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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评社讯╱题:美国亚太同盟安全体系及其发展趋势 作者:刘栋(洛阳),本刊特约撰述
冷战之后,亚太地区在美国全球战略中的地位逐渐上升,美国因此对其亚太同盟体系进行了相应的调整。“9.11”事件后,出于反恐与亚太安全的需要,美国的亚太同盟又有了新的发展。目前,美国在亚太地区已形成了以美国为基轴、正式的双边同盟为骨架、非正式的安全关系以及“志愿同盟”为补充的、涉及军事合作的各个领域、范围覆盖整个亚太地区的扇形同盟结构。从“9.11”事件后这些同盟在美国亚太战略发挥的作用来看,这个同盟体系可以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次是美国与日本、韩国和澳大利亚组成的双边同盟,其中日本与澳大利亚分别被美国视为亚太战略的“北锚”和“南锚”,而日美同盟更是美国亚太同盟体系的关键;第二层次是美国与泰国、菲律宾的双边同盟、与东南亚其他国家的安全关系;第三层次是由美国牵头、针对特定事态所组成的“自愿同盟”。除此之外,美国与台湾的安全关系也得到不断提升,形成了事实上的“准同盟”关系。
全球安保与地区安保:双轨发展的日美同盟
日美同盟是美国亚太同盟的基础,也是美国最主要的依靠力量。而日本则希望借美国的力量实现“普通国家化”的目标,因此,当前日美同盟的调整力度最大,调整内容最为广泛。 “9.11”事件以来,日本乘美国“反恐快车”,在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中全力配合美国,力图通过与美国的合作,将日美同盟的合作范围推向全球。2003年6月,在伊拉克战争爆发的大背景下,日本推出“有事三法制”,扩大了自卫队参与境外行动的自主权。而小泉政府更是借此次伊拉克战争,明确将日美同盟定为“世界中的日美同盟”。2004年1月,日本配合美国向伊拉克派兵。对于此次向伊派兵,日本政府指明这并非基于日美安保条约,而是为了实现“世界中的日美同盟”。 2006年6月29日,小泉在访美期间与布什发表新的共同声明,并明确写入“世界中的日美同盟”的内容,借此向世界宣扬日美同盟的国际意义。同时,小泉与布什表示“日美在反恐、维持地区繁荣稳定、推动自由市场思想与机制的发展、保护人权、确保航行与商业自由、提升全球能源安全水准等方面具有共同利益”,因此美日要加强全球合作,共同应对多样化的挑战。(参见“Japan-U.S. Summit Meeting The Japan-U.S. Alliance of the New Century”,http://www.mofa.go.jp/region/namerica/us/summit0606.html)
为适应“周边事态”的新发展,日美同盟对某些地区热点的态度开始呈现出清晰化的趋势。2005年2月19日,日美在“2+2”会议上发表联合声明,提出12项“共同战略目标”,并明确将朝鲜半岛与台湾海峡纳入日美共同关注的范围之内。 与此同时,日美同盟自2004年8月开始对驻日美军进行整编,使日美军事力量朝着一体化、实战化和即时化方向迈进,以更有效地应对“周边事态”。2005年10月29日,日美“2+2”会议发表“中期报告”,初步达成日美军事部署的规划;2006年5月1日,日美军事部署的“最终报告”出炉。根据两份军事力量调整计划,驻守在美国本土华盛顿州的陆军第1军司令部将迁移至日本神奈川县的座间基地;将设在关岛的第13航空队司令部与设在东京横田的第5航空队司令部合并;在今后6年内分阶段将驻守冲绳的8000名海军陆战队士兵移防关岛;在驻日美军的横田基地内设立日美“联合作战指挥中心”,以加强双方的军事合作;在2008年派驻一艘“尼米兹”级核动力航空母舰接替届时退役的“小鹰”号常规动力航母。据日本报刊指出,美国在新太平洋调整军事部署的目的是将亚太美军指挥权集中到日本,以“牵制军事现代化的中国,并为防止台湾海峡危机做准备。同时保持对北朝鲜的遏制力,以期完成对台湾海峡和北朝鲜这‘两个正面的作战战略’”。( 日《产经新闻》,2005年2月28日)
