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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巧对录--清 梁章钜 梁恭辰 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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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5 16:42: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巧对录

清 梁章钜 梁恭辰 编著



  余辑《楹联丛话》,多由朋好录贻,而巧俪骈词,亦往往相连而及。余谓是对也,非联也。语虽通而体自判,因别载而存之箧。衍积久裒,因复搜取说部诸书及前后所记忆,汇次成帙。昔宋人诗话,喜言巧对,然不过数联而已。其专以对语成书者,始于隋杜公瞻之《编珠》。今其书已不存。明杨升庵所作之《谢华启秀》,人人皆知其书。唯中多偏枯割裂,又或注出典,或不注出典,不免为通人所讥。兹编虽亦草草而成,都无体例,而每条皆从原书录出,所采对语,配隶悉能匀称,斐然可观。唯限于见闻,殊惭漏略。客有见而喜之者曰:“书虽不多,而甚可启发文心,旁资谈助,不可不公诸同好。”因稍加厘订,付之梓人。尚望博雅君子,广为录寄。则又可编辑成书,比诸《楹联》之有《续话》云尔。

  道光己酉仲夏之月 退庵居士撰于南浦寓斋

  



巧对录 卷之一

  纪文达师曰:昔宋人四六喜缀成句,然一篇之内,不过数联而已。宋人诗话又喜称巧对,如“带眼,琴心”;“杀青,生白”之类。一集之内,亦不过数联而已。至于累牍连篇,集为巨帙,抽黄对白,巧若天成,合璧分璋,词如己出,未有若我朝康熙中之御定《分类字锦》六十四卷,采掇成语,分类编成,剪裁皆得其菁华,配隶务权其铢两,无一字一句之不工,后有作者,弗可及矣。按:《分类字锦》中,《巧对》一门最为工丽,今录其尤佳者如左。如:

  地媪;天公。山骨;泉心;雌霓;雄风。湖目;溪心。笠泽;弁山。青女;黄姑。礼鼠;文狸。赤舄;缁衣。传癖;书淫。獐怯;狐疑。眉语;手谈。鱼婢;虾姑。鸢肩客;羊鼻公。青眼客;黑头公。喜欢铺;惶恐滩;雌雄剑;子母钱。西门豹;东方虬。金刚舞;夜叉歌。冀北马;汝南鸡。凤尾诺;龙爪书。牛心炙;熊胆丸。龙须草;马面菘。三语掾;一字师。郑牛识字;丁鹤能歌。耐辱居士;离垢先生。郑公孙黑;燕太子丹。三日仆射,七岁尚书。

  又有《借对》一门,如:

  羊角;鹅毛。一言风,一言雪鹊层;獐牙。一言竹皮冠,一言稻。白香山诗又以“獐牙稻”对“鸭脚葵”赤兔;斑龙。一言马,一言鹿凤子;龙孙。一言蝶,一言笋鸭脚;鸡头。一言葵,一言芡鸡距;龙鳞。一言笔,一言砚白凤;乌龙。一言猫,一言狗边都护;水中丞。金衣公子;赤弁丈夫。一谓黄莺,一谓晴蛉

  又有《数目》一门,如:

  九折;三危。张正《见石赋》三火;九冰。《金丹诸真元奥》云:“三火所聚,八水周归。”范成大诗云:“肃肃九冰妨发育。温温三火护赡台。”六旦;五晨。萧综《悲落叶》诗云:“一霜两霜犹可当,五晨六旦已飒黄。”三甲;六丁。三露;五烟。八座;三台。六漠;八溟。九舜;十尧。七佛;九仙。一钵;三衣。二韭;三菁。谢灵运《山居赋》,皆山名万回;千处。皮日休《鸳鸯》诗百雪;千霜。范成大《松》诗六七;五三。《汉书?杨雄传》:合为六七,谓六国及秦;遐迩五三,谓五帝三王五九;十千。韩琦诗:“十千酒且迎春酌,五九寒须伴腊归。”万万;千千。《论衡》下九;前三。七色;千光。万听;千闻。双钩帖;百衲琴。八妃渚;三公山。三鸦水;双兔坡。韩翃《南阳别墅》诗四照蕊;五名香。萧撝诗:“烟霞四照蕊,风月五名香。四分律;五条衣。吕温《送僧》诗十年三赋;一日百函。八重七色;十影九形。四窗八达;五至九房。一湾一浦;千曲千溠。张说《乾湖》诗

  又有《干支》一门,如:

  五卯;六庚。《真诰》云:“五卯之日当斋。”《太公阴谋》云:“六庚为白兽。”卯酒;午茶。白香山诗亥日;寅年。同上五戊;三庚。《历书》云:立春立秋后,五戊为春秋社。”寅蛤;乙禽。戴表元诗:“莎坂甫风寅蛤出,茅檐西日乙禽来。”甲乙帐;戊己屯。壬寅露;甲子霄。张说诗穷丙子;雌甲辰。二丙穴;三癸亭。谷漦午;峰耸丁。李洞《终甲山》诗甲乙相伍;戊巳为坚。《后汉书?马融传》尧时丙子;楚国庚寅。陆游《遇老人》诗:“若非楚国庚寅岁,定是尧时丙子年。”燕避戊巳;蝠忌庚申。《埤雅》看辰合药;过卯煎茶。

  又有《卦名》一门,如:

  解雨;巽风。履正;升中。风涣;雷随。履艮;升离。占巽;候离。益圣;革凡。上出《汉书?袁盎传》,下出隋炀帝《答智顗书》。九坎;二咸。皆星名白贲;黄离。蹇蹇;师师。谦矩;丰规。鳞萃;羽丰。坎坎;离离。涣涣;临临。柳宗元《平淮夷雅》:“方城临临”井井;谦谦。履素;颐真。八方大有;六合同人。王勃《序》物与无妄;政贵有恒。

  又有《采色》一门,如:

  大赤;纯黄。官绿;帝青。陆游诗素白;朱丹。上《淮南子》,下杨雄语真白;自红。庾信诗修白;高青。韩愈诗旋碧;凝青。孟郊诗嫣嫣紫;楚楚青。又有“纯纯素,差差绿”可对朱朱白白;碧碧黄黄。上见韩愈、陆游诗,下见杨万里诗素以为绚;青出于蓝。可黄可黑;或素或青。

  纪文达师曰:《左氏传》一书,文繁词缛,学者往往纬以俪语,取便记诵。见于《宋史?艺文志》者,有崔升等十余家,今并亡佚。唯存徐晋卿《春秋经传类对赋》一卷,凡一百五十韵,一万五千言,高士奇尝为之注,《通志堂经解》亦收之。按:此书已著录四库,《提要》称其属对虽工,而无当于义理。今复按之,誓句殊不多见,兹择其最工者录之,以存旧帙之梗概焉。

  如《君德门》云:

  齐桓从善如流;晋文好学不贰。昭十三年用人于次睢之社,乃独霸之是求;僖十九年请命于降莘之神,其何土之能得。庄三十二年不以人从欲,而以欲从人,宋襄何忧鲜济;僖十二年唯有可献否,亦有否献可,齐景始得为和。昭二十年君子是以知齐灵公之为灵也;襄二年大夫其未喻楚共王已命共乎。襄十三年

  《政治门》云:

  宝近乃得贫,何以饶国;成六年谷出不过籍,所以丰财。宣十五年和民以乱,犹治丝而棼;隐四年为政以礼,则执热有濯。襄三十一年

  《天文时令门》云:

  圣人在上,冬无愆阳,夏无伏阴,春无凄风,秋无苦雨;昭四年君子有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昭元年金为火胜,吴楚其仇;昭三十一年龙遇蛇乘,宋郑必耗。襄二十八年日食不书朔,史官失之;僖十五年火伏而有螽,司历过也。哀十二年螽坠于宋,告则必书;文三年蝝生于冬,饥犹有幸。宣十五年

  《祭祀门》云:

  雩上辛,再雩季辛;昭二十五年烝正月,又烝五月。桓八年顺祀先公,乃作窃弓之盗;定八年有事群望,果征当璧之祥。昭十三年

  《储贰门》云:

  晋人之难欲立长君;文六年楚国之举恒在少者。文元年哀姜哭市,襄仲失援;文十八年、宣十八年穆嬴啼朝,宣子畏逼。文六年、七年叔姬无宠,舍亦无威;文十四年子良以贤,坚亦以顺。宣四年

  《臣道门》云:

  司聪司明司味,各无失官;昭九年书名书服书勋,其敢弃命。昭四年和诸戎而五利备,实唯魏绛之谋;襄四年建一官而三物成,端赖祁奚之举。襄三年虎为郑栋,折将压焉;襄三十一年宿实鲁楹,恶其去是。昭元年免囚劝能,犹将十世宥叔向;襄二十一年乡师引过,不以一眚掩孟明。僖三十三年外选旧,内选亲,德劳不失;宣十二年称其仇,立其子,谄比两忘。

  君赐未忘,颍谷封人赐类;隐元年母存请遗,翳桑饿者逃名。宣二年异哉子之名,仇以兆怨;桓二年取于父为类,命之曰同。桓六年葛藟庇其本根,忍纵寻斧;文七年草木同其臭味,焉敢差池。襄八年、二十二年

  《夫妇门》云:

  男有室,女有家,无相渎也;桓十八年和而义,柔而正,能无上乎。昭二十六年

  《家国门》云:

  皮存毛附;僖十四年唇亡齿寒。僖五年郑岂内臣;僖七年虞犹外府。僖二年神降于莘,非缘兴虢;庄二十三年鬼谋于社,实兆亡曹。哀七年、八年布衣帛冠,五千人之遗,文公兴卫;闵二年生聚教训,二十年之外,勾践灭吴。哀元年齐非吾耦,楚非吾族,鲁郑之谋略同;桓六年、成四年大不在边,细不在庭,子成之择唯慎。昭十四年

  《妖祥门》云:

  郑蛇交斗;庄十四年宋鹢退飞。僖十六年石何故而言;昭八年星有时而陨。庄七年虢旗易取,贲贲兆于童谣;僖五年宋庙大灾,譆譆闻于亳社。襄三十年天道远,人道迩,裨灶是亦多言;昭十七年、十八年新鬼大,故鬼小,文仲何如其智。文二年伏而盬其脑,晋文吉以得天;僖二十八年退而入于泥,吕锜亡于射月。成十六年

  《礼乐门》云:

  太史观易象春秋,知周礼之尽在;昭二年伶工奏国风雅训,叹韶舞之无加。襄二十九年蔡侯之情敖在心,况其不父;襄二十八年楚围之威仪无则,何以似君。襄三十一年

  《赏罚门》云:

  皇父氏之御,赏以耏门;文十一年辟司徒之妻,与之石窌。成二年三辟之征,兴皆叔世;昭六年九刑之命,作自先君。文十八年赏盗去盗,臧纥不能;襄二十二年以逆戮逆,庆封其肯。昭四年上其手,下其手,州犁乃请问诸囚;襄二十六年亦左之,亦右之,王叔不能举其契。襄十年

  《朝会门》云:

  息民继好,乃礼之经;隐七年亲仁善邻,为国之宝。隐六年拜皇华之五善,教以咨周;襄四年卒常棣之七章,期于好合。襄二十年赋湛露不答,赋彤弓不答,大礼敢干;文四年歌相鼠不知,歌茅鸱不知,淫人终灭。襄二十七年、二十八年、昭四年晋则已偷,何瘠牛之足畏;昭十三年吴方无道,亦瘈狗之可虞。哀十二年

  《武事门》云:

  晋三驾而莫争;襄九年楚再世之不竞。宣十二年师人多寒,赖有狭纩之拊;宣十二年公徒弗怒,遂至执冰以嬉。昭二十七年乏为反正,岂容怙其隽才;宣十二年武以止戈,何所陈于京观。宣十二年诱以采樵,绞人尽覆;桓十二年袭其藉稻,鄅子无归。昭十八年燧系象尾而奔吴;定四年马蒙虎皮以溃楚。僖二十八年汰舟而三寸入;昭二十六年蹲甲而七礼穿。成十六年

  《城邑门》云:

  楚取州来,适以挑吴;昭十九年晋城虎牢,实则逼郑。襄二年曹将亡宋而筑邑;哀七年齐欲灭莱而湮城。襄六年

  《人品门》云:

  鸡惮牺而断尾;昭二十二年象有齿以焚身。襄二十四年贵而贫,民无求焉;襄二十二年富而骄,子必祸矣。定十三年孟明去晋,不受处父之骖;僖三十年士会辞秦,快赠绕朝之策。文十三年室于怒,市于色;昭十九年食其肉,寝其皮。昭三年、襄二十一年

  《形体门》云:

  骈胁薄而观,曹其无礼;僖二十二年跛足帷而笑,齐实召师。宣十七年黰可鉴,古曰元妻;昭二十八年赤而毛,宋名弃妾。襄二十年泽门之晳,邑中之黔,有诅有祝;襄十七年佐恶而婉,痤美而狠,一废一兴。襄二十六年豺狼之声也,羊舌之族必亡;昭二十八年熊虎可畜乎,若敖之宗必灭。宣四年蜂目者忍能兴宫甲之围;文元年豭喙者谗诡告孟钟之落。昭四年

  《车马门》云:

  过门何须策短;襄十七年及腹犹恃鞭长。宣十五年锡鸾和铃昭其声;桓二年韅靷鞅靽观其备。僖二十八年

  《饮食门》云:

  伏甲能攻于三爵,祸起熊蹯;宣二年公膳忍去其双鸡,怒生鹜泊。襄二十八年

  《服饰门》云:

  火龙黼黻,衮耀其文;桓二年衡紞纮綖,冕昭其度。同裘则狐而袖则羔,不说初矣;襄十四年衣有襘而带有结,乃视过焉。昭十一年

  《草木门》云:

  蕰藻蘋蘩,荐之昭信;隐三年枣修榛栗,借以告虔。庄二十四年杞或歌夫生圃;昭二十年莠犹指其在门。襄三十年

  《鸟兽门》云:

  鹤虽乘轩,焉能受甲;闵二年乌方集幕,已解围师。庄二十八年、襄十八年

  《四子书》中语有天然成对者,闻国初吴梅村过访某公,某适著《四书讲义》至《孟子胡王章》,未能下笔,而有愠色。吴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某云:“先生何为出此言也?”相与抚掌大笑,遂竟夜成《四书对语》一册,今惜未见传本。

  缪莲仙艮有辑《四书对语》,自二言至八言,不下数百则,亦一时之极思也。今择其警策者录之如左。

  二言如:

  才也;器之。熊掌;燕毛。吉月;凶年。无财;有命。披发;及肩。父母;子男。仲子;孟孙。铿尔;瑟兮。舍瑟;鼓琴。摩顶;胁肩。父召;子来。钻燧;伐柯。乡愿;里仁。不熄;其燃;赤也;白乎。屏气;养心。鹯也;凤兮。矢人;弤朕。西子;南人。及席;捐阶。自牗;出门。夷子;狄人。鸢飞;鲤退。卓尔;欿然。稽首;曲肱。掘井;冯河。

  三言如:

  子为善;我欲仁。端章甫;被袗衣。一家仁;百姓足。舜好问;汤执中。用不足;问有余。物交物;觚不觚。知者乐;仁则荣。为心害;不目逃。有牵牛;不问马。舜相尧;殷受夏。虽闭户;将入门。十一月;五百年。在陋巷;居于陵。虽孝子;独孤臣。仲叔圉;公伯寮。尊五美;举一隅。恶声至;礼貌衰。无欲速;不加多。仁且智;实若虚。徯我后;爰厥妃。尔为尔;才不才。曾晳后;阳货先。

  四言如:

  王赫斯怒;民具尔瞻。王之不王;朝将视朝。哀此茕独;反其旄倪。君子行法;小人犯刑。虽有恶人;卒为善士。父母俱存;妻子好合。善人是富;君子固穷。吾将仕矣;民皆仰之。穷不失义;富而无骄。得之不得;斯焉取斯。好行小慧;则乱大谋。有众逐虎;其父攘羊。修我墙屋;宜尔室家。吾闻西伯;子谓南容。请问其目;勿求于心。瞻彼淇澳;止于邱隅。譬诸草木;虽若丘陵。敏而好学;乐以忘忧。霜露所坠;日月有明。夫岂不义;然而未仁。乐然后笑;哀而不伤。予欲无言;女奚不曰。若圣与仁;使骄且吝。不得其门;宁媚于灶。

  五言如:

  小人喻于利;君子耻其言。异哉子叔疑;死矣盆成括。夫子焉不学;先生将何之。居简而行简;执柯以伐柯。望望然去之;迟迟吾行也。饭疏食饮水;披袗衣鼓琴。夫我则不暇;于予与何诛。胡不慥慥尔;何为纷纷然。星辰之远也;山川其舍诸。可谓具臣矣;愿为小相焉。非尔所及也;夫我乃行之。

  六言如:

  知者乐仁者寿;鄙夫宽薄夫敦。兽蹄鸟迹之道;鸡鸣狗吠相闻。言必信行必果;视思明听思聪。是闻也非达也;既来之则安之。江淮河汉是也;日月星辰系焉。富润屋德润身;居移气养移体。

  七言如:

  敏则有功公则说;威而不猛恭而安。敏于事而慎于言;持其志无暴其气。

  八言如:

  子谓之姑徐徐云尔;某何为是栖栖者与。

  汤春生亦有《四书对语》,二言如:

  自古;而今。故艺;而芸。所覆;奚冠。不熄;益深。徙义;近仁。有圉;无田。风也;水哉。效死;舍生。清矣;浊兮。其叶;则苗。象往;鲤趋。以栗;于茅。适市;抱关。遵海;冯河。一妾;九男。攘臂;曲肱。

  三言如:

  学不厌;仕而优。不百里;之一邦。仁内也;礼后乎。老吾老;亲其亲。物交物;才不才。如神在;其人存。强哉矫;恭而安。和无寡;德不孤。焉得刚;奚其正。浮于海;浴乎沂。使先觉;无后灾。载华岳;挟太山。有寒疾;则热中。好驰马;有牵牛。如归市;将入门。

  四字如:

  施于四体;执其两端。原泉混混;维石岩岩。修其天爵;教以人伦。率西水浒;逾东家墙。取土必得;视民如伤。或五十步;虽千万人。储子为相;管仲得君。十目所视;四体不勤。所求乎弟;不让于师。衣服不备;饮食若流。虽狎必变;又敬不违。变其彀率;范我驰驱。不遇故去;盍归乎来。尊其瞻视;善为说辞。犹湍水也;若大路然。若合符节;如鼓瑟琴。绸缪牗户;溥博渊泉。居必迁坐;立不中门。乐善不倦;强恕而行。雨露之养;日月有明。故益伊尹;若禹皋陶。无耻之耻;知和而和。失诸正鹄;见乎蓍龟。必因川泽;若决江河。行不由径;游必有方。大王王季;曾子子思。譬若掘井;可使在山。为臣不易;畜君何尤。

  五言如:

  得众则得国;有土此有财。其故家遗俗;虽孝子慈孙。庶人召之役;弟子服其劳。闻一以知十;枉尺而直寻。管氏而知礼;仲子恶能廉。居敬而行简;修己以安人。先进于礼乐;夫子之文章。亦不入于室;则往拜其门。

  六言如:

  八家皆私百亩;一朝而获十禽。故太王事獯鬻;若孔子主痈疽。舜其大知也与;禹吾无间然矣。仁者无不爱也;君子亦有恶乎。行义以达其道;当仁不让于师。今有璞玉于此;吾岂匏瓜也哉。

  七言如:

  敏则有功公则悦;淡而不厌简而文。尔何曾比予于是;吾亦欲无加诸人。是犹恶醉而强酒;譬如登高必自卑。鱼鳖不可胜食也;牛羊又从而牧之。盎于背施于四体;本诸身征诸庶民。持其志无暴其气;居之安则资之深。不行先王之道也;是以后世无传焉。辅世长民莫如德;令闻广誉施于身。

  八言如:

  有彼无恶,在此无射;虽愚必明,虽柔必强。非其道也非其义也;在所损乎在所益乎。鲁欲使乐正子为政;虞不用百里奚而亡。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求则得之,舍则失之。为其养小以失大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虽袒裼祼裎于我侧;与谗谄面谀之人居。其为父子兄弟足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正唯弟子不能学也;然则圣人且有过与。未有小人而仁者也;然则夫子既圣矣乎。

  李小松钧简按试江右、吉安两县,首题一为“富之”,一为“器之”;次题一为“使有菽粟如水火”,一为“犹以杞柳为桮棬”。一气相生,亦天然对仗也。

  赵瓯北《簷曝杂记》云:有用经书成句成天然对偶者,如:

  天维显思;民亦劳止。维汝一德;于今三年。有能奋庸;爰立作相。行此四德;弼予一人。文王之德之纯;周公之才之美。闲暇而明政刑;会通以行典礼。礼乐自天子出;笾豆则有司存。欣欣然有喜色;荡荡乎无能名。率百官若帝之初;于万年受天之祜。发号施令罔不减;陈善闭邪谓之敬。闻俎豆,未学军旅之事;听鼓鼙,则思将帅之臣。亶聪明而有作,不作聪明;由仁义以安行,非行仁义。五百里采,五百里卫,外包有截之区;八千岁春,八千岁秋,上祝无疆之寿。是为冯妇也;无若宋人然。迅雷风烈,烈风雷雨;绝地天通,通天地人。宰予昼寝,于予与何诛;子贡方人,夫我则不暇。孟孙问孝于我我;赐也何敢望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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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对录 卷之二

  近人有掇取《说文》中字句,集成对偶,名曰《说文凝锦录》,皆汉以前文字,古雅可喜。今摘录其最工者百余条,以广见闻云:

  “天体”圜,天体也对“地根”垠,地根也。“屈虹”霓,屈虹也对“凝雨”雪也。“雨□”霑,雨□(上雨下染)也对“火飞”□(上西下灭),火飞也。“湿暑”溽,湿暑也对“冷寒”□(左氵右靓),冷寒也。“别水”派也对“回风”飘也。“山耑”峰,山耑也,同端对“水派”港,水派也。“天门”阊对“地室”窨。“竹田”篁对“石地”□(上厂下金)。“丰流”混对“盛火”□(左火右多)。“兔窟”堀对“螾场”益州部谓螾场曰坥。“幺子”□(上爫下不清),幺子相乱,受治之也对“下妻”嬬,下妻也。“蛇医”蝾螈,以注鸣者对“鼠妇”蟠。“彪猫”狻猊,如虦猫,食虎豹对“健犬”猛。“水虫”鱼对“风鼠”鼩,胡地风鼠也。“羊子”羔对“牛父”特,朴特,牛父也。“舒凫”鹜对“伏兽”狸。“楚鸟”雅对“周燕”巂。“孝鸟”乌对“贪兽”夔,即猱也。“名豕”希,河内名豕也对“大牲”牛。“茶芽”茗对“瓜当”蒂。“麻□(上艹下黠)”黀对“竹枚”箇。“大葭”苇对“小茮”藿,茮之小者。“木耳”□(上荋下大)对“水衣”菭。“散材”柴,小木散材对“陈草”□(上艹下不清),陈草复生也。“木素”朴对“竹萌”□(上笞下心)。“竹肤”笢对“木顶”槙。“禾本”秄,壅禾本对“竹胎”筍。“草零”草曰零,木曰落对“木陊”□(上麁下木),木叶陊。“草端”芒对“粟实”米。“屋牝”□(上宀下戈),屋牝瓦下对“关牡”□(外门内龠),关下牡。“壁会”际对“孤隅”陬。“井壁”甃对“库垣”墬,道边库垣也。“户扇”扉对“灶窗”坄,陶灶窗也。“水梁”桥对“木阶”梯。“深屋”宀,交覆深屋也对“疏窗”□(左不清右疋),门户疏窗也。“主阶”阼对“邻道”□(左肙右邑)。“重屋”层对“比田”畕。“特舟”斻,士特舟对“副马”驸。“弩眉”镠对“剑鼻”镡。“筐当”槶对“椟朴”椠。“书笘”笘,书僮竹笘也对“射臬”。□(左土右不清)“礼俎”俎对“乐钟”钟。“刀室”鞞对“弓衣”韔。“书囊”裛对“剑柙”□(左木右合)。“环舌”□(左角右敻),环之有舌者对“型肠”镶,作型中肠也。“木帐”楃对“竹舆”箯。“方钟”钫对“圆案”檈。“镈鳞”镈,镈鳞也。钟上横木上金华也对“车耳”□(左车右反),车耳反出也。“吹鞭”菰对“舞履”躧。“爨门”灶口对“火主”灯中火主也。“厚缯”绨对“纯玉”纯玉曰金。“朽玉”珛对“败衣”□(敝之左部)。“酒滓”糟对“谷皮”糠。“鱼精”鱻,新鱼精也对“鸟胃”胵。“韭郁”莤对“介脆”荃,介脆也。“蜂饴”□(上鼏下二虫),蜂甘饴也对“马酒”汉有挏马官作马酒。“口端”唇对“目际”睚。“颜前”面对“肉表”□(左月右弱),肉表革里。“臂节”肘对“面毛”须。“稠发”□(珍之右部)对“厚唇”□(上党头下多)。“手行”匍对“目戏”□(左目右晏),目相戏也。“手呼”招对“舌介”哽,语为舌所介也。“细文”□(穆之右部)对“清饰”□(左青右彡)。“火色”□(上雁下火)对“木音”□(上雨下羽)。“阳气”魂对“阴神”魄。“玉光”映对“火气”炦。“善丹”雘对“圜采”紃。“驳文”辬对“错画”文,错画也。象交文。“曲行”迟对“平议”订。“竞言”语对“并视”覞。“记谋”记谋曰访对“深谏”谂。“好视”覣对“美言”。“疁田”疁,汉律曰:疁田茠草对“抒井”□(左革右冤)。“洒身”浴对“盪口”漱。“行丸”弹对“关矢”弯,持弓关矢也。“水草交”水草交为湄对“云雨起”凄,云雨起也。“侧出泉”漀对“特立石”碣,特立之石。“婦持帚”婦,从女持帚洒扫对“男力田”男,从田从力,言男用力于田。“臣司外”司,臣司事于外者对“官事君”官吏事君也。“依人鸟”雀对“知声虫”蠁。“短喙犬”猲对“长脊牛”□(左牜右畺),牛长脊也。“青羽雀”翠,青羽雀也。出郁林对“赤尾鱼”鲂。“蚨还钱”趺,青蚨,水虫,可还钱对“鹬知雨”鹬,知天将雨鸟。“长脊兽”豸,兽长脊对“哆口鱼”魠,哆口鱼也。“鸟一枚”只对“鼠五技”鼫,五技鼠也。“赤羽雀”翡,赤羽雀。出郁林对“黄腹羊”。“竹冬生”竹,冬生草也对“麦秋种”麦,秋种、厚薶,故谓之麦。“絺绤草”葛对“鹿麋粻”齸。“门旁户”閤对“城下田”□(左田右耎)。“特立户”闺,特立之户对“别生条”枝,木别生之条。“六叉犁”楎对“两刃臿”□(上艹下木)。“纬十缕”纬十缕为绺对“絮一苫”纸,絮一苫。纸丝滓也。“等画物”则对“分别文”斐。“开闭门”闸对“屈申木”煣。“星见雨除”夝,雨而夜除星见也对“风吹浪动”飐,风吹浪动也。“风动虫生”风动而虫生,故虫八日而化对“雷鸣雉雊”雊,雷始动,雉鸣而雊其颈。“昼与夜界”昼,日之出入与夜为界者对“雨从云下”雨,水从云下也。“房司田候”房星为辰,司田候也对“牛起物数”牛为大物,天地之数起于牵牛。“城以盛民”对“土能吐物”土,地之吐生物也。“雨止云罢”霩,雨止云罢貌对“水少沙见”沙。“熊以冬蛰”熊兽,似豕,山居,冬蛰对“龙以秋潜”龙,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牛驳如星”□(左牜右平),牛驳如星对“豹圜似虎”豹,似虎,圜文。“燕鱼尾似”鱼,象形,与燕尾相似对“禽□(上山下离)头同”禽,走兽总名。禽□(上山下离)兕头相似。□(同上),吕支切,山神兽也。“藼草忘忧”藼对“芣苡宜子”芣苡,其实如李,可以宜子。“十发为程”程,品也。十发为程,十程为分,十分为寸对“三斛为□(上采中大下巾)”□(同上),囊也。又作帣。今盐官三斛为一□(同上)。“笑不坏颜”弞对“辛能蹙鼻”辠,言罪人蹙鼻苦辛之忧。“视近志远”眈对“买贱卖贵”贩。“动作切切”屑对“言语谵谵”谵谵,多语也。“意内言外”词,意内而言外也对“品少文多”祠,品物少,多言词也。“市谷出谷”籴、粜对“扞缯湅缯”硟,以石扞缯也。练,湅缯也。“云半有半无”圛,见《逸周书》对“泉一见一否”瀐,见《尔雅》。“龟外骨内肉”对“狐丰后小前”。“桂百药之长”对“虎山兽之君”。“麦一夹二缝”对“秠一稃二米”。“六月羔□(骛之马换羊),五月羔羜”对“四岁牛牭,三岁牛犙。”

  陶秀实穀《清异录》中,语多俊异,对偶极新,足为词章之助。今摘录如左,如:

  “小南强”对“大北胜”:一为茉莉,一为牡丹也。“蜜父”对“蜡兄”:一为梨,一为枇杷也。“闽香玉女”对“吴会星郎”:一为荔枝,一为杨梅也。“炼鹤一羹”对“醉猫三饼”:一为菜羹,一为薄荷饼也。“婆娑儿”对“鼓吹长”:一为鸥;一为蛙也。“蜜官金翼使”对“花贼玉腰奴”:一为蜂,一为蝶也。“玉杵羹”对“金锦鲊”:一为小截山蓣,一为黄雀脂膏也。“王羹亥卯未”对“相粥白玄黄”:谓魏王继岌每荐羹,必以羊兔猪脔而参之,时卢澄为平章事,趋朝待漏,堂厨具小馔,澄唯进粥。其品曰粟粥、乳粥、豆沙加糖粥三种也。

  王伯厚《困学纪闻》中,所录佳对极多,如云:唐子西庚“佳月明作哲;好风圣之清”,本于李诚之师中“山如仁者静,风似圣之清”。朱新仲翌“无人马为二,对饮月成三”,本于秦少游“身与杖藜为二,影将明月成三”。陆务观“谁其云者两黄鹄,何以报之双玉盘”,本于朱新仲“何以报之青玉案,我姑酌彼黄金罍”。叶少蕴梦得“逸人旧住子午谷,诗客独寻丁卯桥”,陆务观用之。“明知计出栢马下,正拟身全木雁先”,敖器之用之。 按:子西“佳月明作哲”,语未佳,自以诚之对为胜。新仲“无人马为二”,语出《南史?沈庆之传》,亦不如少游之对为自然。务观“谁其云者两黄鹄”,添其字,新仲“我姑酌彼黄金罍”,亦添“黄”字,皆非全璧也。

  又云:《本草》“菊一名傅延年”,朱新仲句“三径谁从陶靖节,重阳唯有傅延年”。“靖节”、“延年”之对,前未有用者。

  又云:平园诗“生戎马”、“死佛狸”;荆公诗“生白”、“杀青”。皆佳对。按:《平园集》,周益公必大撰。

  又云:鹤山诗“只期玉女是用谏,肯为金夫不有躬”,本于“玉汝,金吾”之对。 按:《鹤山集》,魏了翁瓘撰。“玉汝,金吾”对,见《猗觉寮杂记》。

  又云:“田园图史分贫富,鼎鼐楼台辨有无”,洪舜俞咨夔诗,用庞颖公、寇莱公事。 按:庞颖公《退老自述》诗云:“田园贫宰相,图史富书生。”见吴处厚《青箱杂记》。魏野《献寇莱公》诗云:“有官居鼎鼐,无地起楼台。”见释文莹《湘山野录》,作对甚的。

  又云:薛士龙季宣诗“左角蛮攻触,南柯檀伐槐”,的对也。

  又云:洪野处迈《雪》诗“天上长留滕六住,人中会有葛三来”。葛三,葛洪第三子也。事出《太平广记》。

  又云:李宗道《春秋十赋》,属对之工,如:

  越椒熊虎之状,锦杀必灭若敖;伯石豺狼之声,非是莫哀羊舌。鲁昭之马为椟;卫懿之鹤乘轩。干奚辞邑,而卫人假之器;晋侯请隧,而襄王与之田。星已一终,鲁君之岁;亥有二首,绛老之年。作楚宫,见襄公之欲楚;效夷言,知卫侯之死夷。虞不腊矣;吴其沼乎。好鲁以弓,请谨守宝;赐郑以金,盟无铸兵。鸟鸣亳社伯姬卒;蛇出泉台声姜甍。

  又云:卢思道《贺甘露》云:“神浆可挹,流味九户之前;天酒自零,凝照三阶之上。”常袞《贺雪》云:“重阴益固,应水泽腹坚之时;积润潜通,迎土膏脉起之候。”皆对语之工者。

  又云:“驴非驴,马非马”见《汉书?西域传》;“乌不乌,鹊不鹊”见《战国策》可以为对。傅景仁伯寿云:“烹羊炰羔”,唯“带牛佩犊”可对。 按:“乌不乌,鹊不鹊”,《楚策》语,言史疾为韩使楚,失其职也。近人阎百诗又以后魏谣“狐非狐,貉非貉”对之。

  又云:耿直之守京口,复陈少阳之后曰:“如可赎兮百身;犹将宥之十世。”

  又云:“亿载万年,为父为母;四海九州,悉主悉臣”。迂斋对。 按:楼防,字迂斋。

  又云:卢肇《海潮赋后序》“马褐牛衣”,古未有对者。

  又云:宋正甫诗“三甲未全,一丁不识”。

  又云:或试县学,见黜,后预乡荐,以启谢县令,有不平之意。令答云:“大敌勇,小敌怯,昔固有之;今日是,前日非,吾无愧矣。”

  又云:有郡守招士,人教子辞曰:“士而托于诸侯,非其义也;师不贤于弟子,将焉用之。”

  又云:吕倚谢王岐公馈钱酒,用“白水真人,青州从事”,岐公称之。

  又云:夏文庄公竦表云:“诗会馀蚔之文,简凝含酖之墨。”馀蚔,见《诗贝锦笺》。“笔锐干将,墨含淳酖”,出《文心雕龙》。

  周栎园《书影》云:坡公谓“司马长卿作《大人赋》,武帝览之,飘飘然有凌云之气”。近时学者作《抗杂变》,便自谓“长卿长卿,固不女争。但恐览者,磕睡落床,难以凌云耳”。余谓“拉杂变”好对“訡痴符”。

  又云:刘宾客称,常于贵人家,见梁昭明太子胫骨,微红而润泽,岂非异也。“康乐须,昭明胫”是的对,皆文人身后之厄。

  又云:长庆初,穆宗以刑法为重,每在狱,有司断罪,又令给事中、中书舍人参酌出入,号曰“参酌院”,见《国史补》。“参酌院”好对“详稳司”,见《辽史》。

  王淑士志坚《表异录》云:天怀山为“地喉”,可对“天目”。

  又云:洪州“娉婷市”,五代钟傅侍儿所居,可对“温柔乡”。

  又云:王鉷引泉激霤,号“自雨亭”,可对杨国忠之“移春槛”。

  又云:慧日至夹山,山问:“与什么人同行?”云:“有个木上坐。”谓杖也。东坡诗“留我同行木上坐,赠君无语竹夫人”。

  又云:峨嵋县有“不到寺”,以险阻得名,可对“无定河”。

  又云:王荆公以“杀青”对“生白”,“苦吟”对“甘饮”,“飞琼”对“弄玉”,“带眼”对“琴心”;洪驹父以“青奴”对“黄妳”;苕溪渔隐以“银鹿”对“金瓢”,“湿萤”对“干鹊”;平园诗以“生戎马”对“死佛狸”。皆绝工。银鹿,出《国史补》。金瓢,出《曹子建集》。湿萤,出《李长吉诗》。干鹊,出《西京杂记》。

  纪文达师曰:“对句类书”始于隋杜公瞻之《编珠》。然其书《隋志》、《唐志》俱不载。至《宋志》始著录,而宋人未见引用者,亦无旧刻旧抄流传于世。至康熙中,乃有高士奇家刊本,云得自内库废纸堆中。世颇疑其依托。其灼然可征者,当自《初学记》之事对始,然亦仅每门之内,载有数条,非全书如是。其全以对句为书者,唯前明杨升庵之《谢华启秀》为人所共知。其书自二字以至八字,各为一卷,八字以外者,自为一卷。唯二字类中,无对句者十五条;三字类中,无对句者四条;四字类中,无对句者三十二条。中间或注出典,或不注出典。即注者,亦不详悉,尤非著书之法。盖偶然札记之,本以备作骈体之料。后人得其残稿,刻之耳。其曰《谢华启秀》者,取陆平原文赋中语也。然其中多全引旧文两句,旧诗一联,殊乖命名之义。又如“锋蝟斧螗”,本柳子厚《平淮夷雅》之成句,即析为二字之对,已属陈因,兼伤割裂,然犹存柳名也。而“巢父壶公”,为庾子山《小园赋》中旧对,则竟没其名矣。卉服注曰:《汉书》,而竟忘《禹贡》,此王弇州所讥,求之六合之外,而失之目睫之前者也。至四字以下对,益不工整。如以“咸则三壤”对“画为九州”;以“作法于凉”对“谁能执热”。则虚实字颠倒。“便娟轻丽”对“犀角丰盈”,铢两全不相称。以“季氏八佾舞庭”对“管仲三归反坫”,偏枯尤甚。乃以“胡燕胸珽声大”对“越燕红襟身小”,则亘古骈体无此复句。以“农为邦本,本固邦宁”对“民生于勤,勤则不匮”,改窜经文而仍不能匀配,则益拙矣。 按:高江村刊本称杜氏原书凡四卷,今止存二卷,其后二卷止存原目,共分十四门。卷首载杜公瞻序云:

  皇帝在江都,日好为杂咏及新体诗,偶缘属思,顾谓侍读学士曰:“今经籍浩汗,子史恢博。联每繁阅览,欲其故实,览者易为比讽。”爰令微臣编录,得窥书囿,故目之曰《编珠》。其朱书者,故实。墨书者,正义。时大业七年正月,奉敕撰进,勒成四卷。著作佐郎兼散骑侍郎臣杜公瞻谨序

  又按:高氏刊本亦分四卷:第一卷《天地部》、《山川部》;第二卷《居处部》、《仪卫部》、《音乐部》;第三卷《服玩部》、《珍宝部》、《缯采部》、《酒膳部》;第四卷《黍稷部》、《菜蔬部》、《果实部》、《车马部》、《舟楫部》。前二卷,每部之后各有高氏增补语。后九卷,则全系高氏补遗。又附《续编珠》二卷:一《岁时》;二《人伦》;三《文学》;四《花木》,附《众草》;五《鸟兽》;六《鱼虫》。又附刊杨升庵《谢华启秀》八卷。此书虽未著录于《四库》,而童塾中犹以为枕中秘也。

  黄右原比部奭见余辑《巧对录》而喜之,因以旧所笔记数纸示余,为择其尤工稳者录之如左。二字者如:

  朱夏;素商。傅咸赋、梁元帝《纂要》硬雨;尖风。《轩渠录》、李商隐诗雄气;壮年。梁简文诗、《晋书》云脚;雨拳。韩愈诗、刘禹锡诗地肺;天脐。《三秦记》、《河图括地象》鱼复;马当。《后汉书》、李白诗幼海;祖洲。《山海经》、《十洲记》瓠史;竹书。《梁书》、《南史》黄独;紫团。杜甫诗、陆龟蒙诗葱岭;蒜山。《汉书》、《京口志》汗雨;肉雷。《战国策》、《清异录》亥既;丁当。《瑯環记》、《清异录》盾匠;脚婆。《清异录》、黄庭坚诗人柳;女萝。《三辅故事》、《诗经》耄矣;孩之。《左传》、《老子》鰕即;鸡斯。《山海经》、《六韬》海若;波斯。《楚辞》、《山海经》馀不;若耶。《晋书》、《水经注》

  三字者如:

  陈无巳;许有壬。《宋诗话》、《元史》不夜城;无雷国。《齐地记》、庾信赋小戊子;雌甲辰。《东轩杂录》、《东轩笔录》鸡三足;骥一毛。《庄子》、《淮南子》逍遥馆;安乐窝。《辍耕录》、《家史》愚公谷;妒妇津。柳宗元文、《酉阳杂俎》齐谐记;越绝书。《唐书》、《隋书》谢益寿;王昌龄。钟嵘《诗品》、《唐书》谢蝴蝶;郑鹧鸪。《宋书》、《唐诗纪事》陈惊座;赵倚楼。《汉书》、《摭言》郭有道;王无功。《后汉书》、《唐书》

  四字者如:

  皂雕御史;白马将军。《旧唐书》、《魏志》赤牛中尉;白马光勋。《北史》、《后汉书》七松处士;五柳先生。《唐书》、《陶潜集》枯松太保;大树将军。《记事珠》、《后汉书》白马长史;黄骢少年。《后汉书》、《北史》墨曹都统;文翰将军。《龙鬚记》、《唐类函》大千世界;不二法门。《起世因本经》、《维摩经》丙寅学士;戊巳先生。《金波遗事》、《墨庄漫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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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43:48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对录 卷之三

  《明道杂志》云:世传朱全忠作四镇时,一日与宾佐出游,全忠忽指一方地曰:“此可建一神祠,试召一视地工验之。”而召工久不至,全忠怒甚,现于辞色,左右皆恐。良久,工至。全忠指地视之。工再拜贺曰:“此所谓乾上龙尾地,建庙固宜。然非大贵人,不见此地。”全忠喜,薄赐而遣之。工出,宾僚或戏之曰:“若非乾上龙尾,定当坎下驴头矣。”盖东北人谓斫伐曰坎也。

  沈作哲《寓简》云:扬文公危言直道,独立一世,嫉恶如仇。在翰苑日,有新幸近臣以邪言进者,意欲攀公入其党中,因间语公曰:“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公正色疾声答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幸臣大沮。

  《东坡志林》云:“章詧,字隐之,本闽人,迁于成都数世矣。善属文,不仕,晚用太守王素荐,赐号冲退居士。一日,梦有人寄书召之者云:“东岳道士也。”明日,与李士宁游青城,濯足水中,詧谓士宁云:“脚踏西溪流去水。”士宁答云:“手持东岳寄来书。”詧大惊,未几,果死。

  《北梦琐言》云:宣宗尝赋诗,上句有“金步摇”未能对,遣未第进士对之。温庭筠乃以“玉条脱”续之,宣宗赏焉。

  《瑯环记》云:兰待女子同种则香,故名“待女”。“待女花;宜男草。”是绝对也。 按:《风土记》:“鹿葱,宜男草也。”

  《全唐诗话》云:温庭筠才思艳丽,药名有“白头翁”,温以“苍耳子”为对。 按:《三国志?诸葛恪传》注:“白头翁,鸟名。”

  《瑯环记》云:绛树一声能歌两曲,二人细听,各闻一曲,一字不乱。人疑其一声在鼻,竟不测其何术。当时有黄华者,双手能写二牍,或楷或草,挥毫不辍,各自有意。余谓“绛树双歌;黄华二牍”是确对也。

  《后山诗话》云:昔之黠者,滑稽以玩世曰:“彭祖八百岁而死,其妇哭之恸。其邻里共解之曰:‘人生八十不可得,而翁八百矣,尚何尤?’妇谢曰:‘汝辈自不谕尔。八百死矣,九百犹在也。’世以痴为九百,谓其精神不足也。”又有令新视事而不习吏道,召胥魁问之。魁具道笞十至五十,及折杖数。令遽止之,曰:“我解矣!笞六十为杖十四耶?”魁笑曰:“五十尚可,六十犹痴耶。”长公取为偶对曰:“九百不死;六十犹痴。”

  《云仙杂记》云:申王谓猪既供餐,不宜处于秽地,乃以毡龛粟粥待之。取其毛刷净,令巧工织壬癸席,滑且凉。又蜀人二月好以豉杂黄牛肉为甲乙膏,非尊亲厚知,不得预食。其家小儿,三年一享。“壬癸席,甲乙膏”正好作对。

  《独醒杂志》云:东坡、山谷同游凤池寺,坡公举对云:“张丞相之佳篇,昔曾三到。”山谷即答云:“柳屯田之妙句,那更重来。”时称名对。张丞相诗云:“八十老翁无品秩,昔曾三到凤池来。”坡公盖取此也。

  又云:杨大年,美鬚髯。一日早朝罢,至都堂。丁晋公时在政府,戏谓之曰:“内翰拜时鬚扫地。”公应声曰:“相公坐处幕漫天。”晋公知其讥己,而喜其敏捷,大称赏之。

  《鹤林玉露》云:“尤延之与杨诚斋为金石交。淳熙中,诚斋为秘书监,延之为太常卿,又同为青官僚宷,无日不相从。二公皆善谑,延之尝曰:“有一经句,请秘监对,曰‘杨氏为我。’”诚斋应曰:“尤物移人。”众皆叹其敏确。

  《□(上巩下石)溪诗话》云;尝见同侪因行饮,令人索一鱼名,有浙人大唱云:“周公鱼。”余谓坐客曰:“且喜‘召伯鲊’有偶对矣。”满堂皆胡卢不止,因戏为足成其语云:“京市鲊先夸召伯,浙音鱼或号周公。”

  《猗觉寮杂记》云:世传“不逢韩玉汝”,有应声对者曰:“可怕李金吾。”以“金吾”对“玉汝”为巧。唐有孙玉汝,则玉汝为名字,不始于韩也。

  《归田录》云:梅圣俞以诗知名,而浮沉三十年,终不得一馆职,晚年与修《唐书》,书成,未奏而卒。士大夫莫不叹惜。其初受敕修《唐书》时,尝语其妻刁氏曰:“吾之修书,亦可谓猢狲入布袋矣!”刁氏笑对曰:“君于仕宦,又何异狼吞鲇鱼上竹竿耶?”闻者皆以为善对。

  又云:王荆公一日谓刘贡父曰:“‘三代夏商周’,可对乎?”贡父应声曰:“四诗风雅颂。”荆公拊髀曰:“此天造地设也!”

