞滚。她的双乳翘起,更加坚挺,一颗真爱的心冲出胸膛。她眩晕了,心中的呐喊冲破了天宇,“亲爱的晓华,我是多么的爱你,爱你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的梦里都是你的影子,我的脑海里都是你的名字,亲爱的……”她萧然泪下,抽泣起来。

晓华站在她的面前,轻轻地揩去她的眼泪。他弯腰从床上拾起那件她脱下的衣衫,为她披上。他把椅子拖到欧阳静的面前,正对她坐下。晓华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欧阳静那双柔润、软滑、细嫩的手,仿佛无骨,十分奇特,晓华每次握住时,心里都有异样感觉。晓华静静地看着欧阳静,看着她那对朦胧的玉乳,呆呆的,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上好一会儿,他把衣襟向内扯,掩住她那对美丽挺突的地方,缓缓地说道:“欧阳,你看到了,我不是君子,更不是圣人,我喜欢你,真心实意地喜欢你。”

晓华伸手拍拍她的脸蛋,深情地说道:“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正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更要保护你,爱护你。我懂你,知道你那颗心。”

“不,你不知道!”欧阳满脸是泪,“你知道我多爱你吗?我可以为你做一切!”欧阳静抽泣着,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晓华,你要我吗?我可以给你,全部给你,什么都给你!”她从心灵深处发出呼唤,没有羞涩,没有丝毫的遮掩。她真正展现自己的内心世界,展现自己的真爱,展现她原始人性的纯洁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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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14: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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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一阵眩晕,晓华忙扶住她,紧挨着她坐下。欧阳静软软地靠在晓华的肩上,温柔地说道:“你娶我好吗?我们一道去美国,你可以办陪读过去,我们一道离开这里。”欧阳静抓起晓华的手,撩开衬衣,把晓华的手按在她的乳房上,“你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我是真心的爱你。”泪,从她的眼里奔腾而下。

晓华被她的举动再次惊呆了。他从没摸过女人的乳房,从她那圆润、细腻、有弹性的神秘地方冲出一团火焰,穿过他肢体的脉络,窜上了他的头,火焰升腾,他燃烧起来,烧得他口干舌燥,烧得他浑身僵直,烧得他动弹不得。他的手吸在欧阳静的肌肤上,真切地感到欧阳静激烈地心跳,那一刻,他觉得,欧阳静是他的,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欧阳静倒在他的怀里呜呜地哭出了声。晓华张开手臂紧紧地把欧阳搂住,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任欧阳静尽情地哭,让她释放,释放出她心中所以苦闷和忧郁。欧阳静哭得十分伤心,泪水打湿了晓华的衣襟。晓华用自己衬衣的衣角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珠,叹着气。不知怎么的,晓华的泪水也悄然地掉了下来,滴滴落在欧阳静的脸上。欧阳静立起身子,带着满脸的泪水看着晓华,心疼地说道:“华,你不哭,是我不好!我没有要求你什么,只要你明白我对你的爱就已经足够了。”

晓华双手捧起她的脸,望着她,“傻丫头,尽说些梦呓醉话!欧阳,你是个好姑娘,忘掉我,你会找到正真爱你的人,生活是美好的,你一定会幸福。”

欧阳静摇摇头,满脸的忧伤,伤心地说道:“华,你知道我爱你有多久了吗?从到所的第一天,我就爱上了你,两年多的爱,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我真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我的心里感受,我真蠢,真蠢!”她抓住晓华的手,直直地望着晓华的眼睛,说道:“华,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对我说实话吗?”

晓华点点头,说道:“能,你说吧!”

“我漂亮吗?如果没有方文,你会爱我,娶我吗?”她睁大眼睛,期盼着晓华的回答。

晓华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叹了口气。

欧阳静的泪水冲出眼眶。她明白了,晓华对她是有情意的,是爱她的。

“欧阳,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在我心中是最美的姑娘,你很特别,我欣赏你、迷恋你,可我们错过了。”晓华诚恳地说道。

欧阳静很快平静下来,对晓华说道:“除你外,我从没爱过别人,从没被人吻过,你可以吻吻我吗?”

