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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该文已经刊登于2004.8.22.的<北美时报> )
· 作者 迷糊的厨娘
一,“不怕,我们从来不担心你姐会走丢,因为她连这幢楼都出不去。”
不惑年会想起来上学的直接原因,是代友人在附近找家旅社,到了一家象国内3星级酒店的地方,比比划划告诉人家我要住这里,我喜欢这里等,结果来了个讲国语的女人告诉我:对不起,这里是殡仪馆。从此窘的门也不敢出了,学会了上网,起了个好玩的网名:迷糊的厨娘。
国内胞弟也嘱我,当心走丢找不回家。roommate 接过电话说:“不怕不怕,我们从来不担心你姐会走丢,因为她连这幢楼都出不去,英文示路,她找不到出口的,就算丢了我们连警都不用报,整栋楼转一圈就搞定她了。”听听,多气人!好歹我还会说一句流利的英文:"Sorry,I don't know English 。 "
入学前测试摸底,老师问我:
“How are you ?”没问题,我立即回了一句:
“How are you !”老师眨了眨眼又问:
“How are you ?”这老师真是太客气了,还问?便又回:
“How are you !”老师耸耸肩又问大概是住哪里之类的问题,于是回他:
"I from Beijing China."老师笑了耸耸肩又问:
"What is your last name ?" “last”是什么?又迷糊了,与其乱答不如实说,我不懂才来学的嘛,这回我说了一大堆英语:
"Sorry ,I don't know English,my name's Min.I from China"这回老师似乎有点急,见远处陪我来的roommate ,便请她过来:
“抱歉,表格显示你的朋友接受过三年的中国高等教育,怎么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从哪来?住哪儿?”说完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端详我:挺明白的人,怎么......?小如妹连忙说:no nono,这位女士智商绝对没问题!她只是听不懂英语。老师刷刷写了几个字:下周去初级班报到吧,从ABC学起,That's ok?
从ESL Center出来,roommate笑弯了腰,说:如果这里有比初级更初级的,比如弱智或智障班什么的,没准还请你去当班长呢!
二,“ 只带你认一次路,以后自己坐Bus,ok?”
终于要在加拿大“留学”了,心里蛮有股孩童般的激动,买了书包纸张,象模象样的准备上学。roommate说“只带你认一次路,以后自己坐Bus了,ok?”ok就ok吧,说真的,我很依赖她。
当晚6点,一个朋友约我喝茶,问我能自己来吗?锻炼一下?迟疑了,因为有点晚, 抬头正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便对镜骂了一句:瞧你这点出息!还当了这么多年记者呢?于是恨恨的出门,力拔山兮气盖世!Go !
多论多四月落日的余辉,直射在返绿的草地上,目所能及处,必是满眼的芳草地,春的气息绢般拂面,真好。
天色将晚,车没来,来了个黑人乘客。余光显示,此人正打量着我,突然想起临出国时听说,某华人在美国探儿子,夜间到达后,儿子没见到,却被2个黑人掳去割了半拉肾,联想此时天光暗了,返回时语言不通再迷了路?my god !罢罢罢,平安是福,不去了,不在乎这一两次的“锻炼”嘛。
决定了,脚没挪,因为不甘心。便又下了赌:默数到50时,如果Bus 还没来,那就打道回府,不是我的错嘛,是天意,ok ! 便开始默念,12345678......数到45.46时,该死的Bas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跚跚来了!气死我了,便自欺欺人的四舍五入赶紧数到50,落荒而逃!
到加拿大后,我突然发现自己智商真的有点问题?第一天上课,就被人送回了家。
先是去学校时坐过了站。多论多的交通极其方便,无论地铁还是bus,只要不走回头路,都是一票ok。这里的bus,乘客不打招呼或候车点无人候车司机是不停车的,更不能象在国内高喊“师傅,停车!”(喊了也不懂。)你要在目的地前站轻轻拉一下触手可及的绳铃便可。我的中转站是“Midland”,探路时已知,有明显的教堂尖顶十字架作标志。远远看见教堂时,估计还有一站地,便拉铃了,车停了,唉,拉早了,没到站,无人上下车,又前行;看见教堂红色砖墙了,这回拉铃准没错,车又停,还没到站,也无人上下车,挺尴尬,便故意无所谓的看着窗外,作于己无关状。
不知司机有无不耐烦?反正我真的不好意思了,但这里的站与站之间的距离也实在太短啦,北京一站地,等于这里三站都不止吧,大概是乘客稀少?这样想着,该拉铃时又忘了拉铃!咳,这回又过站了!更糟糕的是,下站据说要一气到Kennedy Subway,中途不停了! 甭说,迟到是定了,便沮丧的站在车门口,女司机说了句什么,大概是不能没事一个劲的拉铃什么的,人家早知道是我拉的铃。
下午放学回家,这回肯定不会再错了,坐了半天,越来越不对哦?那教堂的尖顶呢?My god,原来又坐反向了!更不知要在哪下哪再上?问了两个华人摸样的,一个说粤语,一个只会说英文!外面正下着雨。一个香港人看出端倪,她说别怕,刚来都是这样,慢慢会熟悉,会好,我有伞,送你回家。后来知道,其实她是专程送我回家的,也是同校的学生,退休了没事做,补学英文,姓兰。(有照片。)
三,“欢迎你,中国同学,叫我Kim!"