  又云:寇莱公在中书时,尝与同列戏语曰:“‘水底日为天上日’,未有对者。”会杨大年来白事,应声曰:“眼中人是面前人”。一时称为的对。

  《系年要录》云:绍兴五年,诏禁屠以祷晴,而并及鸡鸭。右谏议大夫赵霈奏疏称颂上德,以为齐宣王不忍一牛之比。中书舍人胡寅读疏笑曰:“谏议乃及此乎!闻汝直统兵有号龙虎大王者,或入犯,当以鸡鸭谏议拒之。” 按;沈德符《敝帚斋余谈》云:“汤义仍论给事胡似山汝宁除参论饶伸外,不过一‘虾蟆给事’而已。盖时因祷雨禁屠宰,胡请并禁捕蛙,以感召上苍,故汤有此语,且告人曰:“吾亦为似山图不朽,与南宋‘鹅鸭谏议’属对亲切耳!”

  丁令威化鹤,出干宝《搜神记》,此人人知之也。又《神仙传》:苏仙公,桂阳人,升云而去。后有白鹤来止郡城楼,人或弹之,以爪书曰:“城郭是,人民非,三百甲子一来归。我是苏公,弹我何为?”故黄涪翁《次韵苏韩林出游》诗云:“人间化鹤三千岁,海上看羊十九年。”并用苏家典故,真佳对也。

  《老学庵笔记》载临安扁榜对有:“乾坤湿气四斤丸,偏正头风一字散。”“三朝御史陈忠翊,四代儒医陆大丞。”“东京石朝议女婿乐驻泊药铺,西蜀费先生弟子寇保义卦肆。” 按:吾师纪文达公亦有集京城市肆招牌对句,如:“冬季讽经”对“秋爽来学”。“神妙乌须药”对“祖传狗皮膏”。“学经蒙任附”对“店槽道俱全”。“去风柳木牙杖”对“滴露桂花头油”。“精裱唐宋元明古今名人字画”对“自运云贵川广南北道地药材”。此可见名流虽游戏之词,亦皆前有所本也。

  宋与辽交欢,文禁甚宽。轺客往来,率以谈笑诗文相娱乐。元祐间,苏文忠公尝膺是选,辽使闻其名,思困之。其国旧有对云:“三光日月星”。无能对者,以请于公。公唯唯,谓其介曰:“我能而君不能,非所以全大国之体。‘四诗风雅颂’,天生对句。盍先以此复之。”介如言,方共叹愕,公徐曰:“四德元亨利。”辽使睢盱欲起辨,公曰:“尔谓我忘其一耶?谨关尔舌!两朝兄弟邦,卿为外臣,此固仁庙之讳也。”辽使出不意,遂心折。旋复令医官对云:“六脉寸关尺。”辽使愈悚然。既而请曰:“学士前对究欠一字,仍请另构一语。”适雷雨大作,公云:“‘一阵风雷雨’,即景可乎?”遂大敬服,尽欢而罢。此与“五行金木水火土,四等公侯伯子男”同一因难见巧也。 按:“三光日月星”,近又有以“八旗满蒙汉”作对者,庄赡相称。文字因时运而开,此则前人所不能测其所至矣。

  俗传东坡与子由夜雨连床,子由曰:“尝见鬻术者云:‘课演六爻,内卦三爻,外卦三爻。’思之不能成对。”一日同出,坡见戏场舞棒花者云:“棒长八尺,随身四尺,离身四尺。”语子由曰:“此语正可还前日枕上之对也。”

  “刘蕡下策,我辈登科;雍齿且侯,吾属何患?”成语天然,坡公所对。见释惠洪《冷斋夜话》。

  宋时有尚书孙觌,相传为坡公遗体,冯具区祭酒所云“阳羡孙老得坡公弃婢而生者也。”唯王渔洋先生力辩之,谓坡住阳羡,见一童子颇聪慧,出对句云:“衡门稚子璠玙器。”童子对曰:“翰苑仙人锦绣肠。”即孙觌也。坡甚喜之。据此则觌非坡子明矣。抑或宋人好名,如童贯自托为韩魏公所生,梁师成亦自谓坡公所出耶。

  士子遇文宗按临,始用功读书,谓之“抱佛脚”。《中山诗话》:“王荆公嗜谐谚。一日,论沙门道因曰:‘投老欲依僧。’客遽曰:‘急则抱佛脚。’王曰:‘投老欲依僧是古诗。’客曰:‘急则抱佛脚是俗谚。’上去‘投’,下去‘脚’,岂非的对?”

  《后村诗话》云:高文虎作《西湖放生池记》,以鸟兽鱼鳖咸若为商王事,太学诸生为谑词哂其误。陈晦行“史集贤制”用昆命元龟事,闽帅倪侍郎驳之。陈累疏,援引唐人及本朝命相皆用此语。史擢陈台端,劾倪削秩罢去,或为一联云:“舍人旧错夏商鳖,御史新争舜禹龟。”

  《桐江诗话》云:元祐东平王景亮与诸仕族无成者,结为一社,纯事嘲笑。士大夫无问贤愚,一经诸人之目,即披不雅之名。当时号曰猪嘴关。吕惠卿察访京东,吕天资清瘦,语以双手指画。社人目之曰:“说法马留。”又凑为七字曰:“说法马留为察访。”弥岁不能对。一日,邵篪因上殿泄气,出知东平。邵高鼻卷髯,社人目之曰:“凑氛狮子。”乃对云:“凑氛狮子作知州。”惠卿衔之,讽部使者发以他事,举社遂为齑粉矣。

  《老学庵笔记》云:高宗南幸,舟泊岸,执政必登舟朝谒。行于沮洳,则蹑芒鞋。吕元直顾同列戏云:“草履便将为赤舄。”既而旁舟水深,乃积稻秆以进,参政范觉民曰:“前句吾有对矣。云‘稻秸聊以当沙堤’。”

  又云:绍兴初,张子韶对策有“桂子飘香”之语。赵明诚妻李易安以对语嘲之云:“露花倒影柳三变,桂子飘香张九成。”时传为谈柄。

  《能改斋漫录》云:徽宗尝作诗句,命蔡少保居安以赐元长云:“相公公相子。”元长遽对以进云:“人主主人翁。”时服其敏捷得体,不必以人废言也。

  黄右原曰:世俗以秦少游为苏门之婿,并妄称苏小妹以实之,此真《齐东野语》也。其言一曰:“小妹以‘闭门推出窗前月’难少游,久无以应。适东坡过,以小石块投池中。秦顿悟,应声曰:‘投石冲开水底天。’小妹乃释然。”其实,此出语并非甚难对也。

  《金台集》云:瀛岛中有一妆楼,相传为金明昌中李妃所筑。妃尝与章宗露坐其上,章宗曰:“二人土上坐。”妃应声曰:“一月日边明。”

  《齐东野语》中又载一对句云:“妙法法因因果寺,金轮金刚;中和和丰丰乐楼,银杓银瓮。”盖上句是当时寺名,下句是当时酒楼名,亦可谓巧合矣。

  又云:兵部尚书夏原吉治水江南,与给事中某同寓僧寺。某如厕甚急,夏戏之曰:“披衣靸履而行,急事急事。”即对云:“弃甲曳兵而走,尚书尚书。”犹言常输也。

  《复斋漫录》云:刘韐始为尉于洪之丰城,性不饮酒,饮则面色烘然。推官抵邑,能饮啖,与刘同会,以谚语戏刘云:“小器易盈真县尉。”刘答云:“穷坑难满是推官。”

  《东轩笔录》云:陈绎晚为敦朴状,时谓之热熟颜渊。熙宁中,台州推官孔文仲廷试对策,言时事有可痛哭太息者,执政恶而斥之,语于众曰:“文仲狂躁,真杜园贾谊也。”王平甫曰:“‘杜园贾谊’可对‘热熟颜渊’。”合坐大噱。盖“杜园”、“热熟”,皆当时鄙谚也。

  《梁溪漫志》云:前人所记“崔度崔公度,王韶王子韶”,以为的对。绍兴中,冯侍郎楫与罗侍御汝楫在朝,或戏为语云:“侍郎侍御揖汝揖。”一时无能对者,适范检字同与陈检详正同俱为二府掾属,徐敦济续云:“检字检详同正同。”时以为天生巧对也。

  王铚《四六话》云:谭昉,曲江人,荆公少年仕宦荆州之友也。特善笺表。荆公在金陵称其一对云:“车斜韵险;竞病声难。”“竞病”二字,曹景宗故事。“车斜”二字,见白乐天《与元微之书》曰:“何处春深好”。以“车斜”二字为韵,往来几百篇。

  《笔谈》云:欧阳文忠常爱林逋诗“草泥行郭索,云木叫钩辀”之句,以为语新而属对亲切。钩辀,鹧鸪声也。郭索,蟹行貌也。 按:郭索似亦指声,不指貌。

  《诗话总龟》云:蔡君谟与陈亚相友善。一日,以谑语嘲其名云:“陈亚有心终是恶。”陈应声对云:“蔡襄无口便成衰。”虽巧谑,亦伤虐矣。

  《齐东野语》云:癸酉岁,应元秋试,两浙运司干官、临川龚孟鍨为考官。龚道出慈溪,忽梦有人以杯酒饮之,且作四字于掌中。及入院,发策,第一道中误以一祖十三宗为十四宗,于是士子大哄,径排试官房舍,悉遭棰辱,至有负笈而逃者。龚偶得一兵负去而免。刘制使良贵亲至院外抚谕,遂权宜以第二道为首篇,续撰其三。久之始定。于是好事者作隔联云:“龚运干出题疏脱,以十三宗作十四宗;刘制使下院调停,用第二道为第一道。”龚后为计使所劾。明年,度宗宾天,于是十四宗之语遂验。

  《鹤林玉露》云:“绍兴乙卯,以旱祷雨。谏议大夫赵霈上言:自来祈祷,断屠止禁猪羊,今后请并禁鹅鸭。时胡致堂在西掖,见之笑曰:“可谓鹅鸭谏议矣。闻贼中有龙虎大王,请以鹅鸭谏议当之。”此与前《系年要录》语大同小异。因后一对语大异,故复录之嘉定中,察院罗相上言,越州多虎,乞行下措置,多方捕杀。正言张次贤上言:“八盘岭,乃禁中来龙,乞禁人行。”太学诸生遂有“罗擒虎,张寻龙”之对。

  又云:冯京,字当世,鄂州咸宁人。其父商也,壮年无子,至京师买一妾,立券偿钱矣,问妾所自来,乃言其父因纲运欠折,鬻女以为赔偿之计。遂恻然不忍犯,遣还其父,不索其钱而归。居数月,妻有娠,将诞,里中人皆梦鼓吹喧阗迎状元,京乃生。家贫甚,读书于灒山僧舍。僧有畜犬,京与共学者烹食之。僧诉之县,县令命作《偷狗赋》,援笔立就。其警对云:“团饭引来,喜掉续貂之尾;索綯牵去,惊回顾兔之头。”令击节释之,延之上座。明年遂作三元。

  又云:杨东山尝谓余曰:“昔周益公、洪容斋尝侍寿皇宴,因谈肴核。上问容斋乡里所产。容斋,番阳人也。对曰:“沙地马蹄鳖,雪天牛尾狸。”又问益公。公,余庐陵人也。对曰:“金柑玉版简,银杏水精葱。”上吟赏。又问一侍从。忘其名,浙人也。对曰:“螺头新妇臂,龟脚老婆牙。”四者皆海鲜也。上为之一笑。某尝陋三公之对,昔帅五羊时,漕仓市舶三使者,皆闽浙人。酒边各盛言其乡里果核鱼虾之美,渠问某乡里何所产,某笑曰:“他无所产,但产一欧阳子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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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44:35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对录 卷之四

  《金陵琐事》云:顾东桥巡抚湖广,时衙斋菊开,邀数门生赏之。一狂生拣好花摘两三枝戴于头。东桥不悦,因出一对云:“赏菊客来,两手擘残彭泽景。”张太岳对云:“卖花人过,一肩挑尽洛阳春。”东桥曰:“此语已佳,不必更对矣。”遂酌酒,尽欢而罢。

  又云:东桥公镇楚时,张太岳仅十余岁,应童子试。东桥曰:“童子能属对乎?”因曰:“雏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始。”张即日:“潜龙奋起九天,雷雨及时来。”东桥大喜,解腰间金带赠之,曰:“他日贵,当过我也。”

  又云:尚书吴交石公有二女,长女已择周公金,复见金公清童年器宇不凡,与夫人言之,夫人出一对试之云:“汗血名驹,起足已存千里志。”金对云:“圆吭仙鹤,抬头便彻九皋声。”夫人喜甚,以次女许焉。后周官尚书,金至参政。

  又云:黄挥使六十诞日,白挥使戏之曰:“黄耈无疆。”黄应声曰:“正好对‘白圭有砧。’”

  郑仲夔《研云甲录》云:贵溪吴氏生一儿,聪颖异人,数岁能诗。父母弄以竹马,有客呼曰:“红孩儿骑马游街。”即应声曰:“赤帝子斩蛇当道。”后因与群儿嬉,堕水中,几死,急援之出,良久乃苏。此后遂茫无所知,竟为耕夫没世。

  杨仪《明良记》云,向来京官俱不敢用伞,唯考试官入场,状元归第,乃得用之。其后南京官稍稍用伞,虽跻显贵,特两檐青伞而已。尝有南北两京官相戏,北曰:“输我腰间三寸白。”盖言常朝官有牙牌也。南曰:“多君头上两重青。”

  《邱琼山逸事》云:邱文庄公,少从师于里宦之家塾。时天雨,坐席当瓦穴漏滴,邱肩公私换宦儿席于漏所,而以己席居彼之地。宦儿诉于师,师曰:“能属对者,即为理直。”因曰:“点雨滴肩头。”公应声曰:“片云生足下。”师称善。宦儿愧不能对,哭告其父。父怒,召公试以对曰:“孰谓犬能欺得虎?”公即对曰:“安知鱼不化为龙!”宦知其非常人,好语遣之。

  《禇石农外纪》云:昔人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对“一则仲父,再则仲父。”偶阅《万姓统谱》,毛宏为给事中,慷慨激烈,奏疏无虚日。英宗厌苦之,有“昨日毛宏,今日毛宏”语。以对“仲父”句,更为切当。宏字士广,鄞县人,天顺丁丑进士。

  又云:兵部侍郎项文曜,媚附于忠肃公。每朝待漏,必附于耳密言,朝退亦然,行坐不离。时目为于谦妾。又户部侍郎王祐,貌美无须,谄事王振,振甚眷之,一日问祐曰:“王侍郎何故无须?”祐曰:“老爷无须,儿子岂敢有须?”“于谦妾”与“王振儿”正堪作对。

  又云:天顺间,锦衣门达甚得上宠。有桂廷珪者为达门客,乃镌印章曰:“锦衣西席。”后有甘棠为洗马江朝宗婿,棠亦有“翰苑东床”印章,可为的对。 按:此正是近时“总督陪堂”、“状元乃弟”之先声。

  《桐下闲谈》云:嘉靖时,大学士严嵩,吏部尚书熊浃,一日同被召,来迟,世庙因出对戏之云:“阁老心高高似阁。”二臣惶悚伏地,不能作一语。世庙乃好言慰之云:“我已为代对矣。曰‘天官胆大大如天。”

  《八闽通志》云:白水漈属上杭县,旧有题“白水漈头,白屋白鸡啼白昼。”未有对者。后潮阳林大钦修撰过此,问土名得黄泥垅,因对曰:“黄泥垅口,黄衣黄犬吠黄昏。”

  《雪涛谐史》云:一秀才送广文节仪,只用三分银子。广文出对曰:“竹笋出墙,一节须高一节。”秀才对曰:“梅花逊雪,三分只是三分。” 按:令人以谚语属对云:“一代不如一代,三分只是三分。”下句即用此事也。

  《裨史类编》云:长乐状元马铎,少时梦有语之者曰:“雨打无声鼓子花。”不省所谓,后与同郡林志同举进士。志乡会皆第一,殿试时忽梦马踏其首,以是怏怏,争于上前。上曰:“朕有一对,对佳者,状元也。曰‘风吹不动铃儿草。’”马即对以梦语,而志思竭,不能对,铎于是得状元。 按:铃儿草即沙参,见《本草纲目》。鼓子花,见郑谷诗云:“日落风吹鼓子花。”类书中本有“铃儿草”、“鼓子花”之对,而不载马铎事。

  《挑灯集异》载:蒋焘,幼聪慧。一日,与父友武官者同游佛寺。指殿上佛出对曰:“三尊大佛,坐狮坐象坐莲花。”焘对曰:“一介书生,攀凤攀龙攀桂子。”出寺后,武官之部卒牵焘衣问曰:“适对何句?”焘曰:“我对‘一个小军,偷鸡偷猫偷芥菜。’”其捷于调戏如此。一日,其祖携游佛殿,见焘跳下阶级,曰:“三跳跳下地。”焘应声曰:“一飞飞上天。”又父客因坐久,出对曰:“冻雨洒窗,东二点,西三点。”焘对曰:“切瓜分客,上七刀,下八刀。” 按:《解人颐》亦载此,以为杨文襄公语。

  《薛制机杂记》云:有贺自长沙移镇南昌者启云:“夜醉长沙,晓行湘水,难教樯燕之留。”用杜少陵诗。“朝飞南浦,暮卷西山,来听鸣鸾之舞。”用王子安语。又有除直秘阁,依旧沿江制置司干办公事,云:“望玉宇琼楼之邃,何似人间?从纶巾羽扇之游,依然江表。”又上巳请客,云“三月三日,长安水边多丽人;一觞一咏,会稽山阴修禊事。”又“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崇山峻岭、茂林修竹,群贤毕至。”

  瞿宗吉佑《归田诗话》云:戴式之尝见夕照在山,峰峦重叠,得句云:“夕阳山外山。”自以为奇,欲以“尘世梦中梦”对之,而不惬意。后行村中,春雨方霁,行潦纵横,得“春水渡旁渡”之句以对,上下始觉匀称。

  《耕余博览》云:虞伯生集未遇时,为许衡门客。虞有所私,午后常出馆。许往寻之,辄不遇,因书于几云:“夜夜出游,知虞公之不可谏。”虞对云:“朝朝来聒,何许子之不惮烦?”

  《涌幢小品》云:刘珙少时,梦谒大乾惠应神祠,金牌上有“曲巷勒回风”五字,未晓所以。迨登第除诸王宫教授,一夕,帝幸宫邸,问:“诸王何业?”珙答以属对。时月照窗隙,帝曰:“可令对‘斜窗拗明月。’”诸王方思索间,珙遽以“曲巷勒回风”对,帝曰:“此神语也。” 按:刘珙,吾闽建宁府人。

  《坚瓠集》云:相传明太祖幸马苑,永乐、建文同侍,太祖出句云:“风吹马尾千条线。”建文对云:“雨洒羊毛一片毡。”太祖不悦,永乐对云:“日照龙鳞万点金。”其气象已不侔矣。

  又云:永乐中,溧阳彭印山六岁,以神童征至京师。帝御奉天门观灯,召彭出对曰:“灯明月明,大明一统。”彭应声曰:“君乐臣乐,永乐万年。”帝大奇之,赐予甚厚。今演剧者,以为遇龙店白简封官事,又非童年,恐失之。

  又云:李东阳四岁时,能作大字。景王召见,置之膝上。六岁,与程敏政以神童同被英宗召对,过宫门,足不能度。帝曰:“书生脚短。”李曰:“天子门高。”时御馐有蟹,上曰:“螃蟹一身甲胄。”程曰:“凤凰遍体文章。”李曰:“蜘蛛满腹经纶。”帝又曰:“鹏翅高飞,压风云乎万里。”程曰:“鳌头独占,依日月于九霄。”李曰:“龙颜端拱,位天地之两间。”帝大悦,曰:“此安排,他日一个宰相,一个翰林也。”

  祝枝山《猥谈》云:弘治中,夷使入朝,以一对偶语请馆伴对,曰:“朝无相,边无将,玉帛相将。”典客不能对。李西涯教以对曰:“天难度,地难量,乾坤度量。”夷使悦服。

  又云:陆浚明粲善属对。一日会客,为棋酒之欢,客出对曰:“围棋饮酒,一着一酌。”陆即曰:“听漏观书,五更五经。”又一客曰:“弹琴赋诗,七弦七言。”

  又云:陈洽八岁时,与父同行,见两舟一迟一速。父因命对云:“两船并行,橹速鲁肃不如帆快樊哙。”洽应声曰:“八音齐奏,笛清狄青难比箫和萧何。”

  又云:梁文康储髫龄时,已具公辅之量。一日,自塾中归,误仆于地。父迟庵掖起之,曰:“跌倒小书生。”公应声曰:“扶起大学士。”迟庵与诸子浴于小沼中,出对云:“晚浴池塘,涌动一天星斗。”公对曰:“早登台阁,挽回三代乾坤。”时年方七岁,而吐属不凡如此。

  又云:李空同督学江右,偶有名梦阳者,唱名时,空同曰:“安得同我名?我有一对,对佳则释汝:‘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生应声曰:“魏无忌,长孙无忌,彼无忌,此亦无忌。”空同称善,置之前列。

  又云:有一童善对,一客指知府冯驯语之曰:“冯二马,驯三马,冯驯五马诸侯。”童对曰:“伊有人,尹无人,伊尹一人元宰。” 按:前人有以“陈东”对“伊尹”者,取其下字即上一字之偏旁也。近人以阮芸台师姓名与伊尹作对,则不但偏旁正同,并有双声之巧矣。吾师亦甚喜之。

  又云:边尚书贡继妻胡氏,通文词。边多侍姬,与胡尝反目。一日宴客,客举令曰:“讨小老嫂恼。”边不能对,胡以片纸书传出,曰:“‘想娘狂郎忙。’何不以此对之?”座客大笑。又徐尚书晞为郡吏日,偶随守步庭墀中,见一鹿伏地,守得句云:“屋北鹿独宿。”思无以对,晞即对云:“溪西鸡齐啼。”守大赏异,此皆所谓一韵对也。

  《杨文襄公遗事》云:邃庵童时,有某国公与某尚书同席,各赐以杯酒,邃庵以两手接之。尚书出对曰:“手执两杯文武酒,饮文乎,饮武乎?”邃庵应声曰:“胸藏万卷圣贤书,希圣也,希贤也。”又相传邃庵在翰林时,一学士出对云:“鸿是江边鸟。”邃庵应声曰:“蚕为天下虫。”

  又云:杨邃庵冬日气盛,而李西涯怯寒。二公尝并坐,西涯屡以足顿地作声,邃庵曰:“地冻马蹄声得得。”西涯见其吐气如蒸,遽云:“天寒驴嘴气腾腾。”“驴嘴”一作“象鼻”,盖云贵有象蛮之诮,邃庵原籍云南也。

  张谊《宦游记闻》云:安南使入朝,出一对云:“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程篁墩对云:“魑魅魍魉四小鬼,各样肚肠。”或以为前明唐状元皋出使朝鲜事也。

  又云:陆文量容参政浙藩,与陈启东震饮,见其寡发,戏之曰:“陈教授数茎头发,无法可施。”启东曰:“陆大人满脸髭须,何须如此。”陆大赏叹,笑曰:“两猿截木山中,这猴子也会对锯句。”启东曰:“有犯,幸公勿罪。”乃云:“匹马陷身泥内,此畜生怎得出蹄题。”相与抚掌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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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45:17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对录 卷之五

  稗史云:坡公有对云:“栗破凤凰缝黄出;藕断鹭鸶露丝飞。”佛印曰:“无山得似巫山好。”东坡曰:“何叶能如荷叶圆。”子由曰:“不如‘何水能如河水清’。”

   又有人以“拘颈葫芦”四字命对者,陈启东方沐浴,偶得“空心萝卜”四字对之,喜跃,盆为破。又陈训导分水时,有人题桥云:“分水桥边分水吃,分分分开。”启东对云:“看花亭下看花来,看看看到。”皆其邑地名也。

  《九鲤湖志》云:傅黄门凯出使海外国,祷于九鲤湖仙祠,梦孺子歌云:“青草流沙六六湾。”漫记之而已。及入境,国王曰:“‘黄河跃浪三三曲’,愿天使对之。”黄门即以梦中句应,国王惊服。盖彼国有“青草河三十六湾”,彼自谓知中华之胜,而我乃悉彼疆域之详,用是悚詟。

  姚叔祥《见咫编》云:宁庶人怒一儒生,以铁笼笼之,置于后园。适园中凿池,庶人身自营度,因向宾从出一对语云:“地中取土,加三点以成池。”宾从不能对。生在笼中应声云:“囚内出人,进一王而得国。”庶人大悦,释之。后生自念:“‘囚内进王’,语谶不祥,少选必追我矣。”因不至家而逸。未几,追果至,而儒生不可得矣。

  黄右原曰:前明正德时,武宗以《四书》中“礼乐征伐自天子出”令群臣属对。盖自夸其生擒宁庶人之功也。王文成公对以“流连荒亡为诸侯忧。”隐讽武宗轻出,为朝廷忧也。可为一启口而不忘谏如此。

  《尧山堂外纪》云:徐晞既贵,乘传归。守令率诸生郊迎。诸生以其不由科目出身,玩忽不成礼。郡守怒,因出句云:“擘破石榴,红门中许多酸子。”诸生对,久不能属。晞代答云:“咬开银杏,白衣里一个大人。”诸生惊服,遂相率请罪。

  又云:太祖尝微行入酒坊,遇一监生。时坐客满案,乃移土地神几与生对席。问其里居,则四川重庆人也。帝因出句云:“千里为重,重水重山重庆府。”生应曰:“一人是大,大邦大国大明君。”

  又云:明兵围集庆路,与元兵大战,元兵解去,乃坚守江左,见驿中有七岁儿居其中,问之,则代父充役者也。帝曰:“‘七岁童儿当马驿’,能作对乎?”即应曰:“万年天子坐龙庭。”帝喜,蠲其役。

  又云:施槃幼年而贫,谒张都宪。张曰:“新月如弓,残月如弓,上弦弓,下弦弓。”槃应曰:“朝霞似锦,暮霞似锦,东川锦,西川锦。”张即招入家塾。

  又云:李西涯与程篁墩过采石,西涯雨中拈句云:“五风十雨黄梅节。”篁墩曰:“二水三山李白诗。”

  又云:陈浚明有对云:“棗棘为薪,截断劈开成四束;阊门起屋,移多补少作双间。”

  黄印《梁溪识小录》云:莫天祐,绰号老虎。守无锡时,残忍嗜杀。每出入,人皆走匿。有稚子沈龙者,负笈趋塾,误冲节幢,为所执。天祐曰:“汝为学生,能对乎?”曰:“能。”天祐曰:“人有称我为‘至勇至刚能文能武无上将军’者,汝能对则赏,不能则断汝头。”龙略不畏惧,整容对曰:“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音菩萨。”天祐喜,赏银一锭,为之止杀者累月。

  又云:尤回溪瑛,八岁时入塾。塾师,其族兄也。吴海州学士至其馆,以“兄弟相师友”命对,尤应声曰:“君臣迭主宾。”学士大击赏。

  又云:明嘉靖间,一内珰衔命入浙,与司北关南户曹、司南关北工曹饮宴。珰欲侮缙绅,乘酒酣为对云:“南管北关,北管南关,一过手再过手,受尽四方八面商商贾贾,辛苦东西。”此珰故卑微,曾司内阁工部,君所素识者。因答曰:“我须相报,但勿嗔乃可。”遂云:“前掌后门,后掌前门,千磕头万磕头,叫了几声万岁爷爷娘娘,站立左右。”珰怒愤攘臂,至欲自戕,二司力劝乃止。

  沈德符《野获编》云:京都人以都城内外所有作对,其最可破颜者如:“臭水塘”对“香山寺”。“奶子府”对“勇士营”。“王姑庵”对“韦公寺”。“珍珠酒”对“琥珀糖”。“单牌楼”对“双塔寺”。“象棋饼”对“骨牌羔”。“棋盘街”对“幡竿寺”。“金山寺”对“玉河桥”。“六科廊”对“四夷馆”。“文官果”对“孩儿茶”。“打秋风”对“撞太岁”。“诚意高香”对“细心坚烛”。“天理肥皂”对“地道药材”。“奇味薏苡酒”对“绝顶松萝茶”。“京城内外巡捕营”对“礼部南北会同馆”。

  又云:嘉靖间,高新郑与张江陵相契如兄弟,偶联镳出朝,晨暾初上,高戏出一俪语云:“晓日斜熏学士头。”张应声曰:“秋风正贯先生耳。”两人拊掌,几坠马。盖楚人例称“干鱼头”,中州人例称“偷驴贼”。俗语有“西风贯驴耳”也。或云是傅潮、焦芳相谑旧语,岂张、高又祖之耶?

  又云:嘉靖间,更有恶谑。如胡少保宗宪,以江南制府御倭,值浙直巡盐御史周如斗行部与宴于舟中。二人素相狎,适侍者误倾酒壶,周谑云:“瓶倒壶撒尿。”而篙工偶捩柁,胡应声曰:“柁响舟放屁。”各以姓相嘲,然而俚矣。

  又云:贾宪使实斋以名儒里居。一日雪后寒甚,披貂裘立门前。有一邻舍少年号倪麻子者,颇少慧,好侮人。贾见其着屐,呼前曰:“我有一对,汝能属句否?”因出曰:“钉靴踏地泥麻子。”倪曰:“对则能之,但不敢耳。”贾曰:“吾不罪汝。”倪应声曰:“皮袄披身假畜生。”贾面赤,咄嗟诟詈而入。

  又云:楚中耿天台定向为南直提学御史,初莅任,即遣牌往松江,云欲观海。时徐文贞为首相,耿其讲学至交,实借此往拜其先祠也。云间士子为之语曰:“名虽观海,实则望湖,耿学使初无定向。”以文贞旧号少湖也。久而未有对者。适河南刘自强为应天尹,以户曹隶不逊,奋拳殴之。刘多力,至折隶齿,几死,乃对曰:“京师攘臂,衙役折齿,刘府主果能自强。”同时,松江有郡丞潘大泉名仲骖,以名翰林谪外,傲睨侮人。华亭尹倪先荐者,谦和下士。松江士人又为之对曰:“松江同知恣肆,合得重参;华亭知县清廉,允宜先荐。”各取姓名同音也。

  又云:有御史巡松江者,郡守故人留之饮,因戏出对曰:“鲈鱼四腮一尾,独占松江。”守曰:“螃蟹八足两螯,横行天下。”御史知其讽己,亦为一噱。

  《都穆谈纂》云:沈石田先生尝偕陈启东会饮于吴太史家,时贺解元恩、陈进士策同在座。先生不善饮,酒至辄辞。启东曰:“吾有一对,君能对之,当代君饮。”先生颔之,启东曰:“恩作解元,礼合贺其荣也。”其荣,贺字先生应声曰:“策为进士,职当陈嘉谟焉。”嘉谟,陈字合座无不击节。

  又云:钱山钱秀才,兄应役粮长,偶县令点名不到,钱遂易服以代。令怒,欲鞭之。钱以实告。令曰:“汝既为秀才,吾有一对,试对之,曰:‘秀才粮长,打粮长不打秀才。’”钱应声曰:“父母大人,敬大人如敬父母。”令笑而释之。

  王兆云《挥塵诗话》云:吴人马承学,性好乘马驰骤。其友钱同爱戏之曰:“马承学,学乘马,汲汲而来。”马应曰:“钱同爱,爱铜钱,孜孜为利。”且曰:“但图对稳,非敢诮公。”

  又云;杨铁崖在金粟道人家,每食,主人必出佳酿,以芙蓉金盘令美妓捧劝。铁崖出对曰:“芙蓉盘捧金茎露。”有能对者,赠以此盘。一妓应声曰:“杨柳人吹铁笛风。”遂以此盘酬之,一座为倾倒。

  《唐伯虎纪事》云:有问乩,令对云:“雪消狮子瘦。”乩即书云:“月满兔儿肥。”又令对云:“七里山塘,行到半塘三里半。”乩即书云:“九溪蛮洞,经过中洞五溪中。”嘉兴有三塔寺,有人出对云:“西浙浙西,三塔寺前三座塔。”降乩者批云:“吾游遍天下,乃能对此对,云:‘北京京北,五台山下五层台。’”黄右原云:“闻是日有人复加‘塔塔塔’三字请对,乩竟寂然。”

  《文行集》云:明代制义得人之盛,莫过于弘治朝西曹,有对云:“一双探花父;两个状元儿。”时张升己丑状元,子思与辛丑状元王华子守仁同官兵部主事。户部郎中刘凤仪则己未探花龙之父,兵部员外郎李实则壬戌探花廷相之父也。又壬戌鲁铎榜,复有永平鲁铎,又有两朱衮:一貌美,一貌不扬。时有对云:“鲁铎分南北;朱衮判妍媸。”而弘治丙辰,进土有孟春、季春、夏鼎、周鼎。李东阳即席出对云:“孟仲季春唯少仲。”诸进士无能对者,东阳乃代为之对云:“夏商周鼎独无商。”几于天造地设矣。

  又云:郑洛书,莆田人,正德丁丑进士,为上海知县。同时永丰聂豹为华亭知县,并有政声,然议论不相下。一日同坐察院,适门人来报:上海秋试脱科。聂笑曰:“上海秀才下第,只为落书。”郑应声曰:“华亭百姓当灾,皆因孽报。”

  石琢堂韫玉曰:前明吾乡顾宗孟与文震孟、姚希孟,皆以文章节义相砥砺,为时所称。而范允临,字长白;陈元素,字古白;及华亭查思白,皆工临池,著名于世。崇祯间,陈、董相继而逝,唯范允临尚存。时有撰为对句者云:“顾宗孟、姚希孟、文震孟,三孟俱亡,莫非命也?董思白、陈古白、范长白,一白虽存,岂不殆哉?”

  陈眉公《见闻录》云:西涯李公善谑,居政府时,庶士进见,公曰:“今日诸公试属一对句,云:‘庭前花始放。’”众晒其易,各漫应之。公曰:“总不如对‘阁下李先生’也。”众一笑而散。

  又曰:陈式斋大参留滞郎署最久,其遴职方也,李西涯时为学士,戏语之曰:“先生其知几借作机乎,何为又入职方借作织坊也?”式斋应声曰:“太史非附热者,奈何只管翰借作汗林耶?”闻者以为善谑。

  《簷曝杂记》中载张文潜《宛邱集?仲夏》诗:“云间赵盾益可畏,渊底武侯方熟眠。”武侯,谓卧龙也。此与俗传《送鹅及梅子札》云“汤燖右军二只,醋浸曹公一瓶”同一谑对。

  又云:伍文定与一知府出行,见墙头露出一少艾,知府出对云:“墙内桃花,露出一枝难入手。”伍对云:“园中梅子,不消几个便酸牙。”亦不知出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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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46:06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对录 卷之六

  国初长洲韩慕庐先生,曾考四等,后登会状,故其家有“四等秀才,一甲进士”门灯。当未第时,授读蒙馆,而馆主人识丁不多,复强作解事,往往干与馆政,将经书句读点破。韩偶与争,即谓:“汝是四等秀才,晓得甚事?”韩亦忍受而已。一日,生徒读《曲礼》“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毋”字误读作“母”字。有吴中名下士适过门,闻而窃笑。不知是主人所授,非先生意也。遂高声作七字讥之,曰:“曲礼一篇无母狗。”令作对语,韩应声曰:“春秋三传有公羊。”其人大服,询姓名而去。由是知名,或云即健庵先生也。

  相传钱虞山有一杖随身,自制铭刻其上云:“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后归国朝,此杖失去已久。一日忽得之。有人续铭其旁云:“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钱为之惘然。

  《王渔洋先生年谱》云:顺治元年甲申十一岁,祖布政公课孙,尝邀从弟洞庭饮,洞庭工草书,酒阑,诸孙竞进乞书。布政公把酒命对,句云:“醉爱羲之草。”先生在旁应声曰:“狂吟白也诗。”二公皆大喜,曰:“此子必早成!”