晓华已经麻木,他不知怎么地顺从地点了点头。

欧阳静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嘴唇紧紧贴在晓华的嘴上,舌尖儿伸进他的嘴里,轻柔地翻腾滑动着,她身体软软地,紧紧地贴在晓华的身上,她的心融化了。这一刻,将是她这一生中永远难忘的时刻,她知道,今天以后,晓华可能永远不会再碰她,她不愿意停下她的初吻,她要永远这么亲吻下去,用自己的舌尖和嘴唇去感受这亲密的接触。她闭上双眼,尽情地、贪婪地品味男人的味道。

夜静悄悄的,女生楼里一片寂静,这已是深夜一点多钟了,屋里灯火通明,可屋外依然是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线从屋里流出去,密密实实的,他们的整个世界就在这十几平方米的小屋里,他们的心在交流,在哭泣。可屋里的光明终究是短暂的,一切总会消失,像屋外茫茫的黑夜一样。

欧阳静依偎在晓华的怀里,轻声问道:“华,你觉得我是坏女人吗?”

“不!你是个好姑娘,一个敢于争取自己幸福的好姑娘。”晓华轻轻抚摸着欧阳静的面颊,仔细地看着她脸上的每一处地方。

欧阳静正视着他,认真地说道:“过十几天后,也许我们这辈子就永远不会再见面。我将带着我的青春之爱,远走它乡,这一切都将是我美好的回忆。华,亲爱的,你要我吗?要我处子之身吗?我全奉献给你。”她感受到晓华阳体冲动,她怜惜他,希望自己能让他开心,她要为他去做这些。

晓华一阵激动,面部抽动起来。他长长吸口气,轻声叹道:“真想!欧阳,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不敢玷污你的贞洁,你还有将来,我们都有责任,要为今后各自的家庭负责。”

欧阳静站起,看着晓华,脸上带着凄美的微笑,她说道:“华,我心甘情愿,不图任何回报地为我的爱人付出一切。”她头儿微偏,脸上漫上妩媚的笑意,眼波流动,深情地望着晓华,她柔声细语地说道:“你永远记住我好吗?我是真心实意地爱你,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晓华点点头,说道:“你是个可爱的姑娘,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欧阳静笑了。

她脱光身上所有的衣物,一丝不挂,赤裸地站在晓华的面前,像圣洁的天使一般,她打开双臂,轻盈地慢悠地旋转了一圈。女人的光华乍现,她洁白美丽的身体犹如玲珑的玉盘,盘里盛满芬芳的花朵、嫩香的果实。

晓华震撼了!眼里放出野狼的绿光,贪婪地咽着唾液,兽性的原始冲动像无数的箭羽,纷纷扬扬地飞射出来。

“华,我知道你喜欢美学,我展示自己,一尘不染地展现给你,这是自然的我,纯粹的我。对你,我永远不掩饰,我的心是明净的,我的身体是纯洁的,我的爱是真诚的、永远的,我爱你,我是你的……”

晓华热血沸腾,内心咆哮起来,他站起来,像奔驰在草原上的猎豹,一把抱住欧阳静,紧紧的抱住了她,贴紧她。欧阳静心醉了,她看到了那轮皎洁的月光,泻下的一片情意,润甜了她心,那扬起青春的旋律,像一篇华丽的乐章,她听到了歌声,高亢的、真正的男人的歌声,那歌声直灌玉海丹田,激起滔天的巨浪。

她打开自己,明泽的光芒照亮了她的心灵,她的人性变得清纯透明,爱在升华,像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晓华的热烈她感受到了,她用浩瀚广阔的胸怀去迎接他、接受他,她真想成就成真正的女人。她内心呐喊着:“让虚伪的东西远远的离去吧,让我飞吧!我要在爱的世界里飞起来……”