Kim老师,应该是40开外?金发碧眼,个子高大,友善亲和,说起话来嗓音柔美松脆,第一次见我便热朗的说:“欢迎你,中国同学,叫我Kim !"很阳光的性格,好,我喜欢。每每叫她teacher 时,她总一脸正色的说:“Kim ! ”
她爱穿一套黑色人造棉的中国功夫套装,灯笼裤腿,配她又高又胖的身段,有趣极了。在绘声绘色教课时,班里爱淘的中国男生就跟在她身后摆个武功的pose。kim起初不知道,待转过身,连说“Chinese kongfu is very good!! " 随即也比划了几下?见大家笑便找了把尺子:再捣乱,我就象你们中国的老师——啪啪啪!学生们就起哄让她打那个男生的屁股!Kim边笑边忙摇头,摆起被拷起双手的架势说,在我们加拿大不行,是要这样的。又是开怀大笑,然后继续上课,一气五个半小时的课上下来,课堂气氛相当nice ,学生们不乏不厌,兴致不减。
数数班里有7个国家的学生,男女老少十来个,性格不同,年龄不一,她却能用她丰富的面目表情和很卡通的肢体语言,还有她非凡的耐性和欧美人的风趣,把各国的学生集合在她的教鞭下,凭你多大岁数,英语水平差异多大,都张着嘴极其可爱的跟她唱儿歌:“head shoulder knees toes ,knees toes knees toes.......",我们都成了儿童,又做回了小学生,让时空倒转成真??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前几天kim休了三天病假,来上课时,容光焕发,毫无病容。放学了,照例跟学生们“See you tomorrow !”我最后离开时,看见刚才还精神饱满的Kim,这一会却趴在案前无声无息。why? 我近前轻轻拍了她一下:"How are you?"她一脸倦容的告诉我:"Sorry,not so good."她敲敲头,很不舒服的样子。一时我不知该怎么办,便轻轻的抚摩她的金发,进而双手合十,轻轻叩击她的头,告诉她”This's my mather tourght me.”(这是母亲教我的。)她便柔柔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象个孩子似的的闭上眼睛任由我给她按摩。
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西人,看着这突凹有致的异族脸庞,想,世上五颜六色的人,情感都是一样的.难为她带病坚持教书,我能从那么远的国家来,做她的学生,给她按摩,也真是场缘分啊。
班里有一对来自广东的夫妻档学生,男的好象叫“Nice(音耐丝)”,但他非说自己叫“赖西”!我坚决认为他把“Nice”说成“赖西”,他急的直晃头:
“漏漏(nono),不系(是)‘赖西’系(是)赖---西(Nice)!”可能怕我听不清,他拉了长音,我更迷糊了:
“你到底是赖西还是耐丝?”他一梗头:
“赖西!”我的天!正巧kim端着咖啡进来听见了,忙逗乐说:
"漏漏,(nono,老师也学会了点广东话。)我们都叫他lens." 我忍俊不禁,他的芳名怎么听怎么象“赖死”呢?!
这天班里来了个漂亮的外籍小女生,课间休息,有同学问女孩来自哪个国家?女孩浓重的舌尖音没人能懂。lans 挺胸而出:
“我知(机)道,稀里哗啦!”坐着吃早点的赖妻睨了他一眼:
“漏(no)!什么稀里哗啦?系(是)马来西亚!”Lens当仁不让:
“就系(是)稀里哗啦!”听这两口子争辩,中国学生都笑歪了,那女孩和几个墨西哥学生却一脸的雾水,还是kim听懂了他的“广东英语”,原来lans说的“稀里哗啦”是“斯里兰卡”!
两个多月的学习生活很快就过去了,不再担心自己会丢了,但还是不敢到说英文的Supermarket(超市)刷卡购物。
当年教我英语的中学老师,您若不幸看见了这篇稿,那真是要说声对不起,但我会努力,我一定要补回来,一年以后,我希望能掌握最基本的英语会话;当然,我的记者同行要见笑也没关系,重头学、重新挑战自己岂非乐事?顺其自然,摆平心态,干什么都快乐。
更何况,我喜欢这里——美丽祥和辽阔宁静的加拿大。
2004.5.22. 于安大略湖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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