  《朱竹垞先生年谱》云:“十七岁入赘冯教谕宅,华亭王鹿柴每过冯翁小饮,必令先生作古人名对,如:“顾野王”对“沈田子”;“郑虎臣”对“沈麟士”;“蔡兴宗”对“崔慰祖”;“萧子云”对“任伯雨”;“魏知古”对“颜相时”;“吉中孚”对“温大有”;“杨完者”对“晁补之”;“杜审言”对“萧思话”;“贡师泰”对“齐履谦”;“任蛮奴”对“张恶子”;“金安上”对“郑居中”;“刘辰翁”对“逢丑父”;“韩择木”对“李栖筠”;“蔡有邻”对“徐无党”;“王岩叟”对“阮佃夫”;“李思齐”对“石作蜀”;“柳三变”对“张九成”;“郑樱桃”对“郭芍药”;“王僧绰”对“马仙琕”;“秘彭祖”对“庾黔娄”;“刘方平”对“徐圆朗”;“刘仁本”对“范道根”之类。鹿柴曰:“此子将来必以诗名。”

  朱竹垞幼时,塾师举“王瓜”使属对,即应声曰:“后稷”。师怒其不伦,而心服其对之巧。在京师时,与人会饮,各举古人男女成对者为酒令:“太白,小青”;“无咎,莫愁”;“灌夫,漂母”;“武子,文君”;“东野,西施”等字。

  宋荔裳琬雅善谑。京师有市猾某者,本骡马行牙人,以附势焰至巨富。一日,堂成宴客,壁间有孔窦,客疑问之,答曰:“‘手脚眼’也。”盖工匠登降攀附置手脚处。荔裳在坐应声曰:“吾有对句矣!乃‘头口牙’也。”

  康熙五十年辛卯,江南乡试。赵昼山太史晋为主司,与总督噶礼朋比为奸,大通关节。总督分贿至四十万金,事破伏法。是科正主司为左界园副宪必蕃,本系乙榜出身,于衡鉴又非所长,任赵之所为而已。案定竟得末减,时江南有一对云:“左邱明两眼无珠;赵子龙浑身是胆。”

  施愚山曰:古对有以文字分合者,如:“鉏麑触槐,甘作木边之鬼;豫让吞炭,终为山下之灰。”“奴手为拏,以后莫拏奴手;人言是信,从今休信人言。”“人曾作僧,人弗可以为佛;女卑是婢,女又可以为奴。”皆佳对。

  方凫宗与陈元孝、梁药亭诸公夜饮唱酬,以“夕夕多良会”对“人人从夜游”。又某公为巡河道,即景云:“少水沙即露”,对“是土堤方成”,亦以文字分合也。按:“此木成柴山山出,因火为烟夕夕多。”亦分合字巧对。

  有一人徘徊溪畔,得一联云:“独立小桥,人影不随流水去。”久无对句。一友欢然曰:“孤眠旅馆,梦魂曾逐故乡来。”又一对云:“兔走鸟飞,地下相逢评月旦;雁来燕去,途中相遇说春秋。”又一对云:“杨柳花飞,平地上滚将春去;梧桐叶落,半空中撇下秋来。”皆口头常语,而极工稳自然。

  《秋雨庵随笔》云:菱角最易落,故谚曰:“七菱八落”。前人以对“十榛九空”,工切无比。又闽粤呼荸荠曰“马蹄”,以对“龙眼”,亦甚工。

  又云:淳安方朴山先生病革时,门弟子咸在。有二人私语曰:“‘水如碧玉山如黛’,以何为对?”先生枕上闻之,曰:“可对‘云想衣裳花想容’。”言毕而逝。

  英煦斋师《笔记》载:嘉庆丙辰,茶宴廷臣于重华宫,御制诗二首,用六麻韵,中有“嗟”字,恭和者咸以为难。彭文勤公先脱稿,时和珅倩人代和,所和嗟韵,意不惬,属公为改正。公易以“帝典王谟三曰若,驺虞麟趾两吁嗟”两语。和珅素与公不协,是日亦为叹服。

  又云:乾隆间,十全武功其烦兵力至再者三,闻纯庙以《武功再定》命题联句,圣制出联云:“一之为甚岂可再?”诸臣皆愕眙,无以对。纪文达公应声曰:“天且不违而况人。”此不独用成语如己出,而君臣应对语气亦合,真天才也。

  又云:嘉庆甲子,以《毓庆宫》命题联句,御诗出句有“毓庆承恩毓嘉庆”句,下应臣工敬对,时朱文正公已散值,予同赵谦士敬录一通,送文正看,予自拟对云:“寿皇垂裕寿今皇。”次早文正入值,向予云:“某昨在舍敬对一句,君以为如何?”问之,即予所对七字也。因相视而笑。是日,文正以对句面奏,上嘉之。

  《熙朝新语》云:浙江乾隆丙子科乡试,两主考一姓庄,一姓鞠。庄颟顸,而鞠不谨,有集杜句嘲之云:“庄梦未知何日醒,鞠花从此不须开。”鞠试毕回京,语陈勾山太仆云:“杭人真欠通,如何鞠可通菊?”公不答,鞠诘之,公曰:“吾适思《月令》,‘鞠有黄华’耳。”鞠大惭,未几死,人以为语讖。

  《痂留编》云:有才士偶出一对云:“冬夜灯前,夏侯氏读春秋传。”久未有对,后请乩,仙对云:“东门楼上,南京人唱北西厢。”适逢其事,遂成巧对。

  近有某公分校礼闱,卷中有用《毛诗》“佛时仔肩”者,则批云:“‘佛’字系梵语,不可入文内。”复有用《周易》“贞观”二字者,则又批云:“‘贞观’系汉代年号,不可入文内。”因有为之对者云:“佛时是西域经文,宣圣悲啼弥勒笑;贞观系东京年号,唐宗错愕汉皇惊。”

  先叔父太常公语余曰:乾隆间,工部署被火,金尚书简督修。有朝士出一对句曰:“水部火灾,金司空大兴土木。”久无能对者。适纪文达师入朝,朝房中新选中书科中书者,状貌魁梧,自负为南人北相。公闻之,冁然曰:“‘南人北相,中书科什么东西?’可借伊属对矣。”

  朱文正师与兄竹君先生,常招名流为春盘之会,坐上客满,或琴或书,或对弈或联吟。勾心斗角,抽秘骋妍。酒酣耳热之时,同人有以“太极两仪生四象”命对者,满座正各凝思,忽报纪晓岚至,至则狂索饮馔,同人即以前句示之,佥曰:“对就始许入座,否则将下逐客之令矣。”公应声曰:“‘春宵一刻值千金。’吾饥甚,无暇与诸君子争树文帜也。”坐客闻之,无不绝倒。 按;或云道士娶妻,有作贺联者,先得出句。文达师从旁诵唐句足之,亦谑而不虐也。

  有两生同谒纪文达师者,一额有黑瘢,一左目已瞽。师见之大笑不止,两生惊讶,请其故。师笑曰:“吾偶集得杜句,一为‘片云头上黑’,一为‘孤月浪中翻’耳。”

  相传有父子某先后中式,其科俱逢戊子。某撰一联云:“父戊子,子戊子,父子戊子。”以难纪文达师。时有师生同掌户部者,师为对云:“师司徒,徒司徒,师徒司徒。”

  嘉兴钱箨石侍郎载奉使祭尧陵,辨今尧陵之非。既复命,具折奏之,折计二十七页,奉旨申饬。又乾隆庚子典江南试,取顾问作解首三艺,皆骈体,经磨勘,停三科。京师好事者赠一联云:“三篇四六短章,欲于千万人中大变时文之体;一折廿七余扣,直从五千年后上追古帝之陵。”

  滇南赵某仕楚中为郡守,好出对句。一日,见坊役用命纸糊灯,遂出句云:“命纸糊灯笼,火星照命。”思之未得。至岁暮,见老人高捧时宪书叩头献上,拍案大呼,遂对前句曰:“头巾顶历子,太岁当头。”

  王楷堂比部廷绍一日进署,适无小马喝道,正在查问。忽报长中堂麟到,因得一对云:“司中无小马;堂上有长麟。”不觉高声朗诵,为长所闻,唤王上,堂责其“何以呼我名!”王答以:“在司中作对。”诘以:“何对?”答曰:“以‘中堂’对‘扁鹊’耳。”又诘其“何以将我对扁鹊?”答曰:“扁鹊名医,长麟名相也。”公为冁然,同人均服其灵敏。

  有以“书生书生问先生,先生先生”出对者,或对曰:“步快步快追马快,马快马快。”微嫌“马快”对“先生”虚实未称,然舍此恐无他句也。此如“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对“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亦取其以经对经,灵妙可喜,不必以字句差互绳之耳。

  一达官延吾乡某中翰,教其宠妾某学诗。中翰先令学作对,适斋僮烹茶将熟,因以“茶声”二字命对,某妾应口曰:“酒色。”中翰为之匿笑。

  雷州徐闻县,其始县城逼近海壖。每潮汛汹涌,闻者震恐。后徙筑县城。居民喜曰:“海边潮至庶徐徐闻乎。”因改名徐闻县。方橡坪曰:“可取对‘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熙朝新语》载:解秀才中发谒见尹文端公,鲍雅堂在座,适十四公子庆宝至前。鲍问:“年几何?”曰:“十四岁。”鲍戏出对曰:“十四世兄年十四。”解应声曰:“三千弟子路三千。”公即请解为西席。

  《滦阳消夏录》云:阳曲王近光言,冀宁道赵公署中有两幕宾:一姓乔,一姓车,合雇一骡轿回籍,赵公戏以其姓作对曰:“乔车二幕友,各乘半轿而行。”恰皆“轿”之半字也。时署中召仙,即举以请对,乩判曰:“此是实人实事,非可强凑而成。”越半载,又召仙乩,忽判曰:“前对吾已得之矣:卢马两书生,共引一驴而走。”又判曰:“四日后,辰巳之间,往南门外候之。”至期,遣役侦视,果有卢、马两生以一驴负新科墨卷赴会城出售,赵公曰:“巧则诚巧,然两生之受侮深矣。”此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仙人亦忍俊不禁也。

  俗传“羊肚石边栽虎耳”一语,久未有对。有扶乩者,忽于沙盘上画一船,船头着一木桶,众怪之,后因出步溪边,偶见来舟,恰如所画。问其何往,舟人云:“将往‘鹅肫湖里种鸡头’去耳。”真绝对也。

  闵鹤初言:一乩仙出对云:“踏破磊桥三块石。”众思索不能就,乩书云:“分开出路两重山。”

  一举子在旅店中,闻楼下一人出对云:“鼠偷蚕茧,浑如狮子抛球。”思之不能对,至成心疾而死,魂常往来楼中,时诵此对。人不敢居,后一举子强欲上楼,为之对云:“蟹入鱼罾,恰似蜘蛛结网。”鬼遂长啸而去。

  姚古棻尝集旧句云:“北方佳人遗世而独立;东邻处子窥臣者三年。”对仗工稳。又梁山舟学士尝集《水经注》语云:“帛什理于是山作金五千斤救百姓;小夫人以两手捋乳五百道向千儿。”其语甚奇。

  杭州清波门外有庙曰“金元七总管”,有客云:“可对‘唐宋八大家。’”众赏其工。按:康熙间,徐紫珊所撰碑记谓“神元人七者行次。”总管,其官名也。

  有一医士某自夸工于属对。适游达官之门,方以大缎裁衣,因指缎令对曰:“一匹天青缎。”某立应曰:“六味地黄丸。”达官大喜,款之内院,因以“避暑最宜深竹院”七字令对,某立应曰:“伤寒莫妙小柴胡。”正应对间,忽闻风送花香一阵,又以“玫瑰花开,香闻七八九里”十字令对,某即应曰:“梧桐子大,日服五六十丸。”合座皆为抚掌。余谓此掫揄医士者所为,盖必先有对语,而后以出语就之耳。如果有此人,若使之对雪赋诗,亦必云“昨夜北风寒,天公大吐痰;一轮红日上,便是化痰丸”矣!

  百文敏公龄屏藩滇中时,眷一伶儿名荷花者,色艺俱佳。越数载,公总制两广。荷花适至,仍令居珠江菊部中,而荷花马齿加增,颜发已秃。公戏之曰:“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盖公号菊溪,下句以自嘲也。

  一训蒙师失馆,怅怅而行,适冲县官前导,被斥。某自陈教读糊口,官曰:“我有一联,如能对则不问,云‘遍地是先生,足见斯文之盛。’”某对云:“沿街寻弟子,方知吾道之穷。”

  贺耦庚中丞长龄云:眼前景有对得恰好者:“天近山头,行到山腰天更远;月浮水面,捞将水底月还沉。”此语殊有理致,不独属对之工而已。

  浙江某科有以学政监临乡闱者,颇作威福,尝自行板责号军,又私为士子改文字,竟获咎去。有为之对者云:“监临打监军,小题大做;文宗改文字,矮屋长枪。”

  缪莲仙《涂说》云:有塾师出对句云:“益者三友松竹梅。”一徒应声曰:“加我数年解会状。”师叹其有志而虑其不永年,后果然。

  又云:古有“万事不如杯在手;一年几见月当头”之对,偶有质钱赴博局者,提贯而言曰:“万事不如钱在手。”旁有应声音曰:“一年几见赎当头。”闻者绝倒。

  又云:纪文达、彭文勤二尚书与某公同值朝房。某公先告归,行趋甚疾。纪戏作对云:“足开五六尺,手写十三行。”盖某公退食时,尝喜临古帖也。彭曰:“何不云:‘圣手书生,神行太保’乎?”一座解颐。

  又云:友人许小憨示一对,出联云:“鸡犬过霜桥,一路梅花竹叶。”予对之云:“燕莺穿绣幕,半窗玉剪金梭。”

  林岵瞻比部扬祖云:“甲子巡检”可对“丙妹县丞。”按:广东陆丰县有甲子巡检,贵州永从县有丙妹县丞。以“丙妹”对“甲子”,不作干支板对,尤见工巧。

  嘉庆壬申癸酉间,王文僖公懿修与门生铁冶亭铁保同为礼部尚书,而左右侍郎则英煦斋师及胡西庚长龄、秀楚翘秀堃、汪瑟庵廷珍四先生,又皆出冶亭先生之门,同堂六人,衣钵相承。时有“水部三堂三鼎甲,春官六座六师生”之对,亦儒林佳话矣。

  嘉庆中,余在礼部,有同官二人:一为罗静贮志谦,一为唐修庭业谦,皆楚南人,同人每合称为“谦谦君子”。时大宗伯为穆克登额公,少宗伯为今阁老穆鹤舫彰阿、文远皋宁、王莲府宗诚三先生。凡公牍中列衔平写“穆穆文王”四字,余谓此可与“谦谦君子”作对矣。

  黄右原曰:近日都人士有以朝贵之姓名作对者,如以“周祖”对“李宗”,一指周芝台宫詹昆仲,一指春湖侍郎及芝龄师也。又有以虚字对虚字者,如以“吴其”对“许乃”,一指许滇生尚书昆仲,一指吴瀹斋中丞昆仲。于此亦见门第科名之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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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46:50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对录 卷之七

  《中桥居士吴敏集句序》云:左史林震,自号介翁,长于集句。其所用诗凡三百八十家。一日与客饮,壁间有题《阳关辞》者,客曰:“试用‘劝君更尽一杯酒’句以侑尊。”因举杯而属对曰:“‘与尔同消万古愁’可乎?”又尝晚春至山光寺览观陈迹,客举“青山有恨花初谢”之句,有间即应云:“流水无言草自春。”前后所集厘为七卷。徐著作师仁跋其后云:“胸次应余五色线,世间争认百家衣。” 按:此书惜不可得,此条系从《福建通志?杂记门》录出。

  集句为诗,始于晋傅咸。今载于《艺文类聚》者,不过寥寥数句。有唐一代,无格不备,而是体亦阙如。至北宋石延年、王安石、孔武仲等间作之。南宋李龑《梅花衲剪绡集》,文天祥之集杜诗,始编为集,而皆不偶句,卷帙亦无多。至我朝黄之隽《香屑集》则集唐句为《香奁诗》至十八卷,对偶浑成,排比工整,诚不可无一之才,而不知吾闽侯官之陈长源玔在前朝已有《宫闺组韵》之作,亦集唐律为之,分《宫词》、《闺词》为上下卷。徐兴公以为句皆天成,对皆巧合。则《香屑集》不得专其美于后矣。今黄书已著录《四库》,而陈书鲜有知者,因录其警句于左。如《宫词》云:

  曙色渐分双阙外;钱起语音犹在五云中。卢纶闲抱琵琶寻旧曲;韦庄数教鹦鹉念新诗。花蕊夫人椒房窈窕连金屋;骆宾王珠箔轻明拂玉墀。李商隐九重树影连清汉;杜牧三殿花香入紫薇。岑参群臣相庆嘉鱼乐;徐彦伯一曲空歌降凤钧。王初风传刻漏星河曙;皇甫曾寒入罘罳殿影昏。李贺蓝丝重勒金条脱;曹唐绀发初簪玉叶冠。李群玉小院回廊春寂寂;杜甫鸣环动佩暗珊珊。权德舆镜奁尘暗同心结;刘禹锡金粟妆成扼臂环。罗虬辘轳声绝离宫静;邵谒杨柳风多水殿凉。李益御柳遥随天仗发;李灯宫衣寒拂雪花轻。曹唐推醉唯知弄花钿;卢纶忍寒应欲试梅妆。李商隐圣寿已传千岁酒;盖嘉运春光欲上万年枝。钱珝流莺百啭和残漏;郑谷海燕双飞出禁林。曹唐长乐梦回春寂寂;胡宿昭阳歌断信沉沉。杜牧铜壶漏水何时歇;刘禹锡御苑砧声向晚多。李颀采槛烛烟光吐日;许浑御沟春水漫成霞。花蕊夫人甘露卷帘看雨脚;罗隐宜春深院斗花枝。张祜翠袖自随回雪转;李商隐红颜无奈落花催。吴融玉树九重常在梦;耿湋宫花一落旋成尘。李益玉蝉金雁三层插;王建画裤朱衣四队行。王建渭水寒光浮藻井;卢宗回巫山枕障画高丘。李白门开左掖风云近;方干阙对南山雨露通。张说杨柳亭台凝晚翠;刘得仁芙蓉帘幕扇秋红。谭用之残雪未消双凤阙;张蠙轻烟散入五侯家。韩翃天临玉几班初合;薛逢露拂金茎曙欲分。曹唐扇裁月魄羞难掩;李商隐灯涩秋光静不眠。薛能露气暗通青桂苑;李商隐日华遥动郁金袍。许浑绛节几时还入梦;薛逢御香闻气不知名。韩偓应是无几承雨露;长孙佐辅不教容易损年华。李商隐飞罗半卷银题影;卢藏用芳草长含玉辇尘。罗邺云渡琐窗金牍湿;李建勋月当银汉玉绳低。李绅腻粉晴销银缕合;女郎威舞腰时掣绣裙轻。曹唐玉几由来天北极;杜甫凉风只在殿西头。李商隐

  《闺词》云:

  心寄碧流空婉娈;刘沧语来青鸟许从容。曹唐单影可堪明月照;吴映贞心独有老松知。戎昱蛩辞败草鸣香阁;李咸用燕蹴飞花落舞筵。杜甫竹叶岂能销积恨;韦庄杏花争忍扫成堆。郑谷自传芳酒翻红袖;杨巨源似有微词动绛唇。唐彦谦纤腰怕束金蝉断;薛逢寒鬓斜簪玉燕光。李贺秦镜欲分愁坠鹊;鱼玄机画屏无睡待牵牛。温庭筠锦帐罗帏羞更入;崔公达秦云楚雨暗相和。罗邺桃花一簇开无主;杜甫柳叶双眉久不描。江采蘋莺传旧语娇春日;章孝标凤吐流苏带晚霞。卢照邻风飘柳线金成缕;刘兼露滴红兰玉绕畦。僧贯休鸿雁不堪愁里听;李颀鹧鸪休向耳边啼。韩愈画眉今日空留语;韩偓远目非春亦自伤。李益愁占蓍草终难决;刘长卿欲采蘋花不自由。柳宗元那教妾貌长如玉;李益应没心情更弄珠。罗虬垂手乱翻雕玉佩;李商隐背人多整绿云鬟。杨巨源帘前春色应须惜;岑参楼上花枝笑独眠。刘长卿南浦蒹葭疏雨后;刘沧寒城鼓角晚钟前。韩翃露浓香径知愁至;权德舆风恼花枝不耐烦。雍陶雁飞萤度愁难歇;宋之问烛暗灯残坐不辞。陆龟蒙情多莫举伤春目;张泌望远能无化石心。鱼玄机鸦髻巧梳金翡翠;章孝标麝熏微度绣芙蓉。李商隐寒角莫吹残月夜;韦庄好花争奈夕阳天。张泌拾翠总来芳树下;万齐融倩妆无复碧莲西。吴融莺怜胜事啼空巷;罗隐蝉曳残声过别枝。方干终日相思却相怨;李商隐一杯成喜又成悲。刘长卿金屋独眠堪寄恨;吴融瑶台无路可追寻。李远玉枕夜寒鱼信断;胡曾金炉春满鸭心香。无名氏折芳远寄相思曲;许景光望月还登乞巧楼。薛能黄鹂久住浑相识;戎昱青雀西飞竟未回。李商隐帘外落花闲不扫;温庭筠炉中香气尽成灰。孟浩然朱阁箪凉疏雨过;许浑玉楼歌断碧山遥。张祜树影悠悠花悄悄;曹唐愁云漠漠树离离。窦庠惊风乱飐芙蓉水;柳宗元秋月空悬翡翠帘。权德舆

  朱竹垞《静志居诗话》云:南海孙仲衍蕡诗,五古远师汉魏,近体亦不失唐音,集句对尤工,若: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绕篱野菜飞黄蝶;糁径杨花铺白毡。去日渐多来日少;别时容易见时难。三湘愁鬓逢秋色;半壁残灯照病容。野草怕霜霜怕日;月光如水水如天。鹤群长绕三珠树;花气浑如百和香。

可称巧合。

  继之者如:

  佳岭瘴来云似墨;蜀江风淡水如罗。风尘荏苒音书绝;人物萧条市井空。归目并随回雁尽;离魂潜逐杜鹃飞。长疑好事皆虚事;道是无情却有情。绿水青山谁似旧;红颜白发递相催。

此庐陵李桢昌祺所集也。

  如:

  眼前好恶那能定;梦里输赢总不真。东涧水流西涧水;锦江春似曲江春。云收雨散知何处;燕语莺啼亦可伤。千里关山千里梦;一番风雨一番啼。惨惨凄凄仍滴滴;霏霏拂拂又迢迢。

此琼州邱浚仲深所集也。

  如:

  文章宇宙千年事;江汉风流万古情。老去诗篇浑漫兴;晚来幽独转伤神。欲知世掌丝纶美;肯信吾兼吏隐名。纵饮欲谋良夜醉;殊方又喜故人来。乘舟取醉非难事;送客逢春可自由。登第往年同座主;抱琴何处觅知音。疏檐看织蠨蛸网;远信闲封荳蔻花。四海交游更聚散;十年京洛共风尘。漫说简书催物役;犹将谈笑出风尘。未央树色春中见;茂苑莺声雨后新。自叹马卿常带病;也知光禄最能诗。春浮玉藻寒波落;水滴铜龙昼漏长。佳节每从愁里过;远书忽向病中开。江淹采笔空题恨;荀令香炉可待熏。小院回廊春寂寂;北湖南埭水漫漫。敢于世上明开眼;莫怪先生懒折腰。苦节难违天子命;梦归偏动故乡情。举世尽从愁里老;暮年初信梦中忙。酒酣懒舞谁相曳;客至从嗔不出迎。缓带轻裘成昨梦;浊醪粗饭任吾年。古来贤达知多少;旧日人民果是非。新结草庐招隐逸;便应黄发老渔樵。合欢却笑千年事;奉使虚随八月槎。复有楼台衔暮景;但将怀抱醉春风。故国山川皆梦寐;昔年亲友半凋零。

此长沙李东阳宾之所集也。

  如:

  病身最觉风霜早;离梦杳如关塞长。

此休宁陈敏政克勤所集也。

  如:

  一卧沧江惊岁晚;千家山廓静朝晖。嗜酒何妨陶靖节;能诗重见谢玄晖。

吴江周用行之所集也。

  如:

  坐看蕉叶题诗句;醉折花枝当酒筹。阊阖迥临黄道正;楼台直与紫微连。东风已绿瀛洲草;阁道回看上苑花。五夜漏声催晓箭;千门曙色锁寒梅。云生紫殿幡花湿;月射珠光贝阙寒。深院沉沉人悄悄;春风淡淡影悠悠。笙歌缥缈虚空里;台榭参差烟雾中。小院回廊春寂寂;前峰后岭碧濛濛。离岸游鱼逢浪返;出林幽鸟向人飞。云开日月临青琐;花拥弦歌咽画楼。晴云满户团倾盖;瀑水浸阶溅舞衣。

此钱塘沈行履道所集也。

  如:

  念我能书数字至;似君须向古人求。

此上海陆深子渊所集也。

  如:

  乡月夜临仙掌动;御烟曾见衮龙浮。风烟迸起思乡梦;霄汉长悬捧日心。病眼较来犹断酒;新诗改罢自长吟。江清露白芙蓉死;云散天高秋月明。蕲竹水翻台榭湿;桐花风软管弦清。蝴蝶梦中家万里;凤凰声里住三年。愁将玉笛传遗恨;暗掷金钱卜远人。路绕寒山人独去;江涵秋影雁初飞。陶令久辞彭泽县;山翁长醉习家池。虚心愿比郎官笔;感兴平吟才子诗。漠漠稻花资旅食;轻轻柳絮点人衣。老妻画纸为棋局;童子开轩扫落花。细水浮花归别涧;西风落叶掩重门。鸟啼深树斸灵药;马饮春泉踏浅沙。日落远波惊宿雁;月明荒戍起啼鸦。共欢天意同人意;多说明年是稔年。倦客闭门三日雨;野桥流水一犁烟。侯门不把冯驩剑;客路空携范蠡图。暮雨自归山悄悄;高楼独上思依依。闲寻古寺消晴日;却听疏钟忆翠微。日暮酒醒人已远;鸟啼花落水空流。清风未许重携手;好月那堪独上楼。鱼跃镜中将绿破;鸟还天外带青来。过桥树叶村边合;隔岸柴门竹里开。碎心雨夜重檐溜;滑足春融一径泥。

此广州张繢所集也。

  如:

  故里春光荣画锦;上林晴日绚朝衣。莫言海上浑无地;应是壶中别有天。红树枝头闻犬吠;寒山影里见人家。溪边瑶草含朝露;天上珠帘卷曙霞。鸟啼云窦仙岩静;树入天台石路新。台上凤箫秦弄玉;镜中珠翠李夫人。闲愁却恐惊巢燕;往事应须问塞鸿。杨柳亭台凝晚翠;芙蓉帘幕扇秋红。醉依华屋春多丽;贵想豪家月最明。天上吹笙王子晋;云边度曲许飞琼。泪残秋雨遗尘袜;肠断春风为玉箫。蝶粉乱翻迎笑脸;柳丝轻舞学纤腰。恍疑琼岛翻成梦;只是长安不见人。别酒不须花底劝;泪痕时旁枕函流。看花谁与同携手;好月那堪独上楼。望断鸳鸿犹未见;可怜蜂蝶却先知。石窗花落春归处;山店灯残梦到时。好梦肯随蝴蝶去;离魂暗逐杜鹃飞。三春景色佳期误;半夜雨声前计非。绕砌寒风号络纬;闭门疏雨落梧桐。狂客漫歌金缕曲;佳人犹舞越罗衣。红树暗藏殷浩宅;青山空绕仲宣楼。那堪往事空牢落;谁共芳樽话唱酬。

此姑孰夏宏仲宽所集也。

  如:

  山横故国三年别;江至浔阳九派分。两岸芦花飞晓雪;几家烟火隔秋云。迢迢霁野云阴合;浙浙疏帘雨气通。风月无情人暗换;江山有待我重来。九重霄汉天将近;万转云山路更赊。武帝祠前云欲散;胡公坡上日初低。

此安成玉佩所集也。

  如:

  碧落有情空怅望;春山无伴独相求。山中习静观朝槿;洞口经春长薜萝。啼鸟歇时山寂寂;寒鸦飞尽水悠悠。人生有酒须当醉;世上浮名好是闲。岭树重遮千里月;故人那惜一行书。

此海盐朱朴元素所集也。

  如:

  柴扉苑屋无人问;断岸寒流到底清。归鸟各寻芳树去;寒潮唯带夕阳还。花开花谢常如此;船去船来自不停。流水白云常自在;晚山秋树独徘徊。茶烟渔火遥如画;江水云山杳莫穷。

此金华童琥廷瑞所集也。

  如:

  万里悲秋长作客;一官羁绊实藏身。

此昆山方鹏时举所集也。

  如:

  鲈鱼正美不归去;瘦马独吟真可哀。梁间燕子闻长叹;楼上花枝笑独眠。

此蜀中安磐公石所集也。

  如:

  霜彫碧树作锦树;色过棕亭又草亭。诸葛大名垂宇宙;元戎小队出郊坰。残花烂漫开何益;妙舞逶迤夜未休。钟鼎山林各天性;风流儒雅亦吾师。已闻童子骑青竹;唤取佳人舞绣筵。休怪儿童延俗客;不劳钟鼓报新晴。病躯动觅藜床坐;懒性从来水竹居。庾信罗含皆有宅;李陵苏武是吾师。烟绵碧草萋萋长;雨裛红蕖冉冉香。万里相逢贪握手;百年多病独登台。

此香山黄佐才伯所集也。

  如:

  归信几番劳远梦;愁心一倍长离忧。自愿勤劳甘百战;莫将成败论三分。

此戴天锡维寿所集也。

  如:

  长疑好事皆虚事;莫遣佳期竟后期。素柰忽开西子面;芙蓉不及美人妆。徒劳掩泪伤红粉;但惜流尘暗洞房。

此刘芳节圣达所集也。

  如:

  世态炎凉随节序;人情翻覆似波澜。笛怨柳营烟漠漠;马嘶山店雨濛濛。绿树碧檐相掩映;游丝舞蝶共徘徊。人世几回伤往事;愁心一倍长离忧。浮生已悟庄生梦;未路虚弹贡禹冠。败叶残蝉连汉苑;古烟高木隔绵州。五千里外三年客;一寸心中万斛愁。返照入江翻石壁;疏松隔水奏笙簧。鸟下绿芜秦苑夕;云凝碧树渚宫秋。

此莆田陈言于庭所集也。

  如:

  念我能书数字至;悲君已是十年流。新添水槛供垂钓;许坐层轩数散愁。衰草夕阳江上路;渔歌樵唱水边村。一樽春酿葡萄绿;满瓮秋香竹叶青。僧归黄叶林边寺;人候夕阳江上舟。

此广州黎民表惟敬所集也。

  如:

  顾我老非题柱客;凡今谁是出群雄。因知贫病人须弃;不露文章世已惊。逐客虽皆万里去;雄豪复遣五陵知。独当省署开文苑;未有涓埃答圣朝。天子亦应厌奔走;诸公何以答升平。深山大泽龙蛇远;古木苍藤日月昏。

此关中南师仲子兴所集也。

  如:

  天下何曾有山水;老夫不出长蓬蒿。

此南海陈子壮秋涛所集也。

  如:

  兰亭旧路虽曾识;子夜新歌遂不传。自叹马卿长带病;何曾宋玉解招魂。追思往事咨嗟久;始觉空门意味长。瑶台绛节游俱遍;粉壁红妆画不成。碧落有情应怅望;白云何处更相期。大抵好花终易落;争教红粉不成灰。天长地久有时尽;物在人亡无见期。疏檐看织蟏蛸网;古木唯多鸟雀声。去日已多来日少;他生未卜此生休。珊瑚枕上千行泪;白玉壶中一片冰。不堪红叶青苔地;早是伤春梦雨天。更恨香魂不相遇;真成薄命久寻思。碧莎裳下携诗草;杨柳洲边载酒船。春蚕到死丝方尽;古柏重生枝亦干。

此秀水沈德符景倩所集也。

  如:

  孤棹夷犹期独往;崇山瘴疠不堪闻。漫说简书催物役;可堪风景促流年。津楼故市生荒草;落日深山哭杜鹃。幸与野人俱散诞;不嫌门径是渔樵。

此莱阳姜埰如农所集也。

  如:

  早春重引江湖兴;懒性从来水竹居。千树桃花万年药;半潭秋水一房山。侧身天地更怀古;独立苍茫自咏诗。天下何曾有山水;人间岂不是神仙。王侯第宅皆新主;富贵荣华能几时。闭户著书多岁月;挥毫落纸如云烟。莫愁前路无知己;几处蛮家是主人。汉家城阙如天上;武帝旌旗在眼中。

此嘉兴周筼青士所集也。

  如:

  芳草有情能下泪;野花无语自生愁。关门令尹谁相识;江上渔翁未易名。一曲正愁江上笛;十年如见梦中花。世人不识东方朔;谷口空称郑子真。独在异乡为异客;自怜长病与长贫。那知白发偏能长;莫遣黄金漫作堆。为客马卿真寂寞;依人王粲本凄凉。座中醉客延醒客;镜里今年老去年。树影悠悠花悄悄;江篱漠漠荇田田。中郎有女谁堪托;伯道无儿最可怜。仙人有待乘黄鹤;壮士徒令感白虹。啼鸟歇时山寂寂;寒鸦飞尽水悠悠。羞将短发还吹帽;共踏清歌又举樽。江上暮鸿遥送影。湖南春草但相思。苍山迢递成千里;明月何曾是两乡。千里云山何处好;十年书剑总堪怜。波生野水雁初落;风静寒塘花正开。独坐黄昏谁是伴;每逢佳节倍思亲。共说陈琳工奏记;焉知李广不封侯。水浮花片知仙路;草带泥痕过鹿群。晚景莫追窗外骥;消忧已辨酒中蛇。

此兰溪胡山天岫所集也。

  予叔父芾园先生亦雅好集句,客至觞行,恒举数联,坐客服其工致。予所记忆者,如:

  细推物理须行乐;高视乾坤又可愁。庾信罗含皆有宅;伏波横海旧登坛。萧何只解追韩信;贾谊何须吊屈平。料得也应怜宋玉;不知何处吊湘君。能将忙事成闲事;不薄今人爱古人。岂有白衣来剥啄;便应黄发老渔樵。阁中帝子今何在;江上仙翁去不回。谢朓诗篇韩信钺;老莱衣服戴卬家。笑拈霜管题诗句;闲向春风倒酒瓶。野庙向江春寂寂;残灯无焰影幢幢。滕王高阁临江渚;汉主离宫接露台。壶觞须就陶彭泽;勋业终归马伏波。

以上皆极自然,陆务观所云“火龙黼黻手”,非补缀百家衣者比也。

  赵瓯北《陔馀丛考》云:经史成语有可摘为佳句者,如《百斛明珠》所载:韩玉汝治秦州尚严,民语曰:“莫逢韩玉汝。”有孙临者对以“可怕李金吾”。东坡诗“君特未知其趋耳,臣今时复一中之”。又“人言卢杞是奸邪,我觉魏徵但妩媚”,后陆放翁用之。放翁又有“国家科第与风汉,天下英雄唯使君”句。又梅执礼诗:“天之未丧斯文也,吾亦何为不豫哉。”《后山诗话》“二十四考中书令”,王平甫对以“万八千户冠军侯。”王安中《元旦致语》:“君子有酒多且旨,化国之日舒以长。”朱新仲诗:“此时老子兴不浅,旦日将军幸早临。”“何以报之青玉案,我姑酌彼黄金罍。”吴师道诗:“丈夫不学曹孟德,生子当如孙仲谋。”“平生能着几两屐或对以‘一日须倾三百杯’,长日唯消一局棋。”近日厉樊榭“谁其云者两黄鹄,我欲遗之双鲤鱼。”严佩珊“春水方生公速去,桃花尽净我重来。”吾友沈佩兰“与我周旋宁作我,为郎憔悴却羞郎。”皆极工也。

  又《簷曝杂记》云:《梦溪笔谈》谓集句对自王荆公始,如“风定花犹落谢贞诗,鸟鸣山更幽王籍诗”之类。其实不自荆公始也。《金玉诗话》及《蓼花洲闲录》谓宋初已有集句,至石曼卿而大著。如以“天若有情天亦老”对“月如无恨月长圆”,则固不始于荆公矣。其他集句之传于后世者,孙应以“韩众排云呼阊阖”对“杜诗奏赋入明光”;蔡光启以“梨园子弟白发新”对“江州司马青衫湿”,“临邛道士鸿都客”对“锦里先生乌角巾”;闽人林震以“天下三分明月夜”对“扬州十里小红庐”;陆放翁之“我亦轻余子,君当恕醉人”;元遗山之“白日放歌须纵酒,清时有味是无能”,“黄鹤一去不复返,白鸥万里谁能驯”,“事殊兴极忧思集,天淡云闲今古同”。皆凑泊如无缝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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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47:40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对录 卷之八

  蒲留仙《聊斋志异》所载,事多奇诡,雅俗皆称之。中有数对,颇有巧思,如云:有万福者私一狐,其友孙得言善俳谑,狐亦谐甚,每一语即倾倒宾客。一日,孙戏谓万曰:“一对请君属之:‘妓女出门访情人,来时万福,去时万福。’”合座不能对。狐笑曰:“我有之矣:‘龙王下诏求直谏,龟也得言,鳖也得言。’”四座无不绝倒。

  又云:晋人有仇禄者,误入范公子园,失足落池中,惧甚。公子笑曰:“仆有一乐拍名,若能对之,即放君行。”禄唯唯。公子曰:“拍名浑不似。”禄对曰:“银成没奈何。”公子大笑曰:“真石崇也。”禄不知所谓,盖公子有女名蕙娘,夜梦一人告之曰:“石崇,汝婿也。明日落水矣。”旦告父,共以为异。禄适符梦兆,公子闻对而喜,曰:“拍名乃小女所拟,今得属对,亦有天缘。”未几,禄赘入其家。

  又云:章邱焦生读书园中,宵分,有二美人来,焦知其狐,拒之。女知不可动,乃曰:“君名下士,妾有一联,请为属对,能对,我自去。出句云:‘戊戌同体,腹中只欠一点。’”焦凝思不能就,女笑曰:“名士固如此乎?我代对之可矣。‘己巳连踪,足下何不双挑。’”一笑而去。

  又云:胶州窦旭昼寝,忽梦见褐衣人导至一处,万户千门,迥非人世。殿上一王者,见生入,降阶而迎,执宾主礼,列筵丰盛。仰视殿上一匾曰:“桂府”。生局蹙不能致辞。稍间,王忽左右顾,曰:“孤一言烦卿等属对。出句云:‘才人登佳府’。”四座方思,生即应曰:“君子爱莲花。”王曰:“莲花乃公主小字,何适合如此,宁非夙分乎!”即以公主妻之。

  又云:灵山王勉,字黾斋,偶入仙人岛。岛中主人桓文若妻以女。长女名芳云,二女名绿云,均善文词,互相嘲谑。王尝为所窘。桓一日出对曰:“王子身边,无有一点不似玉。”众未措词,绿云应声曰:“黾翁头上,再加半夕即成龟。”

  又云:章邱米步云善以乩卜,每同人雅集,辄召仙相与赓和。一日,友人见天上微云,得句请其属对,曰:“羊脂白玉天。”乩书云:“可问城南老董。”众疑其不能对,故妄言之。后以故偶适城南,至一处,土如丹砂,异之。有叟牧豕其侧,因问之。叟曰:“此俗呼‘猪血红泥地’也。”忽忆乩词,大骇,问其姓,答云:“我老董也。”属对已奇,而预知过城南之必遇老董,斯亦神矣!

  汤诰所集《俗语对句》,皆杭州时谚,他方人不能尽知。浙人见之,无不首肯者。今择其熟于人口而稍雅驯者若干条,以资谈助,数百年后,未必不为故实也。如:

  走马到任;衣锦还乡。一团和气;两袖清风。客中送客;亲上加亲;隔壁告状;同室操戈。飞檐走壁;破釜沉舟。拖泥带水;驾雾腾云。心惊胆战;舌敝唇焦。立地成佛;从井救人。暗藏春色;明察秋毫。鸦飞雀噪;兔死狐悲。有名无实;同姓不宗。摸着脾气;套出口风。抱头鼠窜;满腹狐疑。唯天可表;无地自容。吃空心酒;烧回头香。一了百了;千真万真;痴人说梦;浪子回头。天翻地覆;阴错阳差。经蒙俱授;童叟无欺。请君入瓮;对客挥毫。知法怕法;在家出家。磨穿铁砚;打破沙锅。谈笑自若;痛痒相关。一言既出;三思而行。面叱莫怪;心照不宣。当家和尚;压寨夫人。当场出丑;拍案惊奇。恶人远避;好事多磨。望风下拜;指日高升。私通外国;大开后门。道犹未了;事不宜迟。还魂草纸;出气香珠。财多身弱;福至心灵。贵人多忘事;秀才不出门。关老爷卖马;姜太公钓鱼。懒人挑重担;强盗发善心。行行出君子;处处有强人。口甜心里苦;眼饱肚中饥。能知天下事;难赚世间财。旱天多雨意;平地起风波。恶事传千里;荒年无六亲。做官莫做小;擒贼先擒王。阴阳怕懵懂;买卖论分毫。所问非所答;能说不能行。喜鹊叫,媒人到;促织鸣,懒妇惊。一遭生,两遭熟;七不出,八不归。天不怕,地不怕;男有心,女有心。高拱手,低作揖;穷算命,富烧香。千不合,万不合;一着虚,十着虚。少所见,多所怪;一不做,二不休。井兰圈当搬指;灯笼草做枕头。日间不做亏心事;世上应无切齿人。书中有女颜如玉;路上行人口似碑。先学无情后学戏;只愁发迹不愁贫。肚皮贴着背脊高;眼睛生在额角头。一家饱暖千家怨;前人田土后人收。清官难断家务事;好女不穿嫁时衣。行得好心有好报;只争来早与来迟。闲时做了忙时用;明中舍去暗中来。骨头没有四两重;身子跳得八丈高。和尚不知道家事;巧妻常伴拙夫眠。清官难逃猾吏手;和尚不趁道士钱。死人身边有活鬼;强将手下无弱兵。在山靠山,在水靠水;要雨是雨,要风是风。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因亲及亲,因友及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和尚和尚,挂在梁上;丫头丫头,卖到江头。有粥吃粥,有饭吃饭;种豆得豆,种瓜得瓜。成则为王,败则为寇;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有钱则生,无钱则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中了山客,不中水客;进得衙门,难进庙门。强盗画喜容,贼形难看;阎王出告示,鬼话连篇。各家各法,各庙各菩萨;叫爷叫娘,叫屈叫地方。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东倒吃羊头,西倒吃猪头。打的老虎杀,大家有肉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国难显忠臣,家贫出孝子;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

  翟晴江灝《通俗篇》中亦有集谚数联,大约亦浙语为多。可录者如:

  随风转舵;顺水推舟。出路由路;随乡入乡。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好好先生;花花公子。酒落欢肠;棋逢敌手。抛砖引玉;点铁成金。瓜熟蒂落;藕断丝连。随手萨婆诃;顺口波罗蜜。无梁不成殿;有路莫登舟。羊肉当狗肉卖;活马做死马医。清官难断家里事;好汉不吃眼前亏。死棋肚里有仙着;强将手下无弱兵。牛头不能对马嘴;狗口何曾出象牙。酒在肚里,事在心里;钱近手头,食近口头。

东坡谓古今语未有无对者,虽鄙谚亦然也。

  京师同人小饮,每集戏牌名作对偶,以为觞政。兹择其尤工雅者录之,非熟于菊部者,不能为也。如:

  “惊丑”风筝误对“吓痴”八义记。“盗甲”雁翎甲对“哄丁”桃花扇。“访素”红梨记对“拷红”西厢记。“扶头”绣襦记对“切脚”翡翠园。“开眼”荆钗记对“拔眉”鸾钗记。“折柳”紫钗记对“采莲”浣纱记。“麻地”白兔记对“芦林”跃鲤记。“教歌”绣襦记对“题曲”疗妒羹。“春店”万里缘对“秋江”玉簪记。“哭像”长生殿对“描容”琵琶记。“败金”精忠记对“埋玉”长生殿。“三挡”麒麟阁对“七擒”三国志。“逼试”琵琶记对“劝妆”占花魁。“打虎”义侠记对“骂鸡”白兔记。“看袜”长生殿对“哭鞋”荆钗记。“刺虎”铁冠图对“斩貂”三国志。“乱箭”铁冠图对“单刀”三国志。“拜冬”荆钗记对“赏夏”琵琵记。“告雁”牧羊记对“嗾獒”八义记。“思饭”金锁记对“借茶”水浒记。“斩窦”金锁记对“刺梁”渔家乐。“投井”金印记对“跳墙”西厢记。“送米”跃鲤记对“拾柴”采楼记。“相面”宵光剑对“审头”一捧雪。“醒妓”醉菩提对“规奴”琵琶记。“盗令”翡翠园对“偷诗”玉簪记。“饭店”寻亲记对“酒楼”翠屏山。“北樵”烂柯山对“西谍”邯郸梦。“落院”绣襦记对“借厢”西厢记。“小妹子”时剧对“胖姑儿”慈悲愿。“闹天宫”西游记对“游地府”大香山。“醉易方易”鸣凤记对“相梁刺梁”渔家乐。“大宴小宴”连环记对“前亲后亲”风筝误。

  忆余在京时,与壬戌同年生消寒小集,亦举此令,龚季思尚书以“芦林”对“絮阁”,同人皆拍案称绝。盖“芦、絮”二字以虚对实,尤可解颐也。

  同年宗室果益亭将军果齐斯欢,以善射名。余尝于园值时,亲见其射鹄,二十发而中心者十九,故有“果羊眼”之称。弱冠选入,十五善射,例戴花翎。京师俗呼翎为“草鸡毛”。朱咏斋戏之曰:“‘果羊眼,草鸡毛’。正是天成对语,不料乃合于一人之身也。”

  谢椒石曰:京中女人多大脚者,纪文达师尝戏为集句对,语云:“朝云暮雨连天暗;野草闲花满地愁。”虽恶谑,亦极巧矣。 按:此前明沈景倩旧集句,见《静志居诗话》。

  常言道云:昔人以吴中俚语作对,如:“大妈霍落落”对“阿姨李菹菹”。固属自然,而《韵鹤轩笔谈》中所列尤夥,正与浙谚对偶相匹。有甚可解颐者,三字者如:

  “尽汤干”对“连底冻”。“四眼狗”对“三脚猫”。“独脚龙”对“两头马”。“软皮条”对“坏酒药”。“鳅打诨”对“蟹使气”。“死马子”对“活招牌”。“横撑船”对“倒扳桨”。“三搭桌”对“两开篷”。“瞎三班”对“爻一句”。“生作鳝”对“死宰鸡”。“硬极垃”对“粗光烫”。“蟹脚肉”对“羊角尖”。“削冰片”对“掮木梢”。“吹木屑”对“糁松香”。“软硬境”对“单相思”。“对日吼”对“隔夜忧”。“拖油瓶”对“背水纤”。“靠乖走”对“搭死环”。“对脚板”对“拔头筹”。“赶狗棒”对“放牛绳”。“臭肺头”对“怪肚子”。“半爿俏”对“两头尖”。“敲厊锣”对“打边鼓”。“橄榄核”对“萝卜皮”。

  四字者如:

  “新来晚到”对“朝去夜回”。“冬暖夏凉”对“日轻夜重”。“老店新开”对“粗泥细做”。“拣佛烧香”对“问客添饭”。“立马造桥”对“牵牛下井”。“装枪上马”对“借刀杀人”。“见背扼背”对“兵头门头”。“百口衙门”对“一心矩路”。“对牛弹琴”对“偷鸡剪绺”。“应酬买卖”对“死活文书”。“放空雪炮”对“刷白烟窗”。“献猪献羊”对“死猫死狗”。“引鬼入门”对“拖人下水”。“毛头男女”对“折脚婆娘”。“过桥拔桥”对“出路由路”;“因风吹火”对“趁水推船”。“养发强盗”对“医皮郎中”。“斩草除根”对“杀花开顶”。“日月精华”对“风云气色”。“客来扫地”对“贼去关门”。“捉鸡大叔”对“看猫先生”。“偷忙作空”对“捉生替死”。“出窠弟兄”对“养家神道”。

  五字者如:

  “青石屎坑板”对“黑漆皮灯笼”。“口大喉咙小”对“嘴硬骨头酥”。“蜻蜓吃尾巴”对“猢狲弄卵袋”。“师姑养儿子”对“丫头做媒人”。“板门上打褶”对“阴沟里失风”。“东事西出头”对“大话小结果”。“官无三日紧”对“贼吃一半亏”。“突露面间骨”对“踢碎脚班头”。“汤罐内熬鸭”对“笔管里烧鳅”。“大虫欺小虫”对“热气换冷气”。“千方百设计”对“七缠八丫叉”。“老和尚过江”对“小道士打醮”。“出门弗认货”对“上床就捉奸”。“脂油漫肚子”对“耳朵当眼睛”。“九战魏文通”对“三请诸葛亮”。“猢狲撮把戏”对“曲蟮唱山歌”。“罗汉请观音”对“赌神收徒弟”。

  六字者如:

  “大事化为小事”对“坏人带累好人”。“一百步里大王”对“六十日头财主”。“青面孔,绿髭须”对“大耳朵,白脚爪”。“得一日度一日”对“帮三年学三年”。“老寿星唱曲子”对“养媳妇做媒人”。“花对花,柳对柳“对“宫是宫,商是商”。“阳弗管,阴弗收”对“长没截,短没接”。“朝求升,暮求合”对“日弗困,夜弗眠”。“前也河,后也井”对“口是风,笔是踪”。

  七字者如:

  “今日不知明日事”对“新年原是旧年人”。“朝踏露水夜踏霜”对“横切萝卜竖切菜”。“一人终无两人智”对“十年倒有九年荒”。“清官难断家常事”对“皇天弗富命穷人”。“搓得突栾捻得匾”对“看时容易做时难”。“男是冤家女是累”对“鸡来讨债鸭来愁”。

  八字者如:

  “三日扳罾,四日浪网”对“千人吃药,一人还钱”。“响屁弗臭,亮屋弗漏”对“天火该烧,人命该遭”。“酱缸边总有日头过”对“行灶里推出木柴来”。“家火弗起,野火弗发”对“柴船是去,米船是来”。“走路防跌,吃饭防噎”对“落水要命,上岸要钱”。“兵来将当,水来土掩”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吃得泻得,怪我不得”对“千差万差,来人弗差”。“舍得自己,赢得他人”对“弗见高山,那见平地”。

  《三山笑史》中有一条,语虽近俚,而对句极巧便浑成。果尔,则宾主皆通人,其互嘲亦工力悉敌矣。因节录之云:有村馆延师课子者,故事每遇七夕,师若住馆,主人例设酒筵以娱客。师亦习闻其说。适遇七夕,师探知厨中并未庀具,至夜寂然,因呼其徒命对云:“客舍凄清,恰是今宵七夕。”徒不能对,以告其父。主人知其意,笑曰:“我忘之矣!”因代对云:“寒村寂寞,可移下月中秋。”迨至中秋,又寂然。师复呼其徒命对云:“绿竹本无心,遇节即时挨不过。”其父笑曰:“我又忘之,奈何?”因复代对云:“黄花如有约,重阳以后待何迟?”其师无如之何。直至重阳,又寂然。复呼其徒命对云:“汉三杰:张良、韩信、狄仁杰。”其父大笑曰:“师误矣!三杰是汉人,狄仁杰是唐人,师忘之乎?”师语其徒曰:“我实不忘。汝父前唐后汉记得许熟,乃一饭而屡忘之乎!”

