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于樱花
选择三月底去东瀛,主要是为了观赏樱花。因为《 失乐园 》里,有大量关于樱花的描述;在第八章中,渡边淳一以“落花”为题,用整章篇幅来描写樱花以及花下的爱侣。用作者的话来说:“樱花培育了日本民族的审美意识”。每年春天的 3 月 15 日至 4 月 15 日,是日本法定的樱花节。
说到樱花,人们极易联想到的词汇无疑是“日本”。对我而言,樱花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它曾伴随过我的童年。在昆明,在武汉,一说春游赏花,昆明人首先想到园通山;而武汉人则想到武汉大学 …… 因为春天,樱花像从不迟到的情人,准时在那儿怒放。很幸运 一一 这两个城市,都留下过我的足迹;它们曾是我学习、工作、生活的地方。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每年三月上旬,昆明人有一件必做的事,那就是 一一 携家带口,到园通山动物园赏樱花。一团团、一簇簇的樱花,分布在通往鸟类馆的道路两边,把五米宽的道路遮蔽得严严实实;“三、八”妇女节这一天,通常是樱花最盛之时。樱花,是上天赏赐给昆明女人最好的礼物。女人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与花争艳;她们坐在樱花树下唱歌、聊天、吃凉米线 …… 昆明的樱花是桃红色、多瓣的,而武大的樱花,则是粉白色,单辫居多。
说来也怪 一一 昆明的樱花及整个云南,竟鬼使神差地与日本扯上了关系。这倒不是因为东京上野动物园也和昆明园通动物园一样,是最负盛名的赏樱之地;而是因为大阪的一位知名教授近年著书立说:“日本民族的祖先来自中国云南!”此论一出,举国哗然;从此,“倭人源于云南少数民族”在日本炒得爆响。一时间,日本的专家学者、各类媒体、以及旅行者,纷纷涌向云南寻根访祖。昆明街头,到处是讲日语的观光客;盘龙区政府抓住时机,建立了昆明第一家中外合资的“樱花假日酒店”,钱赚得哗哗响。日本一家大媒体,甚至到云南拍了一部《 日本祖先在云南 》的记实影片。云南画派的代表人物丁绍光,在日本被捧得如同法国印象派大师一样;日本某市还专为画家建立了一座美术馆。丁绍光的重彩画,大都表现云南西双版纳的傣族妇女形象;这与日本学界推测“日本祖先系云南傣族”有情感上的吻合,也对应了日本民族最原始的女性祟拜 一一 日本的太阳之神是女性。也许,日本人从丁绍光的笔下,看到了自己祖先的尊容。日本祖先究竟是不是源于云南傣族,日本学界说法不一;有说是傣族,有说是哈尼族,还有说是彝族。无论怎样,中日两国人民同种同文,源远流长,这早己是不争事实。
那么,日本的樱花源于何处、它与云南有什么关系呢 ?翻开日本最具权威的樱花专著《 大樱鉴 》得知:樱花原产地为中国喜马拉雅山脉;而日本的樱花,则是一千多年前,由僧人从云南腾冲带入日本栽种、培植起来的。至今,日本樱花己培育出近 300 个品种;有粉白、粉红、桃红三色。
说到云南腾冲,又值得书一笔 一一 抗战期间,日军在印度、缅甸,将英军打得落花流水,由缅入侵占领腾冲。国军第20集团军强度怒江,与日军展开殊死对决,终于攻克松山,收复腾冲。国军几千名将士及十几位牺牲的美军官兵,至今仍静静安息在腾冲市郊的“国殇墓园”。在那,我曾用整包香烟一字排开,在英雄墓碑前点燃 …… 袅袅青烟,随树梢悠悠而上,寄托着一位普通国民对英烈的怀念。
我到距东京 100 公里的箱根国立公园一看,才发现:腾冲与箱根太相似了一一 地貌、植被、火山、温泉 …… 而且同是硫磺泉,散发着呛人的硫化氢气味 …… 只不过,箱根的温泉,与腾冲热海的“大滚锅”温泉相比,质量差得太远!箱根温泉流出的水又小又稠,象黄色的稀浆糊;而腾冲“大滚锅”的水,又清又烫,泉涌如注;整个山谷,都在冒着腾腾蒸气 ……
如此不厌其烦地介绍樱花与温泉,是有原因的;我记得:《 失乐园 》里,男女主人公在箱根赏栈樱、洗浴的场景屡屡出现。毕竟,樱花和温泉,在日本人心目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知解了樱花的来龙去脉,可以更深刻地赏析渡边淳一这部扣人心弦的名作 ……
( 待 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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