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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亦汐

读亦舒的小说-----------<不易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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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5:33 | 显示全部楼层
石子忽然拥抱小麦,忍不住又落下泪来,仗义每多屠狗辈,这话真不错。
  麦志明黑实的脸上洋溢着一层晶光,“你且睡一觉。”
  石子昏昏睡去。
  麦志明在一角看着她呼吸均匀,放下了心。
  他到附近超级市场买了佐料回来煮了一锅粥,两个多小时过去,石子仍然未醒,他有工作要赶,只得留下张字条外出。
  石子这一觉直睡到黄昏。
  醒来之际,根本不知身在何处。
  耳畔像是听到弄堂小贩叫卖蓝花豆腐干之声,肚子有点饿。
  她撑着起床,记忆渐渐聚集,呵,她叫东家的前妻羞辱一顿赶了出来。
  不知倒了什么楣。
  看了字条,吃了粥,心想这番不知拿什么来报答麦志明。
  她拨电话到福临门告假。
  区姑娘说:“小麦已经关照过了。”
  “够人手吗?”
  “你放心,你若嫁人做少奶奶去了我们也不会关门。”区姑娘咕咕笑。
  石子心想,世上好人比坏人多。
  “闲气别放心上,那种人自会有报应,东家不打打西家,一份工耳。”
  “是,区姑娘。”
  “人有三衰六旺,虎落平阳遭犬欺,龙搁浅水遭虾戏。”
  “谢谢你区姑娘。”
  “好好休息。”
  石子从来没有看过晚间电视节目,真没想到丰盛若此,美加总共三十多个电视台,中英法文都有,可是她精神不振,一歪头,又睡着了。
  充足的睡眠可以治好大部分疾病,信焉。
  麦志明回来,看见电视机正在絮絮细语,石子坐床上,手中捏着只苹果,睡着了。
  可怜,不知累成什么样子。
  这个女孩子,终有一天会飞出去,趁今日,能够照顾她,就尽一点心意,麦志明已经十分满足。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像小麦对石子那样。
  他可没有自卑,他在异性堆中不知多吃香,他是蓝领中佼佼者,收入甚丰,长相也不坏,在洋妞眼中,他那张扁面孔甚为趣致可爱,可是,他立心要挑一个好妻子。
  看来看去还是传统华人女性可靠,为了家为了孩子,她们愿意吃苦,不比洋女,一生气动辄带着子女一起失踪。
  小麦在另一间房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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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6: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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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起来,看到石子醒了,正在吃那只苹果。
  她头发毛毛,笑容软弱,却仍然像朵花。
  “好点了吧?”
  “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打扰麻烦你了。”
  “还回去何家吗?”
  石子摇摇头,“都给东家赶出来啦。”
  “咄,那女人又不是发薪人。”
  “他们都是一伙的。”
  这时,忽然听到门铃声。
  石子十分警惕,“你的朋友?”
  “不怕,我去挡驾。”
  半晌,小麦探头进房门,“是来看你的,石子。”
  石子讶异,谁,谁会知道她在这里。
  房门推开,“石子,是我。”
  石子自床上下来,“自在,是你,你怎么来了?”
  可不就是何自在。
  那孩子嗫嚅说:“我来看你。”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我先乘计程车到福临门,问到你在这里,又乘车来。”
  “这么早,福临门有人?”
  “有,正在等运肉车。”
  “自在,你找我干什么?”
  “石子,我对不起你,我累你挨骂,我应该勇敢地站起来把话说清楚。”
  石子反而安慰他:“这种勇气不是人人有,许多成年人一生不愿承担错误,总是找别人来做挡箭牌。”
  “可是,石子,你对我很好。”
  “自在,我很高兴看到你,不过,家里知道你出来了吗?”
  “他们都在床上。”
  “我想,你还是叫他们来接你回去吧。”
  “反正出来了,石子,请你陪我看电影逛游乐场。”
  “自在,我不认为可以。”
  麦志明取过外套,“我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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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6:34 | 显示全部楼层
自在颓然,“我不要回家。”
  “为什么?你有一个最豪华舒适的家。”
  “爸爸昨夜赶回来,与妈妈吵了通宵,我们三个害怕得不得了。”
  石子一怔,怪不得航空公司的生意那么好,这班人似乎每隔十日八日便来回一次,单为着吵架也值得。
  “吵累了,睡一会儿,醒了一定再吵,吵死人。”
  小麦与石子听了只会骇笑。
  “自在,你还是要回家的。”
  “你病好了就回来。”
  石子看着他,“不,我辞工了。”
  何自在一听,像是最后的一点点把握也没了,失声痛哭起来。
  石子把他搂在怀中,内心恻然。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也已是十分大的磨难。
  石子取起电话,拨到何家。
  来听电话的正是何四柱。
  “石子?昨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他还没发觉自在已经不在屋子里。
  “孩子们都好吗?”石子语气十分讽刺。
  “好,还好,都想你回来。”
  这时,石子忽然听得一边传来写意的声音:“自在不在屋里,自在不见了!”