  近日坊间有《古今巧对汇钞》之刻,为张逢源及其徒刘凤岐所辑,不详何许人也。词多近俚,又不注所据何书,殊不足尚。唯俚而巧亦有可为启蒙之助者。兹稍为抉择,存其尤雅驯若干联如下云:

  林聪幼时,客见其目奇,出对云:“重瞳项羽重瞳舜,只有二人。”二人两字,内有三层照应聪对云:“九尺曹交九尺汤,尚多四寸。”

  又,邑宰谒其父,见白犬顾主,命对云:“白犬当门,两眼睁睁唯顾主。”聪对云:“黄蜂出洞,一心耿耿只从王。”

  姚广孝遇巡街林御史,林出对云:“风吹罗汉摇姚和尚。”姚对云:“雨打金刚淋林大人。”按:此条见徐兴公《榕阴新检》,以为吾闽鼓山和尚瑶公与林太史志相戏答语。

  高季迪留姚广孝饮,命一妓佐酒。姚出对云:“虞美人穿红绣鞋,月下引来步步娇。”高对云:“水仙子持碧玉箫,风前吹出声声慢。”此迭以曲牌名为对也。

  刘昌八岁入庠,宗师出对云:“赤尔何如,点尔何如,各言其志。”刘对云:“回虽不敏,雍虽不敏,请事于斯。”

  相传解缙九岁时,其父偶携至江边洗浴,以其衣挂于老树上,出对云:“千年老树为衣架。”缙对云:“万里长江作浴盘。”

  又,解缙同父见一女子吹箫,父出对云:“仙子吹箫,枯竹节边生玉笋。”缙对云:“佳人撑伞,新荷叶底露金莲。”

  李东阳同友人闻蝉声,友人出对云:“蝉以翼鸣,不啻若自其口出。”李对云:“龙从角听,毋乃不足于耳欤。”

  程敏政以神童至京,宰相李贤欲以女妻之,因指席上果品出对云:“因荷何而得藕偶?”程对云:“有杏幸不须梅媒。”

  唐六如出对云:“眼前一簇园林,谁家庄子?”陈白阳对云:“壁上几行文字,哪个汉书?”

  有一学正与秀才争产,讼之官,官出对云:“学正不正,诸生皆以为歪。”秀才对云:“相公言公,百姓自然无讼。”

  有二士夜间对月。一士出对云:“移椅倚桐同玩月。”友对云:“点灯登阁各攻书。”

  李西涯在翰林,见一武职指挥祭神,因出对云:“指挥烧纸灰,纸灰飞上指挥头。”武职对云:“修撰进馐馔,馐馔饱充修撰腹。”

  有偶见篱边两犬相视者,因取卦名作对云:“大畜革隔离篱观小畜;家人临困睡也涣唤同人。”

  有一女客、一释子同搭船者,女客即景出对云:“和尚撑船,篙打江心罗汉。”释子应声云:“佳人汲水,绳牵井底观音。”

  有一释子与一妓同舟渡江,释子出对云:“一个美人对月,人间天上两婵娟。”妓对云:“五百罗汉渡江,岸畔波心千佛子。”

  又一对云:“碧纱帐里坐佳人,烟笼芍药;清水池边洗和尚,浪滚葫芦。”

  有一人同友至家,值其妹在窗前扪虱者。其妹出对云:“阿兄门外邀双月朋。”对云:“小妹窗前捉半風虱。”

  按:以上四条,原本皆作苏东坡、秦少游、佛印及苏小妹事,殊属无稽。今并削其名,而姑存其语。

  蜀中有一奇童应试,太守见其袖底有红花一朵,出对云:“书生袖里携花,暗藏春色。”童对云:“太守堂前秉鉴,明察秋毫。”

  有姐妹三人与其两婢因犯奸事同到官者,官出对云:“三女成姦,二女都从一女起。”盖欲重按其长,而宽其少者。少者遽对云:“五人共伞傘,小人全仗大人遮。”因笑而并释之。

  祝枝山同沈石田月下饮酒,祝出对云:“月半月圆,世上亦称月半。”沈对云:“日中日昃,人间尽道日中。”

  又,祝出对云:“池中荷叶鱼儿伞。”沈对云:“梁上蛛丝燕子帘。”

  又,枝山见有师姑收稻,而自挑回者,出对云:“师姑田里担禾上和尚。”石田对云:“美女窗前抱绣裁秀才。”

  项炯幼同师舟行,见云起不雨。师出对云:“密云无雨,通州水下通舟。”项对云:“巨野有秋,即墨田多积麦。”

  吴文泰使人买木,归迟。丁逊学令四工人合造一器,出对云:“二人抬木归來晚,人短木长。”吴对云:“四口兴工造噐成,口多工少。”

  顾鼎臣之父出对云:“柳线莺梭,织就江南三月景。”鼎臣对云:“云笺雁字,传来塞北九秋书。”

  陈起宗从师舟行,见岸上马过,师出对云:“马足踏开岸上沙,风来复合。”陈对云:“橹声拨散江中月,水定还圆。”

  徐阶幼时应考,适风吹鹊巢落地。宗师命对云:“风落鹊巢二三子,连窠科及地第。”徐对云:“雨淋猿穴众诸侯,待漏朝天。”

  沈义甫八岁时,其师命对云:“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沈对云:“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万安幼时,有客出对云:“日出东,月出西,天上生成明字。”万对云:“子居左,女居右,世间定配好人。”

  卢楠戏其同年王云凤,出对云:“鸟入風中,衔出虫而作鳳。”王对云:“马来芦畔,吃尽草以为驴。”盖各以名姓互相嘲也。

  唐伯虎闻友人夜半生子,出对云:“半夜生孩,亥子二时难定。”祝枝山对云:“百年匹配,己酉两姓相当。”

  吕原与谢一夔同对酒听箫,谢出对云:“吕先生品箫,须添一口。”吕对云:“谢状元射策,何吝片言。”

  林大钦幼时,喜作大言,师出对云:“议论吞天口。”大钦对云:“功名志士心。”

  俗传“贾岛醉来非假倒,刘伶饮尽不留零。”以为唐六如所作,或云张日晋所作。

  黄玘八岁,一御史招至舟中,出对云:“船载石头,石重船轻轻载重;”黄对云:“杖量地面,地长杖短短量长。”

  唐伯虎同友人闲行郊外,即景出对云:“嫂扫乱柴呼叔束。”友对云:“姨移破桶令姑箍。”

  有塾师出对云:“论语二十篇,唯乡党篇无子曰。”一童子对云:“周易六四卦,独乾坤卦有文言。”

  有抱关吏悬赏出对云:“开关早,关关迟,听过客过关。”久之无应者,一童子对曰:“出对易,对对难,请先生先对。”

  嘉庆中,吾乡两首县,闽县令为王畹馨先生绍兰,侯官令为山左毕所谠。毕躯材伟岸,有曹交之目;王极矬小,于毕尚不能肩随。然王固领袖也。一日与众邑侯衙参抚署,汪稼门中丞目而笑曰:“两首县如兄弟,仍不能无先后之分。王毕二君,迥不相侔,我有一对,请诸君属之,云:‘兄长上声弟长,乍见都疑长是长上声’。”众皆默然。时方办理清查两首县总司局务,王应声云:“仓空库空去声,从今但愿空去声无空。”中丞称其工敏。

  余养疴浦城,喜课幼孙属对,以为消遣。时佳孙十二岁,俦孙甫九岁。一日晨起盥洗,偶以“铜盆”命对,佳孙应声曰:“玉爵。”又以“桑叶洗眼”命对,俦孙应曰:“杏花插头。”佳孙曰:“柳汁染衣。”值春分日,以“日夜分”命对,佳孙曰:“风云会。”余每笑其喜学大言也。又值听雨夜坐,以“清明时节雨纷纷”命对,两孙俱有窘状。其母杨氏饬之曰:“此《千家诗》中语,何不即以《千家诗》集句对云‘歌管楼台声细细’乎?”余为之冁然。又一日,以“牡丹花富贵”命对,俦孙曰:“松柏树长春。”佳孙尚未能对,适归祝门长女在侧,曰:“顷闻汝读杜老《秋兴》诗,何不云‘枫树气萧森’乎?”此等虽不得为巧对,而童稚天机,闺闱韵事,不忍过而辄忘也。因附记于卷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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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50:03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对续录 卷上

  杭州裘春湛茮雪先生,乾嘉时有书名,长于文,素不信乩,偶遇之云:“是张紫阳。裘向熟明文金丹,以金丹文最多四百字,故可贵。”正在论文,便喧曰:“‘金丹四百字’,能作一对,则真张耳。”有从旁私议者曰:“莫非‘道德五千言’乎?”乩判曰:“首二字未工,何若‘铜钱廿一文’乎?”群曰:“工则工矣,亦有说乎?”请判,曰:“明日当知。”裘曰:“遁词也!”次日,立门首,见向收字纸者挑一担谓裘曰:“昨从字纸中得一破帖,无首尾,能售乎?”问其价,曰:“三分银,合铜钱廿一文也。”裘心动,索观,乃一张破纸,玉版十三行也。为之心折。

  汪衡甫方伯宦浙来谈,谓近来文士,早慧者多。昨送一星使到某家,其子方十岁,闻客言“劳于王事”,应声曰:“简在帝心。”因检案上《诗经》“巷无服马”命对,又应声曰:“隰有游龙。”其兄对“野有死麕”,远不如矣!座上啧啧称羡,惜佚其姓名。

  陈香谷先生,晚年重听,必在旁大声传之,方得闻。有言:“昨闻县令收得恶少号通天吼者。”先生闻得“通天吼”三字,不甚清,再三问不已。时沈听篁前辈在座,大声附耳曰:“诸公谓‘通天吼’三字有对矣!”问:“何对?”则又附耳大声曰:“着地聋。”先辈风趣如此。

  高安朱相国轼五岁时,父携至巨室某氏。某见其文秀,问:“读书否?”对曰:“《学》、《庸》甫读毕,学作破题。”时方筑室,因以锯木为题。公应声曰:“送往迎来,其所厚者薄矣。”某大奇之,携之登楼,以“小子登楼”令对。公应声曰:“大人入阁。”某知为伟器,令在家塾肄业,以女妻之。按:朱相国予未及见之,其曾孙女为予孙媳,其孙曾辈有为官他省者。

  今时诗文喜用借对,以寓巧思。盖古人三十四格内之假对也。如“自朱耶之狼狈,致赤子之流离。”以“赤”对“朱”,以“子”对“耶”。狼狈,兽名;流离,鸟名。此种假对,今尚学之。若“厨人具鸡黍,稚子摘杨梅。”以“鸡”对“杨”,与“羊”同音。“天子居丹扆,廷臣献六箴。”“白发不愁身外事,六幺且听醉中词。”以“丹”对“六”,更以“六”对“白”,取“六”与“绿”同音。“苍箓”对“诸姬”,以“诸”为“朱”;“皇眷”对“紫宸”,以“皇”为“黄”之类,今则不取矣。然其格不可不知也。

  德清蔡明经寿昌少有神童之称。赵太守学辙府试,爱其才,以女妻之。尝偕游碧浪湖,赵口占“鱼蹙水纹圆到岸”句,命之对,即应声曰:“龙嘘云气直冲天。”

  建炎中,驾驻维扬。康伯可上《中兴十策》,名振一时。后秦桧当国,伯可乃附会求进,擢为台郎。尝与桧对局格天阁下,桧戏康曰:“此卒渡河,是尔将军之疥癞。”伯可徐应云:“今皇御极,视公宰相如腹心。”桧大喜,棋后酣饮终日。桧死,伯可亦贬。

  元张司令,忘其名,富而好礼。慕杨铁崖名,往迎之。铁崖鄙之,弗应。张乃延鲍恂为师,受业焉。后迎,铁崖乃往。以妓芙蓉捧酒名金盘露,铁崖题句云:“芙蓉掌上金盘露。”妓应声曰:“杨柳楼头铁笛风。”盖铁崖又号铁笛道人也。铁崖抚掌曰:“妓能文,其主可知。”按:此节前录已及,唯前略而此详,故再录之。

  仁庙手执水晶鼻烟壶,内书《兰亭叙》文,盖用曲笔写晶内。新入贡者,文勤从未睹此,屡目之。上曰:“尔爱之耶?‘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能对则赐尔矣!”公应声曰:“若周之赤刀大训,天球河图。”上即赐之。纪用之诙谐,而彭能用之奏对,尤为难得。

  归安闵峙庭中丞鹗元九岁时,其外舅尚书毛公,于元宵宴客,中丞以旧姻与焉。是夜无月,主人令多挂灯彩,并以击鼓催花令侑酒。公作对属客曰:“元宵不见月,点几盏灯,为河山生色。”请诸公属之。是日,适届惊蛰节。中丞即对曰:“惊蛰未闻雷,击数声鼓,代天地宣威。”公大称赏,遂以女妻之。

  乾隆间,浙江乡试二场。《易经》题有出“离为目为电”五字者,与某科第一场首题“利与命与仁”恰好作对。

  蒙古乌尔吉氏时帆祭酒,文誉著卓,尤好奖掖后进,坛坫之盛,几与袁随园埓,而品望则过之。幼聪颖,七岁时,塾师以“马齿菜”命属对,以“鸡冠花”应。后改名法式善。法式善者,国语黾勉上进也。

  《辍耕录》:崔进之药肆悬牌曰;“养生主药室”,赵魏公以“敢死军医人”对之。

  粤东珠江之滨,有袖海楼一座,许观察所筑,取东坡“袖中有东海”意也。“襟江阁”可与“袖海楼”作对。

  《清异录》:世宗遣使入岭馆,接者遗茉莉,文其名曰:“小南强”。及本朝张主面缚伪臣到关,见洛阳牡丹,缙绅谓曰:“此名‘大北胜’”。按:此六字对,前已见之,特无话耳。

  明都穆《都公谭纂》云:张公祯居翰林久,其门生之子,又有在门下者,其人不敢称门生,而通状曰门孙。冢宰马公文升,齿德并尊,乡人以书通者,不敢称乡尊,而曰乡祖。“乡祖”、“门孙”,可作对也。

  苏颋嘲尹姓曰:“丑垂半足,甲不全身。”对云:“知伊少人,见君无口。”此亦拆字为对也。

  祐山检古人佳句云:“闲锄明月种梅花。”恨无可对。嘉靖甲辰,偕僚友坐吏部席舍中,以前句索对。对者数人,皆平平。后徐七桥对云:“漫扫白云看鸟迹。”超脱尘凡,大有仙气,因呼为徐白云。

  《北窗琐语》:宋时有行客好诗喜游,月夜停舟,立桥注视,忽感于“明月小桥人钓鱼”句,得句云:“独立板桥,人影月影,不随流水去。”更欲对之,竟不如意,徬徨终夜。每于月夜作吟咏声,殊觉苦状。后于旱道旅店亦然,几于夜深不寐。忽闻窗外林薄中吟声清隐,历历可数,起坐审之,则“孤眠茅舍,诗魂梦魂,迸逐故乡来。”“思之思之,鬼神通之。”诚然。 按:此前录已见,所叙未得其详,亦未详何书,故重录之。

  《都公谭纂》:铁冠道人张景华者,精天文地理之术。太祖与友谅战,以道人从。友谅中流矢死,莫有知者,道人望气,语上曰:“友谅死。”贼遂大败。定鼎金陵,道人结庐钟山,梁国公蓝玉访之,道人野服出。玉以为慢己,戏之曰:“脚穿芒屦迎宾,足下无屦理。”时玉以椰子瓢饮道人酒,对云:“手执椰瓢劝酒,目前不钟终。”玉讥其无理,道人则谓其不善终也。玉武臣勿悟。未几,玉被祸,而道人言验。一日,道人投入大中桥下死。半月后,潼关奏至,有铁冠道人以某日过关,即投水日也。

  诚意伯刘基将朝谒,途中忽一僧求附舟,公命纳之。时公方作表,筹思不能安席,僧曰:“有何事在念?”公曰:“表中‘蹉跎岁月,五旬有三’,未有对句。”僧随口曰:“何不言‘补报朝廷,万分无一’。”公惊起,曰:“和尚非高峰乎?”款留多日别去。

  杭州有师徒五人,师刁巧,每与徒为难,实则师拙,而徒五人均慧也。一日,同赴省试,至大关,而关已闭,师徒互相怨。师曰:“有一对,你们如对得,则我认错,否则仍你们错也。”师出对云:“开关迟,关关早,阻过客过关。”徒应之曰:“出对易,对对难,请先生先对。”已见前录师用本地风光,此亦本地风光。师大窘云:“命你们作对,偏即以对纠缠,且拉到我身上,不准,乃再对之。”师意必无能对之者。忽一徒云:“读画易,画画难,推作家作画。”师大惊异,更欲难他徒以自解。又一徒云:“松扣快,扣扣徐,唯侍儿侍扣。”师曰:“尚有二人未对,冀以分过。”其一徒曰:“停磨逸,磨磨劳,雇帮工帮磨。”末一徒云:“听唱寂,唱唱喧,唯解人解唱。”众徒请师对。师曰:“非我不能对,尽为尔辈先占去也。现真无可对矣。”众徒曰:“我们代师对之。句云:‘止扇热,扇扇凉,令长随长扇。’”师仍支吾曰:“‘关’对‘画’不类,对‘扣扣’、‘磨磨’、‘唱唱’均不类,必须别对,方算得。”众徒云;“‘掌印官,印印仆,有管家管印。’类乎?”“否!”师曰:“印与关虽类,尚差一线。”众徒久之,又斟酌合成一对云:“‘设渡费,渡渡廉,便快足快渡。’以‘渡’对‘关’,未知可否?”师大惭,语沮。

  《簷曝杂记》:金山一小沙弥善对,润州太守某出对云:“史君子花,朝白午红暮紫。”应声云:“虞美人草,春青夏绿秋黄。”

  《清异录》云:建业野人种梨者,诧其味曰“蜜父”;种枇杷者,美其色曰“蜡兄”。四字正可对。

  元妓孙秀秀,色艺双绝,都下翘楚也。一时名公巨卿,多爱重之。京师诵以十字云:“人间孙秀秀,天上鬼婆婆。”

  常熟李文安公杰五岁在堂中围柱戏逐,见者以“手攀庭柱团团转”试之,李应声云:“脚踏楼梯步步高。”登第后,入馆,赋《禁苑闻莺》,结句云:“君王厌听如簧语,莫向金门弄晓声。”人多传之。

  震泽倪太史师孟幼颖悟,七岁时,与蔡某同塾读书。蔡欺其无知,举《孟子注》“倪,小儿也”戏之。倪曰:“我只读《论语注》,甚熟,仍是姓蔡之蔡字,偏曰:‘蔡,大龟也。’何故?”蔡为之语塞。

  宋赵清献帅蜀,有妓簪杏花,艳甚。公偶戏云:“髻上杏花真有幸。”颇属意焉。妓应声曰:“枝头梅子岂无媒。”流连而出。遇晚,使老兵呼妓,久不至,令人速之。既而周行室中,曰:“赵抃不得无礼。”又令止之。老兵自幕后出曰:“某度相公此念,不过一个时辰,实未尝往也。”

  吴县潘文恭公,童试时,终日端坐不离试席。吴县令李昶亭逢春异之,拔置前列,因出对云:“范文正以天下自任。”公对:“韩昌黎为百世之师。”又云:“青云直上。”对以“朱绂方来”。决公必贵,后为宰相。某公赠联云:“大富贵,亦寿考;蓄道德,能文章。”说者谓“今代伟器,非公莫能当此两语也。”

  弘治初,马浩澜与王天壁泛舟西湖,停舟苏小墓,适天壁善乩仙术,每吟咏有窘,即叩仙续之。常携乩行,浩澜因请召之。乩既动,马问:“仙何名?”书云:“有事即问,问毕告名。”浩澜曰:“‘捧瑶觞,南国佳人,一双玉手。’久未能对,愿仙成之。”即书云:“趺宝座,西方佛子,丈六金身。”二公咸骇愕,乩运不已,复成一律云:“此地曾经歌舞来,风流回首作尘埃。王孙芳草为谁绿,寒食梨花无主开。郎去排云叫阊阖,妾今行雨在阳台。衷情诉与辽阳鹤,松柏西陵正可哀。”后书《苏小小和马先生昨日断桥首唱》。

  《涂说》:“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已见上绝对也。袁香亭太守《无题诗集句》又用文衡山词,将“花若有情花亦懊”为上句。

  云间朱旅溪应对敏捷,在比部久,太平府一同年谑之曰:“状如松江鲈。”即应之曰:“宁作太平犬。”

  彭鲁溪、袁与山,社友也。与山子太冲公,年甫八岁,常侍父侧,自称为小相公。彭因试以对曰:“愿为小相。”太冲顺口答云:“窃比老彭。”又令背书,见书本面页损落,诘其何以破落如是。则云:“已经年。”遂以对属之云:“书面经年页落,为惩风霜。”太冲云:“灯心彻夜花开,因何雨露。”彭大称赏,以女妻之。后翁婿同登嘉靖甲辰进士。

  《清异录》云:胡床施转关以交足,穿便绦以容坐,伸缩须臾,重不数斤。相传明皇行幸频多,从臣或待诏、野顿、扈驾、登山,不能跂立,欲以安身,遂创意造此,当时称逍遥座。又唐季王侯竞作方便囊,重锦为之,形如今之照袋。每出行,杂置衣巾、篦鉴、香药、词册,颇为简便。“逍遥座”正可对“方便囊”也。

  又云:魏王继岌每荐羹,以猪、兔、羊脔参之。时卢澄为平章事,趋朝待漏,堂厨具小馔,澄唯食粥。其品曰乳粥、曰粟粥、曰豆沙加糖粥,三种并供。澄各取少许,并和而食。厨官遂有“王羹亥卯未,相粥白玄黄”之对语。

  又云:陈乔与张佖之子,秋晚并游圣武湖。时群鸥游泛,佖子曰:“似一轴内本潇湘图。”陈乔顾卒吏云:“此白色水禽可作脯食否?”佥笑曰:“张佖子半茎凤毛,陈乔男一堆牛屎。”乔自是得白鸥脯之名。

  有嘲瘌痢头以联者,句云:“永夜无聊,同向西窗剪蜡瘌;良宵独坐,好从东阁燃藜痢。”

  《西堂杂俎》云:虞长孺曰:“天地,一梨园也。”陈眉公曰:“佛氏,朝廷之大养济院也。”予戏作一对云;“世界小梨园,牵帝王师相为傀儡,廿四史演成一部传奇;佛门大养济,收鳏寡狐独作丘尼,亿万人遍受十方供奉。”

  同州澄城县有九龙庙,然只一妃耳,土人云:冯瀛王之女也。夏县司马仲才戏题联云:“身既事十主,女亦配九龙。”过客读之,无不匿笑。

  嘉靖己未年,水荒田没。有劳姓号半野,为屯田郎中。时都水郎顾一江,同年也。戏劳曰:“半野屯其田,空劳碌碌。”劳应声曰:“一江都是水,回顾茫茫。”各切其姓名,闻者绝倒。

  《清异录》:居士李巍求道雪窦山中,畦蔬自供。有问巍曰:“日进何昧?”答曰:“以‘炼鹤一羹;醉猫三饼。’”巍盖炼得身形似鹤形,日以莳萝薄荷捣饭为饼也。有所亲见其门,即此八字列诸左右。按:此八字已见前录,而此则话甚详,故又录此。

  《涂说》云:桐乡有闺秀,梦中得句“金衣公子雪衣娘”,自言梦中是一联,觉时忘其出句。寻思至废食,昼夜吟此句不休。其父忧之,乃榜门云:“有人对此,当以女许字。”后久无射屏者。按:金衣公子为莺,雪衣娘为白鹦鹉,亦无甚难对。记得《清异录?药谱别名》,可以“银条德星风条使”为出句。银条德星,山药也;风条使,风藤也。草鸟相对,何不可者?或者曰:“玉桂仙君江瑶柱月桂使蟾蜍”亦可对也。

  天下物,有不可以常理测者。“石脾入水即干,出水便湿;独活有风不动,无风自摇。”此二语便可对。又“石脾”可对“木耳”。

  至正初,张仲举为集庆路学训导,卢御史下学点视廪膳。邻斋出对云:“豸冠点馔。”是日适用驴肉,仲举戏续云:“驴肉作羹。”御史闻之大怒,欲于翌朝逮捕之。乘夜逃扬州。时扬州方盛,众闻其名,皆延致之。仲举肢体昂藏,行则偏耸一肩。韩介玉嘲以诗云:“垂柳阴阴翠拂檐,倚栏红袖玉纤纤。先生掉臂长街上,十里珠楼尽下帘。”时有相士在座,或曰:“仲举,病鹤形也。”相士曰:“不然,此雨淋鹤形也,雨霁则冲霄矣。”后果大显。

  《国朝文武官职备考》一书为钦定本,上溯三代,近迄我朝。其中名色一一可稽取而对之,诚足以新耳目也。兹酌录于左。如:

  “按察”对“监临”。“总制”对“协揆”。“公相”对“师王”。《老学庵笔记》:蔡攸初以淮康节领相印,徽宗赐宴,因语之曰:“相公公相子。”盖是时京为太师,号公相。又,《西湖游览志》:韩侂胄封平原郡王,而官太师。一时献佞者称之谓师王“侍卫”对“驻防”。“榜眼”对“林牙”《辽史》:北面官,大林牙掌文翰之事,即今之翰林院“参将”对“贰公”。“门客”翰林对“台郎”御史。“先马”即洗马对“假龙”。“铁柱”御史对“银台”。“学正”对“治中”。“首参”对“次相”阁学。“补阙”对“拾遗”。“主事”对“纳言”。“正字”对“中书”。“龙阁”对“鹤厅”叶梦得《避暑录话》:龙图阁学士,旧为老龙阁“金紫”对“银青”。“秋宪”对“冬卿”光禄。“祭酒”对“探花”。“农父”对“穑臣”。“版使”户部对“阶官”郎中。“主客”对“行人”。“总阃”对“都堂”。“五马”对“千牛”。“节度”对“枝官”。“库部”对“仓曹”。“永巷”对“长流”。“粉署”对“冰厅”。“翼长”对“羽林”。“起部”对“走乡”。“司竹”对“挞林”。“香尉”对“甘丞”。

  如三言云:

  “铁帽子”对“绣衣郎”。“千夫长”对“百里侯”。“南北部”对“东西铨”。“豹韬卫”对“乌衣郎”。“万户府”对“六曹掾”。“赤车使”对“紫衣郎”。“三司使”詹事府对“六察官”御史。“武备院”对“文选司”。“东观令”对“南书房”。“睢鸠氏”对“骢马郎”。“内宰相”对“外翰林”。“大柱国”对“小试官”梅圣俞为小试官“理轨使”对“给事郎”。

  四言云:

  “驻防协领”对“总捕同知”。“三太三少”对“四辅四邻”。“北门学士”翰林对“东台舍人”给事中。“兰台令史”御史对“桂坊大夫”詹事。“九门提督”对“五城指挥”。“五花判事”宰相对“七兵尚书”。“紫缛宰相”对“黄门侍郎”。“马群太保”辽时牧场之官对“牛录章京。”备御称牛录章京,谓今骑都尉也“银牌天使”对“金殿传胪”。“巡城御史”对“担榜状元”。“八旗都统”对“四曹尚书”。“小凤大凤”宋时以紫薇舍人为小凤,翰林学士为大凤,见《表异录》对“假龙老龙”方勺《泊宅编》:旧制直龙图阁谓之假龙,龙图阁学士谓之老龙

  《洛阳记》:铜驼街在洛阳南金门外,人物繁盛,为之语云:“金马门外来多士,铜驼街上集少年。”一时情景如此。

  尝闻有一老翁,晚岁得孙,自课之。授以《五经》,尚能成诵。《周易》读毕,接读《戴礼》。按字讲解其义,每有领悟。一日,以“帝乙归妹”命属对,并戒以须按字对之,不可忽略。孙应声曰:“君子抱孙。”翁大喜,曰:“吾真有孙矣!”及稍长,又授以汉唐古文,使熟诵之。未数年,《五经》读毕。一日,与讲《出师表》,出句“于成败利钝,未能逆睹也。”命属对,则遽应云:“而艰难险阻,则已备尝之。”后成通品。

  《岳麓泊志》:岳麓负衡荆湘。宋开宝创建书院,以待学者。咸平山长周式真宗召见,授国子主簿,诏使主簿赐岳麓书院之额。于是书院之盛,甲于天下。更于爽垲地建屋多所,学者云集,至千余人。时为之语云:“道林三百众,书院一千徒。”而教化大行。

  涧花曰:姚东石用一仆,以年小遣之。父年七十,求复用,又恐他人搀入,愿代执数日役,以待子来。东石固辞之。翌日,挈子至,并挽予关说,声泪俱下。怜之,同其前往。东石缕陈颠末,并曰:“是所谓爱怜少子也。”予曰:“诚不免牵率老夫耳。”东石抚掌曰:“此妙对也。”遂复留之。

  国朝寰宇辽阔,州郡以数千百计,就十八省间,每有两处同一名者。而可取以为对偶者甚多,今特酌录之于左。如:

  博白广西;宜黄江西。分水浙江;连山广东。武进江苏;文登山东。青浦江苏;蓝田四川。南汇江苏;北流广西。赤峰直隶;白水陕西。合浦广东;交河直隶。闻喜山西;思恩广西。合水甘肃;通山湖北。荷泽山东;荔波云南。鹿邑河南;鱼台山东。来凤湖北;宝鸡陕西。三水广东;五云山西。荔浦广西;兰山山东。石埭安徽;金山江苏。长寿四川;大同贵州。秀水浙江;宝山江苏。新野河南;古田福建。五寨山西;万泉江西。弥勒云南;蓬莱山东。余庆贵州;太和云南。六合江苏;万年江西。打箭四川;围场直隶。日照山东;云和浙江。东筦广东;西平河南。上林广西;大竹四川。文水山西;灵山广东。曲阜山东;长沙湖南。绵竹四川;石泉陕西。巨鹿直隶;嘉鱼湖北。灵寿;永年皆直隶。安吉浙江;嘉祥山东。铁岭奉天;铅山江西。长乐广东;永定福建。将乐福建;遂安浙江。榆次山西;桐庐浙江。同安;永定皆福建。长子山西;富民云南。太谷山西;长山山东。孝感湖北;惠来广东。古浪甘肃;新城浙江。桑植湖南;松滋湖北。阳曲山西;阴平山东。山丹甘肃;电白广东。富顺云南;贵阳贵州。

按:以上皆二字县名也。又:

  密县河南;通州直隶。开县;合州皆四川。礼县甘肃;忠州四川。达县四川;开州直隶。桐梓县;松桃厅皆贵州。双流县四川;独山州贵州。百色厅广西;万全县直隶。霞浦县福建;富波厅四川。铜梁县;石屏州皆云南。神木县甘肃;佛冈州广东。龙川县广西;鹤峰州湖南。麟游县;鹤庆州皆陕西。金华府;玉环厅皆浙江。盐城县江苏;茶陵州湖南。黄梅县湖北;黑盐厅云南。四会县广东;六安州安徽。

  顺德梁廷柟有《东坡事类》一编,中多坡公笔墨,其偶句每属对工整,录之足为摛藻之助。《侯鲭录》云:东坡年十余岁,在乡里见老苏诵欧公《谢宣召学士院》及《谢对衣并马表》。老苏命坡拟之,其间有云:“匪伊垂之,带有余;非敢后也,马不进。”老苏喜曰:“此子他日当自用之。”至元祐年中,再召入院作承旨,乃益之云:“枯羸其质,匪伊垂之,带有余;敛退为心,非敢后也,马不进。”《闻见后录》云:“东坡既迁黄冈,京师盛传白日仙去,神庙闻之,对左丞蒲宗孟叹息久之,故东坡《谢表》有云:“疾病缠身,人皆相传为必死;饥寒并日,臣亦自厌其余生。”后人谓皆佳对也。

  《梁溪漫志》云:东坡帅定武,有武臣状极朴陋,以启事来献,坡读之,甚喜,曰:“佳作也。”客退,以示幕客李端叔。问:“何处对句为整?”端叔曰:“‘独开一府,收徐庾于幕中;兼用五材,走孙吴于堂下。’此偶句最佳。”坡曰:“非君谁识之者!”即为具召之,与语甚欢,且令其制为楹联。

  《清波杂志》云:东坡南迁度岭,次于林麓间,遇二道人,见坡即深入不出。坡谓押送使臣:“此中有异人,可访之。”既入,见茅屋数间,二道人在焉。意象甚潇洒,顾使臣问曰:“此何人?”对以“苏学士”。道人曰:“得非子瞻乎?”使臣曰:“学士始以文章得,终以文章失。”一道人曰:“文章岂能解荣辱?”其一曰:“富贵从来有盛衰。敢以此偶句奉赠,可以赅平生矣。”未几避去,不得复与言。坡云:“何处山林间无有道之士乎!”

  《瑞桂堂暇录》云:东坡自谪海内归,人有问其迁谪艰苦者。坡答曰:“此乃骨相所招。少时入京师,有相者云:‘一双学士眼,半个配军头。’此十字熟于胸中。并云:‘异日文章虽当知名,然有迁徙不测之祸。’今日悉符其语。”此一联自后常悬诸楹,亦足见事有前定云。

  《懒真子》云:李方叔初名豸,从东坡游,坡曰:“《五经》中无公名,独《左氏》曰:‘庶有豸乎!’乃音直氏切。后人以为虫豸之豸。又《周礼》供具絼亦音治,乃牛鼻绳也。唯《玉篇》有此豸字。非《五经》字不可用。今宜易名曰廌。”方叔遂用之。秦少游见而谓之曰:“吾有一联相赠。”李曰:“请赐教。”则云:“昔为有角狐,今作无头箭。”豸以况狐,廌以况箭。方叔仓卒,无以答之,终身以为恨。

  《石林诗话》云:刘季孙,平之子,能作七字偶句,家藏书数千卷,善用事,《送孔宗翰知扬州》有两偶句云:“诗书鲁国真男子,鼓吹扬州作贵人。”多称其精当。孔每以此十四字悬诸楹。为杭州钤辖,子瞻作守,深知之,尝以诗寄子瞻云:“四海共知霜雾满,重阳曾插菊花无。”子瞻大喜。《在颖州和季孙》诗所谓:“一篇向人露肝胆,四海知我雪鬓须。”盖记此也。此二偶亦堪作巧对,“露、雪”二字尤妙。

  又云:文同与可,蜀人。与子瞻厚,为人靖深超然,不撄世故,善画竹,诗亦过人。熙宁初,士大夫好恶纷然。同在馆阁,未尝有所向背。时子瞻数上书论天下事,退与宾客言,亦多以时事为讥消。同极以为不然,每苦口力戒之,子瞻不能听也。出为杭州通判,同送行,诗有“北客若来休问事,西湖虽好莫吟诗。”上句谓莫轻开口,下句谓莫好弄文也。及黄州之谪,正坐杭州诗语,后坡以十四字悬诸壁。

  王斿,字元龙。父安国,字平甫,介甫之弟。与东坡交,尝自负其甘露寺山门一联:“平地风烟飞白鸟;半山云水卷苍藤。”坡曰:“精神全在‘卷’字,但恨‘飞’字不称耳。”平甫请易之,坡遂易以“翻”字,平甫叹服。

  《侯鲭录》云:孙贲公素居京师,大病,予往存抚之。又数日,见东坡,坡云:“闻曾见孙公素病,如何?”予曰:“大病方安。”坡云:“这汉病中瘦固瘦,俨然风雅。”后见公素,道此语,公素应曰:“那娘意下恨则恨,无奈思量。”或以告坡,坡大奇之。亦见《东坡事类》。

  《竹坡诗话》云:东坡在黄州时,尝赴何秀才会,食油果,甚酥,因问主人:“此何名?”主人对以“无名”。东坡又言:“为甚酥?”坐客皆曰:“是可以为名矣!”又潘长官以东坡不能饮,每为设醴,坡笑曰:“此必‘错著水’也。”客曰:“此六字正好作对。”他日,忽思油果,作诗求之云:“野饮花前百事无,腰间唯系一葫芦。已倾潘子错著水,更觅君家为甚酥。”李端叔尝为余言:“东坡云:‘街谈市语,皆可入句,但要人镕化耳。’此虽一时戏言,其属对正自不苟。”

  《冷斋夜话》云:有村校书,年已七十,方买妾馔客。东坡杖藜相过,村校书喜,延坐其东,起为寿,且乞赠句。东坡问:“所买妾,年几何?”曰:“三十。”乃戏为联曰:“侍者方当而立岁,先生已是古稀年。”此老于文章故善为滑稽。坡公又曰:“世间事无有无对,第人思之不至也。如曰‘我见魏徵尝妩媚’,则对以‘人言卢杞是奸邪。’”又曰:“无物不可比类,如:蜡花似石榴花,纸花似罂宿花,通草花似梨花,罗绢花似海棠花。”

  《师友谈记》云:东坡近令门人作《人不易物赋》,或戏作一联云:“伏其几而袭其裳,岂为孔子?学彼书并戴彼帽,未是苏公。”士大夫近年效东坡样,高檐短帽,名曰子瞻样廌因言之,公笑曰:“近扈从燕醴泉观,观优人以相与自夸文章为戏者,一优丁仙现曰:‘吾之文章,汝辈莫及也。’众优曰:‘何也?’曰:‘汝不见吾头上子瞻乎?’”上为解颜,顾公久之。

  《志林》云:昨日梦有人以十字偶句示我云:“如真飨佛寿,识妄吃天厨。”予甚领其意。或曰:“真即飨佛寿,不妄吃天厨。”予曰:“真即是佛,不妄即是天,何但飨而吃之乎?”其人甚可余言。

  《独醒杂志》云:东坡尝与山谷论书,东坡曰:“鲁直近字虽清劲,而笔势有时太瘦硬,几如树梢挂蛇虺乎!”山谷曰:“公之字,固不敢轻议,然觉褊些,亦甚似石底压虾蟆也。”二公大笑,各以为深中其病。后之人便以“树梢挂蛇虺,石底压虾蟆”为巧对矣。

  《老学庵笔记》:东坡赠赵德麟《秋阳赋》,中有一联,妙不可测,句云:“生于不土里,而咏无言诗。”盖寓“畤”字也。

  《娱书堂诗话》云:东坡谓晨饮为浇书,李黄门谓午睡为摊饭。陆务观尝有句云:“浇书满挹浮蛆瓮,摊饭横眠梦蝶床。”每书此十四字,悬之壁。“浇书”、“摊饭”,自是的对。其实浇书并不见有书,摊饭亦不见有饭,空中设想,取以为对,所以妙也。

  《梅磵诗话》:东坡诗注云:“有一贫士,家唯一瓮,夜则守以卧。一夕,心自唯念:‘苟得富贵,当以钱若干营田宅,蓄声妓,高车大盖,无不备置。’往来于怀,不觉欢适起舞,遂踏破瓮。故俗谓妄想者为瓮算。”又诗序云:“刘莱仲饯饮东坡,中觞闻笙箫声抑扬往返,粗中音节。察之,出于双瓶,水火相得,自然吟啸,食顷乃已。坡作《瓶笙》诗记之。”刘后村《即事》诗一联云:“辛苦呕心无瓮算,殷勤娱耳有瓶笙。”以“瓮算”对“瓶笙”,甚的。

  陆龟蒙《江湖散人传》:“茶灶”二字,坊本刻“茶龟”,集韵者不知其语,竟收入四支。何太史义门见之,笑曰:“此正好对‘尿鳖’也。”俗以溺器为尿鳖,太史盖戏之尔。按:今人每有酒鳖贮酒,可以“茶龟”对之。

  都南濠学诗于沈石田,问近有无得意句,南濠以《节妇》五言对示之。句云:“白发贞心在,青灯泪眼枯。”石田曰:“联则佳矣,然有一字未稳。经云:‘寡妇不夜哭’,何不以‘灯’字改‘春’字?”南濠叹服。

  西湖天竺顶有一茅庵,曰竺仙庵,出泉极冽。常有二人就其上品茶。有一对悬之云:“品泉茶三口白水;竺仙庵两个山人。”亦巧对也。

  南海游蓉裳太史显廷释褐归,偶作珠江游。尝即席出对曰:“金屋贮娇,斜插金钗,金佩摇来金步软。”时有女录事方小苏者,应声曰:“玉楼宴客,满斟玉盏,玉山倒去玉颜酡。”游大喜,厚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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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50:54 | 显示全部楼层
  康熙间,虞山有塾师好出对句试徒,所训之徒,每难取益,人多姗笑之。一徒于暮春来从师,师出句云:“四野绿阴迎夏至。”徒懵然,次早就塾对云:“一庭红雨送春归。”师知其倩笔,诘之,云:“吾姊也。”师赏之不置。翌日,邻友招师看桃花。师喜甚,正欲携对句以往,夸其徒聪俊。又出句云:“有约看桃坞。”次早呈句云:“无心坐杏坛。”师欣然携往,邻客有黠者,见对句,私议匿笑。师叩之,则云:“第二对有伤于公,恐非高徒所为。”师察其笑己,大恚,誓不命对。

  《南昌县志》:徐孺子徵君稚幼慧,一师以对试之:“冬至冬冬至,每冬先寒节而至。”即对云:“月明月月明,按月以圆时愈明。”师称善,时正十一月中,长至夜也。

  徐氏女美而多才,居莆阳北关,适澄渚俞氏,纨袴儿也。每暱匪类,不近端人。合卺之夕,新郎一见销魂。已备入寝,傅母惎之曰:“郎君当以诗催,否则须属对,而后入寝。”俞益慌,时有捧朱墨砚来以待濡笔者,徐指砚属句云:“点点杨花入砚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思有以讽之,俞瑟缩久之,不成句。徐知不可与言,便曰:“何不对云‘双双燕子趋帘幕,’”吟至此面赪,低吟云:“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俞不能动,傅母以手挽两人入帐,云:“请去对对!”