2006年5月12日,美日两国政府又决定,着手制定针对台湾海峡争端以及朝鲜半岛“有事”的“共同作战计划”等军事合作计划,该计划包括“共同作战计划”和“互相合作计划”。 而据2006年1月11日的《读卖新闻》报导,日本政府当前正在探讨修改“周边事态法”,修改方案将正式提交国会审议。这次日本提出修改之后,将明确指出“周边”就是“包括台湾在内”的地区,而且还直接指出法律的修改主要是因为“对中国的军事威胁感到担心”。
可以说,当前的日美同盟是沿着两条轨道并行发展,即基于日美安保条约的“周边事态”合作与“全球性安全保障领域的合作”。
动摇的“支轴”:若即若离的美韩同盟
韩国是美国应对朝鲜半岛事务的重要伙伴,也是美国在欧亚大陆边缘的重要“桥头堡”。随着冷战的终结,特别是朝鲜半岛形势与亚太局势的变化,美韩同盟在安全领域开始出现分歧。但是同盟关系对于美韩两国在亚太的安全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两国的分歧实质是在新形势下的磨合与调整,因此当前的美韩之间暂时呈现出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第一,驻韩美军“战略灵活性”的分歧与协调。所谓驻韩美军的“战略灵活性”指的是驻韩美军介入朝鲜半岛以外的地区冲突。2003年10月,美国在第4次“美韩同盟政策构想会议”(FOTA)上首次提出“战略灵活性”的要求。2005年2月美韩安保会议(SCM)对该问题开始正式协商。但是,韩国要求在大国的均衡关系中谋求发展,不愿意因驻韩美军的行动而卷入到与其他大国的冲突中去;因此,2005年3月,韩国总统卢武铉公开强调:“未经韩国同意,驻韩美军不得卷入东北亚冲突。” 美韩之间就“战略灵活性”的分歧公开化。经过12轮秘密协商,2006年1月19日,韩国外交通商部长官潘基文与美国国务卿赖斯在首次韩美部长级战略对话期间就驻韩美军“战略灵活性”达成原则协议,韩国表示“理解美国全球军事战略的变化,尊重美实现驻韩美军‘战略灵活性’的必要性”;美国则强调“在实现‘战略灵活性’的过程中,尊重韩国立场,不会在违背韩国国民意志的情况下介入东北亚地区冲突”。( 韩《朝鲜日报》,2006年1月21日)但是,随后韩国一再表示,韩国不会允许驻韩美军卷入东北亚地区争端。这表明,韩国对驻韩美军卷入台海冲突而与中国关系发生逆转存在顾虑,从而也就使“战略灵活性”难以有效实施。
第二,对朝鲜的政策分歧。卢武铉总统曾指出:“在国际的议题上,我们从未与美国意见相左。但现在有了,即如何应对朝鲜的问题。” 冷战结束之后,美韩的对朝政策分歧不断加大,特别是在布什上台后,美国对朝强硬政策进一步升级。例如,布什将朝鲜称为“邪恶轴心”、“暴政前哨”,并试图通过强硬政策解决朝鲜核危机。而韩国卢武铉政府则继承了前任金大中的对朝“接触政策”,主张通过对话解决南北分歧;在朝鲜核问题上,韩国主张以和平方式解决,努力促进六方会谈,反对诉诸武力。而且,韩国国防部在2005年3月发表的《2004年国防白皮书》中首次取消了对朝鲜“主敌”的称呼,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韩国对朝鲜定性的质变。美韩对朝政策的鲜明差别不仅使美国在朝鲜半岛的战略难以有效实施,而且为同盟的分裂埋下了隐患。
第三,对韩国军队战时指挥权的调整。韩国军队的指挥权问题一直是美韩同盟的一个焦点。随着冷战后韩国自主性的增强,韩国于1994年从驻韩美军收回了平时韩军的指挥权。但韩国军队战时指挥权的归属问题却一直没有解决。近年来,在驻韩美军的调整进程中,美国开始计划向韩国归还战时作战指挥权,增强韩国军队的自主性;同时,进一步缩小并降低驻韩美军地面部队的规模与作用,但增大海军和空军的功能。驻韩美军司令贝尔2006年3月7日就指出,“今后将以韩国独立指挥本国军队作战、美国进行支援的形式取代目前的美韩联合作战指挥机制”。“韩国军队在未来行使独立战斗指挥权时,美国的支援作用将主要体现在以空军和海军为中心”。而且,美韩还会继续就双边合作及驻韩美军的定位进行深入磋商。 这表明,美国在某种程度上开始顺应韩国的自主要求,在提高韩国地位的同时也相应地要求韩国承担更多的责任。