晓华不敢松手,不敢再看她美丽的酮体。他紧紧地抱着她,贴在她身上,静静地嗅闻着她身体的香馥。他等待着自己滚烫的脑袋褪热,等待着他的阳体不再那么生痛。他们抱在一起,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他们流着泪,他们亲吻着。

晓华轻轻把欧阳静推开,他后退几步,仔细地欣赏着欧阳静的美丽眮体,“欧阳,你真美,像天仙。你是我这一生中见到的第一个、全然没有一丝一挂的女人,我会珍惜你的爱,会永远记住你的情意。”

欧阳静开心地笑了,她庆幸自己成为晓华第一个见到第一个赤裸女人,他不会忘记自己的,绝不可能忘记自己,她感到无比的幸福。

晓华心中一动,他要让欧阳快乐,冲动的欲望倾斜了他心中道德的天平,他过去抱起她,放她到床上,他亲吻她的额头、她的嘴唇、她的乳房……他陶醉在她的幽处所散发的芳香之中,醉生梦死!

她飘浮起来,身体被抛上了浪尖,一阵的痉挛,她全身颤抖,她晕眩过去,身体慢慢的松懈下来。她羞红了脸,羞涩地看着晓华,“华,我爱你!”她明白了晓华的心,她想到:“他是真爱自己的,他让自己感受到了做女人的快乐。他是无奈的,他爱方文,要娶方文为妻,他压抑住了自己的欲望,他是多么好的一位男人。我放手吧!这样他才能生活快乐,他快乐了,我也就开心了。”泪从欧阳静的眼角淌了出来。

晓华默默地给欧阳静一件件地穿上衣服,轻轻地说道:“欧阳,你真美!对你,我所能做的都做了,我迷恋你,我不是柳下惠,但我不能……”

欧阳撑起身子,一把捂住晓华的嘴,喃喃地说道:“不要说,你是好人,我知道了,你是爱我的,这已经足够了!我祝愿你和方文早日结秦晋之好,真心祝福你们。”

“欧阳,我要走了,我会把这一切记在心底,这将是我们俩永远的秘密。你将来一定要勇敢面对生活的挑战,大胆地追求自己的幸福,要爱自己。”晓华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等等!欧阳静光着脚丫,咚咚几步,冲过去,一把搂住晓华的脖子,轻轻一跳,骑在晓华的腰间,他们的嘴唇紧紧吻在一起。她感受到了他,他也感受到了她,一层薄雾,一张纸花,一堵芬芳花朵围成的篱笆……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就能相互成就自己。她多么希望那一艘船儿驶进、停泊在她的港湾里;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去推开那扇门,打开那扇窗,不能走进她神秘的世界。

夜晚的风很凉爽,渐渐褪去晓华身上的燥热。他回到宿舍,冲洗完凉水澡后,倒在床上,尽管时间已经过了五更,可他怎么也难以入睡。他脑海里不断涌现出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情景,欧阳静美丽的酮体和她身上独特的香气令他浮想联翩。这一天,太令他惊奇,太令他伤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中是爱欧阳静的,他关心她的一切,喜欢她的一切,她的悲伤和快乐时时刻刻都牵动着自己的心。可他不能给她这份爱,只能用柏拉图式的无性爱的爱情去维系她的期盼,他躲躲闪闪的暧昧情感占据她的全部心灵,欧阳静向他彻底打开了一切,自己却退缩了,自己不像是位男人,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爱方文,他们有了婚姻的约定,他要履行自己的诺言。方文和欧阳静就好像他的手心手背,他都舍不得,晓华的心被深深揪痛了,他理不出头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他听到欧阳静的喘息声,欢快的叫声;他看到她胸前泛起的潮红,坚挺的双乳;他拨开那饱满的神秘地方,进入到梦幻般的洞庭,他们结合在一起,爱在那一刻倾泄而出,欧阳静成了他的女人。晓华猛地惊醒了,快乐后的惆怅像浓密的乌云笼罩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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