  偶阅说部,忘其名,载于忠肃幼时自塾归,头梳三角髻,一僧嘲之曰:“三角如鼓架。”公应声曰:“一秃似锣槌。”归告诸母,明日改作双丫。僧见之复嘲曰:“牛头且喜生龙角。”公又曰:“狗嘴何曾出象牙!”其敏慧也如此。

  扶乩之说,自古有之,昔人所述不一而足。尝在友人家请仙,某出句请对,云:“月里嫦娥,周年为坐月女。”乩即动云:“花间蝴蝶,终日作探花郎。”

  临桂倪鸿曰:“某尝自出成句,曰‘片月如船,满载桂花,撑入银河七姊买。’募能属对者,厚酬之。久无一应,后扶鸾乩为对,曰:‘明星布局,变为棋子,携归玉洞八仙敲。’”按:织女,粤人呼为七姊,由七夕得名也。

  咸丰丁已,越南国陪臣邓廷诚,奉其国王命来粤东采买书籍,余遇之友人座上。语余曰:“吾国中有某翁,年六十余孪生两子,五岁以聪慧闻,国王召见,出对曰:‘一胎两生,难为兄难为弟。’子应声曰:‘千秋奇遇,有是君有是臣。’国王大称赏之。”

  药名甚繁,多有可对者。《本草》外,如《清异录》各书所载,草木鸟兽皆药品也,亦多可采。兹取属对工者于左:

  “白头翁”对“皂角子”。“木贼草”对“水仙花”。“夏枯草”对“冬青花”。“苦楝子”对“酸枣仁”。“龙胆草”对“鹰爪莲”。“马齿苋”对“鸡冠花”。“羊肚菌”对“龙涎香”。“海狗肾”对“川乌头”。“蛇床子”对“马兜铃”。“金星草”对“珠儿参”。“木鳖子”对“石龙刍”。“天花粉”对“地骨皮”。“川贝母”对“山慈姑”。“百合粉”对“五灵脂”。“狮子术”对“凤仙花”。“紫金锭”对“黑锡丹”,或曰“白玉膏”。“三生饮”对“四神九”。“六神曲”对“三妙膏”。“黑神散”对“红灵丹”。“金毛菜”石发对“铁脚梨”。“逡巡酱”对“陆续丸”蔓荆子。“和事草”葱对“合欢花”。“三尺箓”枸杞对“一寸香”梅。“千茎菜”莴苣对“万选香”梅。“文章树”柘对“锦绣根”芍药。“五福脔”白敛对“百益红”枣。“糟糠氏”蒸肫对“婆娑儿”鸥。“金毛狗脊”对“玉尾蟾酥”。“怀奇令史”石决明对“梵响将军”牡蛎。“通幽博士”龟对“新美舍人”石首鱼。“黄毛菩萨”牛对“碧海舍人”燕。“九皋处士”鹤对“四足仙人”马。“点花使者”玳瑁对“擐甲尚书”鳖。“金香丞相”桔对“玉版禅师”笋。“圆通居士”术对“骨鲠元君”荜薢。 按:有注者皆出《清异录》,宋时陶穀著也。

  吾乡有某太守官浙者,颇钟于情,其妻何氏有贤名,太守广置姬妾,不之禁也。一日,又得一美妾,名来凤者,连日宴客,其亲友交赞之不绝口。予亦在座,谓新房中无对,试拟一联云:“群将美色夸凡鸟。”请诸公属之,众无以应。予曰:“此等美事,皆何夫人之贤也。可对以‘谁识贤名有可人。’”众为之击节。

  光绪四年夏,奉化濠河厘卡滋事,凡船只来往,虽扫帚净桶皆有抽厘。鸡鸭卵每只一文,其卖不去带回者又抽之,一卵而于一日来去已抽去二文矣。民不能堪,激而成变。始而毁局抗捐,久而入城滋事。聚众万余,并将城内府局拆毁,各执旗呐喊,势甚汹汹。郡城均闭,文武官四出弹压。其爬城上者,砍伤数人,始稍退。事闻省垣,檄予星夜往办,并调罗镇带兵二千随往。驻郡城七十日,将不法者惩治数人,复其厘卡,而大局定。实则办理尚失之纵,而体上宪好生之德,不能不如此耳。即闻得《申报》造一对云:“奉化梗化,是局员司事丁役每奉行不善,化导无方,酿成此息;宁波生波,凡提镇道府厅县祝宁静长占,波澜永息,各保其官。”皆纪实也。

  国朝曾廷枚辑《古谚闲谈》,颂得意者四句,后人续以失意者四句,可喜可悲之状溢于言外。两事正相反,一极好过,一极难堪。八句可作对也。“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此极好过也。“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恩宫女面,下第举人心。”此极难堪也。而好事者又于“久旱”句下注“冰雹”,“他乡”句下注“债主”,“洞房”句下注“石女”,“金榜”句下注“副车”,则好过而不好过也。“寡妇”句下注“再醮”,“将军”句下注“投顺”,“失恩”句下注“发配”,“下第”句下注“赴挑”,则难堪而不难堪也。亦善谑矣!

  征阁学魁与边学士继祖典试某省,徵固豪放,饮酒吸鼻烟,终日不阅一卷,任边选中。边本长于文,告徵曰:“理应晚辈任劳耳。”同时,褚筠心廷璋学士同国学士柱典试浙江。国于文理自以为优,而不许褚同定一卷。褚与争,国执曰:“某科边继祖亦系一人为之也。”竟自为评定,绝不商之褚。时人嘲曰:“真亏边继祖;裹住褚廷璋。”盖北方呼“真、征”“亏、魁”同音,而“裹”与“国”、“柱”与“住”亦一音也。

  《归田录》:三班院使臣八十余人莅事于外,其罢而在院者数百人。每岁醵钱饭僧进香,合以祝圣寿,谓之香钱。判院官常利其余,以为餐钱。群牧司领内外坊监使副判官,比他司俸入最优,又岁收粪墼钱以充公用。故京师为之语曰:“三班餐香;群牧吃粪。”

  《涑水记闻》:谏议大夫程师孟,尝请于介甫曰:“公文章命世,师孟幸生公同时。愿得公为墓志,唯公许之。”介甫问:“先正何官?”师孟曰:“乃求己墓志也。师孟恐不得常侍左右,欲预求,俟死而刻之耳。”介甫笑,许之。王雱死,有习学检正张安国披发藉草,哭于柩前,曰:“公不幸未有子,今闻夫人有娠,安国愿死转为公嗣。”尤奇。人为之对语云:“程师孟生望速死,张安国死愿托生。”

  《孔氏谈苑》:京师语云:“‘宣医丧命’《石林燕语》“丧命”作“纳命”对‘敕葬破家’,一时传诵。”盖所遣医官云:“某奉敕来,须奏服药加减次第。”往往饵其药至死,敕葬之家,使副洗手帨巾,每人白罗三匹,他物可知也。

  一贫士授徒糊口,馆于伧父家。伧待之慢,且时以奇僻难之,一日出句令对,云:“氷冷酒,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士不能对,辞馆归,抑郁以死。死后,每夕必闻其声。盖吟此“氷冷酒”三字也。如是年余。清明日,其妻哭于墓甚哀。一宦过而问之,妻以告。宦思之,亦未有对。适墓旁有花盛开,宦顾问从者名何。从者曰:“此丁香花也。”宦曰:“得之矣!‘丁香花,百字头,千字头,万字头’。尔归,以此转告可也。”是夜声复作,妻以宦对应之,自是寂然。

  缪莲仙云:“友人许小憨示一对句云:“小暑小鼠。”时适两羊交合,予对云:“重阳重羊。”

  谢金圃侍郎屡掌文衡,鉴别精核。乾隆辛丑,主春官之试,同事者有吴侍郎玉纶,皆正人也。士之不第者,造为蜚语曰:“谢金圃抽身便讨;吴香亭倒口成吞。”二语实本“寄园寄所寄”,因其姓适合耳。言官冒昧以闻。侍郎曾督学江苏,吴亦曾督学福建。高宗纯皇帝密询两省大吏。江苏巡抚闵鹗元复奏以道路之言,事无实迹,不可信也。而闽督李侍尧有幕客李三俊,亦辛丑之不第者,代李草奏文,致其词。上固知二公者,以事虽无实,清议不谐,于是吴降三品卿,侍郎亦降为内阁学士。

  《二老堂诗话》:郭功父老人十抝。予年七十二,目视昏花,耳中无时不作风雨之声。先得句云:“春花微见见空花。”思寻一句为对,及夜绝无闻,又似有雨,则以“夜雨稀闻闻耳雨”对之,是亦老人两抝也。

  工部郎官有街道厅,一差出,则二黑鞭前引,而一隶肩独板在后。汪郎中玺以联赠其僚友云:“双鞭前导,宛然两股虾须。”对曰:“独板后随,好似一条狗尾。”或云:“恨之者,竟以二语榜其门。”

  邹之鳞、王象春,有才而轻,为世诟厉。一日,同游西山,谈及韩敬及汤宾尹,皆不喜之。邹为对偶云:“敬字无文便是苟。”方在沉吟欲续,王忽云:“林间有点不成材。”谓汤号霍林也。以人名相戏,未免失之轻薄耳。

  闯贼李自成,十六岁夏月,适傍晚大雨即晴,星月皎洁。师命对句云:“雨过月明,顷刻呈来新境界。”久之未属对,而又大雨。自成曰:“天昏云暗,须臾不见旧江山。”师即决其为乱臣贼子,不获令终云。

  汪仲嘉谪南康,寓僧舍,尝招郡僚宴集。每侑酒,以倡中有杨小玉及李娘音色艺均擅长,理掾主李,房掾主杨。席间每相争嘲。理掾顾谓房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坐客哂之,众求所以为对者。久之,酒易而弈。敖麋正卿与汪公对局。麋争劫苦思,不得行星子。沈明府从旁教之,谓如此着去必胜,麋犹豫不决。汪大笑曰:“我已有对矣!”众叩之,则曰:“旁观者审,当局者迷。”众大称赏,以为巧极,各满引一觞。

  莱阳姜吏部如须垓南渡后,流寓吴郡,与徐孝廉昭法枋相友善。徐亦号俟斋也。一日同行,姜如须顾徐曰:“桓温一世雄,尚有枋头之败。”徐昭法曰:“项羽万人敌,难逃垓下之歌。”相与一噱。

  沈石田善画,尤长于诗,尝与王优句云:“着水柳丝风绰起,过墙花影月扶来。”清俊可诵,后作为联悬之楔。

  陈眉公在王荆石家遇一显宦,宦问荆石曰:“此位何人?”荆石曰:“山人。”宦曰:“既是山人,何不到山里去?”讥其在门下也。既而就席,宦出令曰:“首要鸟名,中要四书,末要曲一句承上意。令曰:‘十妹妹嫁了八哥,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只是二女将谁靠?”众客寂然,均摇头。宦喜形于色,群目眉公。眉公曰:“有对了。‘画眉儿嫁了白头翁,吾老矣,不能用也,辜负了青春年少。”举座称赏。宦曰:“今请属对,禁鸟一门。”宦曰:“黄发女配得皂角儿。”眉公顺口曰:“白头翁生下苍耳子。”宦曰:“何又犯禁?”眉公曰:“药中另有白头翁,乃以草对草也。”宦大佩之,遂订交。

  尝闻吕、徐两姓结姻,吕为女家。过徐门后,即传其佻达无行,而徐氏子亦好邪游,不务正道,遂有为之语曰:“吕氏姑娘下口大于上口;徐家子弟斜人多过正人。”又有潘、何二姓议婚,蹇修语潘曰:“彼家虽贫,亦不责聘之多寡,唯望有饭吃耳。”潘固富,谓蹇修曰:“断可免饥耳。”潘又遣媒告何曰:“妆奁听便,唯望生子为嗣续计。”何女固宜男相者,遂订婚。及吉期,有亲悬一联于洞房,句云:“有水有田方有米;添人添口便添丁。”此皆拆字为对也。

  胡震亨《唐音癸签》云:言对为易,事对为难。正对为劣,反对为优。双比空辞为言对,并举人验为事对。事异义同为正对,理殊趣合为反对

  又云:有假对者,如沈云卿“牙绯”对“齿录”;杜子美“怀君”对“饮子”、“侍中貂”对“大司马”;杜牧之“当时物议朱云小,后代声名白日悬”之类。

  又云:有当句对者,如杜工部“小院回廊春寂寂,浴凫飞鹭晚悠悠”;李嘉祐“孤云独鸟川光暮,万里千山海气秋”之类。皆为当句对也。

  又云:有流水对者,如严羽卿以刘眘虚“沧浪千万里,日夜一孤舟”为十字格;刘长卿“江客不堪凭北望,塞鸿何事又南飞”为十四字格。谓两句只一意耳,所谓流水对也。

  又云:有蹉对者,沈存中以《九歌》之“蕙肴蒸,奠桂酒”为蹉对之祖。唐人七言,起结对者多用此法。其中联如刘长卿“离心日远如流水,回首川长共落晖”,亦蹉对之类。

  又云:有扇对者,亦谓之隔句对。五言律如李白“白露洲前月,天明送客回。青龙山后日,早出海云来。”七言律如郑谷“昔年共照松溪隐,松折碑荒僧已无。今日还思锦城事,雪消花谢梦何如”是也。

  又云:有续句对者,律诗如老杜“待尔鸣乌鹊,抛书示鶺鸰。枝间喜不去,原上急曾经。”排律如老杜“神女峰娟妙,昭君宅有无。曲留明怨惜,梦尽失欢娱”之类。一顺续,一倒续。又如《赠张山人》“草书应甚苦,诗兴不无神。曹植休前辈,张芝更后身。数篇吟可老,一字买堪贫。”续至三联。白乐天以为,诗有连环文藻,隔句相解者,起于鲍照之“扰扰游宦子,营营市井人。怀金近从利,负剑远慈亲。”其来有自云。

  按:以上七则,皆谓唐诗之对句。联之对句可该耳。

  徐花农太史示予《集句楹联》,为丹徒邹宝僡镜堂作。虽为楹联,而集古句,一如己山,自可入巧对也。即如北固山联云:“我辈复登临,旧业已随征战尽”;对以“大江流日夜,天风常送海涛来。”

  焦山枕江阁联云:“江声不尽英雄恨”;对以“山色常留天地春”。邹镜堂得上句,徐花农得下句也。

  俞楼联云:“千古一诗人,文章有神交有道”;对以“五湖三亩宅,青山为屋水为邻。”

  俞楼西爽亭联云:“白首卧松云,先生有才过屈宋”;对以“茅亭宿花影,故乡无此好湖山。”

  西湖望云居茶寮联云:“地炉茶鼎烹活水”;对以“山色湖光共一楼。”

  韬光吕祖炼丹台联云:“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对以“登高壮观天地间,一龛香火一仙山。”

  湖神庙戏台联云:“谁家玉笛暗飞声,此曲只应天上有”;对以“寄语重门休上钥,夜湖留向月中看。”

  赠徐花农太史联云:“中禁词臣咸引领”;对以“相门才子称华簪”。

  代友人撰赠女校书联云:“未免有情,蝴蝶一生花底活”;对以“不如归去,杜鹃休向耳边啼。”

  以上九联,均见巧思,自与寻常撰句者不同。虽有一二字不对,而灵敏自不可没耳。

  《竹坡诗话》:钱唐强幼安为予言,今岁调官都下,始识博士唐庚,因论东坡制句之妙,裁对之工,其叙事简当自不可及。如《岭外》诗叙虎饮水潭上,有蛟尾而食之,以十字说尽,云:“潜鳞有饥蛟,掉尾取渴虎。”只着“渴”字,便见饮水意,且属对亲切,庸手莫到。

  《冷斋夜话》:东坡游庐山,至东林作偈曰:“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按:此一联已道尽全山景象。鲁直曰:“此老于般若,横说竖说了无剩义。”又安城刘升乡有曰:“溪声广听无边法,山色常存不坏身。”此仍是祖坡意。又东坡尝曰:“渊明句,初看若散缓,熟看有奇句。如‘日暮巾柴车,路暗光已夕。归人望烟火,稚子候檐隙。’又‘霭霭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犬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似大匠运斤,不见斧凿之痕。如曰‘一千里色中秋月,十万军声半夜潮。’又曰:‘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又曰:‘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皆如寒乞相一览便尽,初似秀整,熟视无神气,以其字露也。”东坡对句则不然,如曰“山中老宿依然在,案上楞严已不看”之类,绝无龃龉之态,细味之,对甚的而不露。此其得渊明之遗意耳。

  又云:对句法,其工巧者,不过以事以意以出处具备谓之妙。如荆公云:“平昔离愁宽带眼,迄今归思满琴心。”又:“欲寄岁寒无善画,赖传悲壮有能琴。”乃不若坡之征意特奇,如曰:“见说骑鲸游汗漫,亦曾扪虱话辛酸。”又曰:“蚕市风光思故国,马行灯火记当年。”又曰:“龙骧万斛不敢过,渔舟一叶纵掀舞。”以“鲸”为“虱”对,以“龙骧”为“渔舟”对。小大气焰之不等,其意若玩,然秀杰之气,不可没也。

  《宋稗类钞》:子瞻渡江游蒋山,访介甫,介甫指“峰多巧障日,江远欲浮天”,抚几叹曰:“老夫一生作诗,无此妙句。”陈传道尝于彭门壁间见大书一联云:“一鸠鸣午寂,双燕话春愁。”虽不署款,知为坡公自书其句,后以语东坡:“世谓公作,然否?”坡笑曰:“此唐人得意句,仆安能道此?”

  《寓简》云:前辈谓古今文章,无不可作对者。如以“不有君子,其能国乎?”对“长为农父,以没世矣!”予《试宏词表》有云:“有文事,有武备,与神为谋;无智名,无勇功,唯圣时克。”此种集句,可为戏笑。东坡表启致语中间有全句对,皆得于自然游戏三昧,非用意巧求也。

  《贵耳集》云:东坡,天人也。凡作偶句,必有深旨。撰《小儿致语》云:“自古以来,未有祖宗之仁厚;上天所佑,愿生贤圣之子孙。”其语深切著明,对亦工稳。

  《石林诗话》:造句之用事,不可牵强,必至于不得不用而后用之,则无安排斗凑之迹。子瞻尝为人作挽句云:“岂意日斜庚子后;忽惊岁在己辰年。”此乃天生巧对,不假人力。余尝从赵德麟假《陶渊明集》,本盖子瞻所阅者,时有改定字。末手题两联云:“人言卢杞是奸邪;我觉魏公真妩媚。”又:“槐花黄,举子忙;促织鸣,懒妇惊。”皆为巧对,或将以为用也。

  《侯鲭录》:东坡云:“世之对偶,如‘红生,白熟’、‘手文,脚色’二对,无复加也。”又云:“‘与我周旋宁作我,为郎憔悴却羞郎。’亦的矣!”余诗有“青州从事”对“白水真人”。公极称之,云:“二物皆不道破为妙。”又余尝和刘景文诗云:“我识之无常缩舌,君能竞病且低颜。”东坡笑曰:“吾尝赠雷将军句云:‘太守无何终日饮,将军竞病自诗鸣。’见吾子此对,觉吾用‘无何’二字疎慢矣!” 按:“无何”二字稍软些,而对句七字,自是人不能及。

  《侯鲭录》:东坡云:“白公晚年对句极高妙。”余请其妙处,坡云:“余向书其一联,悬壁久之,玩之,觉其属对之工,无可比伦,句云:‘风生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月霜。’稳惬中有一字不对否?此少时不到也。”

  《冷斋夜话》:东坡曰:“世间之物,未有无对者,皆自然天成之象。虽文字之语尽然,但学者不思耳。如因事当时为之语曰:‘刘蕡下第,我辈登科。’则其前有‘雍齿且侯,吾属何患?’太宗曰:‘我见魏徵常媚妩’,则德宗乃曰:‘人言卢杞是奸邪。’事非一时,则有需时而后得对矣。”按:《石林诗话》所引“我见”、“人言”上下句互易耳。“媚妩”则作“妩媚”,与此小异。

  《春渚纪闻》:东坡帅杭日,与徐璹全父对坐双桧堂,公指二桧高吟曰:“二疏辞汉去。”时以兄弟皆补外喻也。璹应声云:“大老入周来。”属对亲切,而又迎合。公为击节久之。

  《宋稗类钞》:信州铅山县治之北石井资福院,有泉涌于山下,澄澈如鉴。本朝诗人潘朗移太平州参军,过而留绝云:“炎炎畏日树将焚,却恨都无一点云。强跨健驴来得到,皆疑渴杀老参军。”苏黄门过而跋云:“东坡先生称眉山矮道士好为诗,格亦不高,每有奇语,如‘夜过修竹院,醉打老僧门’句,皆可喜也。颇有前辈风味,不在石曼卿、苏子美下,若‘老参军,矮道士’自是一对,特恐漫灭失传耳。”

  余少喜声歌,每不入调,人辄谓方喉难以习唱也。时以方勤举业,亦竟置之。后二十年,以浮宦需次之江,闲散多暇,借以消遣,偶宴集乘兴为之,遂于斯道有进,愈唱而音愈出,喉音亦愈圆,盖已从事卅余年矣。其名目除前录已及者不重叙,兹复择其雅者对为偶句于左。如:

  “吃糠”琵琶记对“煎粥”牧羊记。“揭钵”西游记对“闻铃”长生殿。“刺虎”铁冠图对“看羊”牧羊记。“认子”慈悲愿对“见娘”荆钗记。“回猎”白兔记对“劝农”牡丹亭。“测字”十五贯对“弹词”长生殿。“拾画”牡丹亭对“偷诗”玉簪记。“借扇”西游记对“逼钗”金印记。“试幻”红楼梦对“玩真”牡丹亭。“窥浴”长生殿对“劝妆”占花魁。“训子”三国志对“寻夫”。“西谍”对“东巡”均邯郸梦。“痴梦”烂柯山对“离魂”牡丹亭。“会玉”西楼记对“拾金”时剧。“惨睹”千钟禄对“欢挠”牡丹亭。“春睡”长生殿对“夜奔”宝剑记。“逼试”琵琶记对“拒婚”紫钗记。“避暑”南柯梦对“赏秋”琵琶记。“决婿”南柯梦对“谒师”钗钏记。“合仙”邯郸梦对“骂贼”长生殿。“刺股”金印记对“舍身”双珠记。“写本”鸣凤记对“询图”铁冠图。“跪门”满床笏对“上路”荆钗记。“别丈”琵琶记对“会兄”昊天塔。“女国”西游记对“男舟”荆钗记。“竹林”金雀记对“石洞”即伏虎,西游记。“硬拷”牡丹亭对“脱逃”翡翠园。“对刀”铁冠图对“议刺”连环记。“错梦”西楼记对“冶游”四才子。“当酒”醉菩提对“借茶”水浒记。“守岁”金不换对“拜年”翡翠园。“启冠”对“伏戎”均南柯梦。“佛会”玉簪记对“仙圆”邯郸梦。“参相”荆钗记对“谒师”钗钏记。“泼水”烂柯山对“投渊”双珠记。“扑犬”八义记对“闹鸡”白兔记。“寻梦”牡丹亭对“觅魂”长生殿。“书馆”琵琶记对“学堂”牡丹亭。“盗骨”昊天塔对“叹骷”蝴蝶梦。“密誓”长生殿对“私推”散曲。“折柳”紫钗记对“扫松”琵琶记。“惊变埋玉”长生殿对“相约讨钗”钗钏记。“谒见猜谜”双红记对“收留教歌”绣襦记。“询图观图”铁冠图对“拾画叫画”牡丹亭。

  调排名有可对者,亦酌录如左:

  “麒麟阁”对“翡翠园”。“清忠谱”对“疗妒羹”。“一种情”对“千钟禄”。“四块玉”对“一支花”北。“混江龙”北对“翻山虎”南北。“迎仙客”北对“集贤宾”南北。“青衲袄”南对“红绣鞋”南北。“白鹤子”北对“赤马儿”南。“字字锦”南对“颗颗珠”北。“笑和尚”北对“泣宫娥”南。“章台柳”南对“武陵花”南。“叨叨令”北对“步步娇”南北。“红娘子”南对“朱奴儿”南。“朝天子”南北对“耍孩儿”南北。“金蕉叶”北对“石竹花”北。“三学士”南对“四朝元”南。“声声慢”词名对“节节高”南。“麻婆子”南对“丑奴儿”南。“玉剳子”南对“金盏儿”北。“天下乐”北对“殿前欢”北。“归塞北”北对“收江南”北。

  曲文多有对者,亦摘录于左:

  “意中人人中意”对“空即色色即空”,上为《窥浴》,下为《北饯》也。“寒无衣饥无食”对“富易交贵易妻”,上为《辞朝》,下为《阳告》也。“早趁此鹊桥鸾驭”对“猛跳出虎窟龙潭”,上为《侠试》,下为《三挡》也。“那里讨烟蓑雨笠”对“说什么水宿风餐”,上为《山门》,下为《西谍》也。“三千粉熏总甘让”对“百样娉婷难画描”,上为《定情》,下为《弹词》也。“听说罢神清气爽”对“拨得个意转心回”,上为《访普》,下为《酬柬》也。“寒云惨雾和愁织”对“冷雨斜风扑面迎”,上为《八阳》,下为《闻铃》也。“不提防沉鱼落雁”对“任纵横社鼠城狐”,上为《游园》,下为《郭楼》也。“雅称你仙肌玉骨”对“闷煞人花烛洞房”,上为《小宴》,下为《思乡》也。“百枝枝花儿叶子”对“一对对着锦穿罗”,上为《女弹》,下为《思凡》也。“他有些装聋做哑”对“俺也曾忍冷担饥”,上为《山门》,下为《三闯》也。“果然是冰清玉润”对“不觉的皓首苍颜”,上为《琴挑》,下为《追信》也。“休辜负莺消燕息”对“也只为水点花飞”,上为《偷诗》,下为《寻梦》也。“他只道草根木叶”对“真乃是玉砌金妆”,上为《山门》,下为《花报》也。“最堪怜蓬踪浪迹”对“也强如草根树皮”,上为《乔醋》,下为《吃糠》也。“敢辞却芒鞋破钵”对“讨得些剩酒残肴”,上为《山门》,下为《拾金》也。“平日里自作自孽”对“空争着闲是闲非”,上为《擒庞》,下为《饥荒》也。“弯弓蹬弩、拈枪使棒”对“击磬摇铃、擂鼓吹螺”,上为《借扇》,下为《思凡》也。“十地宣差、一天封拜”对“双头旖旎、两扇团圞”,上为《冥判》,下为《定情》也。“玉砌楼台、银铺殿阁”对“露滴香涘、风静闲阶”,上为《拾金》,下为《酬简》也。“不可被雨打风吹日晒”对“休辜负青灯静几明窗”,上为《冥判》,下为《夜课》也。“怕食缺须进、衣绽须补”对“这灯焰又昏、月影又斜”,上为《镜叹》,下为《离魂》也。“常言道表壮不如里壮”对“这根由天知和那地知”,上为《访普》,下为《阳告》也。“为甚么冲寒风冒瑞雪”对“镇日价逞妙舞引清讴”,上为《访普》,下为《侠试》也。“吹散了八千子弟归何处”对“便赏遍十二亭台是枉然”,上为《十面》,下为《游园》也。“为一个不酸不醋风魔汉”对“回避他无是无非廊下僧”,皆《西厢记》也。“今日个知音喜遇知音在”对“这的是一番提起一番新”,上为《弹词》,下为《认子》也。“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对“原来是苔把砖封笋进泥路”,上为《惊梦》,下为《扫松》也。“一任的拍断红芽、吹酸碧管”对“见了些无情画舸、有恨香车”,上为《题曲》,下为《阳关》也。“须信道紫玉多情、英台含恨”对“拣一个潘安美貌、司马文章”,上为《活捉》,下为《劝妆》也。“急攘攘,那情怀倚定门儿待”对“步迟迟,倩宫娥搀入绣闱间”,上为《佳期》,下为《小宴》也。“更思归别墅,更思归别墅”对“犹兀自絮叨,犹兀自絮叨”,上为《赏荷》,下为《小逼》也。“拚得个柳憔花悴、珠残玉殒”对“只见□雁杳鱼沉、凤只鸾孤”,上为《刺虎》,下为《□□》也。“酒阑绮席,漏催银箭,香销宝鼎”对“风静闲阶,月射书斋,云锁阳台”,上为《赏秋》,下为《酬柬》也。“曾子修身,颜子居仁,孟子择邻”对“拜了圣贤,数了罗汉,参了菩萨”,上为《寄信》,下为《惊艳》也。“擂鼓筛锣,弯弓蹬弩,拈枪使棒”对“振耳惊眸,荡情怡性,动魄飞魂”,上为《借扇》,下为《活捉》也。“苦滴滴路少行人,静沉沉树无啼鸟”对“威凛凛人间掌命,颤巍巍天上消灾”,上为《当酒》,下为《冥判》也。“无宋玉般容,子建般才,潘安般貌”对“怅钓鱼人去,射虎人遥,屠狗人无”,上为《酬柬》,下为《郭楼》也。“唬得人胆战心摇,唬得人胆战心摇,肠慌腹热魂飞魄散”对“我方才飏柳寻桃,我方才飏柳寻桃,香消粉退玉碎珠沉”,上为《小宴》,下为《活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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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5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对续录 卷下

  昔陶南村避兵云间日,同时偕遁者皆文人高士。因伤司马温公故事作对语云:“百岁光阴,万物乃天地逆旅;四时行乐,我辈亦风月主人。”又云:“尽可傍花随柳;庶几游目骋怀。”又云:“节序骎骎,莫负芒鞋竹杖;杯盘草草,何惭野蔌山肴。”皆可作佳联也。

  《清异录》云:商山馆中窗颊有八句诗云:“净君扫浮尘,凉友招清风。炎炎火云节,萧然一堂中。谁知鹿冠叟,心地如虚空。虚空亦莫问,睡起照青铜。”云是坡公作。“净君”、“凉友”是帚与扇明矣。四字正好作对。

  世之达官长者,多自历生净行中来,偶现慧业文人,以酬宿愿。湘潭张紫岘大令九钺七龄时,其父携之游毗庐洞,僧异之曰:“郎君貌何类吾师之甚也!”因出句属对曰:“心通白藕。”张应声曰:“舌涌青莲。”僧大骇,鸣钟聚徒膜拜,曰:“先师圆寂时,留此偶句云:‘后有对者,即我后身’,今郎君前生非吾师何?”后紫岘老且病。一日,其子世津自外入,见其父戴僧帽,飘然而去,追之不及。急入省父,伏枕如故。唯口吟曰:“担柴运米百无能,自读楞严自剪灯。夜半万缘钟打尽,前身南岳一枯僧。”遂卒,可为东坡居士后一段佳话。

  昔闻有一对甚难着笔,句云:“天上月圆,地下人间月半,月圆偏在月半时。”久无有论之者,后予日在撰补《巧对录》,一再思维,勉力对之云:“冬令日短,春来夏至日长,日短早为日长地。”按:“月圆”、“月半”语,前录虽有,而文不同,对亦不同,故又录此。

  李紫辅学博云:有以拆字为对者,但两三句,亦不易为。盖天然意义,远胜荆公《字说》之穿凿。予谓拆字必须天造地设,不可迁就,姑成一联以相质,句云:“需人为儒,弗人为佛,曾人为僧,以及山人为仙,宾人为傧,立人为位,下至庸人为傭,童人为僮,人均有取义。”对云:“老女曰姥,夭女曰妖,生女曰姓,推之因女曰姻,适女曰嫡同适,亚女曰娅同亚,以女之次相亚,贱而立女曰妾,卑女曰婢,女各为专属。”

  道光壬辰,少宗伯程春海恩泽典试粤东,度庾岭,暑日雨淋漓,因憩于张文献公祠,徘徊庭宇,遍读联句,无当意者。偶得“相公风度想梅花”句,然艰于属对。天明登程,至红梅驿,忽笑曰:“何不以本地风光对之?”急赴祠就山僧索笔砚,大书云:“王道荡平通岭表;相公风度想梅花。”僧遂勒于祠壁,观者莫不叹其裁对之工。

  《雨村诗话》载:京师各官住宅,每岁首,大门春联皆书“圣恩天广大;文治日光华”二句,翰詹科道六部九卿皆然。丹徒王梦楼先生独不用,以已名文治故也。同馆者遂戏呼梦楼诰君为“光华夫人”。按:随园人称为“广大教主”,盖以香山比之也。“光华夫人”,正不可无“广大教主”为之作对。

  纪文达公行步最疾,每入朝,同僚咸落后。彭文勤公戏语同人曰:“晓岚确是‘神行太保’焉。”文达应之曰:“云楣不过‘圣手书生’耳。”闻者粲然,二绰号洵是绝对。

  又莆田郭兰石太史尚先,以名翰林居编修十二载,而不迁秩,京师人呼为“金不换”,以编修戴金顶故也。天门蒋笙陔修撰立镛在馆十年,不除一官,人号“石敢当”,以修撰戴白石顶故也。“金不换”对“石敢当”,亦是绝对。

  《全唐诗话》:张林为诗小巧,尝言:毁佛寺时,御史有苏监察者,检天下废寺,见银佛一尺以下者,多袖归,时号“苏捏佛”。温庭筠曰:“好对‘蜜陀僧’。”

  弘治中,钱唐吴启冻游西湖,见湖边有请仙者,登岸往观,时已过端午。一庠士以学宪有一对云:“鼓振龙舟,惊起鼋鼍之窟。”莫有能对者,以此质之仙,即书云:“水冲牛屋,破开蝼蚁之丛。”众请留名,乩书“可怜”而已。复书:“可到湖东牛屋大树下相见。”次日,果踪迹至彼,见大树下,茜席裹一尸,蝼蚁满焉。众愕然,访之,乃知日前新缢死者,因聚水驱蚁,捐金市槥埋之。

  嘉庆辛未大考,歙县洪宾华修撰莹四等第一,钱塘戚蓉台编修人镜一等第四,二人乃同年。先是,京师有句云:“三月十八,八月十三,圣祖祖孙齐万寿。”无有能对者。至是,或为之对曰:“一等第四,四等第一,编修修撰两同年。”

  塔忠武公齐布忠勇朴诚,剿粤逆于襄鄂间,厥功最巨。后镇浔阳,殁于王事,时年三十二岁。朝廷优恤之,予谥建祠,饰终之典极渥。九江专祠落成,平江李次青廉访元度制联即就“忠武”二字着笔,而无惬心之句,实未思及其年也。后知为三十二岁,恰好以汉相宋将两名臣相持并论。句云:“谥媲武乡侯,襄鄂战功青史在;寿同岳少保,古今名将白头稀。”出联切谥,对联切年,可称绝对。塔公不朽矣!

  有倪姓女,自负才色。其父出联句以择婿,募能应对者,则嫁之。句云:“妙人儿倪家少女。”一时对者寂然。今不知究适何氏也?予亦思之日久,无以应之。后闻之内侄杨竹孙云:“有对以‘故言者诸子古文。’”亦足见巧思矣,但语义不甚类耳。

  都在我,闽中大竹筐名也。旅行用之,以凡物皆可储,故名。亦名为“懒收拾”,有以“不求人”对者,甚巧。不求人,亦以竹为之,或以角如小掌形,可用以搔背。又闽中山行竹兜轿有“九条龙”者,取其轻捷,而急足跑信者则称“千里马”,两足系以铃,行则有声,同行者避路耳。此六字亦可为巧对。

  民间有杀人事,误传为士人。逮至,而士人以非辜,至讼庭大声称屈,守若弗闻者。士人愤懑极,连声呼屈不已。守曰:“若为士,不能受丝毫之屈乎!为我属对,不能且得罪。”因诏曰:“投水屈原真是屈。”士应之曰:“杀人曾子又何曾?”守曰:“吾句有二屈字,而汝句尾乃曾字音层。汝之不学明矣!”士人笑曰:“此自使君未学耳。按屈姓流俗皆如字呼,而‘屈原真是屈’则九勿切。使君请再研究之。”守曰:“戏汝耳!”一笑释之。

  某秀才与某教官素相狎,教官出对句云:“老秀士,穷秀士,老当益壮,穷且益坚,老壮穷坚秀士。”时教官二子在侧,秀才对云:“大世兄,小世兄,大则以王,小则以霸,大小王霸世兄。”

  相传前明一生坐监,肄业甚勤,日夜吟咏不辍。一夕,梦中常闻有吟“七孔比干心”五字者,醒,殊不知所谓。忽成祖微行至监,唯此生在监读书,顾之喜。适几上有藕一截,拈之手,吟曰:“‘一弯西子臂。’能对乎?”生应声曰:“七孔比干心。”成祖大喜,曰:“忠臣也。”骤贵之,惜忘其名。

  维扬符氏园亭有对联云:“剑客词客慷慨至;梨花梅花参差开。”最为隽妙。

  太谷武次南棠于道光中年任闽臬时,自言为诸生时甚苦,借课读糊口。主人一日杀鸡供馔,以“芦花鸡”属对,盖有意难之也。鸡褐色中有白点,群呼芦花鸡。一时竟觅思不得,颇为主人所轻,不欢而散。未几,遂失馆。盖此席款待,即定明岁之去就也。此事常耿耿于心,二十余年不释。一日,有献皮褂者,其名曰“艾叶豹”,因念此三字久之,矍然笑曰:“二十年前之对来矣!向使处馆时有送此褂者,吾亦不致失馆矣!”为之大噱。

  施可斋曰:予久于闽,闽事甚悉。道光丁亥,富阳周芸皋凯官兴泉永道,颇有政声。本系名士,才大而不谐俗。其属厦防同知许原清以能吏为上宪所契,每恃上眷欺陵之,事多自专,不请道示。或嘲以对云:“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巧合一时情景。因忆少时读书,进馆稍迟,先生面变相责,遂以“何晏也”三字厉声命对,予悚然久之,低应曰:“王勃然。”先生以予言其怒也,骤不解。予曰:“难得‘也、然”两虚字相对耳。”先生恍然称许。然《四书》中别寻三字,亦无可对也。

  尝闻唐诗中有“烟锁池塘柳”一句,中含五行,久无有对者。后晤邱子京司马云:“有一文士能对。”叩之,则曰:“秋唫涧壑松。”亦自雅秀,适有武士在旁遽云:“此不过五字对,何难之有?”群云:“中须有五行,请试之。”则应曰:“炮镇海城楼。”为之俯首。盖二者各肖其人也。

  湘南有一老人,年百岁矣。尝自负其寿,而不欲以告人。每问之者,辄少报十余岁,历有年所矣。一日,遇陶文毅公于少时,文毅尚在诸生,颇有文名。老人忽自喜曰:“余年实实百岁,今姑明告君耳。但欲求一寿对,更须切百龄,君能为之否?”陶不假思索,便告曰:“人生不满君能满。”老人曰:“此即联句耶?”曰:“然。”亟求其对句,则云:“汝不明告我,我亦不能逢君也。”遽对云:“世上难逢我恰逢。”老人欢欣鼓舞而去。此为其乡人魏衣德观察所述。

  又闻有一“续”姓者,人多误听为“蜀”,反复辨论,知为“续”字。遂有一友嘲之曰:“尊姓原来貂不足。”盖以“狗尾”揶揄之也。无以为对,久之始问知其名为“立人”,一友曰:“余得对矣。‘大名倒转豕而啼。’”亦可谓巧谑矣。

  宋毕少董,名良史,名所居之室曰“死轩”,以所服用皆上古圹中之物也。见《砚北杂志》“古今人多有营‘生圹’者”,可取以对“死轩”。

  有某翰林寓,门楣题“丝纶阁下文章静”。或云:“可用为门联。”答以“尚未得句。”反以事改中书,有送以“蓬莱宫中日月长”为对者,群谓贴切。以“文章静”三字形翰林,以“日月长”三字形中书,各得其神理耳。

  咸丰中,杜莲衢侍郎联、瑞牧庵尚书联、杜鹤庭中丞瑞联在朝,有集三公名为“杜联瑞联杜瑞联”七字联者,久未有以对也。后郎宫中有方公钊、恭公钊、方公恭钊者,遂取以对之曰:“方钊恭钊方恭钊。”亦可谓天造地设。

  《山房随笔》云:“永嘉余德邻宗文与聂道土碧窗弈,余屡北,欲报之。有卖地仙丹者,国手也。余暗招之至宿其家,诒聂云:“某有仆亦嗜棋,欲试数着,敢请。”聂曰:“可俾对枰。”连败数局,不知所措。余自内以片纸书十字嘲之曰:“可怜道士碧;不识地仙丹。”聂笑曰:“吾固知其不凡。”

  又云:仁和陈瑶为学勤敏,而资性老成。宪官至学出对云:“笔底春风转转生。”瑶对云:“檐间晓溜漕漕写。”又出对云:“轻摇纨扇,清风透入人怀。”瑶又云:“高捧玉盘,明月飞来我手。”时瑶方幼,学人夸其慧。

  《渑水燕谈录》云:“王荆公之子雱少得心疾,逐其妻。荆公无可如何,为备礼嫁之。又丞相王公之夫人郑氏佞佛,临终嘱夫曰:“即死,愿落发为尼。”及死,公奏乞法名师号,敛以紫方袍。有好事造句云:“王相公生前嫁妇;郑夫人死后出家。”人以为奇谈。又工部郎中侯叔献,妻悍戾异常。叔献既殂,儿女不胜其酷,诏离之。故好事者又改对曰:“侯工部死后休妻。”

  又云:“王琪、张元,同在南京晏元献幕下。张体肥大,王以太牢目之。王瘦小,张以猕猴目之。一日,水纲至八百里村,水浅当剥。张往督之。王曰:“所谓八百里驳也。”张曰:“未若三千年精矣。”元献为之启齿。

  又云:“顾临学土,魁伟好谈兵,人戏谓之将军。一日,偕同馆友游景德寺,至鼓楼前丛木下,鼓正鸣,遇大雨。友倩顾缓行,作伴候雨良久。顾戏其友林希曰:“林密中淋林学士。”林曰:“鼓响时雇顾将军。”众大噱,以为的对。

  《何氏语林》云:“荆公作相日,当生朝。光禄卿巩甲,以大笼贮雀一百二十头,诣客次,开笼叩头祝曰:“愿相公一百二十岁。”时又有边塞之主妻病,而其夫虞候割股以献,欲为之代死,天下骇笑。时人为之语曰:“虞候为县君割股代死;光卿向丞相叩头放生。”

  《七修类稿》:刘士亨泰,诗人也。有问其姓字者,每答曰:“夏少卿之好友。”更不自言其姓,同时有沈循与都宪钱越有亲属,人询其名,每曰:“钱员外是我外兄。”有好事者为之语曰:“沈循只说钱员外;刘泰常称夏少卿。”吁!借誉于人,已为可耻,况出自己口耶!