  “什么?”何四往大惊,“是否你母亲把他拐走了?”
  石子对这家人的状况啼笑皆非,“何先生,自在在我身边。”
  自在取过听筒,“爸爸,”怯怯地,“我出来了。”
  何四柱醒觉,“我马上来接你,你在何处?”
  麦志明一直摇头,这时在一旁说出地址。
  “石子,你替我守住自在,我马上来。”
  闹剧,完全是一场闹剧。
  挂上电话,石子带着自在到公寓楼下散心,陪他说话。
  “看,海鸥、浮木、沙滩,多美。”
  “石子,那是你的爱人吗?”
  “我的朋友。”
  “他对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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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6:5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确,若没他收留我,我恐怕会病倒街头。”
  “你为什么没有家?”
  “问得好,”石子仰天长叹,“我穷,置一个家需要许多钱。”
  “你爸妈没有给你一个家吗?”
  “他们的家在中国上海。”
  “叫他们搬过来。”
  “他们也穷,搬不起。”
  自在怪害怕,“听起来穷真是不好。”
  石子笑了,搂着自在不语。
  一转头,何四柱带着两个女儿已站在他们身后。
  写意与悠然有点腼腆,“石子,几时回来?”
  石子并不怪她们,母亲与保姆之间,当然选择母亲。
  石子看着何四柱,“我不做了。”
  何四柱低头无语,过一会儿说:“有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何先生,是我精神吃不消。”
  麦志明过来说:“对面马路有间咖啡店吃欧陆式早餐实在不错,我要去开工了。”
  石子投去感激一眼。
  他们一行五人前去吃早餐,大人与孩子分开两桌坐。
  何四柱说:“马利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过两个月到合同一满也不做了。”
  石子到这个时候才说:“无论如何,骂人是不对的,下人也是人,人家只不过穷一点,也一般有自尊心,怎么见得活该挨骂呢?”
  语气十分困惑,像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些人一定要骑在人家头上似的。
  何四柱不出声。
  “到荐人馆去寻新保姆好了。”
  “是,也只可以这样。”
  石子见他不坚持要她回去,倒是松一口气,不过,他为何要坚持,她只不过是一个工人,哪个工人不一样。
  “你总得收拾行李吧?”
  “待何太太走了再说吧。”
  “她这上下该到旧金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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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7:13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好,”石子点头,“我回去取行李。”
  孩子们就是孩子们,居然吃了许多。
  回到何宅,进门,全家都呆住。
  只见马利哭丧着脸站在客厅中央,所有可以打烂的玻璃都碎成一千片一万片,客厅被破坏得淋漓尽至。
  写意头一个哭起来奔上楼去。
  石子连忙跟上去,一看,幸亏孩子们的房间仍然完整。
  她对马利说:“立刻打电话叫清洁公司来收拾。”
  何四柱已无言语,只会捧着头坐在瓦砾堆中。
  什么地方来的怒气与戾气?
  不是已经要什么有什么了吗,为何还不快乐,缘何还需要破坏来发泄?
  石子完全不明所以然。
  片刻马利前来报告,“地库收拾好了,孩子们可先到楼下休息。”
  悠然躲在一角浑身发抖,石子在这种时刻当然不能立刻走。
  清洁工人来到,一看这种情形,同何四柱说:“先生,你可有通知派出所?”
  何四柱抬起头来,疲倦地说:“或者我应当那样做。”
  悠然一听,马上哭起来。
  石子摇头,示意不可,指指悠然,叫他凡事看孩子份上。
  清洁工人这才开始整理大厅。
  石子问马利:“怎么发生的?”
