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写音乐评论了。今天突然来了兴致……
维也纳新春音乐会登陆中国的时侯，中央电视台有个火得不行的广告 ----“活力28、沙市日化”。如今，“活力28”洗衣粉，早己被岁月荡涤得无声无息；湖北沙市也恢复了三国时代的“荆州”旧称；而维也纳新春音乐会，则焕发出古老青春，为新年度2008注入了活力：人们终于看到一张有魅力的脸 …… 一个陌生的名字，被印在维也纳新春音乐会的节目单上：指挥 --- 乔治 . 普莱特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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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音乐会在中国，连续直播 21年，而我看了20年。除了永恒的斯特劳斯圆舞曲不变外，狼眼中的维也纳爱乐乐团、年年在变 ---- 指挥在变，乐手也在变 …… 这只成立于哈布斯堡 — 洛林皇朝时期的交响乐团，过去一直拒绝企图加入乐队的女性。可现在，音乐之都精于乐器的“三八红旗手”，堂而皇之与封建遗老们坐在金色大厅的舞台上 …… 席位当然不是太好：一位担任竖琴手，偶尔拔两下水流的叮咚声；另一位则担任第23小提琴，坐第二弦乐组倒数第二席；她跟着庞大的乐队滥竽充数 …… 拉得好不好，没人能够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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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电视画面，我差不多认识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全部乐手。第一小提琴换得很勤，换六任了；当年吹长笛的小伙子，现在己经谢顶；第二单簧管怎么头发反而黑了？原来他终于用上了假发，我说呢 ！那位矮胖的鼓手，早在五年前退休 …… 当年任第二圆号的大帅哥，现在己经苍老并且发福；今年，他坐上圆号的头把交椅，整整奋斗了20个春秋。20年那，乐手和观众一块苍老了20岁。想想真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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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想过个蠢问题：在音乐会上，是该用耳朵听呢、还是该用眼睛看？ 以我的亲身体验，觉得鱼和熊掌不可皆得。看的时侯，耳朵不专心；而听的时侯，眼睛却走神。最好把眼睛闭上，让音乐流淌进心灵。
除了指挥，音乐会舞台实在没什么好看。近百人的大乐队弓法一致，动作整齐；乐手们像一群同时转身的鱼，把观众的眼绕花了，不知该看哪一位好。一般而言，人们不太会留意乐手，也记不住他们的名字。除了首席小提琴手，节目单上不会有其它乐手的名字。现场的观众，眼光永远只会投向指挥台 ---- 那个随音乐狂舞的身驱，是整个金色大厅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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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一度失望：看来看去，总是那么几张老脸，在维也纳新春音乐会的指挥台上晃悠 。虽然登台的都是大师级的指挥家，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卡拉杨那样创造奇迹。1987年，卡拉杨走进新春新乐会 ---- 他几乎将金色大厅推上了历史巅峰；他让后任者无法超越；他打救了半死不活的斯特劳斯家族作品；是他让维也纳新春音乐会真正走向市场、走向世界。
木纳的阿巴多，平淡的穆蒂，迟缓的哈农库特，都不足于在金色大厅取宠。意大利的穆蒂是常客了；这位托斯卡尼尼的本国同胞，指挥了好几届新春音乐会，但没有一次给观众带来惊喜。好不容易盼来奥匈帝国的本土指挥哈农库特，可他像老牛拉破车 ---- 把欢快、跳跃的圆舞曲弄成歌剧；节奏那个慢哪，让跳华尔兹的人们转不圈来 …… 祖宾 . 梅塔虽与小泽征尔齐名，但也就是那支《 威尼斯狂欢节的梦幻回忆 》真正打动人 …… 以狼有限的音乐鉴赏力来分析：20年来的新春音乐会指挥，真正有震撼力的是 ---- 卡拉扬的名气、克菜伯的疯狂、小泽征尔的激情 …… 他们之后，再没有一位指挥能给金色大厅注入活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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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盼来了乔治 . 普莱特。这位与节目主持人抢着说话的老顽童，这位玩小号起家的法国矮胖子 ---- 他一点也不像是位音乐家。若站在球场上，人们会将他错认是某欧洲足球俱乐部的老板。乔治指挥2008音乐会的消息，被乐团封了个严实。直到12月28日，当他走进金色大厅排练厅，如梦初醒的乐迷才知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83岁老头，将成为本届维也纳新春音乐会上的国王。