  《贵耳集?曲江俗语》:相传曲江有二奇:张相国,人以铁铸之;六祖禅师,以铜铸之。时人为之语云:“铁胎相国;铜身禅师。”盖铁胎有二身:一在庙,一在庠。铜身在大鉴寺。

  《天禄识馀》:马令《南唐书》云:“丰城毛炳好学,不能自给,入庐山与诸生讲诗,获镪市酒尽醉。”同时彭会好茶,时人语云:“彭生作赋茶三片;毛氏传诗酒半升。”

  《鹤林玉露》云:“字义固有可得而解者,如“一而大谓之天”,是诚妙矣。然不可强通者亦多。世传东坡尝问荆公:“何以谓之‘波’字?”对曰:“水之皮也。”东坡曰:“然则滑者,水之骨也。”荆公默然。又,《高斋漫录》:东坡闻荆公《字说》新成,皆以凑字为义。因戏之曰:“以竹鞭马曰笃,以竹鞭犬有何可笑?”荆公亦无以对。向谓“波为水之皮,滑为水之骨”须寻一对,今可以“竹鞭马曰笃,竹鞭犬曰笑”作对乎!而两事均出坡公,尤妙。后荆公与坡公即以《字说》不睦。

  《诗话总龟》:余游儋耳,见黎民表出东坡《别海北》诗曰:“我本儋耳民”云云。又登望海亭,柱间有擘窠大字,一联句云:“贪看白鹭横秋浦,不觉青林没暮潮。”又谒姜唐佐,见其母,余问:“识苏公乎?”曰:“然。无奈好吟诗。尝杖而至,有包灯心纸,公以手拭开之,书满纸。予案读之,醉墨欹倾,句云:‘张睢阳生犹骂贼,嚼齿穿龈;颜平原死不忘君,握拳透爪。’”此真绝对也。

  《碧溪诗话》:坡公尝书“通家不隔同年面;得路才知异日心”为联,乃本唐人《责同年不赴期集》,辞云:“紫陌寻春,尚隔同年之面;青云得路,可知异日之心。”

  《冷斋夜话》:诗人多用方言,南人谓象牙为白暗,犀为黑暗。故杜老诗云:“黑暗通蛮货。”又谓睡美为黑甜,饮酒为软饱。故东坡句云:“三杯软饱后,一枕黑甜余。”按:“软饱”与“黑甜”为对最佳。字面不必甚对,而两意则甚对。盖甜不必真甜,饱不必果饱。“黑”字原不能对以“软”字,而就此两事以为对,不求工而自工,所以尤为佳妙也。天下巧对,往往有不在字句间求之者也。

  《挥麈后话》:坡公尝为说之,言在黄州时,陈慥相戏曰:“公只不能作佛经。”曰:“何以知我不能?”曰:“佛经是三昧流出,公特思虑出耳。”曰:“君知余不出思虑者,盍一试之。”陈不肯,曰:“公何物不曾作,何必相烦?”强之,乃指其首鱼枕骨请颂之,曰:“假君手为余出焉。”陈笔不及湿,墨不及磨,涌之如流。惊且笑曰:“此真三昧流耶!”又,《春渚纪闻》:坡公书琴事云:“家有雷琴,破之,中有‘八日合’之语,不晓何谓也?”公非不解者,表出之,令后人思之耳。盖古“雷”字从四田,四田拆之是为八日合也。按:此两事皆为坡公事,而“三昧流”与“八日合”,正好作的对。

  《春渚纪闻》:坡公、山谷、秦太虚七丈,每为人乞书。酒酣笔倦,坡则多作枯木拳石以塞人意,山谷则书禅句,秦七丈则书鬼诗。“禅句”,“鬼诗”亦可作对。

  《识小录》:坡公尝抄书,一书每为一体。则忽作颠张,忽作醉素。“颠张”、“醉素”可为的对。

  《侯鲭录》:东坡在黄州,尝书云:“东坡居士,自今以往,早晚饮食,不过一爵一肉。有尊客,盛馔则三之,可损不可增。有召我者,预以此告之主人,不从而过是,唯有自止以谢客。一曰守分以养福,二曰宽胃以养气,三曰省费以养财。”按:《志林》载:张君持纸求坡书:“且欲发药,君当以何品?吾闻战国中有一方,吾服之有效,特以奉传。其药四味:一无事以当贵,二早寝以当富,三安步以当车,四晚食以当肉。”与原文小异,去其末句,亦可作对。

  近阅《东坡事类》,有《东坡荐鸡疏》云:爰念世无不杀之鸡,均为一死法。有往生之路,可济三途,是用每月之中斋五戒。道者庄悟空,两日转经若干卷,救拔当月所杀鸡若干只。又《示儿编》云:东坡居常州,颇嗜河豚,而士大夫家精于烹是鱼者,辄招东坡享之。妇孺倾室聚于屏后,欲闻一语品题。东坡下箸大嚼久之,寂如喑者。主人黯然,屏后集者失望相顾。东坡忽投箸大声叹曰:“值得一死于是!”合舍大悦。噫!东坡诚有味,其言使嗜色如嗜河豚者,而不知皆不免于死。余向喜戒杀,特录此二则,以示戒。而前节之“可济三途”四字,正可以“值得一死”为的对。且均为东坡事,亦相属也。

  《东坡事类》又载二则,一为《东坡与程金父书》:“此间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泉。”一为《春渚纪闻》云:“文章至东汉始陵夷,至晋宋问句为一段,字作一处,其源出于崔蔡。史载文姬两诗,特为俊伟,非独为妇人之奇,乃伯喈所不逮也。又俚俗语有可取者:‘处贫易,处富难,耐劳易,耐闲难,忍痛易,忍痒难。’”二段所书,皆东坡醉墨,薳家宝之甚久,后入御府,世无传此语者,故录于此。按:上一十八字恰好取以作对,而同为东坡语,尤妙也。

  《后山诗话》:东坡居惠,广守月馈酒六壶,吏尝跌而亡之,坡撰十四字谢之云:“不谓青州六从事,翻成乌有一先生。”

  梁应来曰:“曹孟德横槊江上,温太真击楫中流,同一义勇;韩平原定议伐金,周公瑾力排降魏,各自英雄。”此两偶可作对,气势魄力相似,而不相同。

  尝闻有于盐仓门悬一联云:“调成天上中和鼎;煮出人间富贵家。”甚新,忘为何人所作。

  阴寿者,生忌也。阴而系之以寿,寿而冠之以阴,奇文也。杭人以福寿备而逝者,呼为“喜丧”,吾闽亦有此说。以之为“阴寿”对,工切无比。盖阳则为寿,而此则名为阴;丧则必哀,而此则名为喜。此创说也。阴寿之说,各行不行。杭则不但营奠营斋,亲友来拜,近则笙歌筵宴,无异称觞,为之子孙,采服从事,亦不为怪,且美其名曰:“做百岁”,是岂不可以已乎?愿妄行者思之。

  曹文恪秀先第在米市胡同。癸巳仿真率会,邀程文恭公、嵇文恭公、吴恭定公绍诗、总宪张公若溎、大司寇崔公应阶、少司马蒋公元益。戊戌作东坡生日再集,易以漳浦蔡公、周文恭公煌、总宪罗公源汉。席上得“七人元旦五百岁”之句,盖当时只得四百九十三岁,到元旦方足五百,成此七字,即已不易,奚暇觅对?朱石君先生曰:“吾得对矣!‘二老同登十九科’,何如?”盖指蔡公也。洵巧矣。

  通州齐春帆进士元发官崖州牧。封翁星垣先生迎养在署,襟怀坦荡,尝于市得竹刻李太白小像,以龛供之,悬小楷一联于龛楔云:“谢宣城何许人,只江上五言诗,令先生低首;韩荆州差解事,放阶前三尺地,让国士扬眉。”可谓风雅好事矣。

  彭文勤《跋龙洲道人集》云:龙洲尝在辛稼轩席上赋《羊肾羹》云:“拔毫已付管城子,烂胃曾封关内侯。死后不知身外物,也随樽俎伴风流。”句甚风趣。按:“羊肾羹”可对“牛心炙”。

  济南有大明湖、趵突泉,二处皆省垣胜景也。予十四岁随任臬署,屡往游焉。今已相隔五十五年,渺不可追矣。犹记刘少宣有于湖舍悬联云:“舟行著色屏风里;人在回文锦字中。”又张云庄于趵突泉有联云:“平地忽堆三尺雪;四时长吼半空雷。”可想像两地景致。安得重一游之?

  《啸红笔记》云:“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世俗习传语也。二师乃云:“对句作‘可与言人无二三’更觉有味。”

  《澄怀录》:苏子容闻人语以故典,必令人检出何本,颇以为苦。司马温公闻人言新事,即便抄录,且必记所言之人,止之不可。故当时为之对曰:“古事休语子容,新闻莫言君实。”

  《白帖》:晋乐广,字彦辅,人谓之冰镜。女婿卫玠,字叔宝,群号为玉人。故时语曰:“妇翁冰清,女婿玉润。”此对句亦习传语也。

  《山堂考索》:宋进士科,每位极通显。至明经科,不过为学究之类。故当时为之语曰:“焚香取进士,彻幕本作瞋目待明经。”盖进士有设焚香之礼,而明经则设棘监守也。按:《丹阳总录》卷十四:“宋人谚云”,云见《东莱文集》,其徒讳之,改“瞋目”作“彻幕”。

  谚云:“人心象胆,世事獭肝。”象胆无定位,十二月分属遍体,故以比人心,言难觅也。獭肝凡十二坼,月腐一坼,则他一坼更新,循环岁更,故以比世事,言时刻翻新也。八字正好作对。

  撰句有自占身分者,张南华鹏翀《汤圆赋》云:“升沉总不惊。”其气度可知。庄滋圃有恭作《茧》诗云:“经纶犹有待。”其抱负不凡;“经纶”五字可与“升沉”五字为对。

  秦涧泉修撰大士甲戌散馆,求得签句云:“静来好把此心扪”,不解何谓。试题《松柏有心赋》,竟忘押“心”字,而以文字好列之高等。经上看出,语阅卷大臣:“你们看卷,乃不用目细看乎!”各知其故,均悚然碰头请罪,自认瞎眼。上曰:“我有一对,你们对得,则不深究耳。句云:‘状元乃无心过。’”震恐之下,皆不能对。上曰:“我代你们对之,曰‘试官少有眼人。’以后留意可耳!”众复叩头谢过。《随园诗话》曾及之。

  慈溪冯一梅孝廉,博学多识,隽才也。与同书局有年,曾于梅中丞处揄扬之,改为总校,遂有知已之感,执弟子礼甚恭。喜谈其乡往事,尝言:“慈溪城内有东西二庙:西庙在西街,祀唐慈溪令房公琯;东庙在东街,祀吴阚公泽。”阚,慈溪人也。旧有人撰联云:“西庙房,东庙阚,二公门户相当,方敢对坐。”未有能对者,后请于乩,始对云:“南京河,北京地,两处水土各胜,也可并称。”时适有南北二人在座,各自夸其水土,遂得此对,然非乩不为功。

  靳迪臣观察云:“广西丙午科乡试,文榜有容县生员黄金鉴中式。后武闱揭晓,有桂林武生白玉珂。二人姓名可作巧对,同省同科,亦奇矣!

  迪臣又云:“桂林文昌门外有云峰寺,在象鼻山下,著名庙宇也。唯其地林木密箐,烟瘴极重。每雨时,即在烟雾中也。城中有风洞山,亦名迭采山。予随任桂林,屡游焉。盖山腹有一巨洞深入至后山,进洞口,步行可半里许,极平坦,上为石天。若夏令,则当洞口极为爽利宜人,终日不断凉飔,故名风洞,为省垣第一名胜。道光末,于山腹起获巨炮数十尊,或云:“世乱则出。”诚然。并闻迪臣述一对云:“云峰寺,云出即封寺;”以“风洞山,风吹不动山”为对。

  迪臣又云:“钱景舒日永于立夏前一日,与毛西河诸名士游乐园,集唐人句作送春对云:“每度暗来还暗去王建;暂时相赏莫相违杜甫。百年莫惜千回醉翁绶;一岁唯残半日春白居易。”西河极赏之。

  东坡先生晚年造句多巧对,如《儋耳》云:“垂天雌霓云端下,快意雄风海上来。”又《人日》云:“天涯已惯逢人日,归路犹欣过鬼门。”“雌霓”对“雄风”,“人日”对“鬼门”,皆精巧。

  律赋中用典雅切而对仗工稳者,莫如唐时宋表文言《斅鸡鸣度关赋》“任秦关百二,难启狼心;笑商客三千,不如鸡口。”近有作《鸦片烟赋》,其押“鸦”字一联云:“直吹无孔之萧,原非引凤;卧握不毛之管,岂是涂鸦?”渲染成文,吐属风雅,忘其为俚俗之事,可作巧对看也。

  迪臣尝以巧句出对制胜,句为“动动千里重金锺,行多重平声重重皆平声着力。”以质于予,予对以“纷纷八刀分米粉,剖数分去声分分皆去声成丝。”一联二十八字,均有关合,唯四字泛设耳。

  有传一弥勒佛联云:“笑呵呵坐山门内,觑着去的去,来的来,皱眼愁眉,都是自寻烦恼;坦荡荡在布袋中,无论空不空,有不有,含哺鼓腹,好同我共乐升平。”后观齐学裘《见闻随笔》,知出语是王仙溪所撰,对语乃齐续成。此一对,颇有禅机,似“共乐升平”改作“皆大喜欢”,为尤切也。

  迪臣又云:宋时处州士子终场者六人,而三人与选,谢主司启云:“同矍圃之观人,去其半,存其半;类孔门之取友,益者三,损者三。”亦属巧对。

  迪臣又云:古人名号,可作对者,如“孟明”对“元晦”,孟与元,皆首也;晦与明,亦正对。后阅《北窗炙輠录》:“钱唐有两进士:一林和靖,居孤山;一汉仲晦,居对松岭。”因思“仲晦”对“孟明”,尤为工稳。

  《客座新闻》:长沙李西涯学士东阳居翰林时,会失朝,有罚。翰林旧有语云:“一生事业唯公会;半世功名失早朝。”所谓清逸无他事也。

  《嵩阳杂记》:成化间,太监汪直用事,朝绅谄附之。其巡边也,所在都御史,铠甲戎装迎出二三百里,望尘俯伏,半跪一如仆隶。揖让之礼,一切不行。奔竞之甚,良可叹也。当时人为之语云:“都宪叩头如捣蒜;侍郎曲膝似抽葱。”

  申江游人辐辏,茶馆尤多,丽水台茶室最著名,历三层而上。近又有天然居高耸江滨,登其上,有飘飘凌云之概。每日入座茶话者,以数千计。先有人撰联句云:“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下五字即就上五字倒转成文,另翻一意,巧不可言喻,久之莫属对。偶有一二语,多属牵强置之。尚记得最后一对较胜,句云:“人下乡约所,所约乡下人。”亦足以征巧思矣。因念杭垣以土棍太多,诛不胜诛,设自新所拘留之,候其自新。若辈本好食懒动,每相安之,而其中自爱者因而改行,亦不乏人。其不自爱者,经年不出也。予正续《巧对》,因得句云:“人爱自新所,所新自爱人。”而“所”字尚嫌落上对之窠臼也。又思杭省多善举,同善堂外,如义渡、义学、义地、惜字官、医婴堂、老人院、清节堂,施棺、施药、施粥、施茶、棉衣,不一而足。何为独乏放生之举?向有大生会名目,专为放生一事,今无闻焉。余谓浩劫濒行之后,正宜体上天好生之德,注意于戒杀放生,语云:“愿天常生好人,愿人常行好事,然必人多行好事,天自多生善人也。”因复得对句云:“人好大生会,会生大好人。”似此对去,较前两联为自然耳。未知此外更有能对否?

  前录于《续话》者,为罗星塔联“朝、长”分对,七字为句,不过曰“朝夕长消”而已。相传仙笔,其信然耶!至温郡江心寺,则以十字为句,亦以海潮能到而云。然托名王梅溪所为,未免重迭太多,极意求巧,而实拙也。仍不如塔联七字之简明可贵耳。此两联,《楹联三话》中已合论之,今阅施可斋《闽杂记》,则知朱彦珊美缪又言:四川长水塘有朝云庙,徐文长有一联云:“朝云朝活字,朝朝朝活字,朝朝活字朝退;长水长活字,长长长活字,长长活字长流。”盖第三字为活字,第六字、第八字同。“朝云”、“长水”确切,庙名地名巧对,是联尤为可贵。若罗星塔与江心寺,但以朝夕消长,空衍取其奇,自以为巧,而不自知其牵强,大约袭徐语耳。此联切庙切地,巧即在此,故列入巧对中。

  巧对有两边语气不相投,而字面配对匀称者,玩之亦属可喜。如“拳石淡描黄子久”,对“胆瓶斜插白丁香”。又“树到千寻难纵斧”,对“果然一点不相干”。东坡“两游赤壁”,对南容“三复白圭”。又“崇牙树羽”对“双眼花翎”,“豫江二卯”对“巽命重申”,“头名状元”对“势利和尚”。联语不伦类,而对仗甚工,姑存之,以备一格。

  嵌字巧对

  福州向有阉诗之会,各逞巧思。其法,拈字为偶对,每句七字。必裁对工整,以巧取胜。多人相聚,片刻即成,举快手录之。先以二人为阅卷,第其甲乙。每日可有六七次。其二次阅卷,即以首次取元者为之。近时工者甚多。今记数联于左。如:“七才子”及“八乡兵”六字云:“七步诗才曹子建,八门兵法武乡侯。”“鸡鱼肉”及“锣鼓板”六字云:“市鼓声分社肉,板桥锣响卖溪鱼。”“七月半”及“烧纸衣”六字云:“半夜烧灯花落纸,七弦弹月露沾衣。”“十二月十二”五字云:“十里楼台十里月,二陵风雨二陵秋。”“张三李四”四字云:“四壁图书三尺剑,半肩行李一张琴。”其但拈二字,次第限嵌者尤巧,如“子鱼”限第二字云:“燕子不归春寂寂,鲤鱼无信路遥遥。”“断江”限第三字云:“可怜断雁无消息,不及江潮有去来。”“田月”限第四字云:“薄宦无田何日返,故人如月几时圆。”“皋马”限第五字云:“金玦心伤皋氏宅,玉环魂断马嵬坡。”“雪如”限第六字云:“湖上残山松雪老,江南春雨六如归。”此数联俱自然连合,而上下语气仍复相贯,非心灵手妙不办。

  按:徐铁孙太守荣《怀古田舍》诗自注:“少时与诸友作嵌字联句。”太守广东驻防汉军,则广东先已有之矣。

  分曹巧对

  吾闽诗社所录者,有以不类事为题,合二题成七言一对,亦足以征巧思,如“端午日”及“孔子”云:“赤帝骄人重五日,素王去我二千年。”“魁星”及“顶篷”云:“曾将采笔干牛斗,未许空梁落燕泥。”“梳头”及“朝帽”云:“云间晓镜拢蝉鬓,风闪峨冠动雀翎。”“卖新闻”及“靴衬”云:“事经访后传多误,步太高时稳最难。”“修脚人”及“卖题名录”云:“足下工夫三寸铁,眼前身价一文钱。”“官坐堂”及“私养孩”云:“鼓吹堪怜声是肉,欢娱谁料祸成胎。”“枕头”及“刽子手”云:“黄昏我便思依汝,白昼君偏敢杀人。”“不应试”及“牛肉”云:“秋战任人雄拔帜,春耕唯尔病扶犁。”“告示”及“放屁”云:“乡老抬头观日月,通人掩鼻笑文章。”“吹箫”及“和尚煮狗肉”云:“定知跨凤终成偶,不比烧猪要避人。”“褡衣”及“囚车”云:“方外可以无正服,此中几见有完人。”“戒方”及“新经布”云:“子弟不才呈白木,女儿有喜验红巾。”“官厨子”及“菊花”云:“饔人公膳更双鹜,隐士闲情对一鸥。”“起马”及“粪桶”云:“铃声急雨三更驿,担影斜阳十亩田。”“先生解馆”及“木芙蓉”云:“化雨已成前日事,拒霜又见此时花。”“镜中美人”及“扑满”云:“彼姝对影总如玉,此虏失声空守钱。”“海狗肾”及“木偶”云:“纵使生儿亦豚犬,是谁作俑到公卿。”“燕子”及“番狗”云:“三春又见君寻主,诸夏难容尔吠人。”其余尚多佳者,钱塘施可斋鸿保亦效为之,即以“烧年纸”及“打纸牌”为题云:“明岁祈神重福我,今宵约伴共由吾。”又“点烛”及“懒猫”云:“书成误处凭燕说,睡正酣时任鼠偷。”“门神”及“愁酌”云:“笑尔常为门外汉,教儿且覆掌中杯。”“扳不倒”及“钱”云:“此老生平最倔强,乃兄何处不流通。”“溺桶盖”及“冬菜”云:“掩鼻无须避恶臭,咬根最好解馀酲。”“贼”及“宝剑”云:“何妨梁上有君子,要使世间无乱人。”“与友行吟”及“赌场”云:“脱巾微步偕诗客,掷帽狂呼聚博徒。”“呼狗”及“家信”云:“八尺休凭宣孟嗾,万金曾记少陵吟。”“请酒”及“单纱帐”云:“觅醉唯凭招大户,御风最好制轻容。”“蛇”及“溺桶”云:“不闻壮士行时畏,好供将军饭后遗。”“烟灯”及“正月二十九日”云:“良宵好友伴横卧,明日古人偕送穷。”“雪中人传奇”及“沽酒”云:“不信英雄常乞食,且凭贤圣暂却愁。”“打摊”及“柳”云:“白昼长年闲狎浪,青春少妇倦登楼。”“老婆儿许愿”及“得孕”云:“此种痴情唯佛谅,最先喜信是郎知。”“听莺”及“弄猢狲”云:“春来好共客携酒,树倒便随人乞钱。”又尝即诗社原题成数联,如“梳头”及“朝衣”云:“蛾描鸳镜奁初启,虎拜螭坳佩共垂。”“燕子”及“番狗”云:“代飞候暖催宾雁,入贡时清比旅獒。”“告示”及“放屁”云:“官衔有例起头大,文字无凭下气通。”“戒方”及“新经布”云:“顽心须警木三尺,喜信初传月一番。”“枕头”及“刽子手”云:“游仙我恋真佳境,入市人呼好快刀。”“褡衣”及“囚车”云:“梵相最宜图托钵,土音亦好听操琴。”“官厨子”及“菊花”云:“劳薪有客知真味,晚节唯君傲众芳。”予友张莘田明府用糦云:“此虽游戏笔墨,然非聪明不能裁对,非博洽不能俗题使雅。”余谓一人自作尚易,若两人对联,尤费剪裁。酒阑灯灺,仓促间更不易办。今馆阁诸君,亦多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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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52: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杭州近对

  定例教职一官,凡拔贡、优贡、副贡、岁贡、恩贡,准其捐纳。此外唯廪生转贡者,亦准以贡生报捐。凡在附生者,不敢思及。近日则推至附生亦许援例为教职。有轻薄子者,制为联句云:“贡生捐教,廪生捐教,附生亦捐教,儒士功名皆苟不。”用《三字经》“苟不教”语也。此种句,本属不经,久之无以为对。迨道光辛丑,英夷滋事,羊城失守,厦门亦失守,定海又失守,遂对云:“粤人畏鬼,闽人畏鬼,浙人尤畏鬼,海疆世界尽非其。”则用《论语》“非其鬼”耳,亦可谓巧谑矣。

  凡作对,如八言,于本句自作对,则易属,亦无贵也。故取七言、五言者最多。今取三言、四言作对,亦颇新倩。本系成语,习之可为摛词之助耳。酌录如左。如:

  “鼓筝草”《本草》:“横目草,俗谓之鼓筝草”对“锦带花”。《方物记》:“锦带花,蜀中有之,亦云鬓边娇”“金雀瓣”《群芳谱》:“金雀花,丛生,瓣如飞雀”对“玉鸡苗”。《清异录》:“蔷薇花,根掘出,石卵如鸡,呼为玉鸡苗”“王孙草”《骚》对“帝女花”《广雅》:“菊也”“安邑枣”《史记》:“安邑千树枣,其人与千户侯等”对“哀家梨”。《世说》:“桓南郡见人不快,辄嗔云:‘君得哀家梨,蒸食否?”“蛇添足”对“龙点睛”。“龙花蕊”宋《长编》:“内侍裘愈至文阯索龙花,上黜之。”龙花即斑枝香对“燕蓐蔬”。岭南名燕窝菜“书带草”《三斋记》:“郑康成教授:生草如书带”对“米囊花”。《群芳谱》:“罂粟,本有囊。”即其别名

  四言云:

  “刻舟求剑”对“买椟还珠”。“屈刀为鉴”对“断带续灯”。“胶柱鼓瑟”对“以莛撞钟”。“归心似箭”对“掩耳盗铃”。“望梅止渴”对“画饼充饥”。“沿门托钵”对“同室操戈”。“以管窥豹”对“误笔成蝇”。“对竹思鹤”对“叱石成羊”。“卖剑买牛”对“吹箫引凤”。“举杯邀月”对“击钵吟诗”。“投鼠忌器”对“得鱼忘筌”。“瓜田纳履”对“柳汁沾衣”。“吹笛止雨”对“击鼓催花”。“抱薪止火”对“披沙拣金”。“守株待兔”对“临渊羡鱼”。“抛砖引玉”对“点铁成金”。“如石投水”对“洗金以盐”。“梦蕉得鹿”对“缘木求鱼”。“曲肱为枕”对“集腋成裘”。“煮盐以海”对“聚米为山”。“因噎废食”对“挖肉补疮”。“扬汤止沸”对“吹毛求疵”。“移花接木”对“叠石成峰”。“开门揖盗”对“从井救人”。“重门击柝”对“高屋建瓴”。“狡兔三窟”对“首鼠两端”。“立地成佛”对“拜石呼兄”。“画虎类狗”对“以羊易牛”。“教猱升木”对“饮马投钱”。“志眉中目”对“移步换形”。“过桥丢拐”对“敲门用砖”。“刻玉为褚”对“镂金作莲”。“指鹿为马”对“舍鱼取熊”。“鱼为鹭饵”对“狐假虎威”。“丹不夺赤”对“青出于蓝”。“十二金牌”对“三千珠履”。“磨而不磷”对“钻之弥坚”。“率马以骥”对“望牛如羊”。“暑无张盖”对“风不鸣条”。“因树为屋”对“开门见山”。“渴骥奔泉”对“飞鸿戏海”。“遗衣化蝶”对“喷饭成蜂”。“挥戈御日”对“炼石补天”。“举网得鱼”对“当垆沽酒”。

  黄仲鸾彬观察云:椒兰某家有喜庆事,须设帐房,屋不多,以书房为之。一日出对云:“书房改作帐房,出入银钱须检点。”一内眷过而见之,随口答云:“东院跑回西院,往来酱醋要调和。”盖讥主人有二姬争夕也。闻者为之粲然。

  仲鸾又曰:一贵公子,恣情于色。其父戒之,不以为意,患之甚,因大书于其壁云:“赌钱吃酒养婆娘,三者备矣!”公子即于旁对云:“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以贯之。”抱负不凡,后果显达。

  《游宦纪闻》云:东坡一日语刘景文云:“‘一则仲父,再则仲父。’以何为对?”刘云:“千不如人,万不如人。”坡为绝倒。

  又云:余童,字端蒙,鄱之乐平人,幼学能文。同里项氏极器重之,欲纳为婿。因试余曰:“偶得句云:‘杜宇一声春昼永,午梦惊残。’”余应声曰:“黄鹂百啭晓风清,宿酲消尽。”项大喜,以女妻之。

  仲鸾又述:《临汉隐居诗话》云:武士方圭好作恶诗。庆历初,宋丞相庠守扬州,会圭过其地,饮之,即席谈诗,嘲哳可厌。宋公恶闻之,顾野外有牛系树下,曳树将倒,因谓坐客胡恢曰:“‘老牛侍力狂挨树’,以何为对?”恢晓公意,便对云:“怪鸟啼声不避人。”公大笑。

  《独醒杂志》云:汪圣锡幼年与群儿聚学。有谒其师,问能属对,师指圣锡。客因举对云:“马蹄踏破青青草。”圣锡对曰:“龙爪拏开淡淡云。”客惊曰:“此子已负魁天下之志矣!”年未冠,廷试第一。

  《侯鲭录》云:学士院壁间旧有题句曰:“李阳生指李树为姓,生而知之。”李阳,老聃也多年未有对句。杨大年为学士,,乃对云:“马援死以马革裹尸,死得其所。”

  又云:傅钦之作中丞,弹刘仲冯。一日,贡父逢之,请曰:“小侄何致被弹章?”钦之惭云:“也只‘三平二满文字’。”贡父熟视笑曰:“七上八下人才。”十二字,恰好为对。

  《曲洧旧闻》云:杨畏字子安,巧于趋避,世号“杨三变”。薛昂,字肇明,在政府,《和驾幸蔡京第》诗有“拜赐应须更万回”句,太学中呼为“薛万回”。薛守洛阳,杨闲居洛下。一日,府宴唯杨一人至,或问幕官:“今日何无他客?”对曰:“客甚易得,难得此好对耳。”

  《庶斋老学丛谈》云:“陈丞相应求知福州日,亲故干谒者不远千里而来。公设会,置五百贯于席前,出一联,如有对者,即席奉遗。句云:“三山出守,应求何以应其求?”福州本有三山之名。独一后生对云:“千里远来,公使尽由公所使。”遂悉举以赠之。盖昔日州郡各有公使钱,供太守支用,而后生适知之,亦犹今之公费耳。

  《鉴诫录》云:罗秀才隐傲睨一世,与顾云先辈同谒淮南高相公骈。顾为人风雅,时为渤海辟留居门下,罗遂辞归钱唐。高与幕宾赆罗于海风亭,顾亦在座。时有蝇入座,高命扇驱之使去。顾谓罗曰:“金蝇取嫌,被扇仄声扇平声离座。”罗知讽己,立酬之曰:“粉蝶堪玩,遭钉平声钉仄声在门。”议者谓以才调相讥,可称竞美。

  《四朝见闻录》云:嘉定李大性伯和,以吏部尚书除端明殿学士,俗谓无注脚。若有注脚者,则降旨云:“某人除端明学士。”谓之注脚端明。军功内,官虽授团防,若未去阶官,但视遥郡,唯近邸不带阶官,非有功特转,不许去阶官,欲谓之“秃头防御使”。去横旁,用圆状,视从臣矣。“秃头防御”可对“注脚端明”。

  《坚瓠集》云:御史职司风纪,中书供奉丝纶,任至隆也。成化戊戌,庶常安徽倪进贤,出入万安之门。安病阴痿,进贤自誉善医,具药为洗之,因改御史。又翼圣夫人之侄季通,以门荫宫中书。有同僚友,通以箧寄存之,甚重,友疑之,命启视,弗许,强视之,乃旧衣数件,下皆粪土墼。友大怒曰:“他日欲诬我家耶!”命殴之,通跪请,愿自挑其秽土去。时人为之语曰:“洗阴御史;挑秽中书。”同官为之丧气。

  唐景龙中宰相揽权,贤才裹足。人歌曰:“招徕不解开东阁。”及洛下霖雨百余日,宰执令闭坊市北门,以弭之。卒无效,滂沱益甚。人为属对云:“燮理只能闭北门。”

  《坚瓠集》云:明旧例,翰林学土只一人,多或三、四人。弘治壬戊,刘文靖健欲示德,因修会典,成,一时升学士者十人。又,礼部尚书同时有六人:谢迁以礼书居内阁,张昇为礼部掌印事,元守直以礼书掌通政,贾斌以礼书掌鸿胪,崔志端以礼书掌太常,并南京礼书王宗彝六人。崔起神乐观道士。京师遂有“礼部六尚书,一员黄老”之语。志端疑此语出自翰林,忿极,乃对以“翰林十学士,五个白丁。”盖倪进贤等五人,成化戊戌,万安以私意选为庶常,在翰林馆,课诗文,一出他人手耳。

  又云:万历丁丑,张太岳子嗣修榜眼及第;庚辰,懋修复登鼎元,皆倖获也。有无名子揭诗于朝门曰:“状元榜眼姓俱张,未必文星照楚邦。若是相公坚不去,三郎还作探花郎。”后俱削籍,故又语曰:“丁丑无眼,庚辰乏头。”

  又云:吴门王百穀家居,申少师予告归里,屡造之,宾客盈门,日不暇接,凡夫搜剔泉石,贵游麇至,几同朝市。两君可称处士之特矣。时人语云:“天下歇家王百穀;山中驿吏赵凡夫。”然题之曰“歇家”,曰“驿吏”,岂非《春秋》之笔乎?

  《本草拾遗》引俗谓“韭为草钟乳,芡是水硫黄。”言其温补也。按:《孙公谈圃》载:“陆生韭,叶柔脆,可俎,名为草钟乳。水产之芡,其滑可食,名为水硫黄。”《艺林伐山》亦言:“芡华昼合宵炕,其性暖也。”故谚云云。

  《古谣谚》“书有草书素食”谚一条,引《皇朝类苑》云:凡章草小草,点画皆有法,不可率意辄书,而小草尤难,言其难立造也。谚云“信速不及草书”,对以“家贫难办素食”。同一古谚也。亦见《事文类聚别集》。

  《七修类稿》:祷雨用晰蜴,以其致雨也。宋熙宁间,旱,令捕晰蜴,每以壁虎代。民谣有“壁虎壁虎,你好吃苦”之说。国初江岸常崩,人言下有猪婆龙,又恐犯国姓之音,对上只言下有鼋也。太祖恶与元同音,令捕殆尽。时谚又云:“癞鼋癞鼋,何不称冤。”两谚正堪作对。

  又云:地唯凭术,则通其术者得吉,昧其术者得凶。地何能母万类耶?天唯听命于地,则葬吉者不复因恶而降殃,葬凶者不复因善而降祥。天何足父群伦耶?余曰:“唯天之理可括乎地,地之利不能逆天。”故谚有偶句云:“未看山头土;先观屋下人。”天生善人必得吉地,恶人而求善地,天不许也。

  《坦斋通纪》:诗人好改易地名以就句法。《庐陵志》:“二十四滩自下而上,第一滩在万安县,前名黄公滩。”坡乃改为“惶恐”,以对“喜欢”。按:前录只及“惶恐”、“喜欢”,而末详及此。

  世传坡公在黄州作《雪》诗,有“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一联。荆公诵之,叹其对句之妙。时其婿蔡卞曰:“此不过咏雪状,状楼台如‘玉楼’,弥漫万象若‘银海’耳。”荆公哂曰:“此出道家书也。道家以两肩为‘玉楼’,以目为‘银海’。”蔡卞曾不理会:于“玉楼”何以谓之“冻合”,而下三字云“寒起粟”;于“银海”何以谓之“光摇”,而下三字云“眩生花”乎?“起粟”字,盖使赵飞燕轻寒,体无轸粟也。又见《北台壁》诗。按:东坡于荆公为文字之间沆瀣如此,后《字说》遂尔成隙。荆公因拗执,坡公多所狎侮。坦白人遇忮害人,安得不贾祸耶?

  《春渚纪闻》云:薳于扬州,得子瞻手画一乐工,复作乐语云:“桃园未必无杏,银矿终须有铅。荇带岂能拦浪,藕花却解留莲。”其后又作汉隶,书;“子瞻、禹功同观。”真三绝也。因忆《秋雨庵随笔》云:“物理有不可解者:雪至洁而生蛆,银至坚而遭蚁,火至热而有鼠,冰至寒而产蚕。”此四句正好作对。

  《轩渠录》:东坡知湖州,尝与宾客游道场山,屏退从者而直入。有僧凭门阃而睡,东坡戏曰:“髡阃上困。”有客即答曰:“何不用钉顶上钉?”

  湖南李馥堂中丞,性质聪颖,能书能诗而才甚敏。少时,尝与友人谈对偶。一友曰:“君向属对甚捷,有一成语请即对之。句云:‘春风风人,夏雨雨人。’”李答云:“解衣衣我,推食食我。”合座为之倾倒。

  《后山诗话》:熙宁初,有人自常调上书迎合宰相意,遂丞御史。苏长公戏之曰:“有甚意头求富贵,没些巴鼻使奸邪。”“有甚意头”、“没些巴鼻”,皆俗语也。

  “公冶长解猪语”,见皇侃《论语疏》。可与“介葛卢闻牛鸣”作的对。“猪语”或云“鸟语”。猪只有鸣,鸟则有语,似以“鸟语”为是。

  中秋诗最多佳句。杭州名流,于月下小酌,以《月饼》命题。姚古芬撰一对云:“举头看明月;把酒问青天。”以苏对李,巧不可阶。

  国朝书家刘石庵相国,无日不临帖,肘不去案者六十年。善于用墨,魄力甚厚,尝自言:“耗去数万斤油矣。”王梦楼太守则书不经意,愈淡愈超,全取丰神。时有“浓书宰相,淡墨探花”之对。又墨固以烟为之,而烟以油为之。尝闻人之一生喜伏案者,夜间灯油以之造墨,足应一生之用。故佳墨必书“五百斤油”四字。又以油作墨,必多加杵,愈多杵愈妙。犹忆陶文毅公曾赐予墨二小匣,墨面有“十万杵”三字。予谓五百斤油常见。今以“十万杵”对“五百斤”,亦属巧对。

  梁武帝《断酒肉文》云:“酒是魔浆”。可与“福水”作对,盖一颂一戒也。又谚谓酒曰:“其益如毫,其损如刀。”谅哉!