巩固“南锚”:强化的美澳同盟
澳大利亚一直是美国在南太平洋的有效合作伙伴,而澳大利亚也试图借助美国的力量在亚太发挥更大的作用,因此,近年来美澳同盟得到不断加强。2004年澳大利亚总理霍华德公开宣布,澳大利亚“将发挥美国副安全官的作用”。 2004年7月,澳大利亚与美国正式签署导弹防御体系谅解备忘录,澳被正式纳入美国全球导弹防御体系。设在澳大利亚北部的“松峡”卫星中继站将承担为美国提供导弹预警服务的任务,从而成为美国导弹防御系统在海外的一个核心基地。同时,澳政府还同意美国军方在其北部建立三个大型军事训练中心,澳美两军将在2007年启用这些训练中心进行联合军事演习。
但是,在对华政策,特别是台湾问题上,美澳之间的政策则明显存在着分歧。例如,2004年,澳国防部长里思在与美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举行会谈后表示,澳大利亚不会自动与美国站在一边,如果台湾与中国大陆发生冲突,澳大利亚可能在台湾问题上采取与美国不同的立场。
升级多边同盟体系
在调整双边同盟关系的同时,美国还试图以日美同盟为基础,不断推动亚太区域内各友邦之间的联系,努力使原来各自独立的双边同盟相互“联网”、并升级为多边同盟体系。一方面,应对朝鲜半岛事务的日美韩“三边协调与监督机制”(TCOG)出现从外交协调机能向军事合作领域延伸的趋势。2006年3月7日,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法伦在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作证时表示,为了更好地应对挑战,美国在加强与日韩双边军事同盟关系的同时,也正在把它们发展成为一个三边的军事合作机制,“希望能促进三国间更稳固的军事合作”。法伦还表示,欢迎韩国把视野扩大到地区的安保和安全上,美日同盟、美韩同盟应针对亚洲安全环境的变化而采取对应措施。同一场合作证的驻韩美军司令贝尔还透露,驻韩美军将从纯半岛事务中抽身,变成一支地区军;同时,把目前在韩国留守的联合国军司令部转变成“多国联合军机构”,以便在朝鲜半岛发生战争时,驱使多国参与军事行动。
另一方面,日美澳安全对话机制趋于成熟。2001年7月,美澳在两国防长年会上提出建立美日澳三国非正式对话机制,日美澳三国对话机制被首次提出。2002年,日本首相小泉访澳时,两国又明确表示了建立三方高层安全对话机制的重要性。2006年3月18日,日本外务大臣麻生太郎、美国国务卿赖斯与澳大利亚外长唐纳在悉尼举行首次“美日澳三边战略对话”。日本《读卖新闻》19日发表社论称,拥有相同民主主义价值观的日美澳三国进行战略对话,对地区和平和安定具有重要意义。可以说,日美澳之间围绕亚太地区的高层对话机制的形成,为美国协调三国关系,在盟国的辅助下实现自身利益创造了条件。
反恐:美国与东盟合作的催化剂
“9.11”事件后,美国打着“反恐”旗号不断加深与菲律宾、泰国、新加坡等传统盟友或安全伙伴的军事合作,与马来西亚、印尼、越南等非盟友的防务交流亦大有拓展,从而形成以美国为主导,美菲同盟与美泰同盟为核心,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等国积极合作,并带动东盟整体参与的东南亚反恐网路。
在提供经济和军事援助支持东南亚国家反恐行动方面,美国通过援助提高东盟国家武装部队、警务、海关、法律、金融等部门的反恐能力。 2001年11月,美国向菲律宾提供了4.6亿美元的一揽子军事援助,其中包括1亿美元的对菲律宾武装部队的训练援助、武器装备及保养援助,2002年提供了7220万美元的军事援助,2003年更投入超过1亿美元用于对菲律宾的援助、训练和进行联合军事演习;2002-2004财政年度美国共分别向印尼、菲律宾、泰国提供了43157、36598、3091万美元的经济与军事援助。