  马利答:“目中无人。”
  对,眼内如果还有别人,就不会如此放肆,一定要觉得世上没有比她更尊贵更重要的人了,才会恣意而行。
  “也不是第一次了。”马利轻轻说。
  石子忙着安抚孩子。
  “让我们到海滩去玩一日,这里留给马利看管。”
  “好主意。”何四柱点点头。
  悠然向父亲说:“你同我们一起去。”
  何四柱托着头,“爸爸实在没有心情,爸爸倦了,爸爸想休息。”
  悠然脸上露出失望的样子来,孩子们一不高兴,面孔显得小小,非常可怜,这是他们用来保护自己的特技,悠然无意之中用上。
  石子劝说:“沙滩上有地方可以躺着休息。”
  何四柱只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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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7:3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拨了几个电话,听得出是与律师详谈适才发生的破坏事件。
  石子稍后才知道,原来他考虑向法庭申请禁止前妻再踏入他家。
  这又是为什么呢,一切目的都是要使对方痛苦、烦恼,最好活不下去。
  石子一生从未那样恨过一个人,想必先要非常相爱,事后才能互相憎恨,人类的感情真正可悲。
  临出门前,何四柱看到不易居铜牌,忽然怒火中烧,搬起一块大石砸过去把铜牌打烂。
  石子与孩子们瞪大了双眼,随即一声不发低下头。
  接着一段时间何四柱冷静下来,不说话,手紧紧拉着孩子,心事重重。
  在公园逗留了个多小时,何四柱向子女说:“我实在有事待办,请你们包涵。”
  孩子们只得懂事地颔首。
  何四柱对石子苦笑,“人到了我这种情况,简直立于必败之地,不住要向全世界致歉,求人原谅。”
  石子不知说什么才好。
  清洁公司的人已经完工,一位装修师正在记录该补回些什么器皿,人人驾轻就熟,效率甚佳。
  马利过来说:“一位麦先生找过你。”
  石子点点头。
  不一会见,律师拎着公事包来了。
  写意哭泣,“他们要打仗了。”
  自在垂头丧气,“这场战争里,我们三个肯定是伤兵。”
  这时麦志明的电话又来。
  石子忽然觉得此君有点不识时务,她哪里有时间同他说话。
  才要说不听,又想起哎呀石子这不是过桥抽板嘛,怎么就嫌他噜苏了呢。
  只得跑去说几句。
  “是否要我来接你?”
  “何家有点事。”石子支吾。
  麦志明很了解,“你改变主意了。”
  “不,今天,只是,真的,唉。”
  “需要我时通知我。”
  “谢谢你阿麦。”
  麦志明叹口气,“没问题,石子,再见。”
  真是个爽快的好人,知难即退,绝不纠缠。
  石子有点内疚。
  何四柱在她身后出现。
  “找到替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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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7:48 | 显示全部楼层
石子摇摇头,“还没有。”
  “石子,请你再帮几天忙。”
  “这份工作比预期中复杂。”
  “我可以加薪水。”
  石子仍然摇头。
  “当作帮助朋友吧。”
  石子不语。
  “我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跑来探访子女,且闹出这样的事来,一闻讯我已即时赶至,她欲带孩子们到美国,可幸孩子们的护照在我手中。”
  石子仍无表示,只是唯唯诺诺。
  那天晚上,在福临门,石子嗫嚅地与区姑娘商量:“店铺的阁楼……”
  区姑娘一愣,轻轻说:“那不是住人的地方,有老鼠蟑螂。”
  “我不怕,人世间到处有蛇虫鼠蚁。”
  “石子,小麦那里不好吗?”
  “不是,但——”
  “你不爱他。”
  石子见区姑娘一言中的,如释重负,“对。”
  区姑娘嗤一声笑出来,“你可爱你自己?”
  轮到石子一怔,“那当然。”
  “千万不要想住到阁楼去。”
  “我明天就会去找公寓。”
  区姑娘叹口气,“来,趁此刻客人少,我同你出去到街上溜达看看风景。”
  福临门往前走两个街口,拐弯,就是温市著名的红灯区。
  肮脏简陋破旧的酒店林立,天色尚未全黑,街上已经站满黑夜天使,形迹可疑的车子不住打圈出售毒品,警车骤然驶近,引起一阵骚动……
  区姑娘看着石子说:“我常常来观光,一分钟后我就感谢上帝当年没让我堕落到这里来。”
  石子不语。
  “一个女子单身在都会生活,无亲无靠,不能不小心一点。”
  石子低下头。
  “麦志明是盏明灯,你很需要靠一靠他这样的码头憩一憩。”区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荐。
  石子看着暮色四合的天空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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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8:03 | 显示全部楼层
“让我们回去招呼客人吧。”
  打烊之际她拨电话找孔碧玉。
  电话一直没人听,大抵是出埠旅行去了。
  石子已经没有选择,除非愿意出钱去住酒店。
  关了门她离开福临门。
  一辆车子缓缓驶近。
  自车窗探头出来的是何四柱。
  区姑娘见了他,也不禁在心中称赞一声,何君脸容虽然略见憔悴,仍看得出一表人才,小麦的呆钝自然不能同他比。
  区姑娘借故离去。
  何四柱说:“石子我来接你。”
  “我已经辞工了。”
  “辞工也起码要七天通知。”
  这倒是真的,这给石子一个借口转弯。
  她终于回到何宅工人宿舍。
  马利同她说:“我们几个姐妹合租了一间小公寓,一房一厅,地方虽小,就是用来以防万一没处歇脚,石子,日后你真要有个打算。”
  石子气馁到极点。
  那一晚睡到午夜,忽然门铃大作,石子与马利惊醒去应门,何四柱比她们更快,已经站在门口。
  门外站着穿制服的警务人员。
  语气十分礼貌:“有人举报你们这里匿藏聘请非法劳工,我们想进来检查。”
  石子马上明白这是冲着她而来,心中又惊又怒。
  写意也起来了,惺松地站在楼梯上面,“什么事?”