  《群芳谱》:山东有乐氏枣,丰肥细核,多膏肥美。旧传乐毅自燕携来之种,亦曰毅氏枣,见《太平寰宇记》,以对“哀家梨”,甚工。按:前曾以“安邑枣”对“哀家梨”。

  王山人伯谷工撰句,其属对尤妙,句云:“山上杜鹃花作鸟;墓前翁仲石为人。”有轻薄子效其体,嘲之云:“身上杨梅疮作果;眼中萝卜翳为花。”闻者绝倒,盖王偶患恶疮,而一目又生瘴翳,故云。

  有人六赴乡闱,仅得一副榜,一友嘲之以偶句云:“祁山事业怜诸葛;博浪功名笑子房。”又缪莲仙艮下第,自嘲一联云:“妻子望他龙虎日;功名于我马牛风。”亦极隽秀。

  滑稽,诙谐也,亦吸酒曲器也。见《清异录》。故苏颂偶句曰:“自知伯起虽庯峭;不及淳于善滑稽。”盖庯峭训挺拔,而又为承梁小木也。可见古人运典属对之工,宜荆公见“玉楼”、“银海”之对而叫绝也。

  对语格式甚多,至以全诗对全诗尤新颖,要在大意之对,不拘于字面也。即如两花可相对,或中另多一物,则不对矣。陶渊明云:“尔从山中来,早晚步天目。我屋南山下,今生几丛菊。”王摩诘云:“客从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小窗前,寒梅着花未。”两诗机杼相同,均为名贵,菊梅相对,最的。

  《峡程记》:滟滪堆突兀江心,乃积石所成。《水经》载“白帝城西有乱石,冬月石出二十余丈,夏初没”是也。《猗觉寮杂记》云:“滟滪如象,瞿塘莫上;滟滪如马,瞿塘莫下。”又《吴船录》云:“庐山虽号九屏,然其实不甚深,比他山为高。云绕山腹则雨,云翳山顶则晴。俗云:“庐山戴帽,平地安灶;庐山系腰,平地安桥。”一水一山,均俗语也,正好作对。

  顺治乙未,进士李立由翰林迁御史,奉命按湖北汉阳大猾世昌,杖毙之。初,世昌尝谓家人曰:“少时遇一道士,能言未来事,颇有验。叩以终身,则书‘非桃非杏木,不坐不行人’一联赠予,曰:‘见此一对,即禄尽时也。’”

  时谚到处同之,不必定于一方也。前录尚有未及者,兹随时记出,其中颇有至理存焉。特录于左。

  如三言云:

  笑面虎;磕头虫。清暑殿;广寒宫。芦中人;门外汉。竹醉日;花信风。没尾犬;独眼龙。蛇吞象人心不足;鸡啄星期虷不能开口。鬼拿鬼;奴使奴。

  四言云:

  三元及第;五世同堂。六亲同运;一品当朝。一毛不拔;孤掌难鸣。三生有幸;一窍不通。借花献佛;落草为王。靠天吃饭;坐地分脏。因人成事;与鬼为邻。小题大做;短载长行。量腹饮水;相体裁衣。急脉缓受;小取多来。行所无事;话出有因。移花兼蝶;打草惊蛇。过桥拆桥;骑马寻马。因祸得福;弄假成真。空言无补;数见不鲜。相见恨晚;同病相怜。过桥丢拐;同室操戈。因小失大;假公济私。

  五言云:

  急时抱佛脚;乐得做人情。费力不讨好;通情最犯嫌。无钱难开口;有货不愁眉。瞒上不瞒下;苦路宁苦家。药只医假病;酒不解真愁。杀人不顾已;入庙必问神。一掌打不响;连口叫来灵。船多不碍港;树大好遮阴。子无嫌母丑;狗不厌家贫。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贪多嚼不烂;见小事难成。自讲无坏话;相骂没好声。

  六言云:

  远水不救近火;小舶常傍大船。此景不比那景;他心怎似我心。吃到老学到老;赚来多用来多。做媒不包生子;讨债反怨保人。独见不敌众识;一富难救十贫。凶拳不打笑脸;气话莫说过头。贼证贼证倒贼;奴使奴使死奴。用小钱说大话;借公忿报私仇。

  七言云:

  太岁头上来动土不知避忌;宰相肚里好撑船量大。半世为官一世孽此乃实理;十年偏遇九年荒此为近景。强中更遇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肚饥莫向饱人说彼不自觉;心酸休在路傍啼不关心。大人不计小人过;前事每为后事师。久病床前无孝子;富家山里有远亲。东家不知西家苦言知己不知人也;此山望见那山高言自己常见不足也。迟一步天高地阔;让三分义重情真。今日不知明日事;上场终有下场时。千赊无如八百现;一错便误百年身。酒逢知己干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穷人惯作有钱事;巧妇难为无米炊。

  八言云:

  一家做墙,两家方便;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贾无真价,讼无真情。欺人是祸,饶人是福;败则为虏,胜则为王。种花一年,看在三日;养兵千载,用在一朝。娶妻娶德,娶妾娶色;拿贼拿脏,拿奸拿双。有这牢狱,坐这罪人;不怕衙门,只怕官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急造反,犬急跑墙。话只一句重于九鼎;家有万金不点双灯。

  九言云:

  事有十长,不无一日短;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十言云:

  救人救上岸,杀贼杀到地;教妇教初来,训子训婴孩。人多好做事,人少好吃饭;至清则无鱼,至察则无徒。酒莫饮在卯,妻莫打在酉;日计必于寅,年计必于春。相骂无好嘴,急行无好步;狂风不过午,骤雨不崇朝。后母爱前子,佳话传千里;大妇和小妻,贤名噪一时。莫饮卯时酒,昏沉醉到酉言勿贪杯;不信老人言,祸害在眼前言勿自是。莫信直中直,须防人不人勿轻信;宁做奴中奴,无为树底树一世不见天日。

  十一言云:

  不做媒不做保,一生少烦恼不可管闲事也;也无女也无男,前世没因缘言无讨债者,亦无还债者。天样大功,加不得一句自称自赞,最可耻也;海底深罪,经弗起双膝下跪自愿认错,实可恕也。

  十六言云:

  以势交者,势尽则疏,以利合者,利尽则散;欲人不知,莫若勿为,欲人不闻,莫若勿言。

  二十言云:

  欲知前世果,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莫言家未破,破家子未大,莫言家未成,成家子未生。

此皆古谚语而可对者也。

  古谣谚语颇多,常有偶句甚工者。至本段中无偶句,取他段语,尽有适对者,兹酌录于左。

  宋王觌知苏州,州有狡吏,善刺守将意以挠权,前守用是得讥议。觌穷其奸状,置于法,一郡肃然。民歌咏之,有“吏行水上,人在镜中”之语。

  宋季《三朝政要》云:理宗绍定三年,上饮宴过度,史弥远卧病中书,时人讥之曰:“阴阳眠燮理,天地醉经纶。”

  《朝野佥载》:天后时谣曰:“张公饮,李公醉。”张公者,斥易之兄弟也。李公者,言李氏不盛也。《宋史》:皇祐五年,狄青败侬智高于归仁铺,谚云:“农家种,粜家收。”后智高果为青所破,二事正对。

  《明文》:万安入内阁,参机务,结诸阉为内援,进华盖殿大学士。刘珝以吏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入阁,预机务,进谨身殿大学士。初,商辂之劾汪直也,珝与万安、刘吉助之,时内阁三相,安贪狡,吉阴刻,珝稍优。久之,刘吉与珝同授大学土。孝宗即位,委寄愈专。初,吉与万安、刘珝在成化时,帝失德,无所规正。吉锐于营私,为言路所攻,居内阁十八年,人目为刘绵花,以其耐弹也。三相朋比为奸,诸尚书默无一语。时有“绵编三阁老,泥塑六尚书”之谣。

  《金史?佞幸传》:胥持国,经童出身。章宗朝拜参知政事,未久,进尚书右丞。持国柔佞,有智术。初,李妃其家有罪,投入宫籍。大定末,以监户女子入宫,章宗纳之。明昌四年,封为昭容。明年,进封淑妃。持国多贿赂妃左右人,依附之,以致宰相。中宫虚位久,进封为元妃,四方为之语曰:“经童作相,监婢为妃。”道其实也。

  《钱唐遗事》:咸淳丁卯,贾似道平章军国重事,魏国公叶梦鼎为右丞相,充位而已。上初立,似道益自专,居西湖葛岭赐第,五日一乘车船入朝,不赴朝堂治事,吏抱文书就第,判尾而已。后叶梦鼎、江万里皆知军国重事,似道于湖上遥制。时人语曰:“朝中无宰执,湖上有平章。”

  《旧唐书?杨炯传》:伯祖虔威,虔威子德干。高宗末,历泽、齐、汴、相四州刺史,治有威名。郡人为之语曰:“宁食三斗蒜,不逢杨德干。”又《新唐书?权怀恩传》:擢万年令,赏罚明,见恶辄取,时语曰:“纵饮三斗尘,无逢权怀恩。”二者正对。

  《四朝见闻录》:开禧用兵,邓友龙、程松为宣抚、宣谕使,板授其属,谓之宣干。时政府唯有陈自强居相位,群谣之云:“天上台星少,人间宣干多。”

  《张氏可书》:道君逊位东幸,梁师成以扁舟出淮,李邦彦为相,都人欲击之,驰入西府,己失一履。时人语曰:“太傅扁舟东下,丞相只履西归。”纪实也。

  《密庵集》云:洪武十七年,福建按察使陶垕仲名铸,鄞人,佥事谢元功名肃,上虞人,劾左布政使薛昉贪酷,事既奏,准令按察司就行取问。大昉造谤还词,有旨都提取赴京于都察院听对。垕仲劾事得实,大昉还宪职。垕仲被召时,百姓多为不平。及垕仲复任,遂相庆为之语曰:“陶使再来天有眼,薛公不去地无皮。”

  《齐民要术》引谚云:“当日莫剪韭,触露不掐葵。”此向例“剪韭种葵”之俗语也。

  道光丁未,余正任温郡。立春日,率属在郡堂照例鞭春。礼成后,忽一声炮响,不知其故,询之属吏,乃知温俗于春至时,无论何家,皆备樟树一枝,连叶焚之,并有俚俗咒语名之曰:“□(上于下火)春”。按:《集韵》:“□(同上),音谈,燎也。”瑞安洪守一重辑《俗字编》,谓温人于立春前焚樟叶曰“□(同上)春”。忆杭州人谓交夏多疾者为“疰夏”,他省亦有此语,恰与温州之“□(同上)春”二字成一妙对。按:此节《浪迹续谈》曾及之。

  吴门金解元圣叹,善滑稽,恃才傲物,故罹非灾,实非其罪也。相传金弱冠,祈梦于忠肃祠,梦长木参天,上立一鸟,悟为“枭”字。知定数也。临刑,其子送之哀极。子本聪颖。金曰:“吾亦怜尔,尔知我之苦乎?有一对,尔属之。‘莲子心中苦。’”莲、怜借音巧合。子方悲号,久而未答。金曰:“痴儿,是何足悲乎?吾代尔对:‘梨儿腹内酸。’”梨、离亦借音,此盖志气早定,故临难不迷也。

  《北史?李普济传》:普济学涉有名,性和韵,位济北太守。时人语曰:“入粗入细李普济。”又《阳休之传》:俊爽有风概,好学爱文。二人同时,时人为之对曰:“能赋能诗阳休之。”

  《颜氏家训》:梁孝元前在荆州,有丁觇者,善属对,工草隶。孝元书记一皆使典之,军府多未之重也。又《汉书?王褒传》:褒字子渊,其姑夫萧子云特善草隶,褒相模范,名重于世。时人语云:“丁觇十纸莫敌王褒数字。”《梦溪笔谈》:柳开少任气,应举时以文章投主司凡千轴,载以独轮车。时张景能文,有名,唯袖一书,帘前献之。主司大赏,擢景优等。时又以“柳开千轴不如张景一书”为对。

  《泊宅编》:蜀人石藏用,以医术游都下,其名甚著。陈承,余杭人,亦以医显。然石好用热药,陈好用凉药。群医为之言曰:“藏用担头三斗火,陈承箧里一壶冰。”又见《老学庵笔记》。

  《涌幢小品》:俗语云:“夏至有风三伏热,重阳无雨一冬晴。”验之殊不然,及阅《感精符》云:“夏至酉逢三伏热,重阳戊遇一冬晴。”乃知俗说之讹。

  《练兵实记》云:今统兵者,每到地方,纵容部下骚扰百姓,不肯克己,尝见东南受兵之处,人民受害,蹂躏不堪。有谣语云:“贼为木梳,兵是竹篦。”盖言梳还有漏,兵则无遗矣。凡统兵者,宜念此八字。

  《则克录》云:审机应变,如法施用,则自能战,守固而攻克矣。不则徒有其器,空存其法,而付托不得人,是犹太阿利器,而付婴孩之手,未有不反以资敌耳。谚云:“宝剑要付烈士,奇方必待良医。”庶运用有法,斯可资器之利,得方之效矣。

  《交行摘稿》:先生徐氏名孚远,松江华亭人,世居汴梁,为宋宗室。高宗南渡,分封于浙之湖州郡乌程东山徐沟村,以地为姓,避乱隐居,终元七世,无一出世仕者。至太祖宗周佛子公始出仕,为参计使,子若孙遂接踵登第,累代封公。永乐朝遂有“一门多两榜,四世继三公”之语。

  《后山诗话》:某太守与客行柏下,柏花多见有落者,遂曰:“柏花十字裂。”客顾其倅方晚食菱,遂对云:“菱角两头尖。”皆俗谚也。

  汉有应曜隐于淮阳山,与四皓俱征,曜独不至。时人语曰:“商山四皓,不如淮阳一老。”《白帖》“商”作“南”又《何氏语林》:卫洗马玠颖识通达,天韵标令,论者以为出王眉子、平子、武子之右。自注云:“王澄、王济,已见。晋诸公《赞》曰:‘王玄,字眉子,夷甫子也。’”世人为之语曰:“诸王三子,弗及卫家一儿。”一汉一晋,的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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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53:48 | 显示全部楼层
楹联剩话

  余撰《楹联丛话》,初刻于桂林,一时颇为纸贵。近闻粤西、湘南两省皆有翻刻本,后至扬州,书坊亦欲谋翻刻,阮云台师为怂恿余,允成之,于是又有扬州翻刻本。既归闽,侨居浦城,汇检后得者,又编成六卷付梓,题曰《楹联续话》,而乞者愈多矣。尚有同人续录见寄者,则细碎不能成编,而竟置之,又复可惜,因附入《归田琐记》之后,庶不负录寄者之盛心云尔。

  粤西余小霞州判应松所录寄联话最多,如姜南《蓉塘纪闻》一条云:“正德中,以江都赵鹤为山东按察司提督学校副使,鹤政尚严厉,所至考校生员,多所罢黜,众议纷然,缙绅亦多厌之,竟以此罢官。鹤去,以贵溪江潮代之,潮亦风裁凛然,生员之伤弓者犹畏之。潮出巡至齐河县,其分司壁间有题对句云:‘赵鹤方剪羽翼;江潮又起风波。’潮见之,遂投劾归,恐招怨也。”又《聪训斋语》一条云:“圃翁尝拟一联,悬草堂中云:‘富贵贫贱,总难称意,知足即为称意;山水花竹,无恒主人,得闲便是主人。’其语虽俚,却有至理。”又王笠舫《琅環集》一条云:“李东阳寿商文毅辂七十对联云:‘自古年华稀七秩;本朝才望重三元。’”按:出句用人生七十古来稀语,自是佳典。惟我朝乾隆年间,恭奉高宗纯皇帝寿登七秩,自称古稀,刻有“古稀天子之宝”,则此后普天臣子,断不可再有古稀之称。而近日操觚者流,尚有贸贸不知此事者,所宜正告之也。又程南樵《樵余诗话》云:“汪瑟庵先生为安徽学政时,循例至金陵试院考录遗才,撰楹帖云:‘三年灯火,原期此日飞腾,倘存片念偏私,有如江水;五度秋风,曾记昔时辛苦,仍是一囊琴剑,重到钟山。’道光初,有太平广文某,以送考来金陵。故事广文送考者,例向学使求所属遗才二名,是科为沈小湖学使,一概谢绝。某广文戏改前联云:‘三年辛苦,只求两个遗才,倘蒙片念垂思,感深江水;百计哀号,不管八棚伺候,拚著一条老命,撞死钟山。’后学使亦微闻之,不罪也。”又余小霞赠汪西芝巡检楹联云:“菜根滋味知君惯;潭水交情爱我深。”皆切其姓。又壬寅罢官,舟过藤县,温心山明府鹏翀初建访苏亭落成,代姚若虚撰联云:“万里赴琼儋,夜起江心弄明月;一亭抚笠履,我从画里拜先生。”心山以茝林中丞师所遗苏公《笠屐图》勒石又自撰一联云:“公是孤臣,明月扁舟留句去;我为过客,空江一曲向谁弹。”盖隐括文忠公《藤江五古》诗意也。又代鹤松圃年重建阳朔县书院讲堂一联云:“文笔耸层霄,爱此间对万壑潆洄,教化由来先党序;书楼崇讲席,愿多士作千秋事业,显扬不仅为科名。”文笔、书楼皆阳朔古迹也。又代曾幼竹明府挽兴静山太守云:“廿年无此深交,最可感老尚依刘,久而弥笃;一病犹勤官事,更堪伤危将易箦,语不及私。”又代幕友黎白仙云:“治谱已千秋,是名宦传人,最堪惜正盼迁莺,遽悲化鹤;齐民同一哭,况平生知己,更难忘几番说项,五载依刘。”又应松挽吴荷屋中丞云:“为名士,作词臣,任封疆大吏,爱路近家园,小住桂林营绿野;工书画,考金石,著燕许文章,怅迹疏坛坫,遽闻兜率迓香山。”时中丞侨寓桂林,应松解组后,甫得联文酒之盟,而中丞遽捐馆舍,故次联及之。又万乙楼太守集杜句赠应松云:“古来材大难为用;老去悲秋强自宽。”又忆得湖南抚部某到任,初入本境,有某来迎,谈次,问湖南有新闻乎,某猝不及对,久之乃曰:“无新闻,惟近时有一对甚工。有某县令姓续名立人者,一人戏以其姓名演成一对云:‘尊姓原来貂不足;大名倒转豕而啼。’”此语颇脍灸人口,抚部笑而罢。及到任,竟摭以他事劾去。抚部不知何所见,实则令乃一好官也。此道光近年事。

  福州学署中三百三十三士亭,为朱笥河先生所建,亭前有三百三十三石,皆当时诸生所献,每石镌一诸生名,今尚林立无恙。笥河先生报政将还朝,适介弟石君师来代,先生撰亭联云:“偶为选地看山计;若慰连床话雨情。”运化无痕,自非老手不辩。

  徐树人观察有泰山孔子崖集句石刻云:“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可以语上也;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宜若登天然。”又高唐州武庙为山西乡祠,观察撰联云:“乡人到处皆祠祝,先帝当年此宦游。”昭烈帝曾令高唐,故云。又集唐开元泰山铭字为楹帖云:“载锡之光,百禄是荷;则笃其庆,万福攸同。”又一联云:“积德承先,子臣弟友;虚心稽古,礼乐文章。”又济南府江南会馆云:“表海溯雄风,今乐何如古乐;明湖联旧雨,济南胜似江南。”

  林岵瞻比部在京为其祖母称觞,余大儿逢辰赠联云:“致欢久协曹全谚;介福长酬令伯情。”皆切祖母,说重亲。致欢,用《曹全碑》语,非素讲汉隶者不知也;介福,亦用《易经》“受兹介福,于其王母”语。

  有杭人赵京者,因病入阴司,举头见柱上一联云:“人鬼只一关,关节一丝不漏;阴阳无二理,理数二字难逃。”后署会稽陶望龄题。

  广东省城有武林会馆,在归德门外宴公街,杭州商贾于此醵金创建。既落成,其乡人梁应来绍壬为撰楹帖云:“一阕荔支香,听玉笛吹来,遍传南海;双声杨柳曲,问金尊把处,忆否西湖。”真雅音也。

  王叔兰《避暑钞》中载,侯官连梅耦明经攀桂所作楹联多可采,如云:“暗室中须问心得过;平地处亦失足堪虞。”“幼不学,壮无能,伤今老大;过愈多,功又少,请自乘除。”“始念佳而转念不佳,见义无勇;一事错而凡事皆错,择术未精。”“四十二年碌碌无奇,安得出人头地;三百六日孳孳为利,何堪昧我性天。”“显扬之谓何,筋力渐衰;叹利名无就,教诲不可。”“己心思既竭;望子弟能贤。”按:“利名无就”四字近俗,有友人代改之曰:“行藏无据”,似较胜也。

  朱竹垞先生尝为施粥厂作联云:“同是肚皮,饱者不知饥者苦;一般面目,得时休笑失时人。”此较《随园诗话》所载题养济院一联,稍有含蓄。

  贵州省某驿馆中有一联云:“满眼尽穷黎,奚忍多用一夫,误他举家生活;两头皆险路,何不缓行几步,积君无限阴功。”仁人之言,亦积无限阴功,便是当头棒喝矣。

  袁简斋先生尝言,神庙联以用成语为宜,然亲切浑成而有味者,不可多得。闻张睢阳庙一联云:“须髯辄张,凛凛有生气;颜色不乱,阳阳如平常。”此本传与韩文本为睢阳写照,难得天然作对耳。又金陵三圣庙祀刘、关、张,其联云:“若傅粉,若涂朱,若泼墨,谁言心之不同如其面;为君臣,为兄弟,为朋友,斯诚圣不可知之谓神。”此联脍灸人口,然三圣字已觉未安,而“傅粉”、“涂朱”、“泼墨”等语,皆不见古籍,“兄弟”二字,尚本史传,而“朋友”二字,又是虚谈矣。

  京师浴堂门首联云:“入门兵部体;出户翰林身。”盖上句借音为“冰布体”,下句借音为“汗淋身”也。嘉庆乙丑,聂蓉峰铣敏以庶常改兵部主事,至己巳万寿,聂复以撰进颂册赏编修,有友人戏举浴堂联句赠之,皆以为巧合。

  张诗舲方伯知余方续集联话,自桂林手书一纸寄来云:“文远皋先生以翰林历掌文衡,官步军统领,卒于驻放大臣之任,丧归京师,曾撰联奉挽云:‘内相经文兼纬武;西方成佛即升天。’祥符大工未合龙以前,正月初三夜,走埽下南同知王汉沉焉。越七日,求尸不得,以衣冠敛,亦撰联吊之云:‘七日招魂,屈子衣冠轻似蜕;九重赐恤,王尊名节重于山。’又题风洞山云:‘漓江水绿招凉去;常侍诗清赏雨来。’又题五咏堂云:‘雄藩胜览曾开囿;太守风流尚读书。’”

  古人云:“一死一生,乃见交情。”余有所撰知好挽联,必出手制,然但抒哀悃,且冀以存其人,不暇计工拙也。在扬州挽淮扬观察李石舟国瑞云:“吴会领班联,实政真无惭益友;淮扬瘁心血,虚衔何以慰衰亲。”余在苏藩,曾调石舟为首郡,甚资臂助。既擢淮扬道,以河堧出力,加运使衔。殁时,其慈亲尚在堂也。又挽江宁方伯成兰生世瑄云:“望断黔阳,可怜万里云颿,依然将母;魂消白下,共惜半年风鹤,了却孤臣。”客冬英夷之扰,余防堵上海,督部远驻镇海,时金陵惟兰生一人支拄,风鹤之警,无日无之,往来书问,间日必至,皆商略夷务军情,意见颇合。自余引疾后,兰生势益孤,遂以忧死。闻灵船由长江回贵州,尚烦太夫人扶梓也。在苏州日,挽吴县令贺吉人崇禧云:“百里旧神君,剡牍未酬举主愿;卅年前进士,盖棺犹是宰官身。”吉人为余十余年前所荐卓异,至今未进一阶。近余重莅吴门,复以同知奏荐,奉部覆准之日,吉人已不及见矣。又寄挽归安沈香城别驾廉云:“淮浦最倾襟,脱颍为君欣得地;吴门方扫榻,遗函报我已生天。”余延香城于袁江署斋三年,甚相得,香城得官后,改执弟子礼甚恭。近以夺官归里,余急折简迎之,甫得报书,旋闻化去,尚未及中寿也。在浦城挽周芑源广文云:“一乡善人,勖哉一弟分忧,一孤在抱;两行老泪,痛此两年盛会,两世交期。”余到浦后,逭暑消寒之会颇盛,芑源辄在坐,尝称之为一乡善人,同人无异辞也。又寄挽杭州许太淑人云:“桂岭芜城,随地齐歌众母母;萱心莲性,生天早现法身身。”太淑人之子两淮分司小琴惇诗、粤西太守芍友惇书,皆余门下士,居官并有循声云。

  余解组后,戏作一篆印云:“学者难进易退。”阮云台师见而喜之,为推其意,辑古语作楹帖相赠云:“难进易退,易事难悦;先劳后禄,后乐先忧。”余甚愧其言。谢茮石同年赠联云:“乾隆末、举秀孝,嘉庆初、历翰部,道光间、掌封圻,回首功名成百顺;经史部、有旁证,艺文家、喜博稽,政事门、备掌故,等身著述自千秋。”今年为七十诞辰,福州王叔兰以联寄祝云:“二十举乡,三十登第,四十还朝,五十出守,六十开府,七十归田,须知此后逍遥,一代福人多暇日;简如格言,详如随笔,博如旁证,精如选学,巧如联话,富如诗集,略数平生著述,千秋大业擅名山。”亦皆就余篆印语而衍之者也。

  (此《楹联剩话》,原收于梁章钜《归田琐记》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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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54:35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对补录

  前录巧对,有未详者,兹复补之云:王禹偁字元之,济州人,擢进士第,事宋太宗、真宗,官至知制诰。年七、八已能文,毕文简为郡从事,始知之,问其家,以磨面为生,因令作磨对。元之不思以对云:“但取心中正;无愁眼下迟。”文简大奇之,留于子弟中讲学。一日,太守席上出诗句云:“鹦鹉能言难似凤。”坐客未有对,文简写之屏间,元之书其下云:“蜘蛛虽巧不如蚕。”文简叹息曰:“经纶之才也。”遂加以衣冠,呼为小友。至文简入相,元之已掌书命矣。此事见《邵氏闻见录》及朱子《名臣言行记》。

  吾乡宋时陈北山先生子韡,年十一,器度英伟。朱晦翁过访北山,韡侍侧,晦翁令属对,曰:“一行朔雁,避风雨而南来。”韡应声云:“万古阳乌,破烟云而东出。”晦翁大奇之,谓此子气象不凡,异日名位不可量也。后为龙图阁学士。

  《韵语阳秋》云:“东坡先生归宜兴,道遇孙仲益,有髫龀,问习何艺,答曰:‘方学对句。’先生曰:‘衡门稚子璠玙器。”仲益应曰:‘翰苑仙人锦绣肠。’先生抚之曰:‘真璠玙也。’”

  《锡金识小录》云:“郡丞吴及郡判董至无锡,饮红白酒而醉,吴出对云:‘红白相兼,醉后不知南北。’董对:‘青黄不接,贫来卖了东西。’”又云:“有宴客食鳖,鳖有卵子,或口占云:‘雌鳖腹中龙眼蛋。’适王础臣至,指席间应声曰:‘雄鸡头上荔支冠。’座客服其工敏。”又云:“王召幼称神童,学使者召至学宫,指鹊巢命对云:‘乌尾鹊,巢中展翅,学鹤未能。’王信口应曰:‘锦鳞鱼,海内扬鳍,化龙立就。’使者惊喜。”又云:“施伯雨幼敏慧,其父遁思携之赏月黄埠墩,宿焉。晨起入山,时重雾未霁,偶遇父友,试以对,云:‘山径晓行,岚气似烟烟似雾。’应曰:‘江楼夜坐,月光如水水如天。’”又云:“相传华学士鸿山幼时,梦中常有人诵‘芭蕉斜卷一封书’之句,后出使朝鲜,其国王出对云:‘皂荚倒垂千锭墨。’学士略不思索,即口应云:‘芭蕉斜卷一封书。’座皆惊异,敬礼逾等。及归,赠赉倍于寻常。”

  黄右原为言,《齐东野语》中对偶一门尚有可采者。如云:“羲经六子,艮巽坎兑震离;周礼一书,天地春秋冬夏。”“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人相,我相,众生相,寿者相。”“善待问如撞钟,小应小,大应大;措天下若置器,安则安,危则危。”“左氏、公羊、谷梁,春秋三传;卦爻、系辞、彖象,大易一经。”“五形之属三千,小过大过;一门之聚百指,家人同人。”“知我春秋,罪我春秋,谁誉谁毁;待以国士,报以国士,为已为人。”“迅雷风烈,烈风雷雨;绝地天通,通天地人。”“纪信、韩信,假帝假王;仲尼、牟尼,大圣大觉。”“蝉以翼鸣,不啻若自其口出;龙将角听,谓其不足于耳欤。”“司马相如蔺相如,果相如否;长孙无忌费无忌,能无忌乎。”“人有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欲;经存六艺:诗书礼乐易春秋。”“九州既别:冀兖青徐扬荆豫雍梁;一道相传:尧舜禹汤文武周孔孟。”“正月、六月、七月,十月之交;北风、晨风、凯风,终风且曀。”“张良借箸前筹,恨不食食其之肉;陈平刻木为女,果能冒冒顿之围。”“夫子、天尊、大士,头上不同;宫妃、宦者、官人,腰间各别。”“调羹止渴,梅全文武之才;学舞贪眠,柳尽悲欢之态。”“方丈四方方四丈,南北东西;试场三试试三场,经赋论策。”“观音大士,妙音梵音海潮音;诸相如来,人相我相众生相。”“龙飞策士,状元龙,省元龙;度宗龙飞榜,陈文龙为廷魁,胡跃龙为省元虎帐得人,殿帅虎,步帅虎。时范文虎为殿帅,孙虎臣为步帅”按:以上数联,俱可为谈助;而“邹孟子、吴孟子、寺人孟子,一男一女,一不男不女;周宣王、齐宣王、司马宣王,一君一臣,一不君不臣。”尤为妙合自然,只千古而无偶矣。

  右原又言,石成金《联瑜》中载有数联,虽非巧对,而天成格言,似可附录。如:“施恩望报,势且成仇;为善求知,弊将得谤。”“每想病时,尘心渐减;常防死日,善念自生。”“天最分明,只是性慢;人能算计,其如命何。”“浮躁一分,到处便招尤悔;因循二字,从来误尽英雄。”“一生在君父恩中,问何报称;凡事看儿孙分上,劝且从容。”“话虽来到口边,三思更好;事纵放得心下,再慎何妨。”“悟恩是仇种,情是怨根,则往日之爱河得渡;知无学为贫,无骨为贱,则当前之地步颇高。”“戒色有神方,惟聋耳、瞎眼、死心三昧;养生无别法,只寡言、少食、息怒数般。”“处苦况而尚能甘,才是真修之士;当乐境而不知享,毕竟薄福之人。”“苦辩争强,赢得也输气力;穷奢极欲,算来何益精神。”

  《棻堂节录》云,客有戏以“梅香春意动”属对者,谓此语意双关,久无人对。予对以“桃叶晚情浓”,客喜其工稳。又有以长联请对者:“八斗才人,要中解元、会元、状元,连中三元,点翰林,压十八学士。”予对曰:“万年天子,必尊爵一、齿一、德一,达尊归一,宣丹诏,晓亿万生民。”又有以药名属对者,曰:“白头翁牵牛过常山,遇滑石,跌断牛膝。”予对曰:“黄发女炙草堆熟地,失防风,烧成草乌。”又有以字属对者曰:“十口为田四口方,申出上由下甲。”予对曰:“二人成天一人大,未来益夫添丁。”又有以古对属对者,曰:“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旧已有人对过,但不工细,因为更正上句云:“六旬花甲再周天,世上重逢甲子。”又有属对者,曰:“二木成林,二火成炎,二土成圭,木生火,火生土,生生不息。”予对曰:“三瓜为□(上一瓜下二瓜),三水为淼,三石为磊,瓜滴水,水滴石,滴滴归源。”又一属对者曰:“二人合口成吞,口藏天下;又女变心成怒,心恨奴孤。”又一对曰:“天设奇方,曰雪曰霰曰霜,合来共成三白散。”对曰:“地生良药,名芩名连名柏,煎去都成大黄汤。”以上数联,裁对工稳,虽未为精巧,然于初学作对者,亦可开扩其心思焉。按:“梅香春意动”,罗茗香旧有对云:“杜老壮心衰。”亦别调也。

  旧闻谢椒石言,镇海陆生志道少工属对,不假思索。尝九岁应童子试,邑侯令其属对,曰:“镇海县童生九岁。”应声曰:“大清国天子万年。”侯奇之,携入水阁面试,饮以茶曰:“入阁饮茶,连步可登麒麟阁。”复应声曰:“临池染翰,何年得到凤凰池。”年十二,补博士弟子员,卒年仅十有五。或谓此儿早慧,宜不永年。然余闻史望之前辈亦九岁应县试,邑侯试之对,云;“閒看门中月。”史应声云:“思耕心上田。”后史位登正卿,寿逾八秩,何以早慧者又能永年乎?然“思耕心上田”五字极有理致,可称名对,且已为福寿之征矣。

  余同年果益亭将军,由四品宗室入翰林,自言四品宗室中,有胸中甚不了了而口才颇佳者,或嘲之曰:“胸中乌黑嘴明白;”余为代对曰:“腰际鹅黄顶暗蓝。”以鹅黄对乌黑,暗蓝对明白,皆极灵活,众为解颐。近年有因英夷之扰,捐输得花翎者,或嘲以楹联云:“头上有钱彯翠羽;胸中无策退红毛。”语含讥讽,亦巧不可阶也。

  江南李义贤,字芝庭,熟于唐人诗集,尝著《秀谷集》,集唐诗,气体自然,无异己出。如以张轸“山晓月初下”,对蒋吉“天寒雪未消”;《寒食送别》以王勃“野烟含夕渚”,对王维“疏雨过春城”;《宿东岩寺与僧夜话》以沈佺期“流涧含轻雨”,对姚合“穿山踏乱云”;《客中逢杨已军》以孙逖“今日逢新夏”,对钱起“前程未夕阳”《江边闲眺》以徐牧“惭无下钓处”,对孟浩然“徒有羡鱼情”;《宿瓜步》以徐祐“浅水孤舟泊”,对李商隐“残灯独客愁”;《途中》以温庭筠“门静人归晚”,对赵嘏“枝闲鸟下空”;《元旦》以谭用之“瓮边难负千钟绿”,对卢仝“镜里堪惊两鬓霜”;《咏柳》以刘禹锡“一声玉笛向空尽”,对姚合“万架金丝著地娇”;《江口夜泊》以冷然“岩边树动猿下涧”,对罗邺“溪上月沉人罢春”;《悼古诗》以李商隐“萧何只解追韩信”,对李憕“贾谊何须吊屈平”;《游吴氏林亭》以许浑“山翠万重当槛出”,对杜光庭“烟岚一带隔帘浮”;《登江楼》以罗隐“瓦榼尚携京口酒”,对薛据“布衣恐惹洛阳尘”。皆工稳绝伦。

  吾师纪文达公尝言,世间书籍中语,无不可成偶者。客举“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公应曰“有寡妇见鳏夫而欲嫁之”。又举“孟子致为臣而归”,公应曰“伯夷非其君不仕”。皆信口拈出,不假思索,自是别才。

  记得陈芝楣中丞知余有《巧对录》之辑,亦杂录所集成语寄示,惜寄到在后,书已刻成,而中丞亦倏骑箕去矣。兹亟为补录如左。如:虚室生白;飞阁流丹。《庄子》语及王子安序千寻玉海;丈六金身。《梁书》、佛经酒香留客住;诗成倩鸟吟。东坡,香山酒气和芳杜;诗篇占白蘋。集香山句清泉泻万仞;落日衔千峰。同上秋草独寻人去后;水云初起雁来初。刘长卿,崔涂闲拈蕉叶留题咏;醉折花枝当酒筹。集香山句苍藤翠壁初无路;野草闲花各自春。集东坡句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太华夜碧,大河前横。《世说》,《诗品》小窗多明,俯拾即是;《易林》,《诗品》众山倒影,乘空欲飞。《水经注》砥德砺材,道徽高扇;《易林》,唐文制诗缉颂,思纬淹通。《文心雕龙》,《世说》抱朴守真,蓄为玉宝;论仁议福,完若金城。《易林》,《韩诗外传》惟道集虚,人之水镜;《庄子》,《世说》知足不辱,家有芝兰。《老子》,《易林》著手成春,暗与道合;《诗传》,《世说》用心若镜,清恐人知。《庄子》,《晋书》玉壶买春,酒为欢伯;《诗品》,《易林》琅函吐秘,诗杂仙心。唐文,《文心雕龙》春桃生花,黄鸟来叶;明月作昼,白云带山。《易林》,《水经注》裁云制霞,一花千叶;《文心雕龙》,《易林》缨峦带阜,十步九寻。《水经注》,《易林》又缉《诗》篇名为对者,如:大明;小毖。思文;常武。有駜;无羊。遵大路;信南山。扬之水;殷其靁。皇皇者华;渐渐之石。

  张南山维屏《诗人征信录》云:彭文勤公经进稿,其中多属对工整,典重浑成者。偶录数则于后,亦可为初学开拓心胸之助。如《恭进礼器图式表》云:“天下有三重,议礼、制度、考文;圣人等百王,夏造、殷因、周监。”《驾幸天津》云:“王者之治,三十年而后仁;天子所都,五百里曰甸服。”又云:“潴流成池,有淀盖七十二;阻泊为界,其址自宋辽金。”《御制节序诗跋》云:“春七日,秋七日,七见来复之心;五重午,九重阳,重叶刚中之德。”《万寿经坛表文》云:“天子所至曰幸,以德为车,以乐为御,以人情为田;大德之致永年,如日之升,如月之恒,如南山之寿。”《万福集成赞跋》云:“兕觥田峻,豳籥之三曰无疆;凤翙吉人,卷阿之四曰纯嘏。”《御制诗跋》云:“是谓太平之世,曰雨而雨,曰旸而旸;则知小人之依,先忧而忧,先乐而乐。”又云:“有象之春夏秋冬,孰主张是,孰纲维是,孰居推行是;无形之阴晴雨雪,我润泽之,我渗漉之,我汜布濩之。”《恩赐知过论谢折》云:“心惕若以乾乾,圣原无过;言达之而亹亹,民可使知。”《恩赐鹿肉谢折》云:“承筐疑宵雅之三,食苹空愧;受禄颂天保之九,戬谷罄宜。”《恩赐鸡雏待饲图墨刻谢折》云:“在治忽,观古人之象,绘作有虞;先稼穑,知小民之依,图成无逸。”《恩赐台湾墨刻谢折》云:“十二时不翼而飞,天之所助者顺;千万里如指诸掌,圣不可知谓神。”《请编辑万寿盛典折》云:“奉三无私,圣人之作也如覆载照;致四必得,昊天其子之以保佑甲。”“请诵六章之诗:川至日升月恒、山阜冈陵松柏之茂;廑敦九功之叙:利用厚生正德、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恩抚江西偏灾谢折》云:“君上补造物,无不接之青黄;父母笃恩勤,有必周之黔赤。”《恩免钱粮谢折》云:“国家丰亨豫大,再筹三十年之通;民户朝饔夕飧,或鲜万千斯之积。”“富非藏国,利本因民。”“矧当太仓之陈陈相因,何如高廪之多多益善。”《御制诗文十全集进表》云:“不得已而用,师往有功;无所为而为,我战则克。”《恩赐居内城谢折》云:“播晨纶于西苑,得为氓而仁许受廛;曝冬日于南荣,将改岁而恩谋入室。”“容身环堵,忆跧江国之牛宫;待漏觚棱,不隔禁城之鱼钥。”《恩赐紫禁城骑马谢折》云:“齿非加长,实维逾格之施;步本不工,弥切殊常之感。”

  云台师云:乾隆五十六年,余以大考第一,升少詹事,例应觞客,因邀同衙坊局诸君在一枝轩看菊,坐中文远皋庶子举一句云:“墙上竹枝书个个。”请诸公对之。余应声云:“盒中枣子叱来来。”宫庶初不以为工,迟日检《汉书》,知为东方朔故实,乃极口称之。

  嘉庆年间大考,翰林有已开坊,因名在三等,改部郎者五人,惟白小山镕得免。内有彭宝臣浚乃乙丑殿撰,亦改部。王楷堂比部为作一对云:“三等状元,苦矣老彭辞柱下;五人郎署,危哉小白射钩边。”

  《随园诗话》云:诗中用经书成语,有对仗极妙者。前辈卢王岩云:“腹不负公公负腹,头既责余余责头。”近人吴文溥云:“我自注经经注我,人非磨墨墨磨人。”姚念慈云:“野无青草霜飞后,菊有黄花雁到初。”汪韩门云:“白凫去后成衰老,黄雀飞来谢少年。”胡稚威云:“春水绿波芳草色,杂花生树乱莺飞。”朱鹿田得子云:“我求壮艾三年药,汝似王瓜五月生。”皆用经书乐府成语也。余亦戏集乐府云:“背画天图,子星历历;东升日影,鸡黄团团。”

  前辑巧对,所录缪莲仙、汤春生《四书》对语,皆浑成可喜。今复阅其《文章游戏》二编,尚多可采者,亟登之如左。二言云:

  子路;申枨。狼戾;虎贲。疾视;徐行。王豹;子羔。徙义;近仁。效死;舍生。有李;以桑。孽子;嬖人。恶莠;揠苗。放踵;及肩。摩顶,服膺。蹙頞;胁肩。红紫;玄黄。

  三言云:

  乐其乐;忧亦忧。行以告;坐而言。私妻子;危士臣。无愠色;不疾言。为营窟;反櫑梩。仁者静;顽夫廉。勿欺也;何畏焉。有喜色;无怨言。强哉矫;恭而安。武王烈;太甲贤。何以异;是则同。疏逾戚;弱役强。无他技;有馀师。要于路;遇诸途。和无寡;德不孤。文胜质;实若虚。而强酒;如探汤。蒲芦也;脍炙哉。无齿决;不目逃。衣夫锦;书诸绅。

  四言云:

  施于四体;执其两端。原泉混混;维石岩岩。子曰忠矣;书云孝乎。修其天爵;教以人伦。言语必信;礼貌未衰。隐几而卧;逾墙相从。忽然在后;毋以从前。自卫反鲁;由邹之任。十目所视;四体不勤。睨而不视;过之必趋。无见小利;则乱大谋。屦之相似;毛犹有伦。磨而不磷;钻之弥坚。父召无诺;嫂溺不援。好是懿德;攻乎异端。内无怨女;下不尤人。再斯可矣,一以贯之。乐只君子;哿矣富人。兵刃既接;弓矢斯张。以小易大;辞尊居卑。尧帅诸侯;舜为天子。则何益矣;在所损乎。夔夔齐栗;睊睊胥谗。若保赤子;如见大宾。友于兄弟;乐尔妻孥。以吾一日;加我数年。无目者也;惟耳亦然。各于其党;不相为谋。处士横议;隐居放言。失诸正鹄;见乎蓍龟。舍馆未定;居处不安。

  五言云:

  得其心有道;反诸身不诚。君为来见也;吾其与闻之。非助我者也;而由人乎哉。然后知长短;不能成方圆。而后嫁者也;则将搂之乎。孳孳为善者;郁郁乎文哉。而皆去其籍;则不如无书。人病不求耳;汝安则为之。而从心以欲;然后耳有闻。无以贱害贵;将使卑逾尊。我不憾焉者;吾何谦乎哉。不愿乎其外;又顾而之他。士诚小人也;子绝长者乎。罪不容子死;爱之欲其生。其故家遗俗;虽孝子慈孙。上士倍中士;小贤役大贤。使己仆仆尔;其心休休然。鲁人为长府;曾子居武城。非求益者也;其寡过矣乎。

  六言云:

  必以告新令尹;此之谓大丈夫。则吾未之有得;于人何所不容。小人穷斯滥矣;君子病无能焉。吾斯之未能信;人皆有所不为。何为其号泣也;庶几无疾病欤。是闻也非达也;虽得之必失之。今愿窃有请也;吾未尝无诲焉。所以别野人也;岂为厉农夫哉。

  七言云:

  求水火无弗与者;于禽兽又何难焉。是皆穿窃之类也;则与禽兽奚择哉。

  八言云:

  民有饥色,野有饿莩;内无怨女,外无旷夫。故曰尔为尔,我为我;信如君不君,臣不臣。非其道也,非其义也;在所损乎,在所益乎。为君辟土地、充府库;抑王兴甲兵、危士臣。

  九言云:

  王顺长息,则事我者也;管仲晏子,犹不足为欤?