对乔治来说，在维也纳音乐圈混了41年，在83岁高龄时，终于站到了金色大厅的指挥台上，是他终生的殊荣。或许是太激动了吧 --- 掌声中，他像一头熊，迭迭撞撞地侧身挤开乐手，奔向梦寐以求的指挥台 …… 一出手，人们立刻感到：乐团管理层终于为乐迷立下一桩功德 ---- 他们选对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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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目还是那些。可法国老头却不同凡响 ---- 他与卡拉杨、小泽征尔两位顶级大师极为相似，是搞气氛的高手：卡拉杨曾在金色大厅的新年炮声响起时，手捂胸口假装受伤；小泽征尔曾在舞台上，迈开双腿进行正步操演；而老头子乔治，他居然把足球、以及裁判用的红、黄牌、哨子带上了舞台 …… 足球与音乐，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可足球故乡的法国佬，硬是把音乐会与即将开战的欧洲杯捏在了一块 ---- 乐手们披着球迷才用的红围巾演奏；乔治对扮做狂热球迷的首席小提琴出示黄牌；对方则对他掏出红牌、将指挥罚下场 …… 这时侯，乐曲正巧奏完；老头咕哝着走进后台 …… 一切都天衣无缝。如痴如醉的观众，顿时欢声雷动。罗马队的多情王子托蒂，像顽皮的孩子趴在舞台边，看音乐家怎样玩足球。
以上这些小插诨，当然是乐团高层的策划。但是，若指挥拒绝表演此类“插曲”，杂耍也绝不可能登场。乔治老头不仅指挥老道，而且还是个激情满怀的表演天才；他的面部表情极为丰富，瞬间万变。站在台上，他胖胖的身体让人感觉他头重脚轻，好像不倒翁一样晃荡。若不小心摔下来，他跌倒的动作，一定会吻合在音乐的节拍上……
好久没看到这样生猛、这么原生态的激情指挥了。耳目一新的乔治，送给乐迷一个意外的惊喜，一个永久的怀念。他的音乐，像热情的生命一样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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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一直以为，金色大厅是一座王室宫殿。它其实是维也纳音乐爱好者协会的写字楼，相当于中国的“音协”之类；维也纳爱乐乐团驻扎此地。虽不是王室御用，金色大厅却有王宫的气派与奢华；建筑费用当然由哈布斯堡家族支付。音乐在欧洲居于什么样的地位，看看这座建筑物就知道了。
金色大厅在欧洲，甚至在维也纳，都算不上是顶级的音乐厅；但它却是欧洲最赚钱的音乐厅。当很多音乐厅的财政举步维艰、不得不靠市政当局补贴来维持的时侯，金色大厅活像一部印钞机，钱赚得哗哗的；却又不声不响。至少，商业的气氛，尚未在这儿得到过份渲染。
记得 2000 年的金色大厅，激情的小泽征尔走向指捍挥台。巨大的管风琴背景墙上，挂着一个漂亮的欧元标志。欧元于这一年在欧洲正式启用。而今天，我们在音乐会的转播画面上，看到了足球、球员、球迷；这是为欧足联举办的欧洲杯呜锣开道呢；我们还发现了郎朗，他用英语邀请世界各地的客人来北京观看广奥运会；在小提琴组末席上，破天荒坐着一位中国小提琴手 ；他的面孔，传递着来自东方的信息 …… 新春音乐会成了一个强大的广告载体。它的广告客户大的吓人，富得流油 ---- 欧盟、欧足协、中国奥组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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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大厅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宋祖英都去那玩过个人演唱会啦 ！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只要你具备一定的音乐技能，狼可以帮你圆一个美梦 ---- 走进金色大厅，玩一把个人音乐专场。别当心观众不来，奥地利人是天生的广告营销大师。他们会把送钱来的客人哄得好好的：大厅的一千多个座位一定会坐满；漂亮洋妞照例会为你送上鲜花；热烈的观众也会为你鼓掌，让你以为自己真是个大师 …… 当然啦，你的观众仅限于持票进场的人；而新春音乐会，则是通过卫星，向全球现场直播 …… 这就是区别。
2008、1、2 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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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土著狼 于 2008-1-11 05:13 编辑 ] | 
发表于 2008-1-2 15:16:46
发表于 2008-1-11 02:32: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