  何四柱十分镇静,“没有事,回去睡。”
  又向石子与马利说:“你俩去把证件取出来给警员检查。”
  他招呼警员坐下。
  马利咕哝着找出一切文件交予警员。
  警员仔细查阅及登记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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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8:20 | 显示全部楼层
轮到石子,不知怎地,她的手一直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生气,这番不知什么人要捉弄于她,虽云真金不怕洪炉火,但半夜三更被警方当贼查办到底不是好滋味,又殃及无辜,吵醒全屋,石子更加无地自容。
  警方人员公事公办,见两名佣工均规规矩矩持永久居民文件与医药保险,便知道是遭人诬告。
  他们郑重道歉,“打扰了,我们纯是办公。”
  何四柱十分沉得住气,“我们明白。”
  一直送到门口,一丝没有表示不满,只若息事宁人。
  这时,悠然也起来了,“爸,什么事?”
  石子回到工人房,脸颊上的肉簌簌发抖。
  幸亏她一切身分都是合法的,可是穷人为人欺,她心中有数,这告密者八成是曹女士。
  不知怎地,她第一眼看见石子就不喜欢到极点。
  曹女士有眼线,她知道石子又回到何宅,故此一定要铲除她。
  她又何必赖在这间屋子里。
  连马利都知道人要有个打算。
  第二天一早她便摊开报纸看招租广告,租金普遍上涨不少,无奈只得忍痛拿出节蓄来应付。
  只听得何四柱问孩子:“有无接过母亲电话?”
  悠然低下了头。
  何四柱问女儿:“你同她说什么?”
  “妈妈问我石子有否回来?”
  何四柱恍然大悟。
  石子放下心头大石,她真怕告密人会是麦志明,万一是他,她对人性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她心平气和地对何四柱说:“何先生,我已决定搬离此地,每日照常前来上工,直至你找到别的人选。”
  何四柱颔首,“我另外贴补你租金。”
  石子邀请小麦陪她去找地方住。
  “总得有个自己的窝。”
  小麦不出声。
  “你不赞成吧?”
  麦志明微笑,“我总得支持你。”
  “我会把公寓分租一半给人帮补一下。”
  “多此一举。”
  石子斜眼看着他,“非得与你同居就不算合情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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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8:3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麦刷一声涨红面孔,“我从来没有那样非分之想,我不是那样的人。”
  石子笑着握住他手摇两摇,“你看你,汗都冒出来了。”
  “我不是那样的人。”他坚持着。
  或许应该补充一句,对你石子是认真及尊重的,对别的女性,麦志明一向也不敢造次,请客容易送客难,洋女一进门,也许就不愿走了,此地法律,同居三年,也等于结婚,分手时财产一半自动到女方手上,有了孩子,更任由母方主宰。
  这些年来,麦志明相当洁身自爱。
  渐渐他渴望有后裔,胖胖笨笨的孩子,不必长得很漂亮,是自己骨肉,耐心地抱着他,一口一口喂食物,渐渐会讲话了:爸爸、妈妈、宝宝……那样,即使三更半夜被人唤出去修冷暖气都值得。
  因此希望成家。
  要是石子肯答应,明年大学毕业,后年就可以从事婴儿制造业。
  麦志明就是不想想,换了他是石子,千辛万苦读到毕业,做过一千零一种散工,一块钱一块钱那样计较着省下学费,会不会一出身就孵在家中养孩子。
  起码,起码要待十年八年之后吧。
  时间的配合即是缘分,他们二人之间还差一点点。
  “告诉我石子,你理想生活如何?”
  石子呵呵笑,不肯说。
  “为何不讲?”
  “怕你笑我痴心妄想。”
  “我怎么会讥笑你?”
  “好,你听着,我也希望拥有你那样交通方便的公寓,把母亲接出来团聚,找一份有前途正规工作,在此定居。”
  小麦一怔,“这不是奢望呀。”
  石子黯然,“嘿!你以为那么容易?”她想到了孔碧玉。
  “有志者事竟成。”
  石子用手撑着头,“家母身体不大好,十分盼望出国走一走,我却不济事,目前没有能力照顾她。”
  小麦无奈,“你又不愿让我帮你。”
  石子不语。
  晚上,何四柱给她一个地址一管锁匙,“这是间一房公寓,你去看看。”
  石子心中有数,她为他挨了骂受了羞辱,他过意不去,有心帮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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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地段甚为高尚,租金约在千元以上,“我租不起。”
  何四柱叹口气:“你总不能做毒贩及脱衣舞娘邻舍,放心,这是我名下物业,租六百五十元好了。”
  “这不好。”石子嗫嚅。
  “我从不亲自管理租务,考士比营业公司会得同你联络,即使你不再任何家保姆,仍欢迎你租赁该公寓居住,石子,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照顾同胞,也是应该的。”
  石子忽尔笑了。
  是因为运气吧,所以连连得到贵人相助。
  “我在短期内无法固定在一个地方办事,仍需来回奔波。”
  第二天,石子看着搬运工人把前何太太的衣物装箱打包,据说是要把衣物搬到货仓去。
  孩子们兴致却很高,小悠然披着一件翠绿色缎子大衣满屋走。
  自在把一件猫皮大衣当大灰熊,扯紧着在地上打滚厮杀,用牛油刀刺杀,你别说,在一个距离看,还挺像是活着的毛茸茸一只巨兽,两只挥舞的袖子就是熊爪。
  三个工人花了整个上午操作。
  石子心想,即使有朝一日她发了财,她也不会买那么多衣服穿,千余件,穿三年不重复也穿不完,这是干什么呢,浪费。
  写意在一旁说:“太多桃红色了,我比较喜欢极淡的贝壳色。”不自觉地批评起母亲来。
  三个孩子都似乎没有太大的哀伤。
  反而是石子看着,像是做了人世间悲欢离合的证人。
  整整收拾了六十几只大纸箱子。
  一辆大货车来载走了。
  马利悄悄说:“他的律师会通知她的律师去取件。”
  孩子们兴高采烈谈论着坐邮轮游阿拉斯加。
  何四柱说:“石子你也去吧。”
  “呵不,我还要到福临门上班。”
  “告一星期假好了,我一人难以照顾四口。”
  “请马利去。”
  “马利去年去过,说闷极了,情愿看家。”
  石子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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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9: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可以补加班费用给你。”
  “不不不。”石子觉得再收额外费用好似勒索了。
  门外有工匠来把铜牌除去,只余街名号数。
  不易居不再是不易居了。
  傍晚去上班之前,石子到那公寓去看了一下,见室内已有简单家具,隔壁人家正在装修,也是华人,那妙龄女子朝石子笑笑,“贵姓?”看外型可能有高贵职业,石子的社会地位一下子提升了。
  寒暄数句,人家还过来看看,称赞她那单位有半边海景,水准真的与以前邻居完全不同。
  石子仍想把房间一半租出去,她决定刊登招租广告。
  芳邻问她:“你做哪一行?”
  她笑笑答:“饮食业,你呢?”
  “我在国泰航空任侍应生。”
  她一走石子连忙把新地址通知家人。
  晚上在福临门收到一封上海来信。
  是孔家伯母写来的,语气十分逼切:“石小姐,小女碧玉已有七十余天没有音讯,可否托你交待一声,家人甚为挂念……”
  石子立刻跑进厨房打电话。
  这次电话响了十来下有人来听了。
  “碧玉,”石子放下心来,“你妈记念你,叫我——”
  碧玉一声讨厌,“她要钱罢了,怎么会去烦不相干的人,你别去理她。”
  石子愣了一会儿,“碧玉——”
  “以后再有上海的信来,照地址退回去。”
  “碧玉,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我不方便谈话。”
  石子生气,“我不相信一个人会连说话的自由也无。”
  碧玉比她更不耐烦,“我不是要你相信。”
  石子一呆,才醒悟到碧玉已经不想与她说话。
  这时孔碧玉已挂上电话。
  她已经完全走了另外一条路,与旧友已完话可说,石子却还不知道,犹自不识趣地痴缠不已,笨,真笨,石子好似挨了一记耳光。
  她放下电话,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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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2:59:25 | 显示全部楼层
区姑娘进来看见,光火地说:“在干吗?外头客人要茶没茶,要水没水!”
  石子连忙赶出去。
  收工时拿一张白纸擦擦脸,抹下一层油腻,想起碧玉,泪盈于睫。
  区姑娘看见诧异,“说你几句,就掉眼泪,你还出来混?”
  “不不,”不但不敢落泪,还得解释,“我是为我的朋友碧玉。”
  “孔碧玉小姐?人家早已飞黄腾达,何分你操心。”
  石子黯然。
  “女别三日,刮目相看,你同她,都抖起来啦。”
  “我?”石子愕然。
  区姑娘气定神闲,“是呀,你初来上工时乘公路车住地库,现在住市中心簇新公寓兼开小汽车,出门遇贵人了,还那么谦虚?”
  石子一想,果然,她是丈八的灯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顿时涨红了脸。
  “何必为她难过?她也是走走走,眼看没有路了,不得不爬上这条梯子,我若不是过来人,也不会这么了解你们,还有,我事事揭穿你,说不定下个月你就不再来上工了,孔碧玉自然也就疏远咄咄相逼的你。”
  石子的头越垂越低,耳朵烧得透明。
  她真是进退两难,都会里的年轻漂亮女性,到处都有陷阱等着,不投靠他,就是投靠他,要不,就干脆睡到露宿者之家去。
  也许,不识抬举才叫自甘堕落,连家人都不会原谅她。
  区姑娘说得对,眼前已经没路,只有两条梯子,不是爬到何家,就是爬上麦家。
  她选何家也很合理,何四柱是个老练有经验的人,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非必要不会伤害人,也不会轻易受伤害,这样最好不过。
  至于麦志明,他的要求太繁复了,动辄想结婚的男人至难应付,那是要女人终身付出,多大的代价。
  最惨的是迄今他们还以为肯结婚是有表示真情意。
  那夜石子完全不能入睡。
  反正五六点钟天色已亮,她到街头散步。
  市中心横街总有流莺足迹,石子觉得她们像流萤更多,太阳一出来,翅膀渐渐腐化死亡,没入草冢。
  夏季白天,这个城市真叫人喜爱,那样高的蓝天,白云团团似英国画家康斯脱堡笔下的风景,海港里停泊大大小小船只,到处都是树木花草,街道整齐清洁,连灯柱上都吊着一篮篮的紫萝兰……
  到了晚间,可不是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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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3:00: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易居)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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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买了菜带上何家,免马利再走一趟。
  马利心存感激,“那时到了唐人街,都不知买什么好。”
  “孩子们可睡得稳?”
  “还可以啦,他们也已习惯这种生活方式。”
  石子记得她的父母也吵,不过是为着柴米油盐,他们是为意气。
  一间屋子那么大,是真的有实际工夫要做。
  孩子们的衣物丢得乱七八糟,球鞋脏了要洗,家具上灰尘需要抹拭。
  马利说:“其实他们自己也可以做得来。”
  石子想了想答:“那我们又到何处去支薪呢?”
  马利恍然大悟,“呵,我应该一早就学你那样想,我不该不忿这几个孩子事事要人服侍。”
  两人均笑了。
  九时正有人来应征保姆工作。
  石子想法已完全改变,一见来人平头整面,衣着干净,年纪也适合,便决定录取。
  “你且等一等,我叫东家来见一见你。”
  马利问:“她会英语吗?”
  “不十分流利,只有更好,少说话,无是非。”
  “手脚可干净?”
  “有保人,你放心。”
  石子上楼去请何四柱。
  心急,一敲门就推进去。
  门推开一条缝,突觉造次,已经来不及,只听见里边有女声问:“谁?”
  石子鼻端闻到一阵香氛。
  只听得何四柱说:“进来,”又对女伴讲:“是保姆。”
  石子发呆。
  何四柱问:“什么事?”
  石子站在门外不得不答:“新保姆来见工,你请看合不合适。”
  何四柱答:“好,我十分钟下来。”
  石子脸红耳赤的下楼去。
  走进厨房,发觉马利看着她在笑。
  “我不知何先生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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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3: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另有打算。”
  看得出曾小姐想打听什么,又不好出口,石子仍然微笑,进得门来,即时做三个孩子的母亲,也不容易,大小姐过几年好出嫁了,眼看还得当人家的丈母娘,小悠然有点多愁善感,自在正值尴尬年龄……坐得上这个位子也不值得太高兴,何必患得患失。
  石子把洗净的鞋带穿回鞋子上。
  曾小姐在旁啧啧称奇,“要这样细心侍候呀。”
  石子只是笑。
  不然那样大的孩子何需保姆,他们已经可以做小弟小妹的小保姆。
  何四柱上来问女友:“你要不要出去逛街喝茶?我有事找律师,顺便载你出去。”
  “不,我留在家里陪孩子。”
  何四柱匆匆离去。
  曾小姐在他身后甜咪咪的说:“这人一天到晚不知道忙些什么。”
  石子唯唯诺诺,不想再添麻烦。
  她检查过两个女孩的校服,全是打密格子的、熨起来非同小可,试穿过,嫌短,幸亏校服里都缝着服装店的地址电话,可以即时拨电话去订新的。
  那曾小姐十分用心学习。
  孩子们不大与她说话,有牢骚均朝石子发泄。
  “我的午餐盒子开关摔坏了,真可惜,是祖母由东京带回来的。”这是悠然。
  “还是不准穿丝袜,这么大了真的不想再穿小白袜。”这是写意。
  自在另有一套,“我讨厌数理化,我憎恨所有科目。”
  曾小姐说:“保姆,我觉得你很成功。”
  悠然到花园兜一个圈子忽然发风疹块,痒得痛哭,石子连忙找到成药内服外敷。
  写意在电话里与男朋友闹别扭吵个不休。
  自在做模型飞机用错胶水,食指与拇指粘在一起扯不开。
  马利在一边说:“石子你来看看这条鱼是否蒸过了头?”
  曾小姐在一边看着这个家的繁忙劲也有点吃惊。
  午饭整整齐齐三餐一汤端出来。
  “曾小姐请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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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3:14:39 | 显示全部楼层
曾若翰并没有叫保姆同台坐下,石子与马利在厨房吃三文治,石子边吃边看报纸。
  她读的是一篇特写:“受虐少数族裔妇女,犹如没有翅膀小鸟……”报告访问了百多名受虐妇女,十多名属于华裔。
  言语不通,学识有限,遇到虐待,亦不知向谁求助,更不明个人权利。
  多数做一些低收入工作,例如侍应、帮佣、杂工……在工作地点亦会受到歧视。
  石子叹口气。
  这时候,自在跑进来说:“曾姐姐说要添饭。”
  马利假装没听见。
  石子无所谓,装了一碗白饭恭恭敬敬拿出去。
  “谢谢保姆。”
  石子唯唯诺诺退下。
  马利说:“石子,有许多地方我真佩服你。”
  石子笑笑。
  “这种女生不过来一两次就宣告失踪,何必与她打交道。”
  “我又不打算长做,无所谓。”
  下午那曾若翰要带着孩子们去看电影,石子忽然一改软弱,“曾小姐,我想你最好问过何先生。”
  “不用吧?”斜眼看着石子。
  “这是我的责任,我是保姆,我不能把孩子交给别人。”
  “你简直鸡毛当令箭。”
  石子笑笑,“保姆都是紧张大师。”
  “孩子们却想看电影。”
  “那你只好连我都请在内。”
  那曾小姐把头一仰,不屑与石子计较,“你替我叫一部计程车,我要下山去。”
  石子说:“遵命。”
  曾小姐又吩咐马利:“何先生回来叫他打电话给我。”
  马利一边开门一边没声价说是,趁她一走大力嘭地一声关上门。
  孩子们闻声张望,“走了?”
  大家都很宽慰:“走了。”
  各人又忙各人的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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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3: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石子不禁猜度起曾小姐的身分来,是本地土生?不大像,少一种爽朗坦诚的味道,内地来?打扮太时道了一点,香港人?像了,大抵是一门广告公司或公共关系公司的高级职员,忽然想在最快的时间内获得一本护照与一个家,故看中了何四柱。
  这种想法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曾若翰不但没有把握机会去迎合新环境,还想支使新地头里诸色人等,如此意气用事.就很失败了。
  石子直接认为曾女士不会成为新任何太太。
  那一天石子下班之际何四柱还没有回来。
  她回公寓换衣服时听到电话。
  “可是有房间出租予来自上海女青年?”
  广告生效了,“是,半边房间,租金三百。”
  “可否便宜些?”
  “地段很方便,你上来看看再讲价钱。”
  “什么时候方便?”
  “能不能现在就来?稍后我要去打工。”
  “十分钟到。”
  石子坐在床沿,想起当年碧玉与她共租一间地库的情况,闷闷不乐。
  那女子准时到,在楼下按对讲机,随即乘电梯上来,到了楼上,石子看到一个标致女郎,非常斯文有礼,她俩互相通报姓名,她叫李蓉,二十一岁,学生身分。
  石子看过她的证件,“一年后你就得离境。”
  李蓉可不慌不忙,“说是这样说。”
  石子不语,问起上海近貌,李蓉坦白地笑道:“我离开上海有三年了,同你一样,许久没回去。”
  石子愕然,“你在什么地方?”
  “先到日本,后到澳大利亚与新西兰,因没到过北美,所以到加拿大看看,听讲温哥华此刻遍地黄金,是不是?”征询起石子的意见来。
  石子笑:“你自己看好了。”
  “你打几份工?”
  石子看着她,心念一动,“你对餐馆工作没兴趣吧?”
  “这不是有无兴趣问题,江湖救急,也只得做,你说是不是?”
  石子点头,“因可以当晚班,适合学生。”
  “酒吧间收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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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3: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能这样问,可见也是个老江湖了。
  “酒吧品流复杂,光是卖酒的地方薪水也很普通。”
  李蓉点点头。
  “学生不准打工。”
  石子与李蓉都笑了,“除非学生都不用吃饭。”
  当下李蓉也没有再还价,就付了按金房租。
  她付现钞,钞票一张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由此可知很重视金钱。
  石子说:“我在家的时间极少,不过,还是希望你遵守共租规则,条款都贴在冰箱上。”
  “我懂得。”
  “几时搬来。”
  “我有一只箱子,就在门外。”
  石子低头微笑,忽然说:“李蓉,几时我们搬起家来,也有百来箱衣物才叫威风。”
  李蓉诧异,“那不是难以达到的愿望。”
  石子喜欢李蓉,她充满信心。
  “我要去上班了。”
  “家交给我好了。”
  两个女孩子紧紧握手。
  李蓉的脾气有点像从前的碧玉,豁达得天掉下来当被盖。
  回到福临门,只听到店里伙计议论纷纷惶惶然。
  石子一向不爱多事,可是这次看见众人面色大变,只当又是移民局来查非法劳工,因问:“什么事?”
  区姑娘气急败坏,“石子,你来得正好,你英语流利,你去警局看看老陈是怎么回事。”
  “老陈怎么了?”
  车祸?急症?
  “老陈在东区的住宅内被搜出手枪,他涉嫌被捕。”
  石子张大了嘴,大师傅非法藏械?不可能!
  “住宅内还藏有赃物,警方共拘捕三名男子,其中一名是白人,两名亚裔,其中一名只有十多岁。”
  电光石火间石子想起:“大师傅住宅地库一向出租,莫非是殃及无辜?”
  “我也是这么想,警方下午来过问话,他们说正申请搜查令要搜福临门,我惊得忘记向他们提供消息,石子,你帮帮大师傅。”
  “我马上去打电话。”
  “今天店铺恐怕要休息。”区姑娘好不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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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3: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石子的斗志来了,“不用,我们这几个人好歹张罗今晚的饭菜,又不是周末,不会太忙。”
  伙计们七嘴八舌,“是,老板娘,我们支持你。”
  石子拨电话到警署,那边一位汤逊沙展说:“石女士,你是否可以过来一次?”
  石子说:“我在一小时后到。”
  她连忙找麦志明,住宅电话无人听,手提电话不通。
  石子只得找何四柱。
  何四柱一听,半晌不出声,可以想象紧皱眉头,稍后说:“石子,你可否置身度外?”
  “何先生,我并无打算舍身相救,我只想帮同事一个忙。”
  “那我介绍一个律师给你。”
  “好极了。”
  “你在福临门等我消息。”
  十五分钟后,何四柱告诉石子:“欧阳律师会到派出所与你会合。”
  石子也有点心怯,她一向怕派出所怕警察怕事,只因寄人篱下,尚未领有正式身分证,怕一旦有什么是非,被取消居留资格。
  这几年来她事事忍声吞气,也是因为害怕。
  人生地不熟,这一丝恐惧已经深深种在她心中。
  可是这一次她不得不挺身而出。
  到了派出所,一进门便看见麦志明垂头丧气坐长凳上,身边有一女子在六神无主地哭泣。
  这想必是他的姐姐,即大师傅的妻子,真可怜。
  石子过去轻轻说:“阿麦。”
  麦志明抬起头看见石子,像是即时打了支强心针,脸上现出一丝光彩。
  石子说:“我都知道了。”
  麦志明说:“我们在托人找律师。”
  石子看到一穿深色西装的年轻人走进来,“律师到了,别担心,我们并未做亏心事。”
  石子上前与欧阳律师寒暄。
  “我叫欧阳乃忠,这位是当事人?请让我了解事实。”
  陈太太连忙呜咽着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律师站起来,“我与警官去谈保释事。”
  警察已出来,“谁代表陈大文?”
  他们连忙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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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1 13: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警察宣布:“两名租客已供出事件与陈大文君无关,不过警方仍需搜查现场,即陈氏寓所。”
  “那陈氏情况如何?”
  “陈氏可自行返家。”
  众人松口气,陈太太反而大哭起来。
  欧阳律师与警察在一旁交换意见,半晌,他们看到老陈走出来。
  石子呆住了,只见他头面肿如猪头,身上血迹斑斑,脚步踉跄。
  她忽然忍无可忍,厉声问警察:“你们殴打他?”
  警察被石子的尖锐斥责慑住,“女士,曾经有过不必要的挣扎……”
  “你打伤他!”
  “女士,现场有枪、有贼赃,我们不得不紧张一点。”
  “警察打伤市民!”
  老陈拉住石子,“我们走吧。”
  欧阳律师这时连忙过来把石子与警察格开。
  石子咆吼:“我受气已受到眼核,我要你道歉,我们会要求赔偿。”
  麦志明在石子耳边说:“阿陈想先去看医生。”
  石子落下泪来,“我们应该据理力争。”
  麦志明说:“稍后再说吧。”
  那边老陈拥抱着妻子恍如隔世,已不打算计较细节,他头也不回地由妻子扶着蹒跚走出衙门,并且希望至死也不要再进来。
  欧阳律师说:“我们先去验伤。”
  一行人离开派出所,风一吹,石子冷静下来。
  “你们去吧,我要回福临门开工。”
  麦志明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来,石子。”
  石子轻声说:“我来有什么用,欧阳律师才重要。”
  陈太太看仔细了石子,“你是小明的女朋友?很好,很好。”
  老陈嘴角已被打烂,说话不清楚,模糊地呜呜连声。
  石子握着拳头,“律师、我们一定要据理力争。”
  她乘公路车回福临门去。
  是夜颇有几桌客人,区姑娘知道老陈己经放出来,十分宽慰,不介意亲自掌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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