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艰难或安逸,时间都踏着相同的步调款款流走。起起伏伏悲悲喜喜,在牵扯和投入了大把的精力后,猛一回神,已到了九月开学的日子。之前爸爸帮我找到了一个政府办的学习中心,就在我家附近,叫Lucas Centre。开始我们并不知道这是间什么性质的学校,只听接待处人员说这里是隶属政府的。我对课程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报那些课才好,好在学校有专职的counsellor (顾问)向学生提供一对一的个人评估和课程计划。见counsellor要先定appointment(提前约定),如果你不能守约的话最好要提前告知并取消,这也是最起码的礼貌。约谈后,顾问从和我的对话中大概估计出了我的水平,就建议我报读这里的 high school English course。我才知道,原来这所学校是成年人教育中心,其中提供高中课程,为的是让那些过了高中年龄的成年人也能有补习高中课程的机会,而且对移民和公民来说基本属于免费。但顾问又补充说,这个课是要先考试,考试成绩够高才可以读。如果没有考到grade 9(中学九年级)的英文级别,就只能自己花钱报读ESL(英文语言课)了,我想你的水平努努力有可能考上9级。
由于我们的公寓是属于很正规那种,所以不仅要注意交房租的时间,还要将支票填写得当。在温哥华,个人支票的使用率很高,在交学费或租金的时候都可以使用它。只要你在银杏姓嘶П慊岬玫礁靡行的支票,有些是免费提供的,有些则需要购买。当你将支票开出的时候,银行便会有清楚分明的转账记录,你把支票开给谁,在什么时间,金额多少都会被记录下来?br>
刚来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怎样填写支票,后来在询问了房东Emma的女儿才学会。她的女儿是个大约30多岁的美丽女人,叫Lisa,平日闲暇便会过来看望母亲,也同时管理公寓的财务。第一个月我们开出的房租支票并无问题,但第二个月支票开出后没几天,Lisa便亲自找上了门。那天我和爸爸恰好不在,只留下不怎么会英文的妈妈在家。Lisa上门和妈妈比比划划说了半天却还是无法沟通,于是她便留下了一张纸条走了。等我们回来后看了一下,那纸条大概说“ I threw your rent check in garbage by accident. Please write another check.” (我不小心把你们的房租支票扔进了垃圾箱,请重新写一张给我们)。是她不小心吧,那就再写一张给她好了,我和爸爸都没有质疑。可妈妈却说:“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是想骗咱们吧?”言语中透着紧张和不信任。“别瞎想了,人家不会那么坏的,再说,别人不是常说老外都很诚实的么!”爸爸连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妈妈的想法,我也随声附和。就这样,我们又开了一张支票给房东,之后就忘了这个小插曲。然而,麻烦就这样接踵而来。
斗志斗勇的时刻终于到来,而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取得更多的证据来保护自己。在我们一家“集思广益”后,第一方案正式出炉。爸爸准备好了录音机, 还找出了以前在国内学习法律课程毕业证书的英文公证件。之后,我们平静的找到了Lisa表示想约个时间和她好好谈一谈,她答应了。那天,在我们按下了录音机的Record (录音)键后,Lisa很准时的敲响了大门。听着那鲁莽的敲门声,我们便知道她来势汹汹。果然,门打开后,她径直走了进来,连声Hi都没有说。我们都坐定后,爸爸先拿出了自己的法律课程证书,并说自己对法律问题还是比较了解的。这样做是为了在一开始就掌握“谈判”闹鞫权。Lisa听了后面无表情的说:“fine, I know who you are, but I don’t care. Just talk about the check ok!”(好的,我知道你是谁,可我不在乎。我今天只谈支票问题)。言语之间满是不耐烦和轻蔑。早料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爸爸并没有受她的影响,一切按计划进行着。因为我毕竟是小孩子说话也没有说服力,爸爸就主导了“谈判”。他对Lisa说,我们一家都希望这只是误会,如果你能再查看一遍公寓的账本那就再好不过。 Lisa的态度并没有因我们的缓和而nice起来,她激动地说财务问题一直是她一个人亲自管理,那张支票就是被扔进了垃圾箱,所以她才会又向我们要了一张。该收场时就收场,爸爸重复了希望她查账这句话后,就结束了谈话。既然她再次承认了第一张支票被扔进了垃圾箱,如果以后再推辞说是误会的话,这明显就是一场骗局了。
有了这场谈话之后,我们已经取得了可以成为“证据”的录音,那么,即使要上法庭的话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这边该做的都做了。在与汇丰银行联系后我们得知,他们已经和Lisa态度严肃的提出了交涉。那么下面,就可以静观“敌方动向”了。也许是国外的法律制度比较健全并具有强大的威慑力,当触及法律问题时再张扬的人也会相对收敛起来,Lisa也是如此。没过多久,她就让Emma给我们带话说,在XX时间会再次“登门造访”。然而,在约定好的时间Lisa却失约了。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便放弃继续等待,随后出门了。谁知,在车库门口竟碰到了她。她打开车窗,不带任何感情的说:“sorry, it was my mistake, I…”(对不起,是我弄错了…)。后面的话就是些为自己开脱的说辞,这时,她完全不提把支票扔进垃圾箱这回事了。其实,现在的这种掩饰,不仅愚弄了她自己,还无可挽回的伤害了别人。既可笑,又,残忍。
我们跟着人群向大门走去,远远的就看见门口有人发着传单一类的纸张,并和每个进门的人微笑着打招呼。看着他们彼此友好又热络的问候,我有些担心了。他们一定都是互相熟识的才会这样亲密热心,而我们是第一次来谁也不认识,会不会受到冷遇呢?想着想着已经到了门口,我等待着预期中的冷淡客套。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门口的接待人员依旧带着相同的微笑并主动迎上来说:“ Zao Sung (广东话中‘早上好’的发音)…”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大概是说你们第一次来吧,欢迎你们啊。爸爸连忙用普通话解释说我们不懂Cantonese, 还说他之前和教会里的负责人May通过电话的。正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满面恩和的叔叔从里面大步向我们走来,然后对着爸爸说:“你就是David吧,你好你好,May跟我提起你了,我也是北京来的,我叫Michael!”听着这位叔叔亲切的北京腔,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城市。Michael叔叔把我们一家带进了里面,然后介绍了他的太太Kathy阿姨。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们之间却没有距离感,一口京腔说起来也格外舒心。Kathy阿姨落落大方,言语之间便看出她的外向随和。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旁边不断有人围上来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和我们打招呼,并握手欢迎我们的到来。一时之间,一股暖暖的气氛弥漫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