美国与东盟国家在具体领域的反恐合作则包括反恐军事合作、情报共用、人员培训、建立防止恐怖分子入境的安全监控系统等。2002年8月1日,东盟十国与美国签订了《合作打击恐怖主义联合宣言》,主要内容包括加强东盟成员国同美国以及彼此之间的情报共用、加大警务部门打击力度、切断恐怖主义组织的资金流入管道并且严厉打击伪造旅行和身份证件的行为;作为回报,美国提供后勤、技术和财政帮助。
可以说,反恐将成为今后一段时间内美国与东盟安全合作的主要推动力量,也是密切美国与东南亚国家同盟、准同盟关系的催化剂。
形成中的美日台“准同盟”
所谓“准同盟”,指的是国际行为体之间非正式的安全合作关系,即双边或多边心照不宣的、未签订正式军事协定的安全合作关系。从形式来看,这些国际行为体之间并没有签订军事同盟协定;从法律条文来看,它们也缺乏相互援助、提供情报、共同抗击敌人等具体的承诺条款;但从行为体的表现来看,它们却一直积极地相互提供军事和经济援助、交流军事情报、参与联合军事演习等。它们在军事行动中相互支持,在外交场合也交往频繁。 自2005年日美“2+2”会议将台湾列入“共同战略目标”以来,美国一改独自行动的姿态,开始联合日本共同介入台海事务,三方在军售、情报合作与联合军演方面不断加强合作,试图结成美日台“准同盟”共同抗衡中国大陆。
在军售方面,美国对台军售呈现出即时化、简便化的新趋势。2001年4月24日,布什总统宣布对台军售将采取一种“基于实际需求”(as-needed base)的程式。而为了简化台湾的军购申请程式,2002年1月,美国提出,今后台湾向美国采购武器不再经由“台美军售会议”,改向“美国在台协会”申请,“比照美国与邦交国的作业程式,随时处理”。
在情报合作方面,美台之间不但建立了军事热线,而且美台还联合日本力图实现三方的情报共用与互通。例如,有消息称,“美日台已秘密在台湾东北角往冲绳宫古岛方向,以及台湾南方往菲律宾方向,建立一条海底监听系统,搜集中国水面和水底舰艇的情报活动”。 而美国支持台湾建立的“博胜专案”不但使台湾三军作战情报实现一体化,而且美国向台湾出售的“联合战术资讯传送系统”(JTIDS)是美军与日本自卫队现役LINK-16资料链架构下的通讯次系统。因此,当“博胜专案”建成后,日美台将建立畅通的情报交流平台;一旦台湾事态紧张,日美台之间将实现情报共用。
在军演合作上,2001年4月台军“汉光17”军演,美国首次派遣现役校级军官赴台全程参与。随后至2006年,每次汉光演习美军都会派出现役军官观摩并提出指导意见。特别需要指出的是,2003年4月,美军以“撤侨小组”的名义直接进入台湾“国防部战情指挥中心”——“衡山指挥所”,揭开了美台秘密联合军演的序幕。在日本方面,从2001年到2004年4月,台军邀请了一批日本退役军官组成军事技术顾问小组,秘密抵台指导海军水雷作战的战术与战法。2004年3月31日至4月14日,台湾海军举行“康平”水雷作战操演期间,曾有自卫队退役少将“随舰观察”;而且“康平”演训课目流程,也几乎与日本海上自卫队实弹演训相近。
与此同时,美国还积极联合日本筹划三方“兵棋推演”。2005年“汉光21”演习期间,据台湾媒体透露,台军可能借助JTLS系统首次实现与美日的即时兵棋联线推演。台军人士表示,此次电脑兵推使用的JTLS系统是美军现役系统,可以与美军太平洋司令部联机。其架构是以美军太平洋司令部为主机,下面可与日本、台湾、韩国及美国各地驻军等分机同时联机。届时台军在进行兵棋推演的同时,驻日美军部队以及日本自卫队也将利用该系统,同台军一起与美军太平洋司令部连结进行“司令部指挥所演习”(CPX)。
总之,构筑全面的美日台“准同盟”关系是未来三方的合作方向,也是美国维护其在台海利益的重要手段。
(全文刊载于《中国评论》月刊2007年8月号,总第116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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