  十言云:

  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前阅汤春生《文章游戏》中有杭州地名集对,以其地其名,皆非所习,姑置弗录。年来将卜居杭州,已赁得三桥址一宅。相宅时周历城厢,闻见颇熟,将来往复衢巷,亦不能不习其名,因择其尤雅驯者录之如左。二言云:

  官巷;衙湾。泥坝;土桥。湖墅;山墩。仓巷;棚桥。古荡;新桥。马衖;车桥。

  三言云:

  五老巷;三元坊。黑亭子;红庙儿。芭蕉弄;葫芦兜。红门局;白井亭。草鞋岭;箬帽滩。珠冠弄;玉带桥。砚瓦弄;棋盘山。石屋洞;草桥门。金钱巷;元宝街。楚妃巷;越王山。狮子巷;猫儿桥。大仓后;小学前。助圣庙;兴贤坊。八仙石;三圣桥。十八涧;六一泉。佛慧寺;仙灵桥。浑水埠;清河坊。凿石巷;打铁关。里塘巷;后市街。六克巷;千胜桥。六和塔;四宜亭。祖庙巷;宗宫桥。金门槛;石牌楼。朱霞弄;青云街。祥符寺;淳佑桥。桐枝巷;松毛场。羊角埂;狗毛滩。塔儿巷;灞子桥。小娘弄;高士坊。十字路;八卦田。高银巷;文锦坊。黄泥岭;乌石峰。梅青院;柳翠桥。仓基上;饷部前。萧山弄;余杭塘。百福巷;万安桥。猪圈坝;鸡笼山。威乙巷;拱辰桥。新塘上;旧府前。火德庙;水香庵。八盘岭;九曜山。同安里;太平桥。海会寺;江涨桥。老东岳;赛西湖。城头巷;湖心亭。栖霞岭;登云桥。猪婆弄;鳖子门。林司后;薛衙前。扇子巷;靴儿河。猪头巷;鸭卵兜。虎跑寺;龙吟庵。延龄埠;流福沟。木屐弄;苕帚湾。夕照寺;初阳台。三桥址;百井坊。保叔塔;渡子桥。蝙蝠洞;螺蛳门。燕子弄;雀儿营。白马庙;青龙街。高丽寺;满州营。孩儿巷;丈人峰。

  四言云:

  张御史巷;王状元园。范郎中巷;李博士桥。胡打笤巷;嵇接骨桥。城南古社;梅东高桥。神霄雷院;天汉洲桥。

  六言云:

  二圣庵,三圣庙;十字路,五字桥。大方井,小方井;南高峰,北高峰。老龙井,小龙井;新马头,旧马头。义井巷,义门巷;孝子坊,孝女坊。多子街,多福弄;旌德观,旌功坊。严官巷,蔡官巷;成衙营,莫衙营。

  罗茗云:“向在京师,翁二铭学士以别字对难之,出句云:‘孙行杏者挑行形李,上太行杭山。’余对云:‘服不猛氏穿不本入声借,走华不敷注。’又出句云:‘午梦末醒春睡足。’未字虚实兼用余对云:‘朝妆莫整宿酲慵。’莫字亦虚实兼用”又有男女人名互对者,如:“徐夫人”对“石公子”,“冯妇”对“王男”之类。又有古今人名相对者,如“公孙丑”对“王伯申”,“白乙丙”对“朱子庚”之类。又有经书对,如“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彼留子嗟,彼留子嗟”;“相鼠有皮,刲羊无血”;“蔼蔼王多吉人,渺渺予末小子”之类。又有数目巧搭者,如“唐四杰王杨卢骆,宋五子周程张朱”;“五行金木水火土,七音齿腭舌喉唇”;“三代夏商周,九赋上中下”;“四声平上去入,八字年月日时”;“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九宫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之类,皆未经前人道过者。茗香读书养亲,其母年逾九十,尚康强,茗香有集句联悬于厅事云:“九十日有秩;八千岁为春。”

  茗香又云:扬州有缺口门、湾头镇,旧传一对云:“缺口何尝缺;湾头自有湾。”颇自然。又“无锡锡山山无锡”之句,久无属对。朱兰坡先生以“平湖湖水水平湖”对之。又有以节气作对句者,云:“霜降如小雪;春分不大寒。”亦佳。又有一绝对云:“一掌擎天,五指三长二短。”久无人能对者,后为徐青藤所属云:“六和插地,七层四面八方。”

  罗茗香云:今岁仪徵太傅重宴鹿鸣,同时有四佳话。大兴俞恒润为太傅门下士,师生同科重宴,佳话也;浙江嘉庆戊午解元张廷济,亦太傅门下士,今科其子庆荣又领解,爷子解元,佳话也;两丙午,一戊午,同属午科,佳话也;而张、俞皆同出太傅门下。故余偶成一对句云:“丙象著文明,衣钵相传,同赓鹿野;午科多胜事,箕裘领解,接武蟾宫。”亦纪实之言尔。

  茗香尝自述其所撰地名对,如:道士洑,和尚原;苦水铺,甘朱山;葱岭,蒜山;黄河,青海之类。又有木果木地名,花椒花蔬名;阴口《左传》地名,阳肤《四书》人名;夏小正书名,魏大中人名之类。又有书名对,如《春秋》对《甲子》;《春秋传》对《山海经》;《四元玉鉴》对《百子金丹》之类。

  江南某年五月童试题系“夫人自称曰小童”,有某生初入泮;是秋乡试题系“君子不以言举人”,某生遂连捷,有客戏撰联语赠之云:“端午之前,犹是夫人自称曰;重阳而后,居然君子不以言。”出语歇后为小童,对语歇后为举人,可谓巧凑。

  俚俗对语,有甚可解颐者。近在安丰场署,与杨竹圃亲家酒次剧谈,竹圃云有一田叟携其子耕作者,值雨至,将释耒而归。命其子属对曰:“迷濛雨至,难耕南亩之田。”适有一客徘徊田畔,遥对云:“泥泞途遥,谁作东家之主。”叟因邀其至家避雨,语家人曰:“客已至矣,庭前整备茶汤。”客对云:“宾既来兮,厨下安排酒席。”叟曰:“不嫌茅屋小,略坐片时。”客对云:“且喜华堂宽,何妨数日。”既设席,饮至夜深,叟曰:“谯楼上冬冬冬、铿铿铿,三更三点,正合三杯通大道。”客曰:“草堂前汝汝汝、我我我,一人一盏,但愿一醉解千愁。”叟请客就寝曰:“匡床已设,今宵且可安身。”客曰:“主意甚殷,明日定留早膳。”次日客先起,叟出,见其磨刀,诘之曰:“借问嘉客,何故操刃而磨?”客曰:“无故扰东,定当杀身以报。”叟惊曰:“倘死吾家,未免一场官府事。”客曰:“欲全我命,必须十两烧埋钱。”叟入内,移时捧银进曰:“首饰凑成十两。”客秤之曰:“戥头尚短八钱。”因揖别,叟送之门曰:“千里送君终一别。”客曰:“八钱约我必重来。”叟笑曰:“恶客恶客,快去快去。”客谢曰:“好东好东,再来再来。”按此客实恶,而此叟大佳,殊快人意。竹圃曰:“一醉解千愁,我熟闻之。三杯通大道,究竟语作何解?”余曰:“此李青莲句也,当问之古人。”相与一笑而罢。

  (《巧对补录》原收于梁章钜《浪迹丛谈》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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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55:43 | 显示全部楼层
楹联散话

《浪迹丛谈》中散见联话

焦  山

  初到邗上,知好即欲招游焦山。忆官苏藩时,以开坝催漕诸役,盖无岁不登金、焦。又于乙未年曾偕逢儿、暎儿信宿焦山松寥阁,备领山中胜事,辄为神往。或言焦山古名樵山,因汉处士焦光隐此,故名。罗茗香曰:“闻之江郑堂藩言,樵字当作谯,不知其义何居?”余曰:“杜佑《通典》载京口有谯山戍,《太平寰宇记》亦以谯山为戍海口之山。《嘉定镇江府志》云,江淹《焦山诗》旧本作谯山。是皆郑堂所据。知北宋以前尚名谯山。谯有望远之义,故戍楼名谯楼,戍山亦名谯山也。宋以后始以焦孝然之事附会之。孝然避兵娶妇于扬州,见《三国志》注。彼时孝然年尚幼,未必即有隐焦山被三诏之事。且孝然为魏以后人,蔡伯喈卒于汉末,在孝然之前,焦君之赞当别是一焦君,似蔡亦无为孝然作赞之事。但因孝然而名山,相传已久,而古字之从谯,似我辈不可不知耳。”茗香甚以为然。焦山水晶庵中有长沙陈恪勤手书一联云:“山月不随江水去;天风时送海涛来。”《跋》云:“此山中旧联,不知为何人所作,今久无存,山僧数为吟诵,余甚爱之,以属对不甚工,或亦传述之讹,因以‘江月’易作‘山月’、‘流水’易作‘江水’”云云。而自然庵中林少穆尚书亦书此联,作“江月不随流水去;天风直送海涛来。”《跋》云:“此朱文公句。陈恪勤不审所出,易‘江月’为‘山月’、‘流水’为‘江水’,又误以‘直’作‘时’,今重书以正之。”按,陈恪勤固以意轻改旧句,而少穆亦偶未审也。此宋赵忠定公汝愚同林择之、姚宏甫游吾乡鼓山诗句,朱子喜之,为摘“天风海涛”四字,大书磨崖于屴崱峰顶。后人又为建天风海涛亭。今亭久圮而摩崖字犹存,此句亦长在人口,不知者遂误以为朱子诗。今赵诗载《鼓山志》,厉樊榭《宋诗纪事》亦录之,此联以题鼓山固佳,今若移题焦山,则情景尤真切,故乐为辨之。记得水晶庵壁又有“入室果同水晶域,开门正对石公山”一联,殊工雅,忘却何人所题。石公山即象山,正与焦山相对也。又记得丁未夏余游焦山时,借庵诗僧犹健在,前一年是其八十诞辰,借庵索余补赠联句,时从游者已停桡相待,乃手挥十四字与之,云“山中鹤寿不知纪;世上诗声早似雷”,句虽未工,而意颇切。借庵称谢不绝口,而余则久忘之。今此联尚悬海西庵壁,阅之如同隔世矣。

红  船

  今大江来往之船,以云台师巡抚江西时所制红船为最稳且最速。嘉庆十八九年间始创为于滕王阁下,后各处皆仿造,人以为利。今湖北、安徽以迄大江南北,吾师所制之船随在而有。船中小扁,多师所手题,有沧江虹、木兰身、曲江舫、宗舫诸号。数十年来利济行人,快如奔马,开物成务之功伟矣。吾师尝为余述:在江右时,偶以事遣家丁回扬州,恰值风水顺利,朝发南昌,暮抵瓜州。若非红船,断不能如此快速也。因制一联悬于舟中云:“扬子江头万里浪;滕王阁下一帆风。”

相府新旧门联

  云台师旧宅在旧城之公道巷。自回禄后,始迁居新城南河下康山草堂之右。余于数年前初到扬州,即谒师于旧宅。巷口有石牌楼,大书“福寿庭”三字。大门口贴八字大联云:“三朝阁老;一代伟人。”时观者多以为疑,谓师之枚卜在道光年间,何以有三朝阁老之称,不知师于乾隆六十年九月已授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则阁老之称由来已久。或又疑:“一代伟人”四字,颇嫌自夸,余初亦无以应之,后读《雷塘庵主弟子记》,乃知师于嘉庆五年在浙江巡抚任内,奏陈筹海捕盗等因,曾奉有“显亲扬名,为国宣力,成一代伟人”之谕。此是敬录天语,并非自夸也。后吾师亦微闻人言,遂于新宅大门改书云:“三朝阁老;九省疆臣。”则更不招拟议矣。

  按,王兰泉先生《湖海诗传》中,吾师诗下小传有“年华正盛,嚮用方殷,加之以开物成务之功,进之以诚意正心之学,洵一代伟人”云云,似亦敬本褒嘉之语,而吾师究以为涉于自炫,故改书之。老臣谦抑之盛心,可以风矣。

太 傅 衔

  云台师以今年丙午乡试重宴鹿鸣,大吏奏入,得优旨晋加太傅衔,并有“三赴鹿鸣”之望,荣宠极矣。按,吾师本以太子太保原衔越加七级而至太傅,如斯旷典,前此所未闻也。谨考本朝满汉大臣生前以太傅加衔者,如金文通之俊、洪文襄承畴、范文肃文程、鄂文端尔泰、曹文正振镛、长文襄龄,不过六人。余如马文穆斋、佟端纯国纲、奉文勤宽、谢清义升、杨敏壮捷、顾文端八代、王文恭顼龄、张文端英、朱文端轼、钱文端陈群、蔡文恭新、董文恭诰,皆由身后赠太傅衔。其由太子太保越赠太傅者,则惟刘文正统勋一人。若吾师之躬逢其盛,其稽古之殊荣,科名之旷遇,宜邗江大夫士欢欣鼓舞,啧啧以为美谈矣。余客居无以为贺,献一联云:“异数超七阶,帝眷东山谢太傅;嘉宾伫三肄,天留南国鲁灵光。”但求切不求工也。是年,江南副考官黄征三通副賛汤为吾师门下士,由金陵闱中寄联相贺云:“鸾诏亲褒,历相三朝贤太傅;鹿鸣重宴,同年一榜小门生。”亦工不足而切有余也。又山西平定州张石洲穆、以集杜句贺云台师重宴鹿鸣加太傅衔,楹帖云:“从来谢太傅;祗似鲁诸生。”师甚赏其巧切,而外人多不以为工。按,杜诗《奉观严郑公厅事岷山沱江画图》诗末联云:“从来谢太傅,邱壑道难忘。”又《奉送郭中丞兼太仆卿充陇右节度使》诗中一联云:“耻为齐说客,祗似鲁诸生。”不稽其出典,不知其浑成也。云台师有老妾刘恭人,即嫡配江夫人之媵也。师两次断弦,得其内助力为多。生子祜,登道光癸卯乡荐,现官刑部山西司郎中。刘得四品恭人封典。女适吴,刺史公谨崧辅阁老子妇也。今岁七十寿辰,师许同人为之制锦称觞,余亦制一联往祝,句云:“鹿宴沐恩浓,正及臣门膺旷典;翟衣襄政久,更看子舍策清名。”翌日,师亲来谢步,并曰:“此番同人所赠联轴颇多,惟阁下及右原所撰句最佳。”右原句云:“温温恭人,母以子贵;潭潭相府,日引春长。”先是右原以酒筵献,吾师以手简谢云:“此席恰为煖寿而来,煖者温也,所谓温温恭人是矣。”右原即因此制成联句,庄重浑成,真可入余联话也欤。

广  厦

  壬寅年,因避海警到扬州,借居流芳巷张松崖郡丞容园中者三阅月,水木之胜,甲于邗江。今岁重至扬州,则松崖已赴官袁浦,许小琴为卜居南河下之支氏空宅中。宅无园圃,而高梁广厦,亦是邗江第一家。于逭暑为宜,而家人犹有苦热者,因口占一律示之云:“借人广厦乐栖迟,随分都忘故土思。但舍高官何必隐,弗耽佳句易成诗。纵横铅椠家人笑,脱略衣冠过客疑。只惜万方同苦热,清凉心地有何裨。”尝录呈云台师,谓末联别出一意,必如此诗方非空作。适修林少穆中丞信,亦附呈此诗。中丞回信云:“读寄诗,甚羡甚愧,末二句尤觉深人无浅语耳。”此宅前厅最崇敞,璧星泉制军、梁楚香抚军过访,皆讶余财力之雄,而不知其为借居也。星泉曰:“虽是借居,然不可无一题扁,以纪一时鸿爪。”余拟题为“随安室”,属许珊林太守篆之。后进有大楼,儿辈亦请题扁,余笑曰:“可署为‘见一楼’乎?”或请其说,余曰:“‘相逢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拟戏摘二字耳。”或曰:“此句究出何典?”余曰:“此唐人诗也。韦丹寄灵彻云:‘王事纷纷无暇日,浮生冉冉只如云。巳为平子归田计,五老岩前必共闻。’灵彻酬云:‘年老身闲无外事,麻衣草坐亦容身。相逢尽道休官去或作好,林下何曾见一人。’”客曰:“既有扁矣,可无联乎?”余复戏集唐宋人句云:“即知远客虽多事;将谓偷闲学少年。”客为冁然。

建 隆 寺

  建隆寺本后周李招讨重进旧宅,宋师入城,招讨力不能支,合室自焚,因敕建为寺,即以建隆年号为名。近僧小支手辑《建隆寺志》,并绘《建隆寺图》,征名流题咏。余次云台师韵云:“竹西讲忠义,似梅香破腊。古寺抱冬心,千载不萧飒。支公爱神骏,怀古如响答。冷缘与俗判,胜践招我踏。阐幽合名流,好事仗老衲。咄哉淮海浊,鄙词委尘劫。姜白石有《淮海浊》乐府,即咏李招讨事,宋臣之言自应尔也珍兹图志传,敬伫香火接。隔邻梅花岭,贞风共猎猎。”时小支欲于寺中西偏募建李招讨祠龛,征余楹柱之语,余集唐刘兼、陆龟蒙诗句应之云:“万叠云山供远恨;一家烟雨是元功。”近但云湖都转亦题一联云:“宋史何妨称叛宋;周亲毕竟欲存周。”亦有味也。

桃花庵三贤祠

  扬州名胜以平山堂为最著。平山堂诗以王荆公“一堂高视两三州”一律为最佳。平山堂楹联以伊墨卿太守“隔江诸山”十字为最壮。余于壬寅夏初来游,亦曾撰一联云:“高视两三州,何论二分月色;旷观八百载,难忘六一风流。”谢椒石同年嘲之曰:“联句实佳,然二十二字中用数目字多至七八,非古人所讥卜算子乎?”余笑置之。丙午年重至邗上,游桃花庵,登三贤祠堂,与黄石原比部、罗茗香茂才商撰楹帖,右原为杂举《东坡志林》、《墨庄漫录》、《避暑录》事,为合拟一联云:“四朵兆金瓯,是二千石美谈,不因五色书云,谁识名流皆五马;万花停玉局,惟六一堂如旧,若溯三贤谥典,合将祠额署三忠。”时罗茗香亦拟一联云:“胜地景芳徽,卅载三贤俱典郡;同龛昭祀典,两文一献共称忠。”按,韩忠献之守扬,在庆历六年,欧阳文忠则在庆历八年,距苏文忠之元丰守扬时,恰三十余年。此前后两联,俱见典雅,非不学人所能办,当不让李兰卿独步于前矣。李兰卿旧联有“谥并称忠”语,故即其意而衍之因用前联署余名,以后联署恭儿名,悬之壁间,而疏其缘起于此。越日,茗香又拟一联云:“杨柳拂堤塍,追溯前徽,于宋历仁神两世;桃花遍祠宇,传来美谥,至今合文献三忠。”亦佳制也。

水  仓

  扬州城内街巷,多设水仓,其法甚善,他郡县所宜仿行也。相传乾隆五十九年四月,新城多子街一带不戒于火,每延烧彻昼夜。有余观德者,人颇豪侠,视而悯之,因创设水仓。其地在人烟稠密、距河稍远之区,买屋基一所,前设门楹,中为大院,置水缸百十只,满贮以水。复置水桶百十只,兼设水龙一二具,扬州俗语谓之水炮。设有左近报火者,汲桶可以立集,炮夫可以即行。孙春洲为作门联云:“事有备以无患;门虽设而常关。”余尝过皮市街,见有广济水仓,门上勒石扁,安极佳,询之,则鲍崇城所作也。字体极得诚悬法,因增其名入《随安室书录》中。罗茗香云:“水仓门联原本出句系‘井用汲以受福’,后始改‘事有备以无患’。”余又改为“事前定则不跲”。又别拟一联云:“玉瓒何烦禅灶让;金莲永免祝融灾。”近日各衢路增设愈多,章程愈密,可谓法良意美。

少穆尚书赠联

  三儿恭辰五上公车,依然故我。近缘福州旧宅不能安居,奉余出游,并悉索敝赋,纳资作郡大夫,指省浙江,以便迎养,非得已也。时陕甘捐输之事,少穆尚书主之,余作手函恳其照拂,捐事已成,少穆复书相贺,中有“哲嗣以二千石洊登通显,台端以八十翁就养湖山”云云。余谢不敢当,而心艳其语,嘱少穆就此演成长联,将悬挂于武林寓斋,以为光宠。甫逾月,少穆果手制二十八字长联见寄,并缀以长跋,词翰双美,感愧交并。时方辑录楹联馀话,得此又增一美谈,不禁眉飞色舞也。句云:“曾从二千石起家,衣钵新传贤子弟;难得八十翁就养,湖山旧识老诗人。”跋云:“茝林中丞老前辈大人,自出守至开府,常往来吴越间。今忻嗣敬叔太守,又以一麾莅浙,迎养公于西泠。公游兴仍豪,吟情更健,此行真与湖山重缔夙缘矣。昨书来索楹帖,以则徐前书有‘二千石’、‘八十翁’对语,嘱广其意为长联,并欲识其缘起。忆公昔历封圻,距守郡时才一纪耳。今悬车数载后,复以儿郎作郡,就养于六桥、三竺间,此福几生修得。若他日再见封圻之历,承此衣钵之传,岂不更为盛事?敬叔勉乎哉。道光丁未人日,同里馆侍生林则徐识于青门节署,时年六十有三。”

  少穆由西域赐还后,先权陕甘总制,旋抚关中,绥辑番民,筦理捐务。公私具举,欢颂载途,而不知其三年塞上开垦屯田,厥功尤伟。以逐臣而犹为民为国,岂复是寻常报称之情。近虽因病陈情,行将感激复出,且闻已饬哲嗣楫之编修还朝供职,其为心存君国,实远迩所同钦。适承公以长联寄赠,不揣固陋,亦勉成数语报之,虽不足以揄扬盛美,而情往似赠,兴来如答,亦聊纪一时翰墨缘也。句云:“麟阁待劳臣,最难西域生还,万顷开荒成伟绩;凤池诒令子,喜听东山复起,一门济美报清时。”按,此联书就缄寄关中,适公已擢移滇黔总制,未知得达与否,而公所惠寄之联,则早已装治完美,悬诸杭州三桥址新宅中,众目快瞻,且脍炙人口矣。

云台师寿联

  英夷之不犯扬州,京师士大夫以云台阁老之居邗江比汉郑康成之居高密,而以英夷比黄巾之保郑公乡也。逾年值八十寿辰,恭蒙赐寿,彭春农学士以楹联寄贺云:“新恩又见临裴野;近事争传保郑乡”。即指此事。

但都转寿联

  英夷初犯邗江,扬郡人家已纷纷逃窜,赖但云湖都转竭力防堵,加意抚循,不一月即各安其居,扬人甚德之。值都转九月诞辰,各制楹帖,以其致颂祷之忱。然语或过当,甚有以郭汾阳、李西平为比者,则拟于不伦矣。惟云台师撰七字联云:“菊花潭里人同寿;扬子江头海不波。”落落大方,恰如身分,不能不推为大手笔也。

俞陶泉都转

  闲与两淮鹾商谈历任都转之贤,以李秬轩为第一。邹公眉观察曰:“秬轩之清操亮节,诚不可阶,然有守而兼有为者,终推平罗俞陶泉德渊一人而已。”忆陶文毅公擎理淮鹾之始,都转屡不得其人,手书令余切实举荐。余即以陶泉应。盖陶泉令长洲、守苏州,实心实政,皆余所目击心仪者也。时陶泉方守金陵,闻信力辞。文毅以余手书示之,陶泉语塞。闻陶泉初到扬时,运库并无余积,次年遂有三百万之储。此席拥东南财赋之雄,冠盖往来,每多觖望,谤议丛兴。自陶泉莅任后,改弦更张,洗手奉职,而裒多益寡,称物平施,亦无不各得分愿者。惜其用心太苦,精力骤衰,位不称才,年不副德,论者伤之。余在兰州藩署,忽接陶泉之讣,为之涕如绠縻。适其孤以急信恳余转递平罗,余手挥一联寄挽之云:“殚心力以报所知,一代长才出甘陇;处脂膏而不自润,千秋遗爱满邗江。”素闻贺耦庚督部言,陶泉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谓边陲乃有此人物。又言陶泉若长管淮鹾,可称得人,惜地方上少一好手耳。此联正隐括其意。今年在扬州,闻公眉观察亦有一联云:“敬以持己,恕以接物,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生不交利,死不属子,九京可作,舍公其谁与归。”出语本朱子,对语本《檀弓》,则真足以传陶泉矣。

睢 工 神

  小住袁浦日,有一河员来谒,意气轩昂,语言无忌,自言系由衡工投效,得官甚速,并述彼时有一对句云:“捷径不在终南,河水洋洋,大有佳处;补缺何须吏部,睢工衮衮,竟开便门。”且言亲在睢口工次目击合龙时,实有神助显应,众目共睹,但不知此神何名耳。

 

《浪迹续谈》中散见联话

灵岩山馆

  过苏州时,有客约余游灵岩山馆,余以前游未畅,且欲考悉其颠末,因欣然孥舟前往。历览久之,盖不过相隔十余年,而门庭已大非昔比矣。按,山馆即在灵岩山之阳西施洞下,乾隆四十八九年间,毕秋帆先生所购筑,营造之工,亭台之侈,凡四、五年而始竣,计购值及工费不下十万金。至五十四年三月,始将扁额悬挂其头门,曰“灵岩山馆”。联云:“花草旧香溪,卜兆千年如待我;湖山新画障,卧游终古定何年。”皆先生自书,而语意凄惋,识者已虑其不能歌哭于斯矣。二门扁曰“钟秀灵峰”。乃阿文成公书,联云:“莲嶂千重,此日已成云出岫;松风十里,他年应待鹤归巢。”自此蟠曲而上,至御书楼,皆长松夹路,有一门甚宏敞,上题“丽烛层霄”四大字,是嵇文恭公书。忆昔游时,是处楼上有楠木橱一具,中奉御笔扁额“福”字及所赐书籍、字画、法帖诸件,今俱无之。楼下刻纪恩诗及谢恩各疏稿,凡八石。由楼后折而东,有九曲廊,过廊为张太夫人祠。由祠而上,有小亭,曰“澄怀观”。道左有三楹,曰“画船云壑”、“三面石壁”、“一削千仞”,其上即西施洞也。前有一池,水甚清冽,游鱼出没可数,中一联云:“香水濯云根,奇石惯延采砚客;画廊垂月地,幽花曾照浣纱人。”池上有精舍,曰“砚石山房”,则刘文清公书也。嘉庆四年九月,忽有旨查抄,以营兆地例不入官,故此园至今无恙。至嘉庆二十一年,始为虞山蒋相国后人所得。而先生自镇抚陕西、河南、山东,总制两湖,计二十余年,平泉草木,终未一见。余前游诗云:“灵岩亭馆出烟霞,占尽中吴景物嘉。闻说主人不曾到,邱山华屋可胜嗟。”盖纪其实也。近年辑《楹联丛话》,前数联均未及采,今始录得,将补入《楹联三话》,则此游亦不虚矣。

绣  谷

  苏州阊门内有绣谷园,余过吴门时,有以《绣谷送春图卷》来售者,恐是仿本,且其值过昂,因置之。此园嘉庆中为吾乡叶晓崖河帅所得,后归余同年谢椒石观察,又后归王竹屿都转,叶、谢、王皆余至好,往来最熟,今则不知何姓所居矣。按,此宅在国初为蒋氏旧业,偶于土中掘得“绣谷”二大字,作八分书,遂以名其园。园中亭榭无多,而位置有法,相传为王石谷所修。康熙三十八年己卯,尤西堂、朱竹垞、张匠门、惠天牧、徐徵斋、蒋仙根诸名流,曾于此作送春会,王石谷、杨子鹤为之图,时沈归愚尚书年才二十七,居末座。乾隆二十四年,又有作后己卯送春会者,则以尚书为首座矣。先是蒋氏将售是宅,犹豫未决,卜于乩笔,判一联云:“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而不解其义。迨归叶氏,而上语应,后叶氏转售于谢氏,谢又转售于王氏,而对语亦应。一宅之迁流,悉有定数,亦奇矣哉!

郡署楹联

  郡署旧为建炎驻跸之区,故制度崇宏,屋宇委属,为两浙十一郡署之冠。惟自外堂以至内廨,楹柱无一佳联留题,岂以前官斯土者,皆不屑为此耶?自恭儿莅任,始于东客厅中制一额,曰“节俭正直之堂”,而于楹柱书“政惟求于民便,事皆可与人言”两语。盖余初出守荆州时,曾书此十二字于客座之旁,恭儿至今服膺不释耳。既又欲制公堂联语,考昔贤守郡者,以王右军、谢康乐为最著,故县中有王谢祠之建,此间山海要区,今昔情形顿异,有未可以王、谢之卧理概之者,余令其隐括此意为之。越日,恭儿即以拟句呈云:“要地寄一麾,须常念海山深阻;旧堂共千载,敢但希王谢风流。”虽亦常语,而尚质实不浮,因即令其揭诸堂楹,以谂观者。

英济庙楹联

  温州瑞安门,俗呼大南门,出城半里许,有英济庙,俗呼白马庙。相传神为昭明太子,既无旧碑可考,里人亦无能详其原委者。庙中有潘宗耀楹帖云:“白马溯光仪,彩仗霓旌,尚振英风昭肸蚃;黄麋谈故事,仁浆义粟,长传闿泽济嗷鸿”。跋云:“英济庙神灵最著,里俗相传梁昭明太子拯饥来此,时乘白马,故又称白马庙”云云。按,《郡志》未载此事,前史亦无可征证,昭明何以能来温拯饥,事属茫昧。惟此联尚非俗笔,适余辑《楹联三话》,到温州旬余日,偶入庙睹此,因附录之。孙雨入学博云:“《续雁荡山志》载,卧云禅师重建罗汉寺于谷内芙蓉峰下,劚地得古石碑,高二尺,阔一尺,文曰:‘昭明太子肇基,建号昭明禅寺,及造宝塔一所,以奠温庥康盛者。大梁大通元年丁未岁上元志。’考《梁书》,太子统以中大通三年辛亥四月卒,始谥昭明,岂有五年之前,先有立号刻石之理,殊不可解。余谓此碑必好事者所为。”若此碑果真,则是唐以前所遗,当为东瓯第一贞石耳。程浩《雁荡开山说》、李象坤《雁山志余》并载此事,《乐清县志》已辩其诬。

永嘉忠义节孝祠楹联

  永嘉县学之东偏,旧有忠义节孝祠,嘉庆初为飓风所圮,嘉庆末始重建。朱沧湄观察文翰为碑记其事,又各为之楹联。忠义祠云:“近圣人之居,容光必照;遵海滨而处,明德惟馨。”节孝祠云:“儿女尽能之,一点热肠,三分血性;家庭常事耳,察乎天地,通乎神明。”余皆录入《楹联三话》中。

江心寺门联

  孙雨人学博《永嘉闻见录》云:“江心寺外门旧有联云:‘云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旁署‘宋状元梅溪王十朋书题’。余谓此等似巧实拙,断非梅溪手笔。即如联意,亦止须‘云朝朝朝散,潮长长长消’,何烦重叠至八字耶?”并引蔡葵圃之言曰:“题曰宋,曰状元,本人断无此款式,其为好事者假托无疑。”忆余四十三年前到此,亦曾目击此联,以其费解,笑置之。旋里后,乃知闽县乌龙江之东山上罗星塔,旧有七字联,不知何人所撰,其句云:“朝朝朝朝朝朝夕,长长长长长长消。”过客皆不知所谓。相传康熙中,有一道人到此,读而喜之,众请其说,道人笑曰:“此山为海潮来往之区,此联出语第一、第二朝字上平声,第三朝字下平声,通作潮字,第四朝字下平声,第五朝字上平声,第六朝字又下平声,凡下平声者,皆应作潮字读;对语第一、第二长字平声,第三长字上声,第四长字平声,第五长字上声,第六长字又是平声,如此读之,自不烦言而解,不过是言潮汐长消而已。”言讫,道人遂不见,或以为纯阳现身也。按,此塔联与寺联字句互异,其为仙笔与否,不可知,而塔联似较简明有意趣,故余曾录入《楹联续话》中。学博言道光壬辰,风飓大作,此联吹入江中,不知飘流何处。而余今冬重游,则寺门仍有此联,却无前款,后题“章安蔡朝珂重录”。

江心寺楼联

  江心寺楼上,楹帖甚多,余同年李芝龄尚书一联,最为时所传诵,句云:“青山横郭,白水绕城,孤屿大江双塔院;初日芙蓉,晚风杨柳,一楼千古两诗人。”此外朱沧湄观察亦有句云:“长与流芳,一片当年干净土;宛然浮玉,千秋此处妙高楼。”亦颇超脱。又楼外小柱上有沈茂才步云集唐人一联云:“潮平两岸阔;江上数峰青。”亦尚自然,此则闻之孙雨人学博,余两度登楼,实皆未见此联也。按,芝龄尚书“初日”、“晚风”八字,是合谢康乐、孟襄阳言之,二公皆与孤屿有关,可称巧合。而徐铁孙权守荣一联云:“众山遥对酒,孤屿共题诗。”则直书孟襄阳之句,且跋云:“书此以实孟楼之名。”是为小岘先生扬其波,殊可不必矣。余前游有诗而无联,近始补制一联云:“风景不殊,四十年余旧泥爪;江山如许,二千里外小金焦。”

文 公 祠

  江心寺有文公祠,祠壁有石刻信国公像,为前巡道秦小岘先生所摹,有赞有诗,并系以跋,跋云:“《温州府志》及《永嘉县志》俱称,德祐元年,公与陆秀夫、张世杰在江心寺同立益王,非也。《宋史》:益王昰、信王昺以德祐二年春同走温州,陆秀夫追及于道,张世杰自定海至,奉益王为兵马都元帅,昺副之。是此时公并未在温,无同立益王之事。迨益王入闽,公始自高邮泛海来温,上表益王劝进,召至福州,拜右丞相,改封信王为卫王,皆德祐二年事,《县志》称德祐元年亦误。”案,此跋似未深考,今府、县两志并无文天祥同立益王之文,且俱明标德祐二年,不知小岘先生何所据而云然也。小岘先生有一联云:“杜宇声寒,柴市一腔留热血;梅花梦断,瓯江千载泣忠魂。”颇工丽,然尚不如彭清典联云:“孤屿有邻,喜得卓公称后死;严陵在望,直呼皋羽哭先生。”尤为警切矣。又有一长联云:“久要不忘平生之言,古谊若龟鉴,忠肝若铁石;敢问何谓浩然之气,在地为河岳,经天为日星。”初闻此联语,极为叹赏,而不知何人所制,今乃知为李石农师所题。盖信国大魁日,出王伯厚之门,“古谊”二句,即其卷中评语,不独忠肝铁石,信国果践斯言,而伯厚之具眼知人,亦为龟鉴矣,此吾师所谓久要不忘也。若非稽此故实,鲜不疑上联所作为何语耳。

卓 公 祠

  文公祠之旁为卓公祠,祀前明户部侍郎卓忠毅公敬,从前纪载各书,率称卓忠贞祠,实沿误也。公旧有祠,前明中叶,奉诏建在郡城南隅,湫隘不可理。万历间,郡守卫承芳始移建于江心寺文公祠之右。岁久倾圮,我朝康熙中,郡人陈孝廉振麟倡捐重修。乾隆丙子,督学使者吾闽雷翠庭先生鋐,复率永嘉崔邑侯锡重修。甲午,曾邑侯唯亦从事焉。顾规制稍狭,祠中名流牓联及过客题咏,少所概见,视文公祠喧寂迥异,为之怒然。按,史传载建文初,忠毅尝密疏言:“燕王雄才大略,酷类高帝。北平形胜地,金、元所由兴。今宜徙封南昌,万一有变,亦易控制。”疏入,召问,叩首曰:“臣所言,天下至计,愿陛下察之。”帝默然,事竟寝。燕王即位,责以建议徙封,离间骨肉,然犹怜其才,命系狱。姚广孝故与有隙,进曰;“敬之言诚见用,上讵有今日乎?”成祖不得已,斩之,且夷三族,慨然曰:“国家养士三十年,惟得一卓敬耳。”焦弱侯竑作《祠记》,叙述独详备,所当镌之祠壁者也。祠中有旧联二,颇沉著,一云:“祠接谢亭,亦有文章惊海内;忠符信国,并悬肝胆照江心。”系雷翠庭先生所题。一云:“沥悃陈谟拒不庸,遂使奸邪误国;捐躯赴难同一死,却教沟渎无颜。”系诸城窦东皋先生光鼐所题。翠庭先生又有一扁云:“忠炳几先。”亦极警切。名人手笔,故自不同。余亦思学制一联,而屡不就,漫缀一诗云:“湛族当年泪不收,江心遗庙尚千秋。敢言养士真收报,恨不移封作隐忧。末路可怜病遭虎,故山应悔错骑牛。革除旧事谁相理,赖有天朝谥典优。”

潘  柽

  《永嘉县志?经籍门》载潘柽《转庵集》一卷,《文苑门》有传。按,《梅磵诗话》云:“永嘉潘柽,字德久,号转庵。水心先生序其诗集,言德久年十五六,诗律已就,永嘉言诗,皆本德久。读书评文,得古人深处。举进士不中第,用父赏授右职,为閤门舍人。题钓台一联云:‘但得诸公依日月;不妨老子卧林邱。’为人传诵。”按,此联余辑入《楹联三话》,其实是一七律之颈联,今载《瀛奎律髓》中。诗云:“蝉冠未必似羊裘,出处当时已熟筹。但得诸公依日月,不妨老子卧林邱。”此前四句,虽常语,而却旋转自如,后四句则平率矣。诗派虽开四灵之先,其工力实不相上下也。

张园楹联

  温州城中有三园,皆足供士大夫游宴之所。在西为陈园,曲径通幽,台榭错出,聊堪小憩。陈园之南为曾园,则水木明瑟,亭馆鲜妍,远出陈园之右。其所编桂屏,所筑水槛,尤具匠心,为他园林所未见,思以两诗纪其胜,尚未能成章也。在东为张园,紧贴积谷山下。按《太平寰宇记》言,谢公池在积谷山之东,积谷山即今东山,则谢池旧址,似即在此山之左近,故张鉴湖观察亦就此地辟园起楼,以存其意,而属蔡生甫学士书“池上楼”三字为楼匾。楼之左为鹤舫,并水依山,最为幽胜,余屡游宴其中。山即东山之麓,水即城下之濠,实为城中第一胜区,因撰一柱联云:“面壁拓幽居,一角永嘉好山水;筑楼存古意,千秋康乐旧池塘。”

戏彩亭联

  温州郡署,寓眷属于三堂,庭院极宽敞,相宅者皆嫌其不聚气,必于前廊构一亭子,以收束之,且可藉为岁时演剧之所。恭儿题亭扁曰“戏彩”,跋云:“宋温州通判赵屼,迎养其父清献公于倅厅,构戏彩堂,当时传为盛事,东坡、颍滨皆有诗,已详第二卷今资政公亦就养郡斋,而兹亭适成,因以名之。”并请余撰为楹联,余亦即用此事题柱云:“舞彩又成亭,故事远惭清献德;逢场凭作戏,正声合补广微诗。”时次儿丁辰,由内阁请假南来省视,亦于亭角附题一联云:“胜地许循陔,成兹乐事;齐心殷舞彩,让尔先声。”跋云:“敬叔弟属撰亭联,因答其意付之。”亦可谓一时佳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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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5 16:56:51 | 显示全部楼层
《浪迹三谈》中散见联话

戏彩亭诗事

  戏彩亭仿戏彩堂而作,不过为岁时觞咏之所,自赵蓉肪学使张之以诗,而赓唱始盛,阮仪征师相复宠之以序,而题赠愈多。余因思辑为《戏彩亭诗事》,以存其概,而远近投寄者,一时尚未能齐来,付梓尚需时日。因先录赵学使诗并仪征师相序,先与众共读之,以备缘起云:“揽胜题诗遍浙东,安舆到处兴何穷!宦游最好永嘉郡,颐养直过清献公。藤杖吟云身自健,荔乡隔岭路原通。从来仙福能兼少,况有高文迈古风。”跋云:“前辈茝林中丞,就养令嗣敬叔太守权瓯篆署中,人谓与北宋赵清献公就养瓯倅事相类。窃以公封圻硕望,退归后流览山川,著述益富,今官舍近接珂乡,且彩服承欢,同探雁荡龙湫之胜,君身自有仙骨,绕膝况皆诗人,揆之赵清献之戏彩堂,恐未必如此美备也。因次苏颍滨韵,录呈大教,聊以志倾慕之忱云尔。”余即日依韵和答云:“两度趋承越海东,客怀离绪共何穷?最难胜地逢宗匠,无补清时是寓公。胜赏诗连春草后,公两度临瓯皆在深春之月健探路未石门通。连日议寻石门旧址,以未得路径,不果往游山更鼓登临兴,直驾龙湫最上风。公前游雁荡,以阴雨未登大龙湫,愿此游补之”学使临发之前一日,余召菊部饮饯于戏彩亭,学使复叠前韵相赠云:“堂名戏彩纪瓯东,盛会重开兴不穷。贤守承欢过赵倅,高斋投句愧苏公。东坡有《赠赵阅道高斋》诗,并继子由赠戏彩堂句游山未许云偕访,公去春游雁荡,余以案临台郡先行,未克同往观瀑今看径可通。去春将至大龙湫,以雨水,自崖而返,今拟补游也两度招邀聆麈论,且欣弦管坐春风。”跋云:“茝林前辈就养东瓯,与赵清献公事相类,而福且过之。因次颍滨韵奉赠,猥承赐和,兼蒙招集戏彩亭,仰仙福之能兼,感情文之交至,用叠前韵赋谢,以志盛会幸逢云尔。”案,此诗亦书扇以赠,并蒙集禊帖字留题一联云:“山水林亭,自得清趣;管弦觞咏,以娱大年。”次日,余复次韵奉答云:“转眼鸿飞西复东,匆匆握晤意何穷!戏场欣看老莱子,是日菊部正演老莱子故事诗事须追康乐公。学使属同人齐和此诗将相连茵九斗肃,是日叶容斋总戎亦在座,温郡山形如九斗,因名云烟落纸百蛮通。学使濒发,尚手挥楹联百十幅分赠宾僚不倦一亭从此增声价,留与輶轩采越风。”越月,承仪征师相寄序云:“宋元丰间,三衢赵屼倅温州,迎其父清献公侍养倅署,构戏彩堂,一时艳称其事,东坡、颍滨二先生并有诗。后七百余年而福州梁敬叔太守权温篆,其尊甫茞林中丞亦就养郡斋,太守援清献故事,构戏彩亭署中,以为岁时觞咏之所,中丞顾而乐之。道光间,昆明赵蓉舫学使按试东瓯。学使与中丞旧相善,遂以诗相酬答,一时歌咏之欢,宾朋之盛,浙东人士播为美谈。中丞因摭成《戏彩亭诗事》一本寄余,属以数语张之。窃谓中丞之抚吴也,恩惠浃于吾乡,至今熟在人口。其抚粤西五年,控制得宜,桴鼓无警,余曾手制楹联赠之云:‘江乡仁惠传荒政;岭表恩威播外夷。’综前后宦绩,其与忠献之帅蜀,将毋同。今敬叔虽初登仕途,才望已不在赵屼下,古今人何尝不相及哉?信乎蓉舫学使之言,恐当日清献之戏彩堂,不能如斯之美备也。余老衰,久不作诗,而乐述其事,因即列其缘起,以复中丞,为当代之服官者劝,且为后之续东瓯志乘者有所考焉。道光己酉春日,扬州八十六老人学愚弟阮元书。”

说铃冥报录一则

  杭州贡生沈自玉,名鼎新,寓淳祐桥相国寺。壬辰夏五月,因病后答拜一友,登吴山过劳,踉跄归卧,即时若气绝者。自玉尔时觉身轻举,如在半空,魂随上下,历境冥渺,四顾茫茫,行百里而遥至一大野。更转道左,见红墙粉界,碧瓦朱门,有一童子前导。再进百步,则殿宇隆崇,延袤数十里。重门洞开,两廊庑俱署十三省,各省各有府,府各有县。其往来奔走者,皆青衣绛袍,手各执簿,杂遝排拥,几不能前。每到一门,则有数十力士,执戈扬盾,拦阻狰狞,细诘之童子,曰:“此武林善士沈鼎新也。”遂从交戟下俯躬而入。第一门榜曰“乾坤一照”,见金碧辉煌,异香从空中来。又进一门,其联曰:“轮回生死地;人鬼去来关。”入内阴森闪赫,不敢仰视。(下略)

神 童 对

  《七修类稿》载金茂之言:“云贵间人,绝不知诗,偶遇一秀才,试之以对,时值暮春,曰:‘马踏红尘风力软。’果无能对者。余偶思古诗‘鸡鸣紫陌曙光寒’,岂非天生对乎?又有‘乾坤圣世空搔首’句,久未有对,或对以‘云雨巫山枉断肠’。又课徒云‘人间自古无仙骨;池上于今有凤毛。’皆旧诗今对,天生而成。”余谓此等出句,本非成语,安知非先拈对句,而强就之乎?又载:何仲默入场时,最少,其兄背以进之,御史出一对云“弟骑兄作马。”遂应曰:“子证父攘羊。”又阁老袁元峰十岁时,县审里役于清道观,随父至观,县唤问:“何家儿,曾习对乎?”时有双鹤飞鸣,县曰:“三清殿上飞双鹤。”袁应声曰:“五色云中驾六龙。”复语之曰:“投子四方开六面。”袁应声曰:“丈夫一德贯三才。”此庶可为神童对乎?

都天庙联

  过京口日,闻都天庙会甚盛,盖数十年来所未有,因停棹两日,凭篷窗纵观之。至邗上,为云台师述之,及师为言甲辰年新修庙时,乡人请制楹联,因手书付之曰:“颜许同名,唐代人伦维气类;李韩论定,熙朝庙貌屹江淮。”当时奸臣曾劝睢阳以天道,公骂曰:“汝不识人伦,焉知天道!”此人伦二字所本,语颇沉著,且人伦、庙貌二字皆双声也。按此当补入《楹联续话》,谨先记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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