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桃夭灼华,春意浮枝头,红靥漫天。
点点峰峦彩云间,飘逸吴语凤言。
悠然墨宝,素素丹青,满庭沁幽兰。
握手万千,盈盈戏英雄涕。
亘古甲子周循,豆蔻当年,娇娥玉辉明。
少女清歌西江月,夫人独啸娄山关。
婆娑翠袖,风雅笔砚,名著九千文。
极目天穹,心似箭追飞雁。
《春意盎然》(仿《念奴娇》词牌)
晓华揉了揉惺松的眼,伸个懒腰,站起来.他把窗子一推到底,打个大开。东方露出鱼肚白,早上的风夹着一股子凉意,扑进来。冷不丁地,他打了个寒颤。连续熬上几天的夜,项目课题报告总算是搞完了。
单身楼的走道里已经开始热闹,从楼上传下来的晨跑脚步声,犹如天际上捂在厚云里的滚雷,闷咚咚直响,震得楼晃荡晃荡的。盥洗室里放水的哗啦声、收音机里播出的新闻广播声,还有鹦鹉学舌练外语的洋腔洋调声,合奏成了一首浑浊不堪的清晨交响曲。早起的人们对自己制造的噪音早已是麻木不仁,睡懒觉的人们习以为常地继续温故既逝的残梦。
晓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黑夜的沉淀清除于体外,换个心里亮堂。这几天的搜肠刮肚、挖空心思写文件,皮肉里的油丝丝从张开的毛孔一点点挥发散尽,人枯瘪成了干燥的叶子,两眼明显地缩进了黑窟窿的凹坑里。
这两天左眼皮止不住地跳,捂都捂不住,也不知是招财进宝,还是落井降灾?有事要发生,这预感的强烈,没休止地扯动他的好奇心,晓华试着想弄明白,思维跌进宇宙的黑洞,所有的念头被吞食的干干净净,哪还能想出子午卯酉来。
他看表,离上班还有个把钟头。想着还有点时间可以打发一下疲劳,好好合合眼,养养精气、聚聚神。可是,他这一倒下不要紧,醒来时,时钟正好敲了十一下。
晓华急匆匆地冲进办公室。
“余师傅,王主任来问过你几次,脸铁青的,你要当心!”马小丫关切地说道。
“就知道催命!我已经熬了好几个夜,他怎么不来视察一下,光知道发号施令,即便是千里马也有歇息的时候。”晓华鼻子哼出一声。他静静地坐下,制定应急措施,思考对付王主任的办法。
“自己答应王主任今天一早上班就交报告,哪想到,一个小歇就睡过几个小时,耽误了事。自己毕竟失信在先,理亏。但如果落下把柄在王主任手里,印象变坏,那可是后患无穷。解释是最软弱、最笨拙的办法,不可取。还得用点奇招,先下手为强。”心中有底后,他抖擞精神,站立起来,拿起项目课题报告,找课题组长秦建明签上字。他抱起一大摞资料径直向主任办公室走去。
王主任正在接电话,发酵的脸上堆满笑,本来不大的眼睛被蓬松的肉团挤成一条缝,十分合理地把他的城府给自然掩盖住了。他见晓华进来,脸立即沉下,仿佛船撞冰山,眨眼就沉到海底。他手摆摆,示意余晓华坐下,大有一付兴师问罪的样子。晓华走过去,把资料往他的桌上一撂,顺手拖过一张椅子,在他的对面桌前坐下,一抬腿,把两只脚搁到办公桌上。
这一步骤是晓华事先想好的招法。倘若王主任对他拿脸色,他就玩不高尚的手段,制造混乱,让王主任感到头晕目眩。没想到第一步就一一对应起来了,完全在意料之中。现实生活中流行一组不等式,说的是,讲理的人怕蛮横不讲道理的人,不讲理的人怕不要脸的人,不要脸的人最怕不要命的人。晓华借鉴这一概念,进行他的形象改造。
“拿下去,快拿下去,像什么话。”王主任急忙用手捂住话筒,用他那永不褪色的苏沪口音向晓华说道。他指着话筒,压低声音说道:“张所长的电话,正在催。课题报告呢?”晓华对那堆资料努努嘴,做出OK的手势,给予